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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被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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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三更。

    容娘意识混沌,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疼。她使劲的咽了咽,又舔了舔嘴唇。然口中津液干涸,舌头舔到嘴唇,只觉粗粝得很。

    这是第几日了?

    容娘摸索着身边的墙壁,那是她用木棍刻下的印痕,一条比一条深,倒也摸的清楚,共有十二条。

    十二天!

    不知家中如何了?也许他们已被押往岭南。容娘费力的睁开眼睛,仍旧是漆黑一片。那黑,便如六郎磨的墨汁,浓郁、粘稠,将自己死死包裹,不得挣脱。

    她腹中饥饿之极,一吸气,喉咙里便一阵刺痛。容娘从胸前的衣襟里摸出一块干巴巴的糕,勉强咬了一小口,在口中润湿了,缓缓咽下。

    不知八斤如何了?这几日未听到他的喊叫,也不知有没有吃食?若是他出了甚事,便完全是自己的任性所害。纵是入了阴曹地府,自己怕也是不得心安的。

    若是有水就好了,容娘的心中烧得厉害,只欲得口水降一降温。想些甚么能生些津液么?

    酸酸的梅子,紫红紫红,软软的果肉,酸甜可口。若将那制得的酸梅汁浇一勺在冰碗子上,再加一勺蜂蜜,冒着虚虚雾气的冰碗,碗壁上都渗着冰珠子,真好吃呢!玉娘最喜食冰碗,偏偏娘说太冰了,坏肠胃,不许多吃。六郎高兴时,也瞒了娘从街上带回来给她二人吃。

    容娘再度咽了咽,恍恍惚惚又眯了会眼睛。

    待到曙光初现,门口出现了细碎的声响,容娘一惊,彻底苏醒。她仔细的听着那响动。须臾,门底下的小洞被打开,一只碗推了进来。

    容娘大喜,颤微微的端起碗,一饮而尽。她急急的将碗仍推了回去,道:“再给一碗。”

    那头又斟了一碗,一边往里头推,一边问道:“小娘子今日可好?”那声音柔和动听,便如清澈的泉水般丝滑,让人听了心中熨帖。

    容娘却问道:“八斤如何?”

    那头一愣,回说八斤无碍,回头便给他送吃食去。她仍催问容娘的身体。

    容娘怔了一怔,回道:“不知怎的,心中闷得厉害,又烧,难受得紧。”

    外头停了一停,又问:“还有甚不适?”

    容娘倒不隐瞒,将自己身体症状一一将与她听。

    那边听了,又塞进来一包物事,匆匆走了。

    小洞被关上,天色尚未大亮,屋中只有微光。容娘借了那微光,将手中小包打开,却是几个饭团。容娘欣喜,饭团比起点心之物来说,更加饱腹。她捏起一个,咬了一口,里头竟然塞了些糟菜,有油盐之味。容娘心中高兴,几口将饭团吃掉,仍将那几个包起,小心收了。

    不知又要靠这饭团过几日哩!索性天气尚寒,多兜几日也无妨。那该死的卞氏,如此歹毒!

    容娘吃饱,懒懒的靠在柴草上,仍眯了眼睛休憩。

    这些日子的际遇实是一波三折,虽不及南逃路上遇见金人那般凶险,自己也是下过几次必死的决心的。

    那晚,容娘被几个大汉围住,无处可躲。她手中攥了婆婆给的另一只金钗,只待有人上来,便要狠狠刺他一下。落到如此境地,容娘心中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只待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若要自己哀哀戚戚的自行了断,哼,却不能够!

    然那群大汉收了张炳才嘱咐,却是一点都不敢伤她。只大手一捞,便将她制住,用绳子捆了,又用布条塞了嘴,将她绑往张家。

    沿途仍是黑漆漆的,那群汉子说笑不停,小巷之中除了他们的说话声,并无其他声响,吓煞人的空寂。

    容娘一到张府,张炳才急不可耐,要婢女将容娘洗净。谁知那婢女去剥容娘的衣裳时,被容娘一口咬到手指,直咬出丝丝血痕。那婢女怕极,嚎哭着去了。

    张炳才愈发兴奋,竟亲自来捉容娘。他那瘦长的脸上,贪婪的眼睛因了*而微微弯着,笑得无比淫、荡。

    容娘的双手被缚,眼见他那双脏手探向自己的腰间,心中恶心至极。然她也不做声,只紧绷了双腿,微微颤抖。

    张炳才心中大为满意,思念已久的佳人在侧,他不由一番激动。如此美人,又桀骜不驯,比起那温驯听话的小娘子,有趣多了。若是剥光衣裳,洗的香喷喷的,白嫩嫩的,不知是怎样一番滋味呢!

    想到此处,张炳才身下胀得厉害,欲、火中烧,急急的去解容娘的裙子。

    容娘心中冷哼一声,抬起一脚,用膝盖狠狠顶了上去。这还是南逃途中,娘子们躲避恶棍骚.扰的绝技!

    张炳才不防,身下剧痛。他哀嚎一声,双手捧了他那命根子,弯下腰去,嗷嗷叫唤。

    门外涌进许多人来,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须知张家只有这么一个独儿,若是男根有损,如今他一妻一妾皆没有身子,张家岂不断子绝孙?

    那些仆人们手忙脚乱,将张炳才抬出去了。反倒将容娘落在房中,无人理睬。可惜门窗紧闭,无从逃走。

    容娘心中大块,她动了动身后的手,被捆得久了,想是浮肿了,绳索又勒得紧,手腕处麻麻的。她寻了地儿坐了,休养精神,等着第二波到来。

    不过一时,门被狠狠的踢开,进来几个妇人。为首的一个,个头甚高,珠翠满头,偏偏生的一张干扁扁的脸,应是气血亏虚,蜡黄无光。

    容娘不由笑了一笑,自己竟然于此紧要关头,想起血气虚亏之事,真是荒唐。

    那妇人本已是满腔怒火,容娘这一笑,更让她怒不可遏。她那细长的一字眉紧紧揪在一处,眼神凭的凶狠,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贱人打死,好叫郎君出气!”

    她身旁的婆子们大约是做惯了此事,手中早已备了家伙,一个手中握了一根两指粗细的草绳,一个手中捏了一根细长的簪子,往容娘逼来。

    ……

    容娘摸了摸自己的腰际,如今倒没那么疼了。那样尖锐的簪子,又偏偏挑了腰间的软肉扎,锥心裂肺的痛,直痛得自己几欲咬舌。小腿上被那根草绳抽的浮肿,如今依然疼的厉害。遇到下雨天时,那种痛,便从腿上一阵一阵,蔓延传到上身,传到心里,实是难以忍受。

    身边的柴草,实是好东西。干草垫在身下,又能保暖,躺着也舒服些。至于那捆干柴么,容娘腿疼之时,折了棍子来练字,狠狠的在地上恣意书写。如此,倒是不挑时候,黑暗中也可写来,左右不看好孬。

    躯体上的疼痛还堪忍受,只是心中空落落的,虚无着落。这春夜苦雨,带来丝丝寒气,从门窗的缝隙处,往身上一阵阵袭来。容娘紧紧的抱了双臂,抵抗这无情的寒意。

    六郎,你在何处?

    若往岭南,我怎生寻你?

    那漫漫路途,若是我寻偏了,可怎生是好?

    ……

    窗外雨声滴答,这离愁别恨,却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今日的看守最喜偷懒,又有些贪婪。外头有人小声的说话,大约是给了他些好处,他便走开了。

    门下面的小洞又被推开,一只碗塞了进来,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那个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娘子,快些喝了吧,我问过郎中,郎中说应是着了寒,喝几剂药便好了。”

    容娘心中感激,嘶哑着道了谢,将那药大口吃了,仍将碗推出去。她犹豫了一回,终究问道:“恩人,你既如此好心,可否放我出去?家中长辈,不知如何担心哩!”

    外头那人迟疑了片刻,答道:“小娘子,你且安心养着,把身子养好。若有机会,我定帮你。”言罢,仍旧匆匆去了。

    如此断断续续吃了几日药汤,心中倒也不烧了。若是那卞氏不来作怪,这日子倒也并不难过,容娘心道。

    今天回老家,晚上的更移到上午,明天照常。多谢各位亲们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