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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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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听得安德路提起“静贵妃”三个字时,萧君轩一双黯淡的凤眸竟瞬间焕发出炫丽华采,可待他说完后,他眸内却又恢复了一片风平浪静,半晌后,才淡然问道,“今夜的夜宴是取消了吗?”

    “回皇上,太皇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到时候元宵节再办!”,安德路如实回禀道。

    “既是如此,又怎可随意召她入乾清宫来?所谓‘君无戏言’,朕是在罚她,你竟是不知么?”,萧君轩忍着头脑中的眩晕,咬牙说道。

    安德路闻言,却是满脸忧色地看着他,心中却是同情之极,皇上在惩罚静贵妃此事上,也太过坚守原则了吧?

    既然心中思念静贵妃到了此种程度,甚至连病中昏睡都不停念叨着静贵妃的名字,他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自己,直接宣她过来呢?

    虽说君无戏言,可如今皇上病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吧?他真要那么做,整个燕国,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唉,看来皇上要惩罚自己,可真是铁了心了。

    “你去跟皇祖母说,朕已经醒了,并无大碍,另外,再传朕口谕,朕需要休息几日,后宫嫔妃,任何人都不得到乾清宫打扰,包含皇后在内!”,萧君轩眼望龙*帐顶,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说着,安德路边在心中暗暗叹气,边向殿外走去。

    其实,皇上如今高热未退,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怎能不令人分外心焦?可皇命毕竟不可违,看来,还是请让太医在外面候着,到晚上时情况还不对,就立即重新开药才是。

    而今年的最后一日,静和几乎整个白天都在阁楼里心绪不宁的走来走去,梦竹知道她在烦什么,也不敢轻易打扰,只静静地陪着她,两人基本没说什么话,甚至连她刚刚去拿晚膳时,听到的消息都不敢提,因为她也不知道那消息准确与否。

    静和没有胃口的用了一些晚膳,便一直坐在哪里发呆,她知道,今晚该是夜宴,按照规矩,就算她出席,也是可以的,毕竟她虽然被罚至此,但好歹位份还在,而且宫中也没有特别旨意说她不能出席,但是同样的,也没有特别旨意让她出席,若是按照姜毅哪天离开后的意思,她是该趁着这个机会主动出去示好的。

    可是,人有时候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退缩,越没有勇气,她总以为他今日会下旨让她出席的,但是她从早晨一直在等,等到现在,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的,她有些怀疑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今日天有些冷,我们也不用守岁了,准备一下,早些歇息吧!”,轻叹一声,静和看到外面的时辰已是不早,她终是不得不开口说道。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梦竹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把她之前听到的告诉公主呢。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见她一脸犹豫的样子,静和蹙眉问道。

    “啊。。。。。。没有,没有啊!”,梦竹连忙摆手否认道,“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给公主洗漱!”,说完,她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静和轻叹一声,并没有多想,暗自猜测着,她可能是想到今夜乃年夜,她们两日却这样悄无声息的如平常一般过了,替她难过了吧。

    刚刚洗漱完,便听到外面有敲门声,静和以为是宫中赏的什么过年吃食,并未在意,而是打发了梦竹去看看,只是没一会儿,梦竹便急急的走进来说道,“公主,安公公来了,在门外求见!”

    “是么?这个时辰,就算是夜宴,也已经过来,他来见我可有所什么事吗?”,静和起身走向她,蹙眉问道。

    “安公公说,让公主你收拾一下,轿撵在外面等着,让马上去乾清宫。”,梦竹连忙说道。

    “什么?这时候去乾清宫?”,静和大惑不解。

    梦竹却早已料到她会有此问,于是继续解释道,“听安公公说,皇上患了重病,一直卧*不起,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连今晚的年夜夜宴都取消了,现在让公主去乾清宫侍疾呢。”

    竟病得卧*不起了吗?闻言,静和惊讶不已,难怪她会觉得今夜的年夜夜宴很冷清呢,竟是连丝竹声都未听到过。

    只是,从她与他认识的这近两年来,他似乎从来就不曾生过病,何况,他年纪尚轻,体力与精力更是过人,她就连他疲累的时候都不曾见过,又怎会想到,他竟会突然得了病,且还病重起不来*呢?

    “奴婢也不知,安公公也不肯细说,其实,奴婢晚边去拿晚膳的时候,便听说皇上感染了风寒,昏迷不醒,吃了药才醒过来,但还是未好,还是太皇太后亲自下了口谕,说今年的年夜夜宴取消到元宵节举行。”

    梦竹低着头轻声说道,“回来后,奴婢一直想说,只是看公主你好像心情不好,才没有说的,如今,既然安公公都来传旨让公主去侍疾,想必皇上是真病了,公主也不必顾那么多,不如先去吧!”

    大半夜的,突然让她去乾清宫侍疾,这事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萧君轩真病重,怕宫人伺候不好,其它嫔妃也不行,那不是还有萧姐姐和皇后吗?怎么会轮到她呢?静和不禁细细思量着。

    何况,既然萧君轩在重病昏迷之中,其它事宜都是太皇太后下旨处理的,那他竟还能传下口谕要她去乾清宫侍候,而且还是这深夜赶过去,这怎么都不像是他的旨意吧?

    不过,也罢!这次姜毅亲自乔装成内侍来见她后,她便已经决定不能再留在这里,甚至还想过要不要找个契机主动去见他,让她放她出去,只是她一直倔强的在等今夜年夜他会不会下旨让她出席,只可惜,她等了一场空,原本还心冷了,可现在知道原因,心中竟是揪痛了一下。

    其实,萧君寅曾经早提醒过她,在面对那不可一世而又聪明绝顶的萧君轩时,她要采取“以柔制胜”之法,切不可再以硬碰硬,以免自讨苦吃,被他一再处罚,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方式,只是她不愿意而已。

    可这次,姜毅既然说到,若然两国开战,她还须做些里应内合之事,为故国尽力,然而,至于如何里应内合,他并没有细说,可她知道,她在这个时候,要做些什么,必定要是留在他身边才可行的。

    两国开战已是不可避免之事,以她和他如今的情形来看,她就算不再后宫中做些什么损害他之事,但也无需以硬碰硬的跟他对着干,否则,将会对局势毫无所知,这并非明智之举,反而会让他对她的警惕防备之心更加让她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正大光明的真正地走近他,了解他的真实想法与一举一动,而这,无论对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缠,还是对于陈国来说,都是于事无补,亦绝非好事!

    静和觉得,萧君寅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在此刻特别有理,无论燕国与陈国是战是和,她都是萧君轩的妃子,她若能赢得他的基本信任,日后才可见机行事,那么她不愿意伤害他,但至少也可以顾忌陈国一些。

    因此,他此次病中召她去侍候,倒也是个与他冰释前嫌的极佳机会,然而,想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如今竟还要她放下心中的所有怨恨,去赢得他的信任,她心中仍是极不自在!

    有些事情,她永远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原谅他,当他冰冷的面对她腹中孩子被惠太妃害死之事,她永不原谅。

    或许他有各种理由,作为君王,他是对的,可是,作为父亲,她是绝不能接受他明知道她腹中已有身孕,也猜到惠太妃会对她下手,却按兵不动,这和凶手,又有何区别?

    当日,他冲进惠康宫,将她带回去之时,那样的着急,她不是不知道的,那时,她是感动的,伤心也只为他没有处决害她孩子的凶手,可是如今,她知道了更多的真相,更能体谅他,甚至心疼于他,但也更不能原谅他的有些事,他对她,对陈国的那一次又一次的无情伤害,她都可以选择理解,但是唯有那一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让她心底的恨意,今生亦不能消除?

    对于那个孩子的失去,她会刻意让自己心麻木起来,不去忆起那痛苦的一切,可是,自从惠太妃提起后,她才真正意识到他的残忍与无情,那些恨意与疼痛便会无可抑制地从头底涌起,丝丝缕缕地,慢慢侵蚀着她的心,让她渐渐痛到不能呼吸!

    是的,她会在深深的心底,牢牢地记住他曾经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害死她的孩子,这些痛!永远都会存在,让她都不会真正地原谅他!

    而此刻,为了陈国,为了父兄与故国亲人,她暂时压下这深藏的痛楚,也压下对他残忍无情的怨恨,对他笑脸相迎,又有何妨?

    心意已决,静和深吸一口气,对着梦竹道,“别收拾了,皇上如今既然病重,那我们换身衣服,就快些过去吧!”

    “好!”,梦竹反应过来,赶紧去帮她重新把发挽起,重新换上了外套,穿上大氅,出去时,安德路一行已经带着轿撵在外等候了,看着安德路的行礼,静和并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便径直上了轿撵。

    轿撵直接奔到了乾清宫前方不远才停下,静和下去后,与梦竹轻声交待了两句,便跟着安德路,踏入了萧君轩居住的寝殿。

    而此刻,寝殿之内,烛火微亮,一片寂静,安德路见皇上还在沉睡,便招手让守在*榻前的两个宫女出来,只是他还没开口,静和已经出声了。

    “皇上怎样了?”,静和看着两个宫女轻声问道,此刻,她亲眼看到殿内一片奇异的宁静,她的心,竟有一刻极度不安起来,看来他真的是病重,只是那么强健的一个人,该不会。。。。。。

    两个宫女给静和微微的行了个礼,便低声道,“之前喂了太医送来的药,现在又睡了,但还是没退烧。”

    “到底怎么回事?”,静和蹙眉低声问道,安德路却是亲自回道。

    静和也没在意,只是压下心头的一丝慌张,静静听着安公公细讲萧君轩的病情,“皇上前两夜一直淋了大雨,本以为没事,哪知,从今日中午突然昏迷后,才发现原来是感染了风寒,从午边就一直高热不退,喝了太医院熬的药,好不容易退下去一点,傍晚的时候醒了一会儿,却是迷迷糊糊的,后来又昏迷了过去,到夜间又烧起来,实在是令人焦急啊!”

    “太医说了,只要高热能彻底退下去,便无大碍,可皇上现在这样子,连药都吃不下去,又一直高热不退,太医说。。。。。。”,安德路更加忧心忡忡地压低声音说道,“担心如此下去,真的烧一晚,皇上定会烧坏了脑子!所以,老奴没法,只能将娘娘你请来照顾皇上,希望皇上能快些退烧,好起来!”

    能烧坏萧君轩的脑子,那对许多人来说,或许都是一件好事吧?起码,陈国从此便再也不必担心这野心勃勃的燕国皇帝,带领燕国大军入侵国土了,可是,谁又知道晋国或者下一个燕国君王,会不会同样野心不小呢?

    静和心中苦涩一片,压下心头隐隐约约以致分辨不清的担忧,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抬步看进去,安德路跟在她身后,对着立在殿内侍候的宫女作了个手势,众人便都迅速地,而又悄无退了出去。

    安德路这才又对静和说道,“皇上之前既然已经喝过药了,如今正好安睡,奴才们都在门外候着,娘娘有事尽管吩咐!”

    “好,你们退下吧!这里交给我便可以了。”,静和轻声说着,已走到了*榻之前。

    见状,安德路满意地退出门外,并随手掩上了房门,虽然,他对自己自作主张地接了静贵妃过来伺候,心中感到一些担忧,毕竟这可算假传圣旨的大罪,可如今皇上病重,也便只得如此了。

    安德路站在门口,在心中暗暗祈求上苍保佑,希望皇上一觉醒来见到静贵妃娘娘,一时高兴,烧便退了,龙体也便彻底康复了,更不会怪罪他才好!

    此刻,躺在龙*之上的萧君轩,凤眸紧闭,剑眉轻锁,红红的烛火之下,他略显酡红的脸,更加如妖孽般,俊美妖孽得如梦如幻!

    看着那平日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骄傲君王,如今竟可怜兮兮地躺在*榻之上,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静和不禁暗暗唏嘘,所谓“病来如山倒”,还真是有道理,任你再是强大的人,一旦病了,也只能像座大山一样,轰然倒塌,而无能为力!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静和伸出右手,轻轻触了一下他如冠玉般光洁的额头,却在接触到那滚烫时,被吓了一跳,看来,他果然烧得不轻,再这么下去,脑子被烧坏绝非没有可能。

    龙*旁边的案上放着一盆清水,还有一方湿布,显然,适才宫女们正在用湿毛巾为他的额头降温,以免他的脑袋真的被烧糊。

    静和走过去,拿起湿布放入盆中,再次用清水沾湿,之后又拧干了,展开叠好,轻轻地搭到了他的额头之上。

    这突然而至的凉意,让萧君轩轻锁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似是觉得舒服了一点,静静地看着他那极具欺骗性的俊逸面容,不禁想得出了神,他的所作所为,在外人听来,或在她亲眼看来,皆残暴无情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然而,他似乎又还能残留着那么一点点的人性。

    起码,对于护他长大的太皇太后,他尚懂得敬重有加,言听计从,而对于有恩于他的楚瑾心,虽看不出他有多喜欢多在意她,他却也懂得谨守承诺,答应了楚瑾心的要求和条件,明知这对他来说,未必是好的。

    甚至对于她来说,他对她曾说过的喜欢她的情意有多深,但这对于一向睚眦必报的他来说,他对她,应是给了极大的仁慈与让步了吧?否则,她和陈国那些人想,现在早已丢了性命。

    而她对他现在心中的幽怨,不再是他的野心了,因为从姜毅来后,她便知道,任何上位者,其实都有野心的,只是有没有那个权力罢了。

    可是,同样的,他对她的孩子的残忍,她无法不怨,而他对她的独占之心,时而霸道,时而深情,她从来便看不懂。。。。。。

    就在她神思油走间,沉睡中的男人忽然张开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出神的她,一时间,两人静静对视,竟都怔怔出神!

    “是你,你怎会在此?朕是在做梦吗?”,过了许久,萧君轩才试探般地嘶哑着嗓子,轻问出声。

    当他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时,那气息很熟悉,他便下意识的挣开了眼,果然看到了房内的烛火以及窗外的黑暗,他确信如今她应该还在废苑之中,并且这个时辰应该尚在安睡,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静和回过神来,迅速在脑中想了一下该如何应对,随即淡然笑道,“虽然仍在夜间,可皇上并非在做梦,安公公到废苑来传旨,说皇上病重,便宣了静和来伺候。”

    闻言,萧君轩眩晕的头脑,还是迅速清醒了过来,眼神清亮地继续盯着她,喃喃道,“安德路?”

    静和明白他的意思,或是想说去废苑传旨是安德路公公的意思,可是,这又有何关系,又有何不同呢?

    没有作回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她轻轻抬起手,伸过去想拿下他额头上的湿布,重新洗凉了再搭上去,萧君轩却突然伸出右手,一把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静和一惊,连忙轻声解释道,“我只是想帮皇上把这湿布换一下!”

    但萧君轩却抬起另一手,很快地把那湿布一下拂到了枕边,赌气般冷冷说道,“朕不要这劳什子湿布,弄得朕极不自在!”

    他哑着嗓子的话语,让不禁一笑,道,“皇上从今日午间突然昏倒,至今一直高热不退,喝了药也无济于事,再不用这湿布降一下热,我担心。。。。。。担心皇上的脑子要被烧糊了!”

    说着,她用力想把被他紧紧抓住的手抽回,可萧君轩却仍是紧抓不放,她无奈,只得叹气道,“皇上,龙体要紧!”

    可是,男人却丝毫不管她的话,仍是不肯放手,望着他一以贯之的坚定眼神与高傲神色,静和决定同情一下这个病中的可怜人,温柔说道,“皇上如今全身极热,自是极不舒服,极其烦燥,用这湿布凉一凉,反倒会舒服些!”

    见他因为她的话,稍稍放松了抓住她的手劲,她稍稍用力将左手抽了回来,捡起被他拂到一旁的湿布,放到盆中用清水过了,又轻轻拧干了,重新展开再叠好,极其细心地搭到了他滚烫的额头上。

    “如此,皇上是不是感觉好多了?”,见他没有再拂开那湿布,静和恭敬地轻声说道,“夜间身体极易高热不退,我会一直在这里侍候着,皇上只须安睡,明早起来体热会自然降下去!”

    “青悠为何突然对朕这么好?”,萧君轩墨石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问道,眼眸里,有着深深的疑惑,甚至,仍有一丝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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