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重生后我被太子捡走了 > 第 52 章 第 52 章【一更】

第 52 章 第 52 章【一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弘初二十三年四月十八,初夏寅时,远空朦朦胧胧吐出一片雾白,鸟鸣零星地散落在交错繁茂的绿叶之中。

    而本该正要开始逐渐从夜晚中苏醒的京城,在这时已经喧闹一片。

    无数的百姓早早从睡梦中清醒,相约来到了国师塔旁的祭祀台。

    按照国师塔历来的习俗,每一任少塔主都将在入住国师塔的第一个初夏的某一个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时进行他的第一次祭祀。

    这次祭祀象征着国师塔继任者的正式确定,祭祀后当年发生的一切大事都将与少塔主未来的威望,以及少塔主继任后的国运挂钩。

    ——百姓们此前便已经听说,今日将是新任少塔主的第一次祭祀。

    除了兴致盎然的百姓,弘初帝更是决定罢朝一日,下旨令太子前往参加祭祀。

    此次少塔主初次祭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此时的国师塔内,祁子臻站在国师塔第四层的窗前,看着在祭祀台前不断增多的人群,眸底思绪翻涌。

    宋尧旭走到他身侧,笑得轻柔:“来换祭祀礼服吧。”

    他这才抽回思绪,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祭祀台外一圈又一圈的人,转身走到那堆繁重的礼服前。

    两日前的最后,还是宋尧旭一点点理清了这些衣物的穿着顺序与方法,一边同祁子臻讲一边帮他穿。

    然而祁子臻从头到尾都在走神,等宋尧旭问他记没记住时他只能实诚地摇头。

    宋尧旭表示无奈,最后还是决定到祭祀这日时再亲自帮他换一次。

    为此,他们昨日便以准备祭祀为由提前一夜来到国师塔,在国师塔四层的客房一起休息。

    而宁清卫就估计着时间早早叫醒他们洗漱用膳,如今只要再换好礼服差不多就该到日出的时候了。

    祁子臻心不在焉地杵在原地当个衣架子,任由宋尧旭细致地替他将层层叠叠的礼服穿着整齐。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宋尧旭的动作比第一次时娴熟不少,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全部整理好。他轻轻拍了下宽广的袖口,起身便见祁子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国师塔的四层的客房中只有一张床榻,昨夜他们同塌而眠,宋尧旭自然知道祁子臻到很晚的时候才渐渐入睡。

    他笑着揉了揉祁子臻尚且披散的发丝,轻声询问:“是在担心等会儿的祭祀吗?”

    祁子臻被他温柔的动作唤回神思,轻轻点了点头。

    他此前一直以为这次祭祀就是一个让他露个脸练练手的小祭祀,直到昨日弘初帝下令罢朝一日时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后来更是从宋尧旭那儿了解到这次祭祀仪式真正的意义。

    从现世到前世再到今生,除却弹奏他最擅长的石琴之外,他从未参与过任何十分重要或大型的场合——这还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哪怕他性子再冷淡,心底多少都会有些紧张。

    万一有哪个环节出错了,他可以看得通透无所谓,但是国师塔不行。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他挂着的少塔主名号,是他身后的国师塔。

    祁子臻幽幽叹了口气:“我当初就不该同意入住国师塔。”

    宋尧旭听着他抱怨似的腔调,轻笑一声:“放心罢,在你用早膳时我已同国师商讨过了,你既是以石琴闻名,今日祭祀仪式的后半场便改为石琴的演奏,崔良也已经回去拿石琴了。

    “临场演奏一小段的石琴,应当难不倒我们子臻吧?”

    闻言祁子臻一顿,抬头对上宋尧旭眸底清澈纯净的笑意,宛若春日里潋滟的湖光,干净美好。

    半晌后,他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多谢殿下。”

    宋尧旭没再说什么,莞尔笑笑后又道:“到桌前坐着吧,我再替你戴好发冠。”

    祁子臻早已习惯被他照顾,闻言点点头,又乖乖去坐好,由着他梳理自己散乱的发丝,再轻轻扣上一顶白玉发冠。

    着装差不多整理好,两人简单检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便一同走出四层,到国师塔楼下去等候祭祀仪式的开始。

    宁清卫与灵宁早早便在楼下等候着。

    一见到缓步走下来的祁子臻,灵宁便细细软软地喵叫一声,走到他身边去蹭了蹭。

    宋尧旭先一步弯腰将它抱起来,一边轻柔地抚摸它的白毛,一边笑着哄小孩一般说:“子臻有要事在身,恐怕暂时不能同你玩啦。”

    “喵~”灵宁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窝在宋尧旭怀中撒娇似的蹭了几下,一对蓝金异瞳中满是独属于小动物的懵懂干净。

    一旁的祁子臻看得心痒,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挠了挠灵宁的下巴。

    宁清卫只在他们附近看着,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提醒祁子臻做好准备。

    祁子臻闻言不舍地收回手,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祭祀仪式的流程,敛神平复下心绪,静静等候时辰。

    约摸又过去一刻钟,日出东方,浅淡的光晕透过国师塔底层坐西朝东的窗扇,悠悠然洒落在洁白的毛毯子上。

    与此同时,国师塔大门被缓缓推开,身着轻甲的守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嗓音洪亮:“恭迎国师、少塔主。”

    国师塔外的百姓也纷纷跪伏在地,姿态恭顺

    “恭迎国师、少塔主——”

    黑压压的人群齐声高喊,无数的鸟雀从祭祀台后振翅惊起,飞向蔚蓝广阔的天空中。

    作为陪衬的宁清卫今日只穿着一件黑底细金鹤纹的广袖长衫,与素黑细边金镶的面具相配为一套。

    他走在祁子臻前侧,领着他一路走到祭祀台的台阶前。

    祁子臻颔首向他致意,随后缓缓踱步,独自走上祭祀台。

    繁重洁白的礼服稍有一截拖曳于地面之上,大片细金昙花纹与银白蝶鸟暗纹交错,于清晨浅淡的光晕中朦胧圣洁。

    他一步步往前走,白底金云纹的长靴踏在祭祀台上,于寂静的一方天地中踩出几道风轻云淡的缓慢声响。

    白玉冠上的细长流苏随着他发丝微微晃动,细小的白玉珠子相互撞击出一阵清脆。

    祁子臻步伐平缓,姣好的面容中更是一派淡然,宛若一朵独自绽放于祭祀台中间的白莲,高雅清冷。

    他抬眸看着祭祀台下陆续起身的百姓们,抬手接过一串守卫递来的铃铛。

    根据流程,每摇三下铃铛便要吟诵一段祷告词,把装神弄鬼的仪式感发挥到极致。

    祁子臻按照仪式将祷告词清晰流畅地吟诵一整遍,多半都是些保佑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和平安宁的老话。

    铃铛的清脆与少年嗓音的清冷揉杂渗透,占据了这方小天地中所有的动静。

    在场的百姓几乎都屏息凝神,虔诚而肃穆地聆听。

    祷告词吟诵结束,祁子臻将铃铛放回守卫恭敬递来的托盘上,缓步走到端庄摆放于一个小圆台上的石琴前。

    小圆台原本是为了下一项祭祀仪式准备,如今改为放置石琴的位置便铺上了国师塔中的白毛毯子。石琴也早已从木盒中拿出来单独摆放在圆台上,两侧各放着一把琴锤——

    那是不久前宋识赠予祁子臻的那对琴锤。

    祁子臻垂眸收好旁的情绪,走到圆台前的白毛软垫上缓缓跪坐,拿起石琴两侧的琴锤。

    他轻吸一口气,快速在脑海中过出一截曲谱,随后不紧不慢地落下第一个音符。

    空灵清脆的声响骤然打碎祭祀台中素来的冷清。

    紧接着又是一个接一个的音符,它们随着祁子臻琴锤的敲击从石琴琴键中陆续跳出来,连成一段极致清雅的旋律。

    似是漫步走进一片郁郁葱葱的空谷之中,鸟鸣溪涧,花草馥郁,不曾沾染一丝一毫的喧闹,静到极致。

    “叮——”

    “啾啾!”

    恰在这时,一道高音蓦然落下,一群鸟雀骤然飞起,鸣叫着扑腾地飞往祭祀台,盘旋于祭祀台的上空各展歌喉。

    啾啾鸟鸣,莺歌燕语,竟是难能一遇的百鸟齐鸣!

    轻灵琴音在高音之后倏地一转,从冷清高雅流向欢快清新。

    百鸟争鸣,琴音流淌,一时间竟不知是百鸟在为石琴伴乐,还是石琴在应和百鸟之乐。

    围在祭祀台附近的百姓见此盛况,一时都诧异无言,直至琴音停歇、百鸟散去后都难以回神。

    就连在国师塔内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宋尧旭都不禁诧异半会儿,才终于将视线放回到台上白衣华服的少年人身上。

    祭祀仪式临近尾声,旭日早已高挂蓝空,大片金灿灿的暖光打在少年洁白而挺直的身板上。

    恍惚间令人觉得他仿佛独立于整个世间,超然物外。

    祁子臻跪坐在原地缓神半会儿后,才将手中的琴锤重新放下,扶案起身。

    他的动作也彻底拉回百姓们的神绪,他们齐齐跪倒在地,恭顺虔诚地再一次高喊:“恭送少塔主!”

    声音比此前还要响亮几分。

    祁子臻按照礼节向他们虚虚致意,随后转身,在守卫的引导下走下祭祀台,接受着注视一步步回到国师塔内。

    然而就在国师塔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猛地一软,险些跌落在地。

    “小心。”宋尧旭眼疾手快地接住他,看着变得稍微有些苍白的唇色微微皱眉,“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祁子臻借着他的搀扶缓神,半会儿后才勉强站好,点点头说:“我也不知为何,方才忽地觉得一阵头晕。”

    一旁的宁清卫闻言走上前来,敛眸道:“或许是这几日忙着祭祀的事情累到了,先在此休息会儿罢。”

    国师塔每层都备置了桌椅,祁子臻想起之前太医的诊断,点头到一边去暂时休息。

    宋尧旭一路扶着他,还顺手替他倒了杯热水。

    所幸祁子臻本身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休息一阵子后差不多缓过神来,准备去将身上过分厚重的礼服给换下来。

    就在这时,守候在门口的守卫进来说有一名小童希望能见见少塔主。

    祁子臻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宁清卫对这种事情就熟悉很多了,淡定地说:“不出意外就是你以后的追随者了,要去见见么?”

    按照守卫所说,那名小童大概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祁子臻考虑半晌还是决定出去见一下。

    顾及到他方才的不适,为防万一宋尧旭就跟在他身边。

    .

    国师塔外,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基本散去,唯有一名小童不安地站在塔门之前,一手紧紧攥着衣角,一见到走出来的祁子臻便慌忙跪下行礼。

    “小的见过少塔主。”

    小童的声线有些颤,似是十分紧张。

    祁子臻无意为难一名不认识的小孩子,淡然道:“不必多礼。你专程要见我可是有何事?”

    小童恭顺谢恩后才缓缓站起身来,咬着唇攥着手,似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倒是在祁子臻一侧的宋尧旭看了他几眼,忽地开口问:“你是正月时与妹妹在石桥边上的那个孩子吧?”

    听到“石桥”二字,小童诧异地抬头看向宋尧旭,半会儿才想起来:“您、您是那日的那位公子?”

    宋尧旭莞尔一笑:“是的。所以你今日特地求见,是想问子臻是不是那日在石桥上演奏的人罢?”

    心底的想法被看出来,小童红着脸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祁子臻一眼后轻声说:“我、小,小的从那位仙人初次演奏便开始仰慕那位仙人,可是后来仙人再也没有来过……”

    小童说着,神情变得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能失态,连忙收拾起情绪继续说:“但、但是小的方才听少塔主演奏,琴音和其中的小、小段旋律同那位仙人的十分相似……

    “所以、所以才斗胆前来请见。”

    考虑到祭祀的圣洁性,祁子臻方才演奏时确实插入了一小段曾在正月石桥上演奏过的曲调,而且为了让曲调融合恰当,也稍微做了些变化。

    整段小插曲合计不过五六息的长短,不曾想这竟然也能被察觉到。

    他看着小童怯懦而仰慕的目光,半会儿点头承认:“那十九日石桥上的人确实是我,但我并不是什么仙人。”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还没来得及惊喜,听闻他问自己名字,这才想起自己唐突请见还未自报家门,慌忙回答:“小、小的名叫小七,姓徐,徐小七。”

    祁子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态度明显没有最初那么疏离冷淡。

    经过前面的一番简单交谈,徐小七潜意识里能感觉到祁子臻与宋尧旭都是比较友善的人,鼓足勇气试探性地开口:“那、那个,小的可否斗胆请问少塔主,当初为何忽然就不再石桥上了?小的、小的一直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说完徐小七似乎又觉得不妥当,连忙补充:“小的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很期待能再听到少塔主的琴音……之类的……”

    说到最后,徐小七可能觉得自己再如何措辞都有些怪怪的,半垂下脑袋,双手揪着衣角。

    “所、所以,少塔主以后还、还会再演奏吗?”

    祁子臻听着徐小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时间竟没能开口。

    当初在石桥上演奏的那十九日,归根到底其实只是他的一时任性妄为,他从未没想到还会有人因为他这任性的举动时时牵挂着。

    他更没想到,在偌大的京城中,会有这样一份微小而纯粹的期盼。

    他轻呼出一口气,上前轻轻将手搭在徐小七的肩膀上,清冷的嗓音中掺上几分柔和。

    “如果你希望的话,会的。往后的祭祀都会有的。”

    徐小七惊喜地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底十分干净,一时间竟连身份地位都顾不上了:“真的吗!”

    祁子臻点点头:“我向你承诺。”

    “谢过少塔主!”

    徐小七郑重而诚挚地深深鞠躬,随后才终于犹豫而小心地告退离开。

    祁子臻目送着他一步步走远,垂眸收回思绪,同宋尧旭一道去将礼服换下。

    宋尧旭除却最初引导徐小七的那段话外没再开过口,浅笑着陪他回去。

    简短而郑重的祭祀仪式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两人在国师塔中用过午膳后便一齐回了东宫。

    祭祀仪式没出太大差错,接下来只需要留心半年内的各类大事情,吉利的便逮着气运夸,不吉利的就随口编造个理由往好了说。

    但是他们都没料到,这个大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次日卯时,原本已经习惯到宋尧旭下朝时才起身的祁子臻早早便醒过来,翻来覆去都难以再入睡。

    他在床上睁眼看了半会儿的床幔,最终还是提早起身,简单洗漱过后提着剑到院子中去练习,可总是心不在焉。

    祁子臻轻吐一口气,隐约间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收剑回鞘准备安静地等宋尧旭下朝,同往常一般一起用早膳。

    可是他最后等到的,却是身着朝服一脸凝重的宋尧旭,以及他手中一份今早刚刚抵达的战报。

    ——原本友好往来的乌蒙国于前些时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进攻,连续夺下西北边境两座城池,两名守将临阵脱逃,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