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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狮子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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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诶,万百夫长,今天的训练还请手下留情啊!”

    “百夫长今天又笑了,咱们又要倒霉喽。”

    “百夫长……”

    万野,一个从最普通的兵坐上百夫长位置的朱家军中一个不起眼的士兵,因在克兰三城中勇斩敌首三十余人,从一个无衔士兵升上了百夫长,这才为人所关注。没有人知道,这个笑面虎一般瘦削又精悍的人,曾经在匈奴王室卧底数年,更在进攻克兰三城的战役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匈奴南境三城毫无预兆地沦陷,战俘二十万匈奴士兵和匈奴百姓,匈奴王室有意以此和谈,毕竟朱家军不可能用自己的粮草供养这么多俘虏,而以朱家军的行事也不至于坑杀如此多数目的俘虏。克兰之战过后,匈奴明显感觉到了彼此战力上的悬殊——这种悬殊并非单兵实力和铠甲军器上的高低,而是十分粗暴地,士兵数量上的碾压。

    十个兵对一个兵,这场战还怎么打?

    匈奴不得不先退一步。

    贞元皇帝接到战报后,挥毫首肯匈奴王的洽谈,但他狮子大开口,要的不仅是匈奴彻底割让克兰三城,还要匈奴以一人一羊,十人一牛,或百人一马的方式赎回,否则半月之后这些人格杀勿论。

    匈奴王吉尔令受到回书之后,气得脸色铁青。

    那可是二十万人啊!就算他们用此等的牛羊换赎,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俘虏把半数的牲畜家底都赔尽。更可恶的是,大靖还在百人换马这一条上点名,必须是良种马而不是阉割之后的战马!他们匈奴除了重甲兵和轻甲之外,马匹就是他们最得意的武器,每年被大靖俘虏的马匹数不胜数,但那些都是阉割处理后的马,能让他们做种马培育马种的马匹极少。

    大靖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但是匈奴王别无选择。他不可能放着这二十万俘虏不管,如果朱家军在最初泯灭天性地将他们都杀了,那匈奴还能因此而哀兵必胜为报仇而战,可现在的情况不是如此。如果他不去赎人,那么必定军心不稳,民心动荡,到时候连起兵造反把自己推下王位都是轻的,何况他现在非常需要被俘虏的十五万士兵填充兵力。

    无法,吉尔令只能再发国书,请求以金银换赎人口。

    朱定北得知匈奴王开出的条件,不由啧啧了声:“看来那一卷宝藏图的确在匈奴王手中,一个人换十两银子,两百万白银说给就给,出手真是大方。”

    宁衡勾了勾唇,“可惜,我们不缺钱。”

    正如宁衡所说,贞元皇帝的回信很干脆,他可以接受白银赎人,但仅限于五万俘虏,其他人必须以牛羊马匹来赎。

    几番协商之下,大靖态度强硬,匈奴王无法,只得接受这个条件。

    赎人那日,二十万匈奴人被押送到乌河城后。乌河城,因背靠乌河而得名,这条河水色深,内有丰富黑藻,从而被当地人叫做乌河。乌河不算宽,约莫五丈开外,朱家军将俘虏推在河岸旁,又极其嚣张地将炮台推上前,足足摆了十台炮,惊得匈奴人隔岸喊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开战吗?!”

    别扭至极的大靖话从使者口中吼出。

    负责此次换赎的朱征北大笑道:“不必紧张,有备无患而已。现在,你们把银子和牛羊马送过来!”

    “不行!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呵呵,这可不是你说的算的!在这里我说的才识规矩!你们必须照办!”

    匈奴使者表情扭曲,和身边的将军商议了一会儿,才道:“分批来!我们先交银子!五十万白银,你们送五万人过来!”

    “成交!”

    匈奴人这才用马将五十万两白银运过河,可银子送上岸后,朱家军并没有将五万人送过来,气得对岸的匈奴使者别扭的大靖话夹杂着匈奴王破口大骂他的不守信用。朱征北可不怕他们舞刀弄剑,惹急了,他一个炮丢过去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稍安勿躁!人不能造假,银子是可以的!你们匈奴以前不是没干过拿劣银糊弄我们大靖人的事!”

    朱征北站在炮台上,看底下的士兵将每人一捧白银,砸碎了看里面是否夹藏砂石,因为人多势众,五十万两白银很快也就被验完了。

    看来匈奴最近是不缺银子花,没有搞那等弄虚作假的小动作。朱征北满意地摆摆手,命人将那五万人踢下水,也不派人送让他们自己淌水过河。之间那五万俘虏火急火燎地过河,不少人在水中跌跌撞撞,原本看起来呈现黑色的河水在他们的大动作下反而泛白,那是河底的泥沙被他们搅浑而导致的。

    朱家军看他们狼狈的模样放声大笑,侮辱他们的态度分明,丝毫不知收敛。

    第二批便是数目最多的羊群。

    这些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看得出来被划出来当赎人的物品之后就再没有被喂食过了,过河的一会儿工夫,竟然还有十几只死在了水中。朱征北给亲随失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一手抓着羊,一手抓着匈奴俘虏,大骂道:“这头羊还没有这个人一半重!格他老子娘的!不能换!”

    朱征北扬声道:“好一个匈奴往竟然敢给我们使这种低贱的花招!我告诉你们!百斤羊肉换一个人,否则我们不换!”

    “你们!国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一头羊换一个人!你们难道想出尔反尔吗?!”

    “嗤,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还不知道听话了!要不这样,这批羊我们不要了!等你们换一批肥的再来跟老子说话!哼,且看这些羊,可见牛马也不是良种,兄弟们,把人押回去!等明个儿他们想通了,我们再送来卖人!”

    “是!”

    眼看着朱家军二话不说就要带人走,匈奴使臣急了,他奉命而来王上可是清楚地告诉他今日必须将这二十万人一个不缺地带回去的!若是完不成任务,他必死无疑!他着急地和将军商量,后者虽然对这二十万俘虏厌恶至极,可也明白这些人必须赎回来,只能妥协。

    “行!就百斤羊换一个人!”匈奴使者喊道:“你们也不能缺斤少两,必须让我们的勇士和你们一起称算重量才行!”

    朱征北无可无不可,只是在算重量的时候每只羊都少算了十斤,他的理由很正直,这些淌水过来的羊一身湿毛,这得有多重的水分啊,必须划掉!形势比人强,匈奴的勇士们骂也骂了,想动手就见朱征北无赖地踢了踢脚下的炮台,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如此,这十万只羊,足足比预计要换的少了一万五千人!

    剩下的牛马赎人倒是顺利,朱家军在检查过马匹没有被阉割之后便痛快地放了人。可留下的这一万五千人都是匈奴士兵的俘虏,却让匈奴人十分头疼,朱征北大方道:“拿你们屁股下的马来还!不够再用你们身上的铠甲来换!不行,这些人我就带回去了,正好我大靖鲜卑开荒少人手,这些人三天给他们喂上一顿,怎么也能活个一年半载的,哈哈,用起来肯定比畜生好使唤一点!”

    他说这句话用的是匈奴话,在场的匈奴俘虏和对岸的匈奴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都嘶吼地骂出声。

    匈奴俘虏着实被朱家军的兵将揍了一顿,这才老实了。

    “舍不得就算了!弟兄们,咱们走!”

    朱征北扬扬手,跳下炮台就要走,匈奴使者也不能做这等虎头蛇尾的事情,换了十几万人,若是独独剩下这一万五千人,民心军心都会大乱,他们之前做的都前功尽弃了。所以,换,必须要换!

    咬紧牙根,匈奴派来赎人的五千名甲兵里只有两千名骑兵,他们屈辱地跳下战马,只能将战马拍下河水,一千五百匹战马在河里一片骚乱,匈奴人纷纷冷笑,他们的马都是长生天的赐予,就像草原狼一样忠诚孤傲,绝对不会屈服于大靖人的,就算被他们抓走,也绝对不会为大靖人所用。

    但一想到它们即将自己饿死自己的结局,这些骑兵心里也在滴血。

    可没等他们为自己的战马默哀完,便听一声抑扬顿挫的哨声,在水中没头没脑地乱窜的战马听见了最熟悉的训声纷纷安静下来,朝着哨声的指引往河对岸狂奔而去。

    匈奴人丕然色变,不敢置信地相互问道:“怎么可能?为什么大靖人会知道我们训练战马的哨号?!”

    匈奴将军和使臣脸色最是难看,他们盯着站在炮台上的吹哨人,那个人身上穿着最普通的朱家军铠甲,吹着只有匈奴的养马人才知道的哨声,在战马上岸之后便安抚他们跟随自己,见战马都没有反抗,他才放下手臂,大方地朝匈奴人看去。

    一张笑脸,突然变成了一张惶恐卑微的脸——那是他在匈奴时一贯的姿态。

    匈奴使臣蓦然变了脸色。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