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人新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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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钱的石老四就把自家连同父母、兄弟几个的旧宅一起改建成了豪华别墅。在建设的过程中，石大头一家能有多大动静就制造出了多大的动静。
石老四先是从京城请来了一位风水大师给自己看地基。这件事他石老四本来打算偷偷进行的，但无脑的石老五为了在老懒面前显摆，就给泄露出去了。其实，就算他石老五不显摆，那个风水大师也会让石老四替他张扬，悄么蔫的怎么能让人知道他大师的本事，不知道大师的本事又怎能揽到更多的主顾？看阳宅自然先要在旧宅基地上燃放一通鞭炮驱驱邪。于是震天的鞭炮声就引来了一些人围观。而围观的众人中就有早得到消息的老懒和他那年迈的神汉老娘。看风水的大师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高瘦的身材刀削脸，白褂白裤白云鞋，很精干的一个小伙子偏偏在脑后扎一马尾，徒让山里人增加分辨他到底是女还是男的困难。
“此地龙盘虎踞，真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你石总发财。”一上来，大师就看出了关要。“你看此地左有浩淼的水库蓄财，右有高耸的山峰显名，真是个大富大贵的宝地啊。”
“还望大师给地基定定桩。”听到大师的箴言石老四自然很高兴。
“不忙，待我仔细瞧瞧。”说着大师拿出了一个形制高古的罗盘认真地测量起来。
于是，众人也都不敢作声，安静地跟随着大师来回测量。
“咦？还真是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半天，大师发出了高深莫测的感叹。
“有什么问题吗大师？”石老四心中暗自一惊。
“看此地山势，东南低，西北高，应该是个虎入山林的兴旺之地，但怎么有丝丝阴气在周围转动？这可是很不吉利啊！”大师眉头紧锁。
“大师您可要看仔细了，这可是我家百年的祖业。”石老四闻听急忙给大师施压。
“石总您告诉我实话，您是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郁积在心头？”大师开始搜集信息。
“人这一生，谁还没个烦心事？”石老四不想向外人泄露自己心中的秘密。
“只怕石总这烦心事不是一般的烦心事，不然此地阴气不会如此郁积。”
“都是生意上的事情，说到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石老四故意显出无所谓的神态。
“难怪！一山不容二虎，怪不得此地有如此煞气。”大师一脸高深莫测。
“这该如何是好？”石老四急忙向大师讨教。
“不妨，待我作法镇住它。”
于是大师开始从行囊中掏出神符并认真作画，并在旧宅地基前作法焚烧。继而，让石老四找来一块平整石碑，在上面神书一通，用红绸布封好，待到挖好地基之后再把它埋进去。整个过程，大师做事很是讲究，一丝都不能马虎，包括石老四找来的石碑。见大师不马虎，石老四就不敢轻视懈怠，自然众人就更加庄重、谨慎。一番劳作下来，大师就很辛苦。自然，石老四给大师的红包就很丰厚。
整个过程，老懒和他的老娘就都看在了眼里。
“乖，看懂了没？这就是娘给你说的法场之要，没有了必要的形式，光干巴巴的内容就显不得金贵。你瞧人家京城来的大师，虽然年轻，但那份气定神闲的架势，就让人敬佩。你可要多学学。娘老了，将来还得要靠你自己。”神汉对自己这个年已半百的儿子仍然耳提面命谆谆教导。
“娘我看京城来的这位大师也不见得有多高的水平，把个下山虎的形势说成了上山虎，岂不是把虎腚当成了虎头？”老懒很不服气。
“不管是上山虎还是下山虎，他石老四都不懂，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怎样说才能让他石老四信了。要想让他信了，就要先让他高兴了，有了先入为主的希望，接下来不管你再怎么说，他都会顺着你的指引走下去。说好听的也不能全说尽了，不然，没有难处怎么能显出大师的价值来？大师的价值就在于能够看出他人看不出来的阴气、煞气，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心虚，反正也没人能够跟你较真去验证。有了莫大的困难，而你又是唯一一个能够给解决难题的人，而且是经过了千辛万苦才给解决的难题，这不就体现出你的价值了吗？乖，好好学着吧，这里面学问深着呐！”神汉给儿子细细剖析。
“要是娘给石老四看阳宅风水，也一样能摆平。”老懒对娘的本事一直很敬佩。
“老话不是说吗？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当地不养和浪（手拿拨浪鼓，游街串巷的小货郎）。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你就是算得再准，他也认为你是早先知道了他的底细才如此牛x的。你这里还没说呢，他心理早就先存了不信的念头，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因此，吃这碗饭的，一定要谨记有三不算：一是比自己道行深的人不算，二是不信的人不算，三是没好处的人不算。只要你有了这几条，包你能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神汉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来头头是道。
“那娘你应该早就腰缠万贯的，为何现在还抽这发霉的旱烟？”老懒戏谑老娘。
“滚你娘的蛋！不是政府不让弄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你娘我早就发达了，哪里会嫁给你爹这个老馕货憋在葫芦峪这个小山沟里受这份活罪？”说得兴奋了的神汉不小心把自己的隐私也给说出来了。原来她是男的，只不过把能证明自己男儿身的卵仔给滚跑了。
经过娘的现场传授，得到娘的真传的老懒见老娘说出了逻辑混乱的话，就没敢接茬再往下说，笑嘻嘻吐了吐舌头，就小心地扶着老娘回家了。
送走风水大师，石老四就按照从省城找人专门设计的图纸动工了。光挖掘地基，一台挖掘机就轰隆了两天。先是从最东边石老五的家里动手，接着是石老四、石老三的家依次排开。石老四这里一动工，就有亲朋好友跟乡亲们来随份子。这是这里历来的风俗，不过是些烟酒糖茶之类的东西，为的是给事主人家一点儿帮衬。但这些东西，自然入不了他石老四现在的法眼。仨瓜俩枣的东西，还不够他弯腰搬运的工夫钱。于是，财大气粗的石老四慷慨宣示：在西山，流水席大摆三天，任谁过来，只管吃，分文不取。
在自家的老宅上大兴土木，这是石大头盼了一辈子的事情，自然他的五个儿子也都在场。酒酣耳热之际，有好事者本想捧石老四的臭脚，就冲石老二说：“二哥，这盖别墅的钱是我四哥一总给拿上还是你出一部分？”
“我自己的当然是我自己出，老四虽然有钱，但我兜里盖这房子的钱还不差几个，自然不用劳烦他了。”石老二红光满面，信心十足。
“这么说二哥也是大发了？这些年倒蹬古董，怕不是也挣下了万贯家财！”
“这倒是不谦虚，这几年，在古董生意上，还真挣了一些，虽然不跟老四的腰粗，但吃喝的钱还不愁。就说我上次去安徽，就在一家据说祖上是前清举人的家里倒蹬出来不少好东西，光青花瓷碗我就弄了四个，一套上好小叶紫檀的明式家具，最叫好的还是那个镂空透雕的酸枝雕花大床，怕不得有几百年了？连床上的牛皮筋都还好好的，人躺上去比现在的席梦思还舒服，又宣和又有弹性，古人真会享受。”石老二连夸张带比划，说得活灵活现，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那二哥你这次赚了不少钱吧？”众人闻听一脸羡慕。
“那是，足足赚了这个数。”说着，石老二把虎口一张。
“八十万？”众人一惊。
“八十万？那只是个零头。”石老二一脸不屑。
“八百……万？”众人立时从半张着的嘴里流出了哈喇子。
“这还只是一套家具的钱，那四个青花瓷碗我现在都还没舍得出手。”
这里正说着，挖掘地基的那边忽然传来了惊呼：“老宅地下挖出东西了，二哥，是在你家里。”
听到惊呼声，石老二一拍自己的脑袋：“你说我这脑子，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前些年自己埋进去的东西，竟然忘了个干干净净。大宝，快快去收拢收拢，千万别弄坏了，都是好东西。”说着，石老二急忙起身过去。众人也都停下碗筷凑过去瞧热闹。一个破瓷缸中，散乱地堆积着碗、盘、瓶之类的细瓷玩意，看着像是好东西。
有了石老二家的事情，开挖掘机的师傅就变得小心了，说不准接下来又会挖出什么好宝贝来。看着谨慎小心的司机师傅，石老二跟大宝想笑又不敢笑，生怕众人从他们的笑声里看出什么猫腻来。挖到石老大家里的地基时，就算石老大仔细看着挖掘机抖落完了每一铲子，也没有挖出半块砖头瓦块，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坷垃。
石老大家里没有东西不等于他爹石大头的老宅里没有东西。就在挖到老屋门前一棵碍事的大枣树时，从枣树底下挖出了一个灰黑的粗瓷坛子，坛子里露出了不少金条银元之类的好东西。直到这时，石大头才恨恨地哭出声来：“爹呀，你到死也不肯告诉我东西你给藏哪儿了，我找遍了咱家的犄角旮旯也没有找到，原来被你藏到门口的枣树底下了，怪不得当时你指着门外说走……走……，我还以为是你嫌我不孝顺撵我走呢，原来是想告诉我枣……枣树底下有东西。”石大头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完全忘却了众人中还有自己的老二兄弟一家人。
“大哥，你千万不能太伤心了，这都是咱爹给咱兄弟的福分，要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一定也会为咱兄弟俩找到咱爹的东西而高兴的。”老石老二见在爹的老宅里挖出了宝贝，也急忙上前安慰起哥哥来。
“你给我滚远点，这里有你什么事？”石大头顿时止住哭声，冲二弟一声暴喝。
“这可是从咱爹的老宅里挖出来的，当然应该有我一半。”老石老二自然是半步也不让。
“你怎么证明这东西是咱爹的？这东西要是咱爹的，那你不就成了地主羔子了吗？”石大头立即驳斥二弟想分家产的念头。
“不是咱爹的那当初咱家里买东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情急中，老石老二把自家掩藏多年的秘密也泄露了出来。
“我不给你废话，东西是从我的家里挖出来的，自然就是我的。当初是你趁我不在家，把新房子抢先占下了的，如今还有脸来跟我分一半？要是当初新房子给我，你就是现在再挖出什么好宝贝，我也不会跟你争一点儿。”石大头说得理直气壮。
“你现在还敢跟我说房子？当初是你只管屌头子痛快一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了一大家子大的小的都给了我，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给你拉扯大，能有你石大头的今天？”老石老二一副要算总账的样子。
这话倒真是半点儿也不假。当初石大头被判刑入狱，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还真都是他老石老二给一力操持的，包括照顾很快就出狱来的嫂子。虽说当时石老大他们兄弟几个也都不小了，但毕竟还没成家，石老四、老五都还小，没有他这个叔叔，还真不行。直到现在，石老四他们兄弟几个对他们的叔叔也不敢炸翅儿，毕竟养育过的情分还在那里，虽然中间暴打斥骂的时候也不少。
“好了，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有什么事情咱家里说去。不就是几块金条吗？想要我这就给您买几斤去。”石老四见状急忙把急赤白脸的老兄弟俩连推带拉生哄硬骗地给弄回了二叔的家里。
最后，一家人的意见都集中在了石大头的老爹头上——不是他把家里的宝贝藏了起来，当初就不会让柱子承包了南山。如果柱子不承包南山，哪里会有他爷们的今天？唉！这都是命啊！
但他们又都忘记了不是他老爹藏起了浮财，那葫芦峪应该挨批斗的地主坏分子就应该是他西山石大头一家。
有了钱的石老四就把自家连同父母、兄弟几个的旧宅一起改建成了豪华别墅。在建设的过程中，石大头一家能有多大动静就制造出了多大的动静。
石老四先是从京城请来了一位风水大师给自己看地基。这件事他石老四本来打算偷偷进行的，但无脑的石老五为了在老懒面前显摆，就给泄露出去了。其实，就算他石老五不显摆，那个风水大师也会让石老四替他张扬，悄么蔫的怎么能让人知道他大师的本事，不知道大师的本事又怎能揽到更多的主顾？看阳宅自然先要在旧宅基地上燃放一通鞭炮驱驱邪。于是震天的鞭炮声就引来了一些人围观。而围观的众人中就有早得到消息的老懒和他那年迈的神汉老娘。看风水的大师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高瘦的身材刀削脸，白褂白裤白云鞋，很精干的一个小伙子偏偏在脑后扎一马尾，徒让山里人增加分辨他到底是女还是男的困难。
“此地龙盘虎踞，真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你石总发财。”一上来，大师就看出了关要。“你看此地左有浩淼的水库蓄财，右有高耸的山峰显名，真是个大富大贵的宝地啊。”
“还望大师给地基定定桩。”听到大师的箴言石老四自然很高兴。
“不忙，待我仔细瞧瞧。”说着大师拿出了一个形制高古的罗盘认真地测量起来。
于是，众人也都不敢作声，安静地跟随着大师来回测量。
“咦？还真是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半天，大师发出了高深莫测的感叹。
“有什么问题吗大师？”石老四心中暗自一惊。
“看此地山势，东南低，西北高，应该是个虎入山林的兴旺之地，但怎么有丝丝阴气在周围转动？这可是很不吉利啊！”大师眉头紧锁。
“大师您可要看仔细了，这可是我家百年的祖业。”石老四闻听急忙给大师施压。
“石总您告诉我实话，您是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郁积在心头？”大师开始搜集信息。
“人这一生，谁还没个烦心事？”石老四不想向外人泄露自己心中的秘密。
“只怕石总这烦心事不是一般的烦心事，不然此地阴气不会如此郁积。”
“都是生意上的事情，说到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石老四故意显出无所谓的神态。
“难怪！一山不容二虎，怪不得此地有如此煞气。”大师一脸高深莫测。
“这该如何是好？”石老四急忙向大师讨教。
“不妨，待我作法镇住它。”
于是大师开始从行囊中掏出神符并认真作画，并在旧宅地基前作法焚烧。继而，让石老四找来一块平整石碑，在上面神书一通，用红绸布封好，待到挖好地基之后再把它埋进去。整个过程，大师做事很是讲究，一丝都不能马虎，包括石老四找来的石碑。见大师不马虎，石老四就不敢轻视懈怠，自然众人就更加庄重、谨慎。一番劳作下来，大师就很辛苦。自然，石老四给大师的红包就很丰厚。
整个过程，老懒和他的老娘就都看在了眼里。
“乖，看懂了没？这就是娘给你说的法场之要，没有了必要的形式，光干巴巴的内容就显不得金贵。你瞧人家京城来的大师，虽然年轻，但那份气定神闲的架势，就让人敬佩。你可要多学学。娘老了，将来还得要靠你自己。”神汉对自己这个年已半百的儿子仍然耳提面命谆谆教导。
“娘我看京城来的这位大师也不见得有多高的水平，把个下山虎的形势说成了上山虎，岂不是把虎腚当成了虎头？”老懒很不服气。
“不管是上山虎还是下山虎，他石老四都不懂，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怎样说才能让他石老四信了。要想让他信了，就要先让他高兴了，有了先入为主的希望，接下来不管你再怎么说，他都会顺着你的指引走下去。说好听的也不能全说尽了，不然，没有难处怎么能显出大师的价值来？大师的价值就在于能够看出他人看不出来的阴气、煞气，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心虚，反正也没人能够跟你较真去验证。有了莫大的困难，而你又是唯一一个能够给解决难题的人，而且是经过了千辛万苦才给解决的难题，这不就体现出你的价值了吗？乖，好好学着吧，这里面学问深着呐！”神汉给儿子细细剖析。
“要是娘给石老四看阳宅风水，也一样能摆平。”老懒对娘的本事一直很敬佩。
“老话不是说吗？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当地不养和浪（手拿拨浪鼓，游街串巷的小货郎）。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你就是算得再准，他也认为你是早先知道了他的底细才如此牛x的。你这里还没说呢，他心理早就先存了不信的念头，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因此，吃这碗饭的，一定要谨记有三不算：一是比自己道行深的人不算，二是不信的人不算，三是没好处的人不算。只要你有了这几条，包你能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神汉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来头头是道。
“那娘你应该早就腰缠万贯的，为何现在还抽这发霉的旱烟？”老懒戏谑老娘。
“滚你娘的蛋！不是政府不让弄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你娘我早就发达了，哪里会嫁给你爹这个老馕货憋在葫芦峪这个小山沟里受这份活罪？”说得兴奋了的神汉不小心把自己的隐私也给说出来了。原来她是男的，只不过把能证明自己男儿身的卵仔给滚跑了。
经过娘的现场传授，得到娘的真传的老懒见老娘说出了逻辑混乱的话，就没敢接茬再往下说，笑嘻嘻吐了吐舌头，就小心地扶着老娘回家了。
送走风水大师，石老四就按照从省城找人专门设计的图纸动工了。光挖掘地基，一台挖掘机就轰隆了两天。先是从最东边石老五的家里动手，接着是石老四、石老三的家依次排开。石老四这里一动工，就有亲朋好友跟乡亲们来随份子。这是这里历来的风俗，不过是些烟酒糖茶之类的东西，为的是给事主人家一点儿帮衬。但这些东西，自然入不了他石老四现在的法眼。仨瓜俩枣的东西，还不够他弯腰搬运的工夫钱。于是，财大气粗的石老四慷慨宣示：在西山，流水席大摆三天，任谁过来，只管吃，分文不取。
在自家的老宅上大兴土木，这是石大头盼了一辈子的事情，自然他的五个儿子也都在场。酒酣耳热之际，有好事者本想捧石老四的臭脚，就冲石老二说：“二哥，这盖别墅的钱是我四哥一总给拿上还是你出一部分？”
“我自己的当然是我自己出，老四虽然有钱，但我兜里盖这房子的钱还不差几个，自然不用劳烦他了。”石老二红光满面，信心十足。
“这么说二哥也是大发了？这些年倒蹬古董，怕不是也挣下了万贯家财！”
“这倒是不谦虚，这几年，在古董生意上，还真挣了一些，虽然不跟老四的腰粗，但吃喝的钱还不愁。就说我上次去安徽，就在一家据说祖上是前清举人的家里倒蹬出来不少好东西，光青花瓷碗我就弄了四个，一套上好小叶紫檀的明式家具，最叫好的还是那个镂空透雕的酸枝雕花大床，怕不得有几百年了？连床上的牛皮筋都还好好的，人躺上去比现在的席梦思还舒服，又宣和又有弹性，古人真会享受。”石老二连夸张带比划，说得活灵活现，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那二哥你这次赚了不少钱吧？”众人闻听一脸羡慕。
“那是，足足赚了这个数。”说着，石老二把虎口一张。
“八十万？”众人一惊。
“八十万？那只是个零头。”石老二一脸不屑。
“八百……万？”众人立时从半张着的嘴里流出了哈喇子。
“这还只是一套家具的钱，那四个青花瓷碗我现在都还没舍得出手。”
这里正说着，挖掘地基的那边忽然传来了惊呼：“老宅地下挖出东西了，二哥，是在你家里。”
听到惊呼声，石老二一拍自己的脑袋：“你说我这脑子，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前些年自己埋进去的东西，竟然忘了个干干净净。大宝，快快去收拢收拢，千万别弄坏了，都是好东西。”说着，石老二急忙起身过去。众人也都停下碗筷凑过去瞧热闹。一个破瓷缸中，散乱地堆积着碗、盘、瓶之类的细瓷玩意，看着像是好东西。
有了石老二家的事情，开挖掘机的师傅就变得小心了，说不准接下来又会挖出什么好宝贝来。看着谨慎小心的司机师傅，石老二跟大宝想笑又不敢笑，生怕众人从他们的笑声里看出什么猫腻来。挖到石老大家里的地基时，就算石老大仔细看着挖掘机抖落完了每一铲子，也没有挖出半块砖头瓦块，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坷垃。
石老大家里没有东西不等于他爹石大头的老宅里没有东西。就在挖到老屋门前一棵碍事的大枣树时，从枣树底下挖出了一个灰黑的粗瓷坛子，坛子里露出了不少金条银元之类的好东西。直到这时，石大头才恨恨地哭出声来：“爹呀，你到死也不肯告诉我东西你给藏哪儿了，我找遍了咱家的犄角旮旯也没有找到，原来被你藏到门口的枣树底下了，怪不得当时你指着门外说走……走……，我还以为是你嫌我不孝顺撵我走呢，原来是想告诉我枣……枣树底下有东西。”石大头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完全忘却了众人中还有自己的老二兄弟一家人。
“大哥，你千万不能太伤心了，这都是咱爹给咱兄弟的福分，要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一定也会为咱兄弟俩找到咱爹的东西而高兴的。”老石老二见在爹的老宅里挖出了宝贝，也急忙上前安慰起哥哥来。
“你给我滚远点，这里有你什么事？”石大头顿时止住哭声，冲二弟一声暴喝。
“这可是从咱爹的老宅里挖出来的，当然应该有我一半。”老石老二自然是半步也不让。
“你怎么证明这东西是咱爹的？这东西要是咱爹的，那你不就成了地主羔子了吗？”石大头立即驳斥二弟想分家产的念头。
“不是咱爹的那当初咱家里买东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情急中，老石老二把自家掩藏多年的秘密也泄露了出来。
“我不给你废话，东西是从我的家里挖出来的，自然就是我的。当初是你趁我不在家，把新房子抢先占下了的，如今还有脸来跟我分一半？要是当初新房子给我，你就是现在再挖出什么好宝贝，我也不会跟你争一点儿。”石大头说得理直气壮。
“你现在还敢跟我说房子？当初是你只管屌头子痛快一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了一大家子大的小的都给了我，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给你拉扯大，能有你石大头的今天？”老石老二一副要算总账的样子。
这话倒真是半点儿也不假。当初石大头被判刑入狱，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还真都是他老石老二给一力操持的，包括照顾很快就出狱来的嫂子。虽说当时石老大他们兄弟几个也都不小了，但毕竟还没成家，石老四、老五都还小，没有他这个叔叔，还真不行。直到现在，石老四他们兄弟几个对他们的叔叔也不敢炸翅儿，毕竟养育过的情分还在那里，虽然中间暴打斥骂的时候也不少。
“好了，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有什么事情咱家里说去。不就是几块金条吗？想要我这就给您买几斤去。”石老四见状急忙把急赤白脸的老兄弟俩连推带拉生哄硬骗地给弄回了二叔的家里。
最后，一家人的意见都集中在了石大头的老爹头上——不是他把家里的宝贝藏了起来，当初就不会让柱子承包了南山。如果柱子不承包南山，哪里会有他爷们的今天？唉！这都是命啊！
但他们又都忘记了不是他老爹藏起了浮财，那葫芦峪应该挨批斗的地主坏分子就应该是他西山石大头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