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兄弟交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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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山爷爷的儿子魏小勇在第二天早上如期而至。魏伯伯真的很像看山爷爷，但神情间少了看山爷爷的苦难和沧桑。从魏伯伯的名字中，可见魏奶奶对看山爷爷的怀念之情。听冯大哥说，魏伯伯在美国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他的绝大部分工艺品都是经过舅舅的手出去的。
魏伯伯带来了母亲的骨灰。听姑姑转述了看山爷爷与柱子的过往，魏伯伯就拍着柱子的肩膀注视了很久。柱子感觉到了老人的力量超乎常人，看来年轻时也是一个出过大力的人。也许，他也能像看山爷爷一样掰开石头。柱子不禁乱想。
柱子亲自开车，性能强悍的大越野是他喜欢的那种。车是冯有年的。姑姑、伯伯他们四人一车，但后面却跟了一个车队，由林江带着。
接到消息的秀兰立即安排人手购买纸马烧钱之类的祭拜用品，安排招待客人的一切事宜。奶奶听说看山爷爷的后人找到了，很是激动，早早就在葫芦峪山庄的门口等着，柱子的父亲和大爷们也都陪奶奶等着远方客人的到来。这么隆重的阵势吸引了众多村民的围观，其中，就有西山石大头家的大宝。
再次见到奶奶，魏姑姑率先给奶奶跪下了。眼前的魏伯伯让奶奶仿佛再见了老哥哥看山爷爷。过往的点点滴滴瞬间化为浓浓的情谊。众人哭成一片。
坟茔被柱子保护得很好，高大的墓碑也清晰地记录着主人对看山爷爷的情谊。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真情跨越了血缘，牢牢地将几辈人紧紧凝聚在了一起。起坟，开棺，合葬，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奶奶献出了自己的百年寿材。在南山顶上，看山爷爷和魏奶奶的坟前，柱子向魏姑姑和魏伯伯以及冯友年说了当初看山爷爷的遗愿，看山爷爷想看着南山重新绿起来。如今，他总算没有辜负看山爷爷的期望，用看山爷爷的钱建起了水库、整修了梯田、栽种了树木。是看山爷爷佑护了整个葫芦峪，才让当初贫穷落后的葫芦峪发展成了现今的富裕模样。葫芦峪的人们真的很感激看山爷爷，他老人家应该是葫芦峪真正的守护神！
在此，魏姑姑和魏伯伯以及冯友年感觉找到了根。在下次周年祭拜的时候，冯有年强行给柱子换了一套红木的明式家具。这个，奶奶很熟悉，自然就很喜欢。这是后话。
听说表弟找到了看山爷爷的后人，已升任省公安厅副厅长的表哥郑凯特意叮嘱柱子带他去拜访拜访，因为这是姥姥家的大事。他从姥娘和小表弟那里，早就知道了看山爷爷对他们一家的恩情。他虽然是葫芦峪的外亲，但因从小是跟着姥娘长大的，在他的内心深处，重心自然偏向南山。再说，他郑凯也是葫芦峪今天撑门面的第一人，有些事情，他也必须出面，这是姥娘教给他的礼数。待到柱子把他领进省城西山冯有年的书房时，他却笑了。因为他不但熟悉主人，连今天主人家的另一个客人也熟悉。书房里坐着李建国。止住柱子的介绍，握着冯有年的手，公安副厅长却把自己的第一句话交给了李市长。
“哎！李大市长，什么风把您也吹到这里来了？”郑凯热情地给同在省委党校学习的老同学打招呼。
“怎么？你审我？你能来这里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李市长起身笑嘻嘻回应。
“我今天来是走亲戚的，难道你也是？”
“我不是走亲戚，我是听说今天有亲戚要来，当陪客来了。”
“主人啊？”公安厅长真的有些惊讶了。
“主人不敢说，但当大半个主人我还是有底气的。”
“吆！要这么说我还真得审审你，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的事等会儿再跟你说，我先给你介绍介绍我冯哥。”
“他老冯我还要你给介绍？我们多年的老交情了，曾经在一个锅里摸过勺子。”
“这么说原来都是一家人啊！真是缘分呐！”说着，李市长拉住了郑厅长的另一只手。
“都别这么站着了，快！快坐下，咱们慢慢聊。”冯有年赶紧招呼客人落座。
“李市长，您好！”柱子抽空，赶紧过来打招呼。
“什么市长？都是兄弟！来，你也坐，我今天就把我的情况也给你说道说道。”李市长见柱子有些拘谨，赶紧充当起主人来。
“昨晚冯哥跟我说找到姥爷跟亲人了，这真是个天大的喜事；魏伯伯也从美国回来了，我今天就赶紧过来了。”
“你跟老冯这是打从哪儿论起的？”郑厅长真不清楚。
“我跟冯哥算是世交。我父亲是个老外贸，改革开放初期就认识了魏伯伯，后来成了好朋友。我到美国读书那两年，就住在我魏伯伯家里，跟冯哥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回国后，不久冯哥也回来了，一晃这都十几年了。哎!老郑？你跟我冯哥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老冯那是在工作中认识的。因为一件案子，老冯就成了我们的专家顾问。那回他老冯可真成为了破案的关键，没有他，没准我那处长的位子都没了。”
原来，在四年前，省里为了促进当地陶瓷业的发展，就举行了一次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招商引资活动，省文化厅连同驻地市政府联合举办了一次新旧陶瓷文化展，会期三天。其实，也就是省文化厅借着市里的陶瓷展销会的顺风车搞了一个赛宝会，省博物馆拿出几件藏品，再联合省里的古玩商家，各自拿出自己的镇店之宝，参加了一次鉴宝活动。这个活动对于各文玩商家来说，自然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这一定会促进文玩市场的繁荣。当然，从高里说，是继承中国古陶瓷文化的传统，促进全省新陶瓷文化的发展。这一联合，瞬间就把市里的这次陶瓷展销会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凸显了我国陶瓷文化的深厚底蕴和源远流长。自然，市里就很重视。也难怪市里重视，因为这次的陶瓷展，不但吸引了省里的众多商家，连省外的也有多家参展。那次冯有年就参展了，而且还精心挑选了几件藏品。在这次展览活动中，省内外各家参展的热情之高，展品数量之多，藏品品质之精，大大超出了省文化厅领导意料之外。在展览会开始斗宝的第一天，各文玩商家就纷纷亮出了自己的珍宝，争夺瓷都珍宝的桂冠。其中，有一件大尺寸的元青花梅瓶，估价高达两千六百万，最终夺得了第一。为此，展会主办方专门给这件藏品配备了特殊专用展柜，并购买了保险。自然，整个展览大厅也加强了安保措施，并从市公安局派警力重点保护。会展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些年，正是经济飞速发展国泰民安的大好时日，有钱的人们纷纷涌入收藏市场。什么文玩字画，香料珠宝，但凡有些价值的，都被炒得火热。所谓盛世文玩，乱世黄金，说的就是这个情景。三天的展期，前两天都好好的一切顺利，但就在第二天的夜里，这件夺冠的珍宝却被盗了。如此贵重的珍宝被盗，第一个发现后报案的不是展馆现场的警卫，而是交警。原来，盗贼得手后乘摩托车逃跑，在过路口时却被趁深夜闯红灯的工程车给撞了个正着，盗贼当场死亡，所携带藏品也给撞飞出去摔个粉碎。
经过对盗窃现场勘察和调看监控录像，初步判断，盗贼是趁夜深人静从二楼的一个破窗潜入一楼大厅的，并撬开配电室的门，关闭了一楼大厅的电闸，导致警报失灵；将强力凝胶涂抹在防爆展柜上，用自己穿的大衣蒙在上面，用消防斧砸碎了玻璃，将宝物盗走的。可以看出，这是警察安保不力失职导致的盗窃案，保险赔偿是铁定的了。虽然赔偿金不用公安局出，但这脸被打得确实有些重。你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么贵重的文物给盗走了，这让他们负责安保的警察脸往哪儿搁？这要是传到社会上去，会有多大的负面影响？真成了吃干饭的了，关键时刻保护不了人民群众的利益安全，这怎么能让党和人民群众放心。
如此贵重的宝物被盗并损毁，藏家自然强烈要求保险公司赔偿。
案情看来并不复杂，只不过案值巨大，影响严重，属于重大案件，市局就把案情报告到了省厅。因牵扯古文物，案子就交到经侦处郑凯的手里，算省厅挂牌督办的案件。接手后了解了整个案情后，郑凯把每个环节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看来只好结案赔偿了。至于查找死亡的盗贼和处理肇事司机的事情，那就另案处理了。
就在结案前，为了尽量挽回些损失，郑凯就请冯有年把破碎了的元青花梅瓶修复整理。即便是破损了的元青花也是青花，而且还是元朝的。也就是在这修复的过程中，冯有年发现了异样——他感觉这青花梅瓶可能有假。因为在第一天斗宝会的现场，他冯有年曾经认真仔细地研究过那只元青花梅瓶，印象十分深刻。但现在自己手上的这个青花，总感觉哪儿不对劲。最终，冯有年把自己的怀疑汇报给郑凯并经有关领导同意，特意对这件藏品进行了进一步的鉴定。经碳十四检测胎质，断代也基本符合。冯有年又刮掉了一块釉色，经碳十四只检测釉色。因为胎质你可以用陈年旧瓷片回炉重做，但外面的釉色你却很不容易保持原汁原样。果然，经过严格检测，釉色是近代新做的，只不过经过了高明的做旧处理。这样一来，案情峰回路转，出现了一丝转机。
这被盗的元青花梅瓶是假的，就只能有两种情况：一，展柜中的展品就是个假的。二，展柜中的展品是真的，但在被盗贼偷出来后换成了假的。
至此，案情的调查有了方向。对郑凯他们来说，虽然调查还很困难，但终究比毫无线索好多了。那就认真仔细地查下去吧。
首先，直接确定展品是假的很有难度，因为当时在斗宝会的现场有那么多人亲自鉴定过这个梅瓶，是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这个真的元青花梅瓶装进一个厚重的手提保险箱中由警察亲自护送到展厅，由珍宝的原主人亲手放进展柜中锁好的。至少，现在，警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展柜中的展品是假的。这“证真”的路不通，那就只好证伪了。如果能明确证明盗贼偷盗出来的就是这个假藏品，那至少也能在与失主讨论赔偿时有个讨价还价的机会。思路确定后，郑凯立即派人展开行动。你还别说，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还真让他们发现了证据。通过天眼工程和交通路口以及案发现场的监控，他们找到了盗贼从案发现场一直到交通事故现场的大部分视频证据。更为万幸的是，展厅所在的街区，就处于文玩一条街的一端，而盗贼得手后所经过的路线，正是这条街，而恰恰是在这条街上，由于各文玩商家为了安全起见，都在自家的门店内外安装有监控设备。从以上这些监控中可以完整地看到盗贼从案发现场出来到交通事故现场的整个过程。在这完整的过程中，都没有发现被盗展品有换手的迹象。这充分说明，证伪的证据链是完整地，也是可信的。至此，郑凯对破案有了三分胜算。
此时，如果失主承认为了保护藏品的安全，在展览的过程中把展品换成了赝品，并不要求保险公司赔偿，那他郑凯也只是跟对手打了个平手。但人总是贪心不足，眼看要到手的肥肉根本不想吐出来。这就又给了郑凯三分胜算。
但就是如此，失主要求赔偿，郑凯也无法给出百分之百确凿的证据证明失主就是诈骗，因为他们最终可以承认自己是对藏品看走了眼，是一场误会，顶多赔礼道歉就完事了。但郑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敢在政府头上动土，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如果不及时斩断他们的魔爪，那还不终究是国家的隐患？他经过与冯有年的秘密协商，制定了一个周密的欺骗计划——请君入瓮。
看山爷爷的儿子魏小勇在第二天早上如期而至。魏伯伯真的很像看山爷爷，但神情间少了看山爷爷的苦难和沧桑。从魏伯伯的名字中，可见魏奶奶对看山爷爷的怀念之情。听冯大哥说，魏伯伯在美国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他的绝大部分工艺品都是经过舅舅的手出去的。
魏伯伯带来了母亲的骨灰。听姑姑转述了看山爷爷与柱子的过往，魏伯伯就拍着柱子的肩膀注视了很久。柱子感觉到了老人的力量超乎常人，看来年轻时也是一个出过大力的人。也许，他也能像看山爷爷一样掰开石头。柱子不禁乱想。
柱子亲自开车，性能强悍的大越野是他喜欢的那种。车是冯有年的。姑姑、伯伯他们四人一车，但后面却跟了一个车队，由林江带着。
接到消息的秀兰立即安排人手购买纸马烧钱之类的祭拜用品，安排招待客人的一切事宜。奶奶听说看山爷爷的后人找到了，很是激动，早早就在葫芦峪山庄的门口等着，柱子的父亲和大爷们也都陪奶奶等着远方客人的到来。这么隆重的阵势吸引了众多村民的围观，其中，就有西山石大头家的大宝。
再次见到奶奶，魏姑姑率先给奶奶跪下了。眼前的魏伯伯让奶奶仿佛再见了老哥哥看山爷爷。过往的点点滴滴瞬间化为浓浓的情谊。众人哭成一片。
坟茔被柱子保护得很好，高大的墓碑也清晰地记录着主人对看山爷爷的情谊。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真情跨越了血缘，牢牢地将几辈人紧紧凝聚在了一起。起坟，开棺，合葬，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奶奶献出了自己的百年寿材。在南山顶上，看山爷爷和魏奶奶的坟前，柱子向魏姑姑和魏伯伯以及冯友年说了当初看山爷爷的遗愿，看山爷爷想看着南山重新绿起来。如今，他总算没有辜负看山爷爷的期望，用看山爷爷的钱建起了水库、整修了梯田、栽种了树木。是看山爷爷佑护了整个葫芦峪，才让当初贫穷落后的葫芦峪发展成了现今的富裕模样。葫芦峪的人们真的很感激看山爷爷，他老人家应该是葫芦峪真正的守护神！
在此，魏姑姑和魏伯伯以及冯友年感觉找到了根。在下次周年祭拜的时候，冯有年强行给柱子换了一套红木的明式家具。这个，奶奶很熟悉，自然就很喜欢。这是后话。
听说表弟找到了看山爷爷的后人，已升任省公安厅副厅长的表哥郑凯特意叮嘱柱子带他去拜访拜访，因为这是姥姥家的大事。他从姥娘和小表弟那里，早就知道了看山爷爷对他们一家的恩情。他虽然是葫芦峪的外亲，但因从小是跟着姥娘长大的，在他的内心深处，重心自然偏向南山。再说，他郑凯也是葫芦峪今天撑门面的第一人，有些事情，他也必须出面，这是姥娘教给他的礼数。待到柱子把他领进省城西山冯有年的书房时，他却笑了。因为他不但熟悉主人，连今天主人家的另一个客人也熟悉。书房里坐着李建国。止住柱子的介绍，握着冯有年的手，公安副厅长却把自己的第一句话交给了李市长。
“哎！李大市长，什么风把您也吹到这里来了？”郑凯热情地给同在省委党校学习的老同学打招呼。
“怎么？你审我？你能来这里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李市长起身笑嘻嘻回应。
“我今天来是走亲戚的，难道你也是？”
“我不是走亲戚，我是听说今天有亲戚要来，当陪客来了。”
“主人啊？”公安厅长真的有些惊讶了。
“主人不敢说，但当大半个主人我还是有底气的。”
“吆！要这么说我还真得审审你，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的事等会儿再跟你说，我先给你介绍介绍我冯哥。”
“他老冯我还要你给介绍？我们多年的老交情了，曾经在一个锅里摸过勺子。”
“这么说原来都是一家人啊！真是缘分呐！”说着，李市长拉住了郑厅长的另一只手。
“都别这么站着了，快！快坐下，咱们慢慢聊。”冯有年赶紧招呼客人落座。
“李市长，您好！”柱子抽空，赶紧过来打招呼。
“什么市长？都是兄弟！来，你也坐，我今天就把我的情况也给你说道说道。”李市长见柱子有些拘谨，赶紧充当起主人来。
“昨晚冯哥跟我说找到姥爷跟亲人了，这真是个天大的喜事；魏伯伯也从美国回来了，我今天就赶紧过来了。”
“你跟老冯这是打从哪儿论起的？”郑厅长真不清楚。
“我跟冯哥算是世交。我父亲是个老外贸，改革开放初期就认识了魏伯伯，后来成了好朋友。我到美国读书那两年，就住在我魏伯伯家里，跟冯哥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回国后，不久冯哥也回来了，一晃这都十几年了。哎!老郑？你跟我冯哥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老冯那是在工作中认识的。因为一件案子，老冯就成了我们的专家顾问。那回他老冯可真成为了破案的关键，没有他，没准我那处长的位子都没了。”
原来，在四年前，省里为了促进当地陶瓷业的发展，就举行了一次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招商引资活动，省文化厅连同驻地市政府联合举办了一次新旧陶瓷文化展，会期三天。其实，也就是省文化厅借着市里的陶瓷展销会的顺风车搞了一个赛宝会，省博物馆拿出几件藏品，再联合省里的古玩商家，各自拿出自己的镇店之宝，参加了一次鉴宝活动。这个活动对于各文玩商家来说，自然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这一定会促进文玩市场的繁荣。当然，从高里说，是继承中国古陶瓷文化的传统，促进全省新陶瓷文化的发展。这一联合，瞬间就把市里的这次陶瓷展销会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凸显了我国陶瓷文化的深厚底蕴和源远流长。自然，市里就很重视。也难怪市里重视，因为这次的陶瓷展，不但吸引了省里的众多商家，连省外的也有多家参展。那次冯有年就参展了，而且还精心挑选了几件藏品。在这次展览活动中，省内外各家参展的热情之高，展品数量之多，藏品品质之精，大大超出了省文化厅领导意料之外。在展览会开始斗宝的第一天，各文玩商家就纷纷亮出了自己的珍宝，争夺瓷都珍宝的桂冠。其中，有一件大尺寸的元青花梅瓶，估价高达两千六百万，最终夺得了第一。为此，展会主办方专门给这件藏品配备了特殊专用展柜，并购买了保险。自然，整个展览大厅也加强了安保措施，并从市公安局派警力重点保护。会展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些年，正是经济飞速发展国泰民安的大好时日，有钱的人们纷纷涌入收藏市场。什么文玩字画，香料珠宝，但凡有些价值的，都被炒得火热。所谓盛世文玩，乱世黄金，说的就是这个情景。三天的展期，前两天都好好的一切顺利，但就在第二天的夜里，这件夺冠的珍宝却被盗了。如此贵重的珍宝被盗，第一个发现后报案的不是展馆现场的警卫，而是交警。原来，盗贼得手后乘摩托车逃跑，在过路口时却被趁深夜闯红灯的工程车给撞了个正着，盗贼当场死亡，所携带藏品也给撞飞出去摔个粉碎。
经过对盗窃现场勘察和调看监控录像，初步判断，盗贼是趁夜深人静从二楼的一个破窗潜入一楼大厅的，并撬开配电室的门，关闭了一楼大厅的电闸，导致警报失灵；将强力凝胶涂抹在防爆展柜上，用自己穿的大衣蒙在上面，用消防斧砸碎了玻璃，将宝物盗走的。可以看出，这是警察安保不力失职导致的盗窃案，保险赔偿是铁定的了。虽然赔偿金不用公安局出，但这脸被打得确实有些重。你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么贵重的文物给盗走了，这让他们负责安保的警察脸往哪儿搁？这要是传到社会上去，会有多大的负面影响？真成了吃干饭的了，关键时刻保护不了人民群众的利益安全，这怎么能让党和人民群众放心。
如此贵重的宝物被盗并损毁，藏家自然强烈要求保险公司赔偿。
案情看来并不复杂，只不过案值巨大，影响严重，属于重大案件，市局就把案情报告到了省厅。因牵扯古文物，案子就交到经侦处郑凯的手里，算省厅挂牌督办的案件。接手后了解了整个案情后，郑凯把每个环节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看来只好结案赔偿了。至于查找死亡的盗贼和处理肇事司机的事情，那就另案处理了。
就在结案前，为了尽量挽回些损失，郑凯就请冯有年把破碎了的元青花梅瓶修复整理。即便是破损了的元青花也是青花，而且还是元朝的。也就是在这修复的过程中，冯有年发现了异样——他感觉这青花梅瓶可能有假。因为在第一天斗宝会的现场，他冯有年曾经认真仔细地研究过那只元青花梅瓶，印象十分深刻。但现在自己手上的这个青花，总感觉哪儿不对劲。最终，冯有年把自己的怀疑汇报给郑凯并经有关领导同意，特意对这件藏品进行了进一步的鉴定。经碳十四检测胎质，断代也基本符合。冯有年又刮掉了一块釉色，经碳十四只检测釉色。因为胎质你可以用陈年旧瓷片回炉重做，但外面的釉色你却很不容易保持原汁原样。果然，经过严格检测，釉色是近代新做的，只不过经过了高明的做旧处理。这样一来，案情峰回路转，出现了一丝转机。
这被盗的元青花梅瓶是假的，就只能有两种情况：一，展柜中的展品就是个假的。二，展柜中的展品是真的，但在被盗贼偷出来后换成了假的。
至此，案情的调查有了方向。对郑凯他们来说，虽然调查还很困难，但终究比毫无线索好多了。那就认真仔细地查下去吧。
首先，直接确定展品是假的很有难度，因为当时在斗宝会的现场有那么多人亲自鉴定过这个梅瓶，是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这个真的元青花梅瓶装进一个厚重的手提保险箱中由警察亲自护送到展厅，由珍宝的原主人亲手放进展柜中锁好的。至少，现在，警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展柜中的展品是假的。这“证真”的路不通，那就只好证伪了。如果能明确证明盗贼偷盗出来的就是这个假藏品，那至少也能在与失主讨论赔偿时有个讨价还价的机会。思路确定后，郑凯立即派人展开行动。你还别说，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还真让他们发现了证据。通过天眼工程和交通路口以及案发现场的监控，他们找到了盗贼从案发现场一直到交通事故现场的大部分视频证据。更为万幸的是，展厅所在的街区，就处于文玩一条街的一端，而盗贼得手后所经过的路线，正是这条街，而恰恰是在这条街上，由于各文玩商家为了安全起见，都在自家的门店内外安装有监控设备。从以上这些监控中可以完整地看到盗贼从案发现场出来到交通事故现场的整个过程。在这完整的过程中，都没有发现被盗展品有换手的迹象。这充分说明，证伪的证据链是完整地，也是可信的。至此，郑凯对破案有了三分胜算。
此时，如果失主承认为了保护藏品的安全，在展览的过程中把展品换成了赝品，并不要求保险公司赔偿，那他郑凯也只是跟对手打了个平手。但人总是贪心不足，眼看要到手的肥肉根本不想吐出来。这就又给了郑凯三分胜算。
但就是如此，失主要求赔偿，郑凯也无法给出百分之百确凿的证据证明失主就是诈骗，因为他们最终可以承认自己是对藏品看走了眼，是一场误会，顶多赔礼道歉就完事了。但郑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敢在政府头上动土，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如果不及时斩断他们的魔爪，那还不终究是国家的隐患？他经过与冯有年的秘密协商，制定了一个周密的欺骗计划——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