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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拜师卢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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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拜师卢植

    “陛下。”吕强从袖中取出卢植的奏疏,道:“此乃尚书卢植自荐担任皇子弁之师的奏疏。前者陛下以皇子弁聪明好学,故欲则名儒为皇子弁讲经授课,只是迁延至今,尚未有人选。臣窃以为,卢子干海内大儒,通古今之学,且刚毅有节,实乃士之楷模,国之桢干,令其教导皇子弁,必能使之明礼怀德,恪守仁孝之道。”

    刘宏接过奏疏,看了一番,赞道:“卢植此文辞气激扬,却又言语恳切,实在是一篇佳作,收起来,我日后还要慢慢赏读。”将奏疏交与身边的内侍收好后,刘宏道:“卢植曾做《尚书章句》、《三礼解诂》,也曾在东观校正过《五经》文字,学问上自然有资格做皇子弁的老师。只是他身为尚书,省内之事,我悉以委之,恐怕没有空闲去为阿弁授课。再说,当初他在东观校书,我都觉得是大材小用,这才将他任命为尚书。如今不如别选饱学鸿儒去教授阿弁吧。”

    “陛下!”吕强顿首再谏:“皇子弁乃是陛下的长子,又是皇后所生,臣大胆妄言,若是依照汉家故事,皇子弁最有资格作为储君,继承大统。因此教导皇子弁并非什么琐碎杂事,而是关乎我大汉国运的国之大事,万万不可轻忽啊。”

    “大胆!”张让在一边大声喝道:“陛下如今富于春秋,你却已经想攀附皇子,妄议储位,难不成还想做伊尹霍光吗?”

    “臣不敢,臣自知此时言及储位之事,确实荒悖无礼。然而,皇子弁天资聪敏,实乃天赐佳儿与陛下,望陛下珍惜之!”吕强免冠顿首,伏地不起。

    “好了好了。”刘宏叹了口气,道:“本来好好的说给皇子弁选老师的事情,怎么就又提到储位了。阿弁天生异象,聪敏好学,确实是我的好儿子,不过他还太过年幼,立不立储的,以后再说。既然卢植愿意去教阿弁,那就让他去吧。汉盛,你去拟好诏书,发给尚书台吧。”

    诏令一出,朝野士人皆额手称庆。侍御史王允在省中路遇卢植,拉着卢植的手悄悄的说:“子干啊,天下就全靠你了!”

    卢植连称不敢当,道:“我自当恪尽职守,匡正皇子弁的行为。”

    王允道:“世人皆称子干乃士之楷模,此番为皇子弁之师,定能言传身教,使皇子弁善善而恶恶,明辨是非。”

    卢植闻言蹙眉道:“子师(王允字子师),那皇子弁自幼跟随史道人读书,想来定然学了不少神仙方术之流,更让我忧虑的是,世人皆说皇子弁聪敏异常,凡有所授一听就会,恐怕步入歧途已深,想要矫正他所学的知识,难之又难啊。虽然我进宫讲学,不会教皇子弁在那里寻章摘句,皓首穷经,但是毕竟所授都是先贤之道,恐怕皇子弁年幼轻佻,耐不下性子来学,如何是好?”

    王允道:“子干,我辈侍君,惟忠惟直,到时候你定要好好劝谏皇子弁,导他向善。”

    卢植道:“正当如此,我便是舍了性命不要,也定然不会宽纵皇子弁。”

    王允又问道:“子干,来日讲经,你欲先教授哪部经典?”

    卢植道:“《春秋》乃夫子之微言大义,正好教导皇子弁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亲贤臣而远小人。”

    王允道:“如此也好,令师季长公于《春秋》一经本来就颇有造诣。当初他门下的弟子贾逵、郑众同时给《春秋左传》做注疏,而令师看后,都不满意,说,贾生所注,精而不博;郑生所注,博而不精,若想要既精又博,还得我动手啊。子干你乃是季长公门下的高弟,《春秋》经义,若你不通晓,天下还有谁人通晓!”

    再说刘照,当他听说自己的父皇终于为他指派了老师,而且还是卢植的时候,他登时喜形于色,拍手笑道:“正合我意,正合我意,真是天助我也。”

    刘照为何如此欢喜呢?

    首先,卢植是“海内大儒,人之望也”,在士人之中名气极大,有他做老师,自己也能籍他的声望,顺利的在士人中建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其次,卢植“刚毅有大节”,对大汉朝廷忠心耿耿,以后自己若是遇到什么危难,卢植必然能排戈刃,赴戕折,虽刀剑加于颈而不易其心。

    最后,卢植允文允武,既有治国之方,又通用兵之略,有他辅佐,自己在朝政上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不久,果然见刘宏遣中常侍郭璋前来,向刘照禀告已经定下的卢植开始授课的日子。刘照听了,心中疑惑,忙问道:“难道不用行拜师礼么?”郭璋答道:“按理说,本该行此礼,但是陛下今日政务繁忙,故而稍有忘却。再说了,殿下乃是皇子,地位尊荣,卢植身为臣子,理应尊天子诏命,来为殿下讲学,殿下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郭璋走后,刘照令人传唤李巡、赵祐二人前来,道:“如今天子已恩准由卢尚书来为我讲学,但却未曾安排拜师之礼。而我正欲尊崇先贤仁孝之道,世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岂能对卢尚书失礼?”

    李巡道:“殿下此言大善,不如禀明天子,安排拜师的仪式,以彰显殿下崇礼之心。”

    赵祐却道:“陛下耽于游乐,凡事能推则推,若是以此事去请陛下旨意,恐不知又要耽误到何时。”

    刘照道:“既如此,又当如何是好?”

    赵祐道:“殿下不如禀明皇后,由皇后来安排。”

    刘照闻言,即刻遣侯振前往长秋宫,向何皇后禀明此事。何皇后一来对刘照所求事事依顺,二来也清楚尊敬卢植给她母子二人带来的好处,自然无所不可,命人备下贽见、束修之礼,写下拜帖,送往卢植府上。

    而刘照则在宫中,细细的向李巡、赵祐询问拜师的礼仪步骤,并在宫中反复练习。

    这一日,便是卢植进宫为刘照讲学的日子了。卢植刚到芳林园门口,却见小黄门侯振带领着几名内侍在门口等候,见卢植前来,侯振立即上前,毕恭毕敬的说:“殿下特命奴婢在此恭候卢尚书,皇后与殿下在殿中等待多时了。”说完,便恭请卢植登车,自己领内侍在前面开道,行至崇光殿前,方才停下让卢植下车进殿。

    卢植进殿后,一眼望去,却见大殿东西各设一席,东边的席位设着珠帘遮挡,西边的席位虚位以待。卢植立刻上前,向珠帘下拜:“臣尚书卢植,拜见皇后。”

    珠帘后,何皇后答道:“卢尚书请平身,今日一切都依民间礼仪拜师,待会还请卢尚书安坐西席,受我儿全礼,方不负他一片心意。”

    卢植闻言,只好到西席上坐了。却听何皇后朗声言道:“盖家有孺子,意欲开蒙,使之恪遵名教,知仁义,明孝悌。故再拜敬请,欲以教授之事相屈,望先生勿辞。”

    卢植拱手答道:“愧蒙托请,敢不用命。”

    此时刘照双手奉酒一尊,上前恭恭敬敬的向卢植施礼道:“弟子刘弁,拜见先生。久闻先生品行纯懿,博学广识,弟子钦慕已久。故欲拜在先生门下,恭聆教诲,以养正己身。还望先生不弃,收录弟子于门下。”

    卢植答道:“既入我门下,当仁孝忠信为本,善善恶恶,谨行修身,你可能做到?”

    “唯先生之命是从。”刘照一边答应,一边将酒奉上,卢植接过酒,一饮而尽,刘照则再次向卢植行礼。

    礼成,众内侍也纷纷上前,向卢植、刘照施礼庆贺。

    卢植自前几日接到宫中送来的贽见、束修之礼,以及何皇后的拜帖之后,心中就颇有几分满意。不过他不知道这本是刘照的意思,只以为是何皇后为了让他能好好教导皇子,故而如此礼遇。他心想,只要皇后能尊师重道,那么自己以后对皇子弁严厉教导起来,阻力便会少很多。

    如今,卢植再于殿中见了刘照,心中更是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刘照进退举止沉稳大气,颇有风度,看上去确实不像是那种轻狂浮躁的纨绔子弟。只要他本性不坏,就算是学过一些杂学,那么矫正起来,也应当会顺利很多。

    拜师之礼完毕后,何皇后起驾回宫。一众内侍将殿中珠帘撤去,摆好几案。卢植讲课的座位,被设在了大殿正中的主席之上,而刘照听讲的座位,反倒在主位的右下方。这是刘照一心想要表现出自己尊崇师道的态度,故而让卢植坐了主席的位置。

    侯谨则在刘照下首别设一坐,依然作为伴读陪同刘照。

    卢植眼光扫了侯谨一眼,见是一内侍服色的人坐在那里,于是问道:“殿下下首所坐的,是何人?”

    刘照答道:“这是我挑选的伴读内侍侯谨,在宫外时就已经陪伴我读书了,虽然天资愚笨,但胜在勤奋好学。故而此次先生授课,我也带他来一起恭聆卢师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