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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豪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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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启王朝已经在这个大地上屹立了千年,繁荣昌盛了千年,至于被他们推翻的王朝,已经带着为他们歌功颂德的书籍,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百万里的土地,广袤无比,寻常人靠着双足,日夜不休,也要三四十年才能极尽南北,横跨东西。

    王土之下,有四府一都一宗门,四府分别是管辖西方的黎番,管辖北方地的清原,管辖东方的昆州,管辖南方的江宁。

    四府分处四方,其势如众星捧月,而这其中明月,乃是皇朝所在,称作天都!

    天都之大,足有两座州府的面积,但是天都有亿万百姓,丝毫不觉得空旷,反而比四府之地更为拥挤。

    也有民间传言笑谈,单是皇帝一家,恐怕就要占去大半个天都!

    当然,这些话必定传不到皇帝的耳中,故而皇宫越建越大,所生皇子皇女越来越多,恐怕再过千年,天下所见之人,都要随了李姓!

    除去这四府一都,还有一处宗门,岚崆宗,在昆州府与江宁府之间,占去一片洞天福地。

    岚崆宗在这五府一都广收弟子,其宗门之内,骨境强者不计其数,传闻更有灵境坐镇其中。

    而从岚崆宗出来的弟子,融入了整个乾启王朝,但凡行军打仗者,进朝做官者,无一不是与这岚崆宗能够扯上一点关系的。

    故此,虽然岚崆宗只占居岚崆山这方圆百里的土地,却是除去这乾启王朝,最大的,也是最让人梦寐以求的归属之地。

    四府一都一宗门之中,若论富庶程度,当属南方江宁府,江宁府坐落于罗沧江之畔,无论是农耕渔牧,抑或是买卖从商,又或者是漕运海输,比起它地,都有着绝大的优势。

    更为重要的是,江宁府与南朝皇甫隔江对立,虽说皇甫多年来已对乾启俯首称臣,以附属之国相称,但是皇帝自然不放心,更是取名江宁,有警告之意。

    作为两朝门户之地,灵物往来,进贡临朝,皆经于此,由是更加促进了罗沧江漕运的发展。

    而整个罗沧江的漕运,这最为肥美的差事,却不是由江宁府掌控,或者说,不是被乾启王朝所控制,它的主家,是江宁府余家!

    如果向江宁府的人打听余家,只此一家,别无它处,也算作是妇孺皆知的事情。

    余家出名,一来是因为余家掌控漕运多年,家财万贯,成为这江宁府三大家族之首,二来也是因为余家家主余安临娶了五个老婆。

    他之所以娶这么多老婆,倒不是因为余家家富,养得起这般多的妻室,而是因为他四十岁之前,娶的两个老婆,没有一个为他诞下子嗣!

    这也让江宁府的百姓,对其惋惜之间,又带着幸灾乐祸之意,没想到家大业大,到头来也是无人继承!

    不惑之年过后,余安临一怒之下连娶了三个老婆,日夜劳顿,灵物补身,也算是余家祖上积德,时间不长,一位夫人顺利怀孕。

    余安临立即请了道士连做三天法事,却没有料到双喜临门,一连两位夫人诞下子嗣,更让他欣喜的是,两胎都是儿子。

    老来得子,原本就是幸事,不料其中一个儿子身怀五品中等灵骨,被岚崆宗收入山门,更是让余安临欣慰!

    江宁城中,余家院落建得像皇家园林一般豪华,东三西四七处院落,南建三厅,北建九十九座厢房,更有三十三处花园流水,蜿蜒曲折的小径穿插其中,其余下人所住房间,存物杂室,更是不计其数,若是第一次来到余府,必要迷路。

    此刻,在北方一间厢房之中,正传来谈论之声。

    “顾姨,今年殿试科举,我要参加,麻烦你给他说,莫要再派那些人跟着我!”

    说话之人粗布麻衣,其上布有污渍,看来只有十六七岁,像是这余府之中的下人,但是举止之间,多了一分书生之气,儒雅之香!

    他对面之人也是穿着青色布衣,其上绣着几朵牡丹,看来穿了多年,已经磨灭了纹理,头发已见花白,也有四五十岁的年纪,正在缝补着什么。

    听了少年人的话语,被称作顾姨的中年妇女面显为难,“你也知道,老爷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想要参加科举殿试,没有他的举荐,你必然寸步难行!”

    “他的决定无法改变,难道让我一如十五年来,永远做一个废人,做一个没有自由的废人吗?”

    少年人的怒言顾姨脸色微变,她十分清楚,这少年是何等的倔强,就像这余府的主人一样,想要去参加科举殿试,恐怕会想方设法。

    同时她也知道,想要余安临答应此事,也是难上加难,她一个余府的下人,又能说得上几句话!

    心中叹息一声,她手中的针线活计没有停下,自顾地低下了头,长久之后,才出言说道,“你母亲去世之时曾说过,无论你想做什么,她都可以答应,唯独这进朝做官,她泉下有知,也不会答应的!”

    少年人脸上怒色更盛,像是十数年的悲愤与委屈,就要在这一刻爆发,但是他终究忍住了,听见了那母亲二字,所有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

    他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有着一丝欣喜,拉着顾姨的手臂,让她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言道,“顾姨,再说说娘亲的事吧,求求你了!”

    虽然没有抬起头,但是顾姨也猜得到少年人是放弃了让她答应科举殿试之事,而她也明白,少年人知道在她这里也得不到应允,他的目的,是这后一句话。

    十几年间,少年人用了无数次这样的方法来问他,而她也用了无数次这样的方法来劝他,但是他们每每谈到这里,便会无疾而终。

    这一次,也是一样,少年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中,顾姨咬断了丝线,言道,“顾姨老了,什么也做不动了,你穿上看,合适不合适!”

    双手提起缝好的衣服,其上缝缝补补的线头纹路密密麻麻,就像是一块块碎布,被人硬生生的用线串在一起,只能大概看出是一件衣服的样式,但是这样的衣服,寻常乞丐也不会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