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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沧源雪灾饿殍遍野 忠义县令开仓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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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正月初五。民间习俗要在这天“破五”,送穷、迎财神、开市纳吉。胤祥带着冯家印、苏庆徳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河南开封境内的一个镇子上。

    上年夏末山东、河南两省大雨,黄河决堤淹没了万顷良田。胤祥几人走在官道上,沿途看着官道两侧房屋多半已经在雨雪中倒塌,路边时不时有饿死冻死的百姓尸骨暴于荒野无人收殓。

    胤祥几人来到一处集市,远远便瞧见齐脚踝的积雪地上每三五步就横着拿草席子草草包裹的尸体,数目之多如同决战后的疆场这般触目惊心。

    胤祥牵着马穿梭在横尸当中,时不时用手勾起草席看一看,总想着从中发现几个尚且活着的人。越找心里越失望,冯家印瞥见胤祥眼圈已通红,伸出手拦住了胤祥,不再让他找下去:

    “十三爷,别找了。他们的家人都不在身边守着,多半是死了很久了。”

    胤祥像是魔怔了一般,仍旧执意一个个掀开草席,一个个地看,终于,在一处尚且没被雪水打湿的草席下面,胤祥感觉到一只黑乎乎的脚在他触动席子的同时微微动了一下。

    “他还活着!”胤祥高喊,冯家印、苏庆徳一同跳下马来,没等靠到席子旁边,胤祥已经先他们一步将草席下面的人拦腰抱了起来。

    怀中已瘦得脱相的男人脸色蜡黄皮包骨头,浑身包裹在油腻肮脏的粗布短衣中,呼吸微弱地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胤祥将那人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中,一个纵身跃上马背,急迫地冲着冯家印喊道:“走,找郎中去。”

    与胤祥的急迫所不同,冯家印、苏庆徳看惯了百姓疾苦,看一眼便知道那人命不久矣,害怕这将死之人身上不干净,于是两人争着抢着要将那人从胤祥马背上拽下来。

    “你们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胤祥又是一声怒吼,冯家印无奈的与苏庆徳对视一眼,两人停在原地,还是迟迟不肯动弹。

    “呵!你们这是反了?”胤祥气愤的拿马鞭指着冯家印,冯家印、苏庆徳闻言一脸为难,磕头哭诉道:“十三爷!此去四川路途尚远,您是龙子,当以身体为重啊十三爷!”冯家印抢人不成,只能哀求胤祥,胤祥充耳不闻,冷哼一声扬起马鞭,丢下冯家印和苏庆徳往城里面去了。

    冯家印、苏庆徳见状赶忙追上前去,还没等追上胤祥,便远远看到一个年迈的老人牵着一头瘦驴,身旁跟着个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岁的姑娘迎面朝着胤祥走来。

    冯家印、苏庆徳快马加鞭追上去,两人将马一横挡在了胤祥的面前。枣红色高头大马前蹄猛的跃起,扬起地上的雪末溅了那姑娘一身,小姑娘左右躲闪,刚巧碰到老者牵的驴子身上,脚下一滑蹲到了地上。

    胤祥见那姑娘摔倒在地,赶紧跳下马欲将她扶起,谁曾想那姑娘却灵巧的跃起身来,绕过胤祥走到仍在马背上趴着,不知死活的男人身旁。

    那姑娘伸出瘦削蜡黄的小手搭在病人的手腕处,停留了片刻,脸上忽然露出喜悦的神色。

    “爷爷,他还活着!”小姑娘兴高采烈的看向被她称作爷爷的人,那老者听罢精神一振,赶紧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水壶。胤祥见状也赶紧将病人从马背上抱下,让其平躺在自己的怀中,帮助老人给他嘴里喂了一些汤药。

    许是那将死之人身体太过虚弱,老人喂他的汤药一开始全然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小姑娘见状拨开他胸口的衣服,猛的朝他胸口拍了两掌,再喂汤药时,病人竟慢慢恢复了吞咽的能力。

    胤祥见怀中的男人脸上有了人色,瞬间大喜,他不禁对着那祖孙俩连连赞叹道:“您祖孙二人真可谓华陀在世啊!”

    老者听罢摆了摆手,小姑娘倒是很受用,腼腆的笑开了。胤祥心情忽然大好,不自觉与那对祖孙攀谈起来:“敢问老人家,此地叫什么名字?您可是住在此地?”

    那老者似乎不急着回答,沉吟片刻,还没等说话,小姑娘率先打开了话匣子:“这位公子,此地名曰沧源,我爷爷是沧源县丞卢汝玉。你且去打听打听,我爷爷可是闻名方圆百里的青天大老爷。”

    小姑娘无不炫耀的说,胤祥差异这老人竟是县丞,一时间心里腾起一些疑问。

    “原来是县太爷。失敬失敬!只是官老爷不在衙门里办差,这是要去向何处啊?”胤祥见卢县令那头孱瘦的驴子背上大小包袱背了不少东西,不明就里的问。

    那县太爷似乎还是不想回答,小姑娘推了他几把,这才徐徐解释道:“不瞒几位,我们沧源原本有100多户400多人口,虽不是大富大贵也能自给自足衣食无虞。今年县里遭了灾,被洪水灭了门的就有27家,剩余的百姓也是走的走散的散。好不容易挨到过年,县里又遭了雪灾,所剩的老百姓又冻死饿死不少。自打年前,老朽便遣散了衙门里的听差,开仓筹粮接济百姓,如今县里钱粮均已告罄,上奏皇上的奏折也迟迟没有回信儿。老朽如今变卖了家产只剩下这几包粮食和一头驴子。老朽的儿子儿媳前些日子也饿死了,剩得个孙女愿意跟我再为这个地方尽最后一点力。我们省吃俭用,能救一个算一个,哪天饿死了,也算对得起沧源的黎民百姓。”老人家凄凉的说完,冯家印、苏庆徳肃然起敬,听得竟流下了眼泪。

    胤祥怔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百里之隔的长留县令巧言令色贿赂朝廷命官,而这沧源县令却舍生忘死开仓济民。胤祥掂量着这份沉重的天壤之别,心里顿起五味杂谈。沉默了许久,胤祥回过头朝冯家印要了他的钱袋子递给沧源县令卢汝玉,无不悲怆的说道:

    “老人家,我们是京城来的商旅,路上带的盘缠不多,这些给您,拿去救济你治下的子民吧!”胤祥说完,执意将钱袋子交到卢汝玉的手中,卢县令打开一看,竟是一包沉甸甸的金钿,嘴唇上下颤动着,半晌没说出话。

    “老人家,我们还得赶路,这位仁兄就交给你照料了。”胤祥又将身边的男人托付给卢县令,复而招呼着冯家印、苏庆徳上马去了。

    卢汝玉站在风中双手仍旧颤抖,望着胤祥他们远走的背影,卢汝玉忽然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念叨着:“恩公是我们全县的救命恩人啊!苍天有眼!老天显灵啦!”说罢,卢县令失声痛哭,久久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