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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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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了要出门走走,又考虑到军营中士兵众多,宋尧旭这次没有给祁子臻裹得太厚实,只是让他加了件狐裘确保足够暖和之后便一起出去。

    他们所在的边境荒凉地带刚刚下完一场雪,素净雪白压着帐篷,簌簌地掉落几块雪花,与满地积雪断断续续地联结。

    有几名士兵正忙碌地扫雪,见到迎面走来的两道素白身影连忙停下手中动作,规规矩矩道:“见过太子殿下,军师大人。”

    在他们营帐附近的士兵大多是宋尧旭自京城出征起培养的亲兵,平日里住得近又时常来值守,相对而言比较熟悉。

    其中一名士兵见祁子臻也出来了,关心地询问一句:“军师大人身体可好些了?”

    祁子臻颔首致意:“好多了,多谢关心。”

    在外人面前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听着无欲无求,立于白雪之上更似位仙人。

    那士兵忙摆了摆手说:“当不得军师大人一谢。”

    说完他又摸了摸后脑勺,咧嘴笑道:“小的听闻这次边境战役军师大人在最后力挽狂澜重振士气,军师大人这么厉害,肯定也能很快恢复好!”

    祁子臻注意到了他中间那部分的话,眸间多出些困惑:“你从何处听闻我力挽狂澜?”

    这一次回答的是另一名士兵:“军营里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在说多亏军师大人吹奏的神乐,才让他们鼓足了气势一举冲破包围圈。”

    这名士兵说完,紧接着也有旁的士兵才旁边补充附和,总之就是说得神乎其神,明显与实际情况不相符合。

    祁子臻面不改色地听着他们把自己夸上天去,随口应下几句后拉着宋尧旭就走,走到一个无人的小空地时才停下来,直直地盯着宋尧旭看:“殿下不觉得需要解释些什么吗?”

    宋尧旭笑了下:“只是士兵们对你的崇拜与敬佩而已。”

    祁子臻看着他,不说话。

    按照方才士兵们说的趋势,估计这一次他所谓的“事迹”再传下去的话必然会越来越离谱。而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宋尧旭还是汤乐远,他们都不是会放任这种严重失实内容不断传播下去的人。

    可是这一次他们对于士兵们的行为采取放任态度,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

    祁子臻眸间多出些认真:“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尧旭看着他,半会后还是无奈地轻叹一声,笑道:“好吧,还是瞒不过你。是与前两日国师寄来的一封信有关。”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正好带在身上的信拿出来给祁子臻看。

    祁子臻接过信浏览一遍,里边大致的内容就是之前他们被乌合图部众包围损失惨重的战报传递到朝堂中去,紧接着又再京城百姓中传开,而百姓们几乎都是一边倒地在讨论祁子臻“命里带煞”的事情,甚至一点点演变成对他是否有资格成为少塔主的讨论。

    因而国师特地在信的最后备注一句,让他们尽可能在军营中给祁子臻营造点正面形象,传得越神乎其神越有利于他在继任国师前积累威信。

    祁子臻这才知道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宋尧旭歉意地笑笑:“你之前身体状况不好,所以我与乐远便商议着等你稳定些了再告知你。”

    明白他们这是为了自己好,得知真正情况后的祁子臻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神情放得缓和些,摇头道:“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你们会不会是遇到了难处。”

    说完他又将话题转回了宁清卫寄来的那封信,皱着眉说:“殿下,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情似乎能与此前祁源与观王之间的奇怪举动有所关联?”

    宋尧旭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我此前便与乐远商讨过一次,我们都认为观王很有可能是想让你失去少塔主的身份。”

    倘若他失去了少塔主的身份,那么一旦祁家出事了,他身为明面上的祁家嫡长子也定然是要受到连带责任的。

    这段时间里祁源在朝堂中变得活跃,而宋平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有可能是想摆了个火坑等着祁源跳进去。那么等他不能倚靠少塔主身份来避免连带责任时,宋平就能一举将他也除掉。

    那么他给祁源摆的火坑又究竟是什么呢?

    祁子臻皱着眉思量半会儿,又问宋尧旭:“你们给国师回信了么?”

    宋尧旭知道他是想问什么,点头道:“我当日就回信让国师多留意丞相府那边的情况了。”

    对此祁子臻没再说什么,只是不经意间想起之前被与乌合图的那段对话,突然说:“对了殿下,此前你来救我那会儿乌合图和我说,西南将军要他把我活捉回去,还说西南将军近年在研究些什么歪门邪术。”

    说完后他又变得有些郁闷:“缘何我感觉他们都在针对我。”

    宋尧旭笑着揉了他一下,眼底却多出些担忧:“如今西南将军的势力依旧强大,如若乌合图与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目前你的处境还是很危险。可是西南将军又为何是选择要活捉你?”

    这个问题此前祁子臻也想过,但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

    他在这一次这个神乎其神的传言之前,于军营中其实并没有太过突出的表现,前期的策略大多还是投机取巧性更高一些,并不包含太多水平。

    然而西南将军偏偏就选择了要活捉他,还很有可能是要去搞什么歪门邪道。

    总不能是看他最瘦弱所以就挑他这个软柿子捏吧?

    他身侧的宋尧旭沉吟片刻,忽然又问:“子臻,你还记不记得此前曾经看到过的那个乌蒙国禁术,倘若是歪门邪术……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禁术?”

    祁子臻愣了一下。

    说起来,按照他此前翻阅乌蒙国近年史册记载来看,他们的现任王就是在前几年突然暴病,随后才导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至今必须依靠药物来吊着自己的命。①

    而在现任王暴病之后,他手下的五名将领中发展得最好的就是西南将军!

    这样看来的话西南将军很有可能是已经使用过一次禁术,只是并没能像初任王那般一举成功。

    可是这又与他要活捉祁子臻有什么关联呢?

    难道……

    祁子臻与宋尧旭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了在外闲逛的心思,当即回到营帐中去将那卷被深藏着的古籍翻出来。

    他们重新归纳了一次关于禁术的内容,依照禁术中的内容来看如果要使得禁术成功,被窃夺命格的人必须要被活活饿死②,而现如今乌蒙国的现任王还在床榻上苟延残喘。

    他们合理推测,很有可能是西南将军使用禁术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差池,导致禁术最终没有完全成功。

    那么西南将军要活捉祁子臻的话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想窃夺他的命格,要么是让他来成为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祁子臻身为凌朝人,此前也参与过于乌蒙国的战役,手中自然也沾了不少乌蒙国士兵的血。

    那么对于乌蒙国来说,他便可以成为那个“十恶不赦”之人。

    但西南将军又为何要挑选他?

    祁子臻与宋尧旭又陷入了思索当中。

    恰在这时,负责每日早晨送汤药的秦功通报后走了进来,在看到他们桌面上那页暗红血书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碗险些洒落。

    “小心。”跟在他身后的汤乐远连忙扶了他一把,顺手把药碗拿了过来。

    秦功却像是毫无所觉,瞪大着眼睛看向那页用血书写的禁术,声音都变得有些颤:“你……你们缘何、缘何会有这个?”

    祁子臻与宋尧旭对视一眼,眸中都多出一分别的思绪。

    祁子臻最先回过头来重新看向秦功,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秦功依旧僵立在原地,双手还维持着进来时捧着药碗的姿势,指尖也开始微微颤抖,但还是尽可能维持着冷静解释道:“这……是我们部落里‘被诅咒的禁物’,由神女一脉世代保管。然而此物凶险万分,一旦‘神女’心思不够纯正,就很有可能受此物反噬,成为十恶不赦的巫女。届时此禁术的威力翻倍,造成的后果也将更严重。

    “而此物的最后持有者……是我们当时部落首领的女儿。③”

    祁子臻记得秦功曾同他说过,当时他们部落除却他们的小村落以外,仅存的幸存者就是他们首领的女儿和孙子。

    而这卷夹有禁术的书册,是乌蒙国相关的书册。

    也就是说,乌蒙国的初任王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孙子”,而初任王的母亲在当时首长失踪后就下落不明④,或许就是成为了巫女,然后——献祭了自己。

    祁子臻想想就觉得汗毛直立。

    果然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邪魔外道的事情了。

    未免信息不对称导致其余人还绕明白其中的关联,祁子臻缓和下心情后又将事情从头到尾串了一遍讲给其他人听。

    众人听完所有的经过,一时间都保持了沉默。

    营帐外的风卷起帐帘,森森寒意仿佛顷刻间在整个营帐中蔓延开来。

    祁子臻拢拢狐裘,往宋尧旭的方向挪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