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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特别来取笑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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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池的水源来自护城河,虽连通几处暗渠,可只要顺水游出定会出了司府。

    从前司卿卿不会水。

    但是她会!

    司卿卿当下决定从暗渠之中,游出司府。这是她眼下能想到伤亡最少动静最小的办法。她脱去身上外袍,将乌黑的长发束在耳后,正欲摸水滑落池水中,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急忙伸脚入水,不料池水冰凉,冻得她直吸凉气,立马又缩了回来,人还没站定,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夫人这是要洗凉水澡?”

    裴明绍的声音透着些许倦怠。

    他早早便来了,放倒其余三人后,便想着让谢婆子试探看看她的心意。

    岂料自己还是小瞧她,至少知道在茶水中下药。

    结果看她在湖水边站了半天,这是要跳水自尽?他可是知道,她并不会浮水的。

    “裴…裴大人。”

    也不知是没穿外袍,还是被湖水激了一下,司卿卿背靠着他,浑身冷得直哆嗦。

    裴明绍叹了口气,将人罩在自己风衣之下。

    “我若不拦下你,你打算如何?”

    裴明绍将她抱起藏身树下,只见一行人高举火把,正急冲冲往留园这边来。

    “这不要紧。大人此时不是应该正在军中吗?”

    司卿卿压低声音问道。

    裴明绍摩挲她的双肩,轻笑出声:“我若是在军中,你当真要从此处游出城去。”

    司卿卿被他猜中心思,还来不及开口替自己辩解,又听他厉声道:“莲池水虽是引自护城河。可底下暗渠汹涌,寻常浮水高手都未必能游三丈,你是如何笃定自己能在其中活命!卿卿,你当真是可爱至极。”

    “你跑来就是为了取笑我的?”

    她话未说完,被人捂住嘴巴。

    “嗯。”

    裴明绍松开手,指腹轻拂过她的脸颊,问道:“你可信我?”

    “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嗯?后悔了?”

    裴明绍的手指摩挲在她颈间,似情人般在耳边呢喃,可每个字都似是千年寒冰般冷硬。

    他诱导着她说出自己想听的内容,未必不能就此撒手,永世再不相见。

    但是怀中人却笃定地摇头道:“若大人今夜不来,我定会后悔,随我双亲改嫁易人!”

    司卿卿的眼中瞬间升起雾气,她无法像寻常女子般对自己的夫婿叙述心中情感,她甚至不知自己何时来何时走。在这个女子无法左右自己生命和抉择的年代里,想要好好活着都难,遇到视自己为珍宝的郎婿更是难上加难。

    可即便是没有这些,哪怕只余她一人,费尽心力也要好好活下去。

    世间成千上万种活法,并非人人都有美满结局。

    裴明绍伸手擦拭她脸上泪珠,压低嗓音道:“如此,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你且好生呆在司府,静候大军凯旋。”

    “父亲定有耳目在军中,你不必时时与我写信,我等你回来,再回乌雀城。”

    “好。”裴明绍顿了顿,复又问道:“若是司相与你说亲,你……”

    “我自不会允从。见过天上的雄鹰,眼中再看不见其他。”

    裴明绍再次笑出声,将方才欲出口的说辞一并咽下。

    “我不便久留,你记着好生将养,我可不愿数月回来,摸着膈手。”裴明绍说着在她腰间捏了一把,一时心中不忍,恨不得将她塞进衣袖中一并带入军中。

    可又怕她吃不得苦楚,只能狠心将她留在司府之中。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裴明绍退开半步,解下身上的披风与她系好,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人扯住衣袖,一双泪眼眼巴巴地望着他,司卿卿攀着他的衣袖,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飞快地跑开。

    裴明绍如何轻易放她,伸长手臂将人再次揽入怀中,吻上她的微凉的唇畔。

    与她抵死缠绵。

    恨不能将她揉碎,塞入胸膛。

    犹如即将溺毙江水,司卿卿紧紧揪住裴明绍胸前的衣裳,她攀附着,附和着,死死不愿撒手。

    直到眼前渐渐亮起火光,两人才分开。

    “等我。”

    他在她耳边道。

    这一次,他转身便走。

    司卿卿望着月下翻墙而出的身影,迎着不远处渐渐靠近的火光,慢慢踱步回到廊下。

    卢氏领着一行人,远远地瞧见她好端端立在廊下,再看清她身上那件外袍,气得一边将杂役驱逐出去,一边请人去前院叫来司空道。

    而不远处,一墙之隔的小竹林里,司乾承背光站立,望着独自出来的裴明绍,心里大约猜出几分,迎上前道:“你放心,如今我定会照看好小妹。只是桑榆……”

    “无妨。劳烦司兄将那两名女婢送入府中,她身边不能少人照应。”

    裴明绍说着,褪下夜行衣,换上司乾承与他备的衣裳。

    “这是自然,青禾跟兰月如今在我院中,我晚些便送去。”

    “多谢。”

    “倒是我二弟。不论他从前做了什么,还望将军看在小妹的面上,饶他一命。”

    “好。”

    “真的?你放心去桑榆,有我父亲在,苍夷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裴明绍点点头,在司乾承的帮助下离开司相府,这一次,他没有回头,骑上快马犹如离弓的箭,直奔城门外,与前来接应的陈禾等人会合。

    司空道在前院亦未就寝,听人来请,扭头问向暗处道:“他可走了?”

    “回司相,裴将军此时已经出城。”

    司空道甩袖道:“哼!到底儿女情长,成不了气候。通知下去,不必顾忌我与他的情分。”

    “是。”

    司空道命人取了件方口木匣,往留园走去。

    留园内灯火通明,司乾承领着两名女婢挡在司卿卿身前,瞧见司空道进来,众人纷纷见礼,只有司卿卿徒留一个冷冰冰的背影,连头也不曾回一个。

    司空道也不恼火,乐呵呵地献宝似的将木匣放在司卿卿跟前道:“卿儿,瞧阿爹给你带了什么好玩意儿。”

    见她不理睬,又道:“怎么,还在生阿爹的气?”

    “我看她啊,是铁了心要跟裴家那小子葬在一处!”卢氏气呼呼地道:“你如今已经好了,理应该为自己多做思量。难不成你还想着要回西北!荒蛮戈壁飞沙走石,你瞧瞧你才去了多久,脸皮子都老了许多!再不许去了,就留在京中,有你父亲在,还能寻不着好郎婿,便是那东宫也……”

    “住口!”

    司空道怒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