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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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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沈羡回到颐华院先净手,丫鬟们摆上晚膳后,玉珠也正好从净房出来,她皮肤细嫩,昨儿夜里就算他手劲不大,也在她身上留下不少淤痕,甘草帮她擦洗身子时看着都心疼,还特意找宫里特制的膏药给她擦身子,她是知道太太皮肤细腻,容易伤着,姑爷也不是故意的,每次太太姑爷两人夜里有动静,翌日起来太太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青紫痕迹。

    玉珠才梳洗过,穿着一身月牙色缠枝花的襦裙,罩着一件对襟褙子,一头半干的青丝用跟绸带束着,肌肤如雪。她望沈羡一眼,嘴唇抿着,显得有些不高兴,沈羡也看了出去,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帮着玉珠添了一小碗的虾仁馄饨递给她,“听丫鬟说你睡了一下午,怕是饿了,快些吃吧。”

    玉珠就见到他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大拇指上带着金丝紫翡做成的扳指,这个扳指和她手腕上带的紫翡手串是同一块玉石做出来的,当年还是他送给自己的,她就想起小时候两人相处的样子,心软了些,接过碗拿起筷子夹了个馄饨尝一口。

    她伸手接碗时候,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面有圈淡淡的紫痕,是他昨天夜里要她的时候抓着她手腕留下的,他的力道已经很轻,还是伤着她。

    玉珠闷声吃馄饨,这会儿做到食不言。用罢晚膳,她跟沈羡说了声就靠在迎枕上看书。沈羡难得没去书房忙,换上干净舒适的常服上榻上陪着她,他捏住她的手,很细心的握在手中,抽掉她手里的书,“姣姣,你可是不高兴了?”

    这种事情哪里能高兴的起来,夫妻间的床笫之欢是两人两情相悦的亲密结合,而不是他过度的索取,还有,她觉得这种事情实在不是很舒服。犹犹豫豫的,夫妻之间,有事情就该直说,不能憋在心里头,不然迟早憋出大麻烦,她就直说了,“你昨夜那样待我,我不舒服,身子现在还难受着,沈大哥,我不喜欢你那样的。”

    昨夜他的确有些动怒,他不喜她口中喊出喊别的男子的名字,不喜欢玉珠唤那人谢大哥,何况那人曾经差点娶了姣姣,甚至她最后嫁给自己也只是因为帮着姜家处理了木家和姜珣的事情罢了,这是他最耿耿于怀的地方,每次提起谢澈,他总会想到姣姣嫁给他的原因。

    沈羡眼神沉了下,他道,“也好,以后我会注意的,只是……”他目光沉沉的望着玉珠,“姣姣,你我已成亲,我也给你时间适应,我们是夫妻,你再唤我沈大哥便不合适,你也该改口才是。”

    玉珠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很有理,翁了下唇,那声“夫君”也轻轻的喊了出来。这么喊出来,好像也没甚不适应的感觉,她又冲着他笑眯眯的喊了声“夫君”。

    于是,沈羡望着她的目光更加沉了,低头去亲吻她的嘴唇,柔软甘甜。

    玉珠唔了声,伸手推他,硬邦邦的胸膛,怎么都推不动,她有些欲哭无泪,不是方才还答应她的吗。还在沈羡只是亲吻片刻,起身去了净房,玉珠呆怔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可能大概意识到什么,脸颊红透。

    之后的好几日,沈羡晚上没折腾她,抱她入睡,就是临近去帮谢澈暖房那日,他抱着她亲吻许久,最后身子骨都软了下来,有些和往常不一样的感觉涌出,让她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这次他是很节制的,只要了她一次。

    翌日起来梳洗打扮,沈羡也不用去衙署,穿了身直缀,用过早膳,坐马车去到谢澈的新家。

    是个三进的宅子,重新搭理修缮过,里面奴仆不算多,几个扫洒浆洗厨房的丫鬟和老妇,还有几个小厮和老奴。去到正厅见到谢澈,玉珠发现他清瘦不少,她心里担忧,过去问道,“谢大哥,你怎么瘦了。”

    谢澈笑道,“姣姣不用担心我,前些日子有些忙,这才清瘦了些。”

    玉珠道,“谢大哥,你要注意身体。”

    谢澈望着她,神色温和,“好的,我会听姣姣的话的。”

    林氏跟陶氏感叹,“到底还是兄妹,就算姓不同,也影响不到孩子们的感情,以后阿澈不住在府上,也要记得多同你的兄弟姐妹们联络下感情。”

    谢澈笑道,“大伯母二伯母说的是,阿澈谨记在心。”他说罢,目光无意识扫过沈羡,神色冷淡不少。

    暖房图的就是个热闹人多,用人身上的阳气驱掉新宅里的阴暗污浊之气,让新房多些人气儿。

    来的都是姜家人,没什么外人,晌午在谢府用的午膳。用过午膳,都各自回府。回去的路上,沈羡抱着玉珠一路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嘴唇紧抿着,神色肃然。

    ——————

    又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到了四月初,幽州刺史吴永之事已彻查清楚,抄家满门抄斩。这次彻查出他在幽州五进的大宅子一百多套,三四进的宅子三百多处,当铺三十六处,银铺二十二处,田地三千顷,各种赤金,纯金,金子银子,珍珠宝石各种稀奇玩意儿,大颗的珊瑚树,金碗筷,铜器,锡器,瓷器,绫罗绸缎,纯金打造出来的床,粗细皮毛,总价值在八千多万两的银子。

    大瑞国如今每年国库收入也不过五六千万两左右,吴永这几年在幽州贪下的数目实在惊人。抄家那日,从他的大宅子里搜出来一件件的物件,抬出来的一箱箱的金银,足以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这案子远不止贪污受贿,吴永这几年为利益害死过不少人,这些事情也被一并牵扯出来。这件比较轰动的案子,瑞武帝动作还是很快,审查抄家后就斩了吴永满门。原是打算诛九族,可瑞武帝也有恻隐之心,加之不少官员求情,说此事诛九族可谓太过,瑞武帝听取意见,只满门抄斩。另外有些牵扯的妻族,犯案的也一并被斩首或者发配。

    这些抄出来的东西全部冲了国库,另外瑞武帝还减免了幽州一年的税收,也算大快人心,得了民心。

    这件振撼所有人的案子就这样落幕,不过幽州刺史的位置却也空置下来,有几名朝中重臣都推荐了人选。瑞武帝特意宣沈羡进宫一趟,同他说了这事情,“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尚书令,还有好几位都推荐谢澈去这个位置,朕考虑过,谢爱卿才华横溢,任吏部侍郎也有几年时间,之前想着让他慢慢熬着资历,待吏部尚书致仕提拔他上去,如今幽州出这个事情,朕一时也找不到合适人选,思来想去,觉得他可以胜任,只又觉他年纪实在小了些。”二十四岁的刺史,实在太过年轻,不过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的,沈羡的那位至交好友,当年也不过也差不多这个年纪坐上栎州刺史的。

    瑞武帝就算已经知道谢澈是傅荣霍的长子,依旧打算重用他,瑞武帝看不起傅荣霍,可谢澈自幼在姜家长大,才华横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稀才,觉得谢澈能担此大任。

    沈羡和谢澈都算朝廷重臣,每天早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是知道这谢澈自邵安城回就同朝中几位重臣走的很近,前些日子他做的一篇文章也颇得几位为官和瑞武帝的喜欢,另瑞武帝的一些政治上的改革,谢澈也上折子给过一些意见,深的瑞武帝的心,也难怪皇帝此刻有心让他坐上幽州刺史的位置。

    沈羡知道谢澈之人之前对名利并不看中,从邵安城回来之后有了异常,这趟远行,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眼下是皇帝问他意见,不过瑞武帝本生就属意谢澈,沈羡也不会持反对意见,“谢公子是有大才之人,也开始崭露头角,依目前情况来看,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瑞武帝敲了敲书案,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主意。

    翌日,早朝之上,瑞武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了话,任谢澈为幽州刺史,即日走马上任。

    下了朝,瑞武帝回寝宫,文武百官出文德殿,顺着台阶朝宫道上走去,出了宫还要回各自的衙署办公。都会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今日有些不同,不少官员都来同谢澈道喜,谢澈颔首,温和道,“谢谢各位,谢某能有今日,也是多亏各位大人看重,明日谢某就要前往幽州,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特在寒舍略备薄席素宴,还请各位大人赏脸去喝个酒,小聚片刻。”

    “自然,自然,既谢大人邀请,晚上定会前去。”

    邀请相熟的官员后,也都各自散开,沈羡从谢澈身侧走过,略顿住身形,侧头道,“今日还要恭喜谢大人。”

    谢澈神色日常,谦和有礼的样子,“多谢沈大人,说起来我们也不算外人,沈大人晚上可要去寒舍喝上一杯?”

    沈羡道,“真是可惜,晚上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怕是不能去的。”

    谢澈点点头,“那谢某就先行一步了。”

    沈羡颔首,站在原地看着谢澈出宫门。

    到酉时,各位官员从衙署回府,谢澈先去姜府见姜家众人,叙旧一番,他同姜安肃和木氏回三房,一到正院,谢澈撩袍双膝跪下,结结实实跪在地上,两人一惊,急忙拉他起来,木氏惊道,“你这孩子,你这是作甚。”

    谢澈不肯起来,对着木氏和姜安肃三叩首,“师父,师母,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幽州,这些年我是被你们抚养长大的,在我心中,你们便是我的父母,今后我远在幽州,不能跟二老身边尽孝了。”

    木氏眼泪落下来,再次拉他起来,“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这些年,我和你师父,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你小时候听话懂事,还帮我照顾那两混小子跟玉珠,我如何舍得你离开,可你去幽州是好事,你升了官,以后要帮着百姓们,不用担心我和你师父的,只要你好好的就成。”

    只要他好好的,她们才能放心,他们放在谢澈身上的关心和爱绝对不会比另外几个孩子少。

    姜安肃也道,“你师母说的是,你不用担心我们。”顿了下他又道,“你同我去书房一趟,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谢澈起身跟着姜安肃去到书房,两人在太师椅上坐下,姜安肃道,“就如同你师母所说,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此行去幽州,我还有些事情嘱咐你,你大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从不让我们操心,你遇事冷静谨慎,你也有怜悯之心,我希望在今后的仕途上,你能保持本心,莫要做出糊涂的事情来,阿澈,你可以明白?”

    谢澈望着姜安肃,郑重点头,“阿澈谨记师父的话,往后的路,我都会慎言慎行。”

    沈羡回到国公府,玉珠也知道谢澈左迁成了幽州刺史,她是替他开心的。

    用膳的时候,她问了沈羡这事情,沈羡道,“今日在早朝上,皇上亲口宣的,明日就要启程赶往幽州的。”

    玉珠惊讶,“那么快?”

    沈羡道,“幽州前任刺史自贪污受贿案以来一直悬空着,皇上很看重谢澈,这次他任幽州刺史也算意料之中。”

    玉珠吞掉口中的桂花甜藕,“那我明日要早起去送送谢大哥。”

    沈羡看她一眼,“好。”

    用过晚膳,沈羡去书房有些事情处理,玉珠喊了明路明尘进来,去给姜府和谢府都送了口信去。一个多时辰,两人回来,告诉玉珠明儿一早,姜家众人都会去城外送谢澈离开。

    沈羡忙到亥时末才回房,玉珠已睡在,房中点着一盏油灯,丫鬟们睡在榻上,他进房后丫鬟们就退了出去,有在他,丫鬟们是不用守夜的。沈羡脱靴子上床,他没有立刻睡下,坐在那儿看了玉珠半晌,才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把人搂入怀中睡下。

    翌日一早,卯时一刻玉珠就醒来,催着丫鬟们伺候着穿衣梳洗,匆匆用过早膳便打算出门,沈羡拉住人,“我陪你一块去吧,今日不必去早朝的。”

    两人坐着马车赶去城外,姜家众人都在城门口等着,谢澈也在,正同姜家人叙旧,玉珠下马车,谢澈的目光就移到她身上。玉珠提着裙角小跑过去,气喘吁吁停下,“正好赶上。”

    谢澈笑道,“这么慌做什么,我是一定会等你来的。”说着略微冲沈羡颔首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姜家众人也都和沈羡打过招呼,姜家几个兄弟同沈羡说话,也好让谢澈跟玉珠叙叙旧,下次再见,都不定是几年后。玉珠抬头去看谢澈俊朗熟悉的眉眼,眼睛渐渐湿润起来,谢澈笑她,“哭什么,又不是不回的。”

    玉珠嘟囔,“可是再见面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的。”没有皇帝的召见,各地的刺史是不允许回京的。

    谢澈终究是没忍住,伸手抚了下她的头,柔声道,“总会有机会再见到的。”

    “那谢大哥要答应我。”玉珠目光灼灼望着他,“在幽州碰见喜欢的姑娘,谢大哥就早些把亲事定下来。”她也希望他能够碰见一个喜欢的姑娘,一个对他好的姑娘,希望他能够幸福。

    谢澈望着她,过了好久才轻声应道,“好。”

    送君归去,终有一别。谢澈上马,回头再看过这些家人,一扯缰绳,黑马扬蹄,朝管道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