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西山石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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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吵闹也吵不清，那就动手吧！谁怕谁啊？于是战争终于爆发了。这样一来，原来还亲如一家（两家确实曾经生活在一起过）的西山石家一下子就形同水火势不两立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争中自古就没有完全的赢家。经过一番争斗，双方互有损伤，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于是石老二出面了（不是石二头）。
“叔！咱都是自己人，俗话说肉烂在锅里，还到了外人吗？你要是认为吃亏了，我拿古董赔你。那比你这金条还值钱。”
“你少糊弄你老子我，外人不知道你那古董是真假，我还不知道吗？你那里能有一件是真的，我就把俩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炮踩。”
“叔！那是以前，现如今我有钱了，什么好东西买不来？再说，假货只能骗点儿小钱，说到挣大钱，还得是真东西。你想外面那些挣大钱的难道比你憨？他们能看不出来我东西的真假？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叔。”
“任你说破大天，你也甭想糊弄老子丁点。”
“叔，我是你侄儿，我也不跟你犟。这样，我给你留下一个梅瓶，你先找人看看，是真的呢，就当我孝敬您了；是假的呢？您老就受累给扔了，反正对您又没有什么损失。您说呢？”石老二不由分说就放下了一个青花梅瓶。
“合着你个狗日的拿一个破瓷瓶就想堵住我的嘴？我要一生气给你砸了，你就说这东西值多少多少钱，咱们两家的账也就了啦。我才不上你狗日的当。”石二头立即揭出他石老二的一个陷阱。
“上不上当你不会先找人看看再说？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这样两家一直闹下去，你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让两旁四邻看咱家的笑话？”石老二道理讲得冠冕堂皇。
“……”石二头想想也在理，也就没了话。
拿了石老二的梅瓶，石二头就想到省城找个人给掌掌眼辨别真假。但到了省城，他一个满脑袋高粱花子的农民，虽然跟着石老四天南海北地跑过几个地方，但又哪里知道什么地方能给他鉴宝？正站在车站门口发愁呢，一个姑娘过来了。
“大爷您住旅馆不？全天二十四小时供热水，干净卫生又便宜，离这里也不远，就在电视台旁边，如果您晚上没事儿，还可能有幸参加电视台的鉴宝节目当观众，万一在省电视台露个脸，那是多好的事啊？”小姑娘拉起顾客来，真是能说会道又卖力。
本不想搭理小姑娘的石二头一听说可以上鉴宝节目，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这个节目我看过。对，那里面有专家，就找她了。正想找地方睡觉呢，还真就有人主动给递枕头。好事还真就让自己给赶上了。
住进小旅馆，还没等安顿好，石二头就忍不住了：“小姑娘，你刚才不是说住这里可以上电视吗？上那个什么鉴宝节目？”
“您不安稳地歇着，上那鉴宝节目干什么？”
“你甭管，我是听你说这里能上电视台的那个鉴宝节目才跟你到这里来的，不然我才不稀来。怎么，原来是骗人的？那我退房。”石二头立即发出威胁。
“押金您都交了，您就是退房老板也不会给您退钱。您上鉴宝节目干什么？难道是想让专家给您鉴宝？”姑娘笑了。
“要你管？”石二头想掩藏自己。
“那您老先歇着。”姑娘转身就要走。
“哎哎，别呀？你答应我说可以上鉴宝节目的，你走了我找谁去？”石二头投降了。
“怎么，您真要鉴宝？哎呀您可真逗。您以为电视台的节目是谁想上就可以上的？那人家电视台还吃什么？那都是要花钱的！再说您真要鉴宝，还用得着请那么大的专家，光专家鉴定费您也出不起啊？”小姑娘口齿伶俐。
“这么说你有门路找人能帮忙？”石二头听出了姑娘话里的意思。
“要说找人帮个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不能干跑腿啊？”姑娘一直笑嘻嘻。
“只要真能帮上忙，大爷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石二头喜出望外。
“那大爷您先等会儿，我这就给您找人去。”姑娘说着就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姑娘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了。
“就他？行吗？”石二头一见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立即就怀疑起来。
“什么叫行吗啊？您赶紧把那‘吗’字去了。不是夸嘴，咱省城的所有倒蹬古董的地摊老板，见到我都害怕，就因为怕我给他把好东西都挑走了。您说我行不行？今天不是看我女朋友的面子，我才不揽您这个麻烦呢？要看您就快点儿，别耽误我店里的生意。”小伙子显得很不耐烦。
“得嘞！死马就当活马医，就给你看看也无妨。”石二头说着真就拿出了石老二给的那个青花梅瓶。
年轻人拿着青花梅瓶认真地看了半天，最后却说：“假的！不值钱。”
“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石二头心底里还是希望瓶子是真的。反正有了这个瓶子，他就不能再跟他石大头一家继续闹下去了。
“你是持宝人，自然对瓷器也有一定的研究。你请看，从釉色上看，明显发乌，绝对不是元青花。您再看这底足的胎釉，多糙？这也根本不是官窑的品质啊？您再看这下面的题款，这也不是当时的款式啊？别说有这么多漏洞了，就是只有一点儿瑕疵，也注定了您这东西不是真的。”小伙子说得头头是道。
“难道是假的？”石二头心中存了疑问。
“假的！确定无疑，根本不值钱。晓霞你受累赶紧替这位大爷拿走扔了。”小伙子在偷偷给姑娘使眼色。
“哼！狗东西，竟然跟我玩心眼儿，你还嫩了点儿。”石二头心中暗自好笑。“别介！不麻烦您了，还是我自个儿收着吧。”年轻人的把戏被石二头给看出了马脚。
“那……那您收好。”小伙子讪讪地笑着朝门外走去。
隔着门，石二头就听见了姑娘的埋怨：“叫你逞能，演砸了吧？是好东西收了就得了，非要骗人家。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傻说骗就让你给骗了？这回咋弄？你就是想收人家也不会理你了，你就找地方哭去吧。”
听了姑娘的话，石二头心中有底了。东西还真是真的。他石老二倒还有点儿良心，毕竟还念我养了他两年，媳妇也没白给他操持。
放下心来的石二头高兴地洗了个热水澡正想睡觉，不料房门被敲响了：“先生睡了吗？能否开门谈谈，不好意思打扰了。”门外响起了礼貌的声音。
石二头从房间的门镜里看见来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瘦老头，只有一个人，于是就放心大胆地开了门让老者进来。
“先生有何贵干？”石二头热情招待来客。
“不满先生您说，刚刚接到消息说您这里有一个青花梅瓶，我想先看看。”来人穿一身绸缎唐装，戴副眼镜，很客气，也很有礼貌，一看就知道是个有修养的人。
“这个可以。”石二头自然很愿意有人无偿地给他掌掌眼。
来人认真地看了半天，还用放大镜仔细地照了又照。
“先生？在下可否冒昧地问一句，这物件您愿意出手吗？”来者仍然彬彬有礼。
“只要价钱合适，当然可以出手。”石二头才不会把个瓷瓶当成命根子。
“那您看多少钱合适？您出个价，东西我要了。”来人很是平静。
“您先给个价，看合适您就拿走。”石二头不明底细，不敢贸然出价。
“二十万您看怎样？”
“元青花就值二十万？开玩笑吗您？”石二头一脸不屑。
“您这个不是元青花，是清雍正仿的。”来人谦和而认真。
“那也很值钱啊？二百万，合适您拿走。”石二头毕竟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
“二百万太多了，最多我只能给您出到一百二十万，再多可就不值了。”
“就二百万，少一分也不卖。”石二头一听来人的报价，立即就后悔自己的报价太低了。
“最多我给您加到一百五十万，我这是真想成交的价格。”
“甭废话，二百万少一个子儿您也别想拿走。”石二头都有了不想卖的念头了。
“一百八……”
“您请走好，不送了。”石二头下了逐客令。
“二百万就二百万。”来人说着就把青花梅瓶紧紧抓在了手里。
自己说出去的话，哪里能够再收回来？惋惜中石二头完成了交易。不错，怎么说他石老二还是给了老子二百万，也值了。刚刚完成自我安慰的石二头还没等高涨的血压降下来，来人的一句话差点儿让他把肠子都悔断了：“先生，这青花梅瓶应该是一对，拿来那个我给你一千万。这是我的电话。”来人豪爽地走了。
“这……这……这不是要人的命吗？自己怎么就这么眼瞎吃了这么大个亏呢？”石二头真的后悔地要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当炮踩了。
石二头后悔得一夜也没有睡好觉，折腾了一整夜都在想着各种发财的措施。
其实，这都是他石老二的骗局。从他一出葫芦峪的家门，石老二就派人盯住了，几点上了哪辆车早就清清楚楚。客车自然没有有目的的小轿车快。在省城客运总站，小姑娘早就等着他了。接下来所有的一切，看似不经意，实际上都是精心编好的程序。在石二头的眼里，小姑娘是旅馆服务员；而在旅馆老板眼里，小姑娘也许是老头子找的特殊服务人员。这叫浑水摸鱼。小伙子的那一出，叫欲盖弥彰，要的就是让你信以为真。而老者的出场，叫抛砖引玉，就看你上不上钩。如果此时他石二头足够精明把这骗局给看穿了，或者他心中没有更大的贪念、欲望，就此罢手不再有什么动作，那他真就赚了石老二的二百万。但石老二知道他的底细，算准了他会吞下这钓鳖的金钩，也就舍得撒下这二百万的诱饵。就算真出现什么意外，不就二百万块钱吗？况且还是自己的亲二叔？权当孝敬老人了。
而结果也正如他石老二所料，他石二头太贪想赚个大的。
回到葫芦峪的石二头立即找到石老二：“你那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你上次给我的那个瓷瓶一样的瓶子？”石二头开门见山。
“有啊叔！我上次在安徽那个举人家里确实倒蹬来俩梅瓶，我知道它是好东西，不是就孝敬了您一个吗？另一个我正打算给我爹送去呐，两个老的，都是我的至亲长辈，一人一个，谁也不偏了谁。怎么了叔？您把那个给砸了？”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一生气，根本没当好东西就给砸了。可冷静下来再一细看，虽然碎了，可是越看越喜欢，想想真是怪可惜的，现在都快成了心病了。好孩子，你就当心疼二叔，再把那个也给我吧。”
“那可不行，一个至少得值五百万呐！孝敬您那个都是我下了狠心的，不是因为您老养育过我，有天大的恩情，也是为了因前些日子的不敬向您道歉，不然我才不舍得给您那个宝贝呢。唉！到了（liao）怎么样？那么好的东西到您手里却给当破烂砸碎了，您让我这当小辈的说您什么好啊？”
“我不白要你的，我给你钱。”
“这不是钱的事，您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行了，算叔求你了行吗？”
“叔您不是说我这里都是假货吗？您不把眼珠子抠出来给我当炮踩了？”
“你小子少给我拿糖，你就说给不给吧？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得！您是老子，侄子哪敢跟您犯犟啊？您真想要，五百万，我不跟您打折扣。”石老二狮子大张口。
“我日你娘你小子跟叔也敢张这么大嘴？我没那么多钱。”
“您老要是不嫌累您就再上，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现钱您不是有金条吗？银元也行。”
“真不是人玩意儿，连二爹的棺材本也想给榨干了去。”石二头笑骂。
拿到另一个瓷瓶的石二头立即就给上次在省城交易的那个老者打去了电话。电话那头高兴地说你等着。但石二头左等也不见人来，右等还不见人到，天天抱着个破瓶子等，等了一年多人都快魔怔了，也还是没等到有人给他送来那一千万。
无数事实再一次证明，世上凡是被骗的，最关键的都是因为被骗者自己内心有贪欲。只要鱼儿不贪恋你那一点儿钓饵，任你是大师还是钓王，你也最终会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既然吵闹也吵不清，那就动手吧！谁怕谁啊？于是战争终于爆发了。这样一来，原来还亲如一家（两家确实曾经生活在一起过）的西山石家一下子就形同水火势不两立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争中自古就没有完全的赢家。经过一番争斗，双方互有损伤，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于是石老二出面了（不是石二头）。
“叔！咱都是自己人，俗话说肉烂在锅里，还到了外人吗？你要是认为吃亏了，我拿古董赔你。那比你这金条还值钱。”
“你少糊弄你老子我，外人不知道你那古董是真假，我还不知道吗？你那里能有一件是真的，我就把俩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炮踩。”
“叔！那是以前，现如今我有钱了，什么好东西买不来？再说，假货只能骗点儿小钱，说到挣大钱，还得是真东西。你想外面那些挣大钱的难道比你憨？他们能看不出来我东西的真假？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叔。”
“任你说破大天，你也甭想糊弄老子丁点。”
“叔，我是你侄儿，我也不跟你犟。这样，我给你留下一个梅瓶，你先找人看看，是真的呢，就当我孝敬您了；是假的呢？您老就受累给扔了，反正对您又没有什么损失。您说呢？”石老二不由分说就放下了一个青花梅瓶。
“合着你个狗日的拿一个破瓷瓶就想堵住我的嘴？我要一生气给你砸了，你就说这东西值多少多少钱，咱们两家的账也就了啦。我才不上你狗日的当。”石二头立即揭出他石老二的一个陷阱。
“上不上当你不会先找人看看再说？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这样两家一直闹下去，你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让两旁四邻看咱家的笑话？”石老二道理讲得冠冕堂皇。
“……”石二头想想也在理，也就没了话。
拿了石老二的梅瓶，石二头就想到省城找个人给掌掌眼辨别真假。但到了省城，他一个满脑袋高粱花子的农民，虽然跟着石老四天南海北地跑过几个地方，但又哪里知道什么地方能给他鉴宝？正站在车站门口发愁呢，一个姑娘过来了。
“大爷您住旅馆不？全天二十四小时供热水，干净卫生又便宜，离这里也不远，就在电视台旁边，如果您晚上没事儿，还可能有幸参加电视台的鉴宝节目当观众，万一在省电视台露个脸，那是多好的事啊？”小姑娘拉起顾客来，真是能说会道又卖力。
本不想搭理小姑娘的石二头一听说可以上鉴宝节目，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这个节目我看过。对，那里面有专家，就找她了。正想找地方睡觉呢，还真就有人主动给递枕头。好事还真就让自己给赶上了。
住进小旅馆，还没等安顿好，石二头就忍不住了：“小姑娘，你刚才不是说住这里可以上电视吗？上那个什么鉴宝节目？”
“您不安稳地歇着，上那鉴宝节目干什么？”
“你甭管，我是听你说这里能上电视台的那个鉴宝节目才跟你到这里来的，不然我才不稀来。怎么，原来是骗人的？那我退房。”石二头立即发出威胁。
“押金您都交了，您就是退房老板也不会给您退钱。您上鉴宝节目干什么？难道是想让专家给您鉴宝？”姑娘笑了。
“要你管？”石二头想掩藏自己。
“那您老先歇着。”姑娘转身就要走。
“哎哎，别呀？你答应我说可以上鉴宝节目的，你走了我找谁去？”石二头投降了。
“怎么，您真要鉴宝？哎呀您可真逗。您以为电视台的节目是谁想上就可以上的？那人家电视台还吃什么？那都是要花钱的！再说您真要鉴宝，还用得着请那么大的专家，光专家鉴定费您也出不起啊？”小姑娘口齿伶俐。
“这么说你有门路找人能帮忙？”石二头听出了姑娘话里的意思。
“要说找人帮个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不能干跑腿啊？”姑娘一直笑嘻嘻。
“只要真能帮上忙，大爷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石二头喜出望外。
“那大爷您先等会儿，我这就给您找人去。”姑娘说着就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姑娘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了。
“就他？行吗？”石二头一见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立即就怀疑起来。
“什么叫行吗啊？您赶紧把那‘吗’字去了。不是夸嘴，咱省城的所有倒蹬古董的地摊老板，见到我都害怕，就因为怕我给他把好东西都挑走了。您说我行不行？今天不是看我女朋友的面子，我才不揽您这个麻烦呢？要看您就快点儿，别耽误我店里的生意。”小伙子显得很不耐烦。
“得嘞！死马就当活马医，就给你看看也无妨。”石二头说着真就拿出了石老二给的那个青花梅瓶。
年轻人拿着青花梅瓶认真地看了半天，最后却说：“假的！不值钱。”
“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石二头心底里还是希望瓶子是真的。反正有了这个瓶子，他就不能再跟他石大头一家继续闹下去了。
“你是持宝人，自然对瓷器也有一定的研究。你请看，从釉色上看，明显发乌，绝对不是元青花。您再看这底足的胎釉，多糙？这也根本不是官窑的品质啊？您再看这下面的题款，这也不是当时的款式啊？别说有这么多漏洞了，就是只有一点儿瑕疵，也注定了您这东西不是真的。”小伙子说得头头是道。
“难道是假的？”石二头心中存了疑问。
“假的！确定无疑，根本不值钱。晓霞你受累赶紧替这位大爷拿走扔了。”小伙子在偷偷给姑娘使眼色。
“哼！狗东西，竟然跟我玩心眼儿，你还嫩了点儿。”石二头心中暗自好笑。“别介！不麻烦您了，还是我自个儿收着吧。”年轻人的把戏被石二头给看出了马脚。
“那……那您收好。”小伙子讪讪地笑着朝门外走去。
隔着门，石二头就听见了姑娘的埋怨：“叫你逞能，演砸了吧？是好东西收了就得了，非要骗人家。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傻说骗就让你给骗了？这回咋弄？你就是想收人家也不会理你了，你就找地方哭去吧。”
听了姑娘的话，石二头心中有底了。东西还真是真的。他石老二倒还有点儿良心，毕竟还念我养了他两年，媳妇也没白给他操持。
放下心来的石二头高兴地洗了个热水澡正想睡觉，不料房门被敲响了：“先生睡了吗？能否开门谈谈，不好意思打扰了。”门外响起了礼貌的声音。
石二头从房间的门镜里看见来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瘦老头，只有一个人，于是就放心大胆地开了门让老者进来。
“先生有何贵干？”石二头热情招待来客。
“不满先生您说，刚刚接到消息说您这里有一个青花梅瓶，我想先看看。”来人穿一身绸缎唐装，戴副眼镜，很客气，也很有礼貌，一看就知道是个有修养的人。
“这个可以。”石二头自然很愿意有人无偿地给他掌掌眼。
来人认真地看了半天，还用放大镜仔细地照了又照。
“先生？在下可否冒昧地问一句，这物件您愿意出手吗？”来者仍然彬彬有礼。
“只要价钱合适，当然可以出手。”石二头才不会把个瓷瓶当成命根子。
“那您看多少钱合适？您出个价，东西我要了。”来人很是平静。
“您先给个价，看合适您就拿走。”石二头不明底细，不敢贸然出价。
“二十万您看怎样？”
“元青花就值二十万？开玩笑吗您？”石二头一脸不屑。
“您这个不是元青花，是清雍正仿的。”来人谦和而认真。
“那也很值钱啊？二百万，合适您拿走。”石二头毕竟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
“二百万太多了，最多我只能给您出到一百二十万，再多可就不值了。”
“就二百万，少一分也不卖。”石二头一听来人的报价，立即就后悔自己的报价太低了。
“最多我给您加到一百五十万，我这是真想成交的价格。”
“甭废话，二百万少一个子儿您也别想拿走。”石二头都有了不想卖的念头了。
“一百八……”
“您请走好，不送了。”石二头下了逐客令。
“二百万就二百万。”来人说着就把青花梅瓶紧紧抓在了手里。
自己说出去的话，哪里能够再收回来？惋惜中石二头完成了交易。不错，怎么说他石老二还是给了老子二百万，也值了。刚刚完成自我安慰的石二头还没等高涨的血压降下来，来人的一句话差点儿让他把肠子都悔断了：“先生，这青花梅瓶应该是一对，拿来那个我给你一千万。这是我的电话。”来人豪爽地走了。
“这……这……这不是要人的命吗？自己怎么就这么眼瞎吃了这么大个亏呢？”石二头真的后悔地要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当炮踩了。
石二头后悔得一夜也没有睡好觉，折腾了一整夜都在想着各种发财的措施。
其实，这都是他石老二的骗局。从他一出葫芦峪的家门，石老二就派人盯住了，几点上了哪辆车早就清清楚楚。客车自然没有有目的的小轿车快。在省城客运总站，小姑娘早就等着他了。接下来所有的一切，看似不经意，实际上都是精心编好的程序。在石二头的眼里，小姑娘是旅馆服务员；而在旅馆老板眼里，小姑娘也许是老头子找的特殊服务人员。这叫浑水摸鱼。小伙子的那一出，叫欲盖弥彰，要的就是让你信以为真。而老者的出场，叫抛砖引玉，就看你上不上钩。如果此时他石二头足够精明把这骗局给看穿了，或者他心中没有更大的贪念、欲望，就此罢手不再有什么动作，那他真就赚了石老二的二百万。但石老二知道他的底细，算准了他会吞下这钓鳖的金钩，也就舍得撒下这二百万的诱饵。就算真出现什么意外，不就二百万块钱吗？况且还是自己的亲二叔？权当孝敬老人了。
而结果也正如他石老二所料，他石二头太贪想赚个大的。
回到葫芦峪的石二头立即找到石老二：“你那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你上次给我的那个瓷瓶一样的瓶子？”石二头开门见山。
“有啊叔！我上次在安徽那个举人家里确实倒蹬来俩梅瓶，我知道它是好东西，不是就孝敬了您一个吗？另一个我正打算给我爹送去呐，两个老的，都是我的至亲长辈，一人一个，谁也不偏了谁。怎么了叔？您把那个给砸了？”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一生气，根本没当好东西就给砸了。可冷静下来再一细看，虽然碎了，可是越看越喜欢，想想真是怪可惜的，现在都快成了心病了。好孩子，你就当心疼二叔，再把那个也给我吧。”
“那可不行，一个至少得值五百万呐！孝敬您那个都是我下了狠心的，不是因为您老养育过我，有天大的恩情，也是为了因前些日子的不敬向您道歉，不然我才不舍得给您那个宝贝呢。唉！到了（liao）怎么样？那么好的东西到您手里却给当破烂砸碎了，您让我这当小辈的说您什么好啊？”
“我不白要你的，我给你钱。”
“这不是钱的事，您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行了，算叔求你了行吗？”
“叔您不是说我这里都是假货吗？您不把眼珠子抠出来给我当炮踩了？”
“你小子少给我拿糖，你就说给不给吧？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得！您是老子，侄子哪敢跟您犯犟啊？您真想要，五百万，我不跟您打折扣。”石老二狮子大张口。
“我日你娘你小子跟叔也敢张这么大嘴？我没那么多钱。”
“您老要是不嫌累您就再上，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现钱您不是有金条吗？银元也行。”
“真不是人玩意儿，连二爹的棺材本也想给榨干了去。”石二头笑骂。
拿到另一个瓷瓶的石二头立即就给上次在省城交易的那个老者打去了电话。电话那头高兴地说你等着。但石二头左等也不见人来，右等还不见人到，天天抱着个破瓶子等，等了一年多人都快魔怔了，也还是没等到有人给他送来那一千万。
无数事实再一次证明，世上凡是被骗的，最关键的都是因为被骗者自己内心有贪欲。只要鱼儿不贪恋你那一点儿钓饵，任你是大师还是钓王，你也最终会两手空空，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