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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两力相加等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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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云遮蔽暖阳,寒风放肆刮人脸,送走了几对相约看西湖的学生。

    湖水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撞上高高的堤坝,上下波动。

    两艘黄色的小鸭脚踏船,在湖中心游荡。

    季冰蹲到林思思旁边,拉开大衣,把专注写课程表的人儿轻轻包进去。

    “我不冷,马上好了。”

    林思思写上周五晚上的最后一节课。

    她从头检查,与脑子中出租房里透明书桌皮下的课程表核对。

    应该没漏了。

    一转头,嘴巴差点碰上了季冰的脸,林思思赶紧向后仰,双手递上课程表:

    “选择早上或下午没有最后一节课的时间来,可以避开食堂的用餐高峰。”

    “嗯,谢谢。”

    季冰折好纸放到西服袋里,指指她手上的笔帽,“还好咬吗?”

    笔帽上斑驳的口水渍,呈现她咬了不下十次的证据。

    林思思慌忙用衣服擦:“对,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

    季冰轻轻抽出她手里的钢笔和笔帽,“这支笔,得到你的垂青,现在升值为收藏品了。”

    “啊?为什么?”

    咔哒,笔身笔帽扣上,严丝合缝。

    “你猜。”

    林思思摇头。

    摇着摇着,装满课程表的脑袋,忽然发现自己正被季冰用大衣包在怀里。

    课程表瞬间模糊,取而代之被一双巨大的丹凤眼盯住。

    那眼如鹰隼,吞噬她想要逃跑的理智。

    蹲麻的腿一软,她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下一秒,季冰一个公主抱抱起她。

    他一只脚踩上石凳,让她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

    林思思僵住。

    屁股的神经,隔着厚厚的羽绒裤,不断传送人腿的温暖。

    “啊!”她尖叫着跳下,连招呼都没打,就飞奔往教学楼。

    季冰在身后喊:“哪有妹妹嫌弃哥哥的腿的啊?”

    林思思一直跑到教学楼前,才敢回头。

    银杏树的金黄落叶中,没有那一出现就抓人眼球的高大身影。

    她松了口气,快步到教室上课。

    上完课,回到华苑小区,已经6点。

    她正要拿茶几上的无线电话给吴雨夏报平安,电话叮铃铃响起。

    她边脱书包边接电话:“夏姐,我到家了。”

    “吃过饭了吗?”低沉的嗓音有丝愉悦的笑意。

    是男人的声音,感觉莫名熟悉。

    林思思拿下靠着耳朵的电话,看显示屏——

    188……竟和刻在脑子里的季冰号码一样。

    她一惊,电话差点掉了,赶忙拿稳了说:“您,您好。”边说边脱书包。

    心跳持续加速,脑袋渐渐发白,脱了一半的书包忽然夹住了右手肘和手臂。

    她扒了两下,扒不下来。

    此时,脚不知怎么相互看不顺眼,竟左脚踩右脚起来。

    嘣咚!

    装了十几本书的背包,把她仰面拽向了沙发。

    “啊!”她轻呼一声,手摁开了电话免提。

    季冰的声音,就像真人到了沙发前,温柔地唤:“思思?”

    “等,等一下。”林思思把电话放茶几上,专心脱书包。

    越想集中精神,越无法集中,脑子里全是慌乱的心跳声。

    “发生什么事了?思思?”

    “我在脱衣服……不是,是书包……书包勾住我的衣服了。”

    别在左肩带的华法大学胸章,不知怎么戳进了羽绒服里。

    一朵鸭绒,钻出了白尾。

    啊,完蛋了,这是夏姐花了大价钱买的羽绒服啊!

    可是越急就越扯不出别针。

    又怕扯破了羽绒服,而不敢用力。

    “我在门口,可以先开门吗?”

    温柔的嗓音,持续扰乱她的心神。

    门,门口?

    小心扯胸章的手不自觉用了力,别针穿过米白毛衣,扎进了肉。

    “啊!”疼!疼!疼!

    “思思?!”餐厅旁的大门忽然嘣嘣响起。

    “思思,开门。”季冰的声音从电话和大门外一同传来。

    “等,等下。”林思思不敢再扯,拉住书包带,勉强不让别针戳到肉。

    她一手拉肩带,一手拖住笨重的书包,小跑到大门。

    门一打开,季冰赶紧帮她拎住书包,另一只手关上门。

    林思思拉着书包带,慢慢走到餐桌:“帮,帮我把书包放桌上……胸章的别针戳衣服里了。”

    季冰照做。

    林思思蹲下点身子,让餐桌承受书包的重量。

    然而,胸章似要跟她作对到底,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太用力,肯定会把羽绒服戳出个大洞。

    “我来试试。”季冰轻轻拉了拉胸章,“里面衣服勾住了。”说着就拉开了她羽绒服拉链。

    林思思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要拉起她毛衣。

    “我,我自己来。”林思思慌忙捂住衣摆。

    “针头很可能勾到了毛衣。”季冰看了看毛衣的麻花纹路,“里面没衣服了吗?”

    林思思抿住嘴,直摇头。

    穿了!但只有秋衣了……下了两星期雨,这两天才放晴,内衣洗了都没干。

    “好好,不脱,就这样。”

    季冰一手拉高胸章,一手拿过椅子坐下,方便直视胸口处的别针。

    他小心抽着胸章的针头,扒开毛衣孔洞,找寻针头勾住了哪处毛线。

    修长温热的手指,不小心碰着了胸口,林思思悄悄含住胸。

    背越含越弯,直到额头抵住了季冰的额头。

    她惊住,含不是,挺也不是。

    “找到了。”季冰解开勾住毛线的针头,抽出了胸章,拿给她看。

    本笔直的别针针头,弯出了一毫米的钩子。钩子上边,夹着根米白的毛线丝。

    “谢,谢谢。”林思思赶紧拉起羽绒服,脱下书包。

    可别再有什么东西勾住了。

    “您……你坐会,我去放书包。”

    季冰靠上椅子,放椅子两侧的长腿,把她圈在他和餐桌之间。

    “季哥哥,我想把书包放房间……”

    “嗯,你放。”他的腿不动。

    “你能不能收下腿?”

    “能。”他盯着她一眨不眨,“但它不听我指挥。”

    “季哥哥……”

    “你下午嫌弃它,它有点小脾气了。”

    “我没有……”

    “那坐。”他拍拍大腿,“一边一下,它就会原谅你。”

    “怎,怎么可以这样?”

    “那陪它出去走走,怎么样?本想和你一起吃晚饭,但你好像提早放学了。”

    “最后一节课临时取消了,老师家里有急事。”

    “哦,肚子好饿,你可以陪我去吃点东西吗?”

    林思思点头:“但不能很晚,夏姐等下要回来了。”

    正说着,钥匙插入大门锁孔的声音响起。

    林思思倒吸一口气,赶紧推季冰。

    季冰正要起身,突然被一推,身子重心不稳,连人带椅往后仰。

    林思思慌忙拽他胳膊,而季冰正抓住餐桌角用力起身。

    然后两力相加等于猛,他把林思思压到了餐桌上。

    咚!

    桌边的书包掉到了地上。

    咔嚓——大门开了。

    空气一瞬凝固,直到吴雨夏砸来一串钥匙。

    季冰一把抓住直奔脑袋的钥匙串,而后搂住林思思的腰拉她起来。

    “夏姐,不,不是……”

    林思思脑袋一片空白,还嗡嗡响。

    “思思,你先进房间。”吴雨夏深吸了口气。

    “哦……”林思思看看沉了脸的季冰,捡起地上的书包,进了房间,关上门。

    书包轻轻放地上,她贴上门板,屏住呼吸,听外头的动静。

    静悄悄的——没一会,大门开了又关——又静悄悄的。

    林思思慢慢打开房门。

    客厅的灯还亮着。餐厅的椅子放回了正位。餐桌上摆着华法大学的胸章。

    林思思拿起无线电话,摁了188又清除。

    她望望窗外的华灯初上,回到房间,关门写作业。

    写完三门课的作业,她又预习了明天的课程,正在啃《法理学》的时候,房门忽然敲响:“思思,我可以进来吗?”

    林思思赶紧起身开门:“夏姐……”

    大门紧闭,那抹高大的身影没有来。“季院长他……”

    “他回去了。”

    吴雨夏看一眼书桌上的法理书,坐到床尾。“我把钱还他了,你不用再有心理负担。明天开始,好好吃饭。多吃些,毕业了没吃完,学校可不退饭钱呢。”说着笑起来,像卸了重担般轻松。

    林思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她道:“等寒假,我就去兼职,再还你钱。”

    “不要急,”吴雨夏拉她坐下,“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但男女之间不可以有金钱关系。不要让自己陷入富家公子的游戏中,到时满身的污泥想洗都洗不净。”

    “哦……但你已经让我免费住在这里,我不能再欠你钱不还。可能要慢些,但在毕业前,我一定会还清。”

    “不需要毕业前,等你工作了再还不迟。以后有好工作,挣钱快,要不了多久就能还了。但好工作需要你现在把精力都放学习上,不要让其他不重要的事分你的心,知道吗?”

    林思思点点头:“我一定会拿到每一年的国家奖学金。”

    “当然了,我们思思可是学霸呢。”

    吴雨夏揉揉她头,“我希望我们都能遇到对的人。对与不对,得看我们有没有一双火眼金睛。而学校,就是我们的炼丹炉。”

    这一天睡觉前,林思思把钱包里的季冰名片,放到了书桌的抽屉里,被很多书压在最底层。

    这一天后,季冰再没来找过她,也没打过电话。

    她将他们之间的小插曲,深埋进心底。

    直到大三暑假的最后一个月,她在步行街的咖啡馆里兼职,偶遇了和朋友在一起的季冰。

    “呀,这不是思思吗?”季冰喊住她。

    “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林思思拿托盘挡脸,跑进了后厨。

    她以为这只是偶然的小插曲。

    不料傍晚下班,他在馆前的停车位上摇下迈巴赫的车窗,对她招手:

    “思思,这里。”

    他笑弯了的丹凤眼,似中了几亿大奖般熠熠生辉。

    “哇,林思思,那是你男朋友吗?”

    一起下班的兼职生们叽喳地聊开,“车好好啊……男朋友这么有钱,干嘛还来兼职啊……”

    “不是的……”林思思解释着,“只是认shi……”

    “认的干爹?”

    “什,什么干爹?”

    “你不都找了嘛,”一女同事凑近说,“他一个月给你多少包养费?”

    林思思一听,撒腿就跑。

    “啊,我也想找这么有钱又长得帅的干爹……”

    “你得有一张美丽的脸蛋和前凸后翘的身材呀。”

    “那差一点也可以嘛。”

    “想得美吧你……”

    同事们的议论声,从身后不断传来。

    声声刺耳,似在告诉她,想和季冰在一起,就只能做他的地下情人。

    这一刻,林思思忽然意识到即使拼尽一生的努力,她都无法爬上耸入云端的金字塔顶端。

    她,只能仰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