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混蛋小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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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婚的“万元”的母亲迫于生计，就在镇上临时摆了个水果摊。这天正是镇上逢集的日子，柱子从县城的公司开车回镇上的公司里处理一单生意。为了照顾“万元”家的生意，柱子就让牛三在水果摊前停车，他下车打算给在公司留守的三大爷买些水果。
这里柱子下车还没等选好水果，就听车上牛三一声怒吼：“你瞎啊？砸了老子的车你赔得起吗？”
原来，就在柱子下车选水果的当间儿，街对面原来供销社门口一个水果摊上的女老板不知怎么了把一个烂橘子扔到了柱子的轿车的车窗玻璃上，而且是小牛三正坐着的驾驶座那边的车窗玻璃上。霉烂的橘子把车窗污染了一大块。
也该当是这个水果摊女老板倒霉，偏偏赶上了一个不合适的时间。因为小牛三自己认为这段时间是自己最关键的考验期。原来，自从上次小牛三因私自招工捅下了娄子，奶奶就密令柱子要借机好好修理修理这头小野牛，柱子就把小牛三紧紧地拴在自己身边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从此小牛三就成了柱子的铁杆小跟班。后来，柱子有了轿车，柱子就许诺等小牛三成年了就让他去学开车，等拿了驾照就给自己当专职司机。这个好活儿可以说是给小牛三量身定做的，在整个家族里，也只有小牛三最适合这个角色。一听说有轿车开，小牛三简直乐开了怀。这不，刚刚路考过关还在等着拿驾照的小牛三今天是第一次上任，而且这辆车是他今天早上刚刚认真擦洗过的。他拿表哥的这辆专车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宝贝。
小牛三认识那个女人，是镇上原来供销社主任屠豁嘴的儿媳妇宋灵芝。前几年，供销社可是个很红火的地方，后来，在大小豁嘴的努力经营下，终于把供销社给搞垮了。再后来，镇上不得不把供销社进行改制，她们家就趁机买下供销社开了个兼卖水果的杂货店。而这家供销社，就是小牛三爷爷家原来的杂货铺。这真是冤家路窄。好你个不开眼的死八婆，敢动老子的车，看我不把你的瞎眼珠子给抠出来。愤怒的小牛三下车就朝对面的水果摊奔去。你想，平时在镇上骄横惯了的小牛三何曾怕过谁？平时我不找你的麻烦就算你烧高香了，今天竟然敢给老子上眼药，真是活腻歪了。按照小牛三的打算，他要先一脚踢翻对方的水果摊，如果方便就再给个大嘴巴子，然后再让赔钱，要是敢说半个不字，那就必须把车给舔干净。这是痞子牛三最先想出的处理办法。在他的心目中，这时那个惹事的水果摊女老板应该会吓得磕头求饶。但令他深感意外的是，那个颇有些姿色的水果摊女老板不但不求饶，脸上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一点儿害怕的样子也没有。这就令小牛三更加愤怒了。敢把老子不放在眼里，这还了得？今后让老子还怎么在街上混？
“牛子住手！”听到牛三怒骂的柱子转身见小牛三气冲冲奔向对面的水果摊，就知道他要惹事。于是一声断喝，硬生生勒住了愤怒的野牛。
“她砸咱的车！”小牛三俩鼻孔冒气，血脉喷张。
“回来！”表哥生硬的命令没有半点儿回旋的余地。
“怎么，大骗子，我请你吃个水果你还不乐意了？”女老板笑眯眯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怨恨。
这会儿，小牛三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正定定地瞅着对面站立着的表哥。难道这个女人还跟表哥有什么瓜葛？小牛三迟疑了。
柱子听清了女人幽怨的挑衅，但根本不搭理，而是转身继续从容地挑选水果，然后付钱、上车走人。
“哥，咱就这么算了？到底什么情况？”小牛三一脸不解。
“什么情况都没有，不就是沾了点橘子汁吗值得你大动肝火？好好开你的车，赶紧回公司。”柱子波澜不惊。
表哥能忍，但他牛三不能忍。当着表哥的面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表哥看不见的时候，你给我等着。再说，收收你个死八婆，还用我牛三亲自动手吗？
唉！这都是命啊！她灵芝早就悔青了肠子。当初要不是被他个大骗子给欺瞒了，今日坐在这轿车里的就应该是她灵芝。现如今，她天天坐在这该死的寒酸小店里眼睁睁看着这全镇唯一的一辆私家轿车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真是令她怨恨又无奈。纵然平时心中有万分幽怨，但一直没有机会诉说，今天万幸有这么一个机会，她灵芝可再也不能错过。她算准了柱子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她会招惹上小痞子牛三。就在小牛三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刹那，她也害怕了。招惹了牛三这个小霸王，有她好受的。但当小牛三冲过来时，她反而冷静了——闹大了也好，看你柱子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但结果是人家根本就没搭理她，人家连鄙视自己的机会都没给。这就让女人心里很受伤。唉！人家就当你是空气，甚至连空气也不是，真是悲哀。
小牛三把车开进镇上的公司大院里，待表哥拿了水果下了车进了办公室，还没等他把车调转头，呼啦啦就围上来几个小青年。
“老大早！”
“陈哥早！”
好几个小老弟都赶上来给牛三打招呼。因为刚才有老总在，他们都没敢靠前。
“我操！这是谁把老大的车给污了这么一大块？”说这话的是高大粗壮的黑子。
牛三没吭声，冷着脸，调好车，下来，指指车，只硬硬地说了两个字：“擦了！”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这个去提水，那个找抹布，很是积极。
“虎子你就不能轻点儿，划坏了玻璃我扣你这个月的奖金。”牛三心情不爽就看什么都不顺眼。
现在牛三跟前的这几个人还真都是跟他混的小弟，也都才十六七八岁的年纪。有头脑的牛三跟着表哥在县城里见过世面，看到大街上有摆台球桌的，生意很红火，回来自己也在表哥的公司门前的大街上摆了一溜台球桌。自己没时间经营，就让自己的几个小弟给照看着。还别说，赚到的钱还真够他们这伙小子们挥霍的。
见老大不高兴，众人就都陪着小心。
“老大，什么情况？”
“刚才我哥去买水果，刚下车，玻璃上就被豁子的死婆娘给扔上了个烂橘子，气死我了。”
“瞎了她的狗眼，胆儿挺肥啊敢动老大的车，她这不是成心给咱上眼药吗？砸了她的摊子。”
“你嚷什么嚷？我还不知道他是成心的？”牛三闷着头恨得牙痒痒。“但我哥不让。”
“为什么？”
“我哥能跟她个死八婆一般见识？”
“那咱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也太便宜他豁子了。”黑子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只要不流血，我姨夫就不能说什么。只要让我气顺了，这个月的流水我不要了。”心怀愤恨的牛三一掷千金。
“老大你放心，放一万个心，这事我们给你办了，保证你满意。”众人一听老大的许诺，顿时高兴坏了。天呐！一个月的流水，一千多，每个人能有一百多。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表现好了，老大一高兴，就能带进老总的公司上班了。于是他们密谋一番准备好了就呼啦啦一伙直奔供销社门前的水果摊而来。
“老板，这橘子怎么卖的？”最先领头的就是黑子。
“八毛，刚进的。”因媳妇刚才说不舒服进屋歇着去了，照看生意的是老板屠伟。
“甜不甜？”
“包你甜，不甜不要钱。”
“这可是你说的哈！我先尝尝。”黑子拿起一个橘子，扒了一大半，扔进嘴里使劲嚼了嚼，大口吞咽下了蜜汁，却把渣滓吐了出来：“啊呸！怎么这么苦？”
“怎么不甜吗？我也尝尝。”于是众人手里就都有了一个橘子。
自然，结果也都与黑子出奇的一致。
屠豁子见七八个橘子被扔在了地上，就很心疼：“怎么会呢？”
“不信你自己尝尝。”这时，站在众人身后叫小胖的给摊主递过来一瓣橘子。
摊主不信，接过来就把橘子放进了嘴里，但立即，摊主也皱起了眉头。真是苦的。
怎么会呢？就算现在这个时节橘子有些过了，但怎么也不会这么苦啊？摊主当时就有些懵了。其实，他哪里知道，他自己吃的这个与别人吃的不一样，他刚才吃的那瓣橘子，是被小胖沾了黄连素药水的，你想，能不苦吗？
“我还就不信了，不信找不出一个不苦的。”黑子带头继续吃橘子。于是众人手里就都有了橘子，有的手里还不止一个。
眨眼间，一筐橘子就下去了一小半。
“对不住了各位，这筐橘子不好，不能卖了。”摊主见事情蹊跷，赶紧收场。
“那你找筐好的来。”黑子根本没打算收手。
“我今天就进了两筐，都一样的。”摊主继续退让。
“你做买卖的就会骗人，知道货不好你还进？你日弄鬼呢？”黑子伸手扒拉开摊主，自己从摊位里面搬出另一筐橘子继续品尝起来。其他人也一呼啦都上来拿着吃。争抢中不知是谁还把筐子给扒拉倒了，橘子滚了一地。橘子滚过来，众人就跳起脚想躲过。但跳起的人没法违背自然科学，由于受到地球重力的影响终究得落下来。可地上到处都是散乱的橘子，躲也没处躲，只好落在橘子上。脚底下踩了橘子，真是怪可惜的，人就又本能地跳起躲开，但你只要跳起，终究是要落下的，只要落下，就可能落在橘子上。但这伙小痞子，都是叫虎子、黑狗、胖猪、瘦猴什么的，反正都是离四条腿的近两条腿的远的家伙，落在橘子上的概率就很高，那必须是百分之百。就这样，一眨眼的工夫，一筐橘子就被踩了个稀巴烂。
直到这时，摊主才反应过来这伙小痞子是来成心找茬的。但他有言在先，自己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对方也人多势众，自己根本不敢发火。“各位！各位！实在对不住了，如果小店有什么得罪各位的地方，还请各位指教。给小的个面子，饶了小的这一回。”
“你说什么呢？好像我们是黑社会似的？就是今天早上我奶奶说想吃个甜橘子，你说我能不给她老人家买吗？谁知道你的橘子都是苦的，净坑人？”黑子睁眼说瞎话一顿挤兑。
“既然老人家想吃甜的，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就只有哈密瓜了。那，这俩哈密瓜算我孝敬老人家的。”屠豁子虽然心疼，但依然不得不陪着小心。
“这行吗？”黑子转身看看众兄弟。
“我看行，买了奶奶一准喜欢吃。”说话的是黑子身后戴眼镜的瘦猴，众人里就属他小子诡计多端。
“真能行？”黑子疑问。
“买了一准能行。”瘦猴的眼里冒着鬼火。
“那行，就买这两个哈密瓜。来老板你给称称。”
“这是孝敬老人家的，还称什么，您只管拿去吃好了。”摊主只想破财消灾，赶紧送走这伙瘟神。
“你当我是买东西不给钱的恶人吗？咱这街上，哪有不讲理的？”黑子的脸越发黑了。
“你就赶紧给称称吧，我们还有事呐！”戴眼镜的瘦猴紧着催促。“可要够秤哈，别又缺斤短两坑人。”
“哎！哎！两个，一共八斤四两，算八斤。”摊主小心谨慎，生怕再出什么漏子。
“多少钱？”黑子黑着脸没有好声气。
“不要钱了，送给您了。”屠豁子赶紧脸上挤出笑容。
“你小瞧我！当我是吃白食的！”黑子立时瞪起狗眼。
“不敢不敢！一块二一斤，给您算一块，一共是八块，数字也吉利。”摊主多年的习惯到死也改不了了。他一直认为，给人优惠些总是没有错的。
“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呢？狗眼看人低。猴子，你数学好你给算算，八斤四两，一块二一斤，总共多少钱？”
“一共十块零八分。”猴子一口说出结果。
“这是十块零一毛，不用找了。”黑子带领众人抱着哈密瓜昂然而去。
看着远去的一伙小痞子流氓，屠摊主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满地狼藉的烂橘子，又心疼得不得了。一筐橘子四十斤，进价五毛，整整二十多块钱啊。真是倒霉，我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伙瘟神？这时，在店铺里屋躺着疗伤的宋灵芝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见来找茬的是牛三的一伙小跟班，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事情的起因她不敢对男人说，自己本想招蜂引蝶来着，没想到惹怒了一头野牛。自知理亏的灵芝赶紧帮男人收拾烂摊子。这期间，屠豁子拿起一个破了的橘子，一尝，不苦啊？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真的不苦。
这里屠豁子夫妇怎么收拾烂摊子咱不说，再说黑子他们一伙，回到公司门卫室，就七嘴八舌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把他们如何整治屠豁子的情况给小牛三详细汇报了一遍。但牛三大嘴一撇：“你们真是一群呆瓜，我就值俩瓜钱？”小牛三的脸顿时就拉长了。
“老大您千万别着急，这才是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猴子见老大不高兴了，急忙过来解释。
“那你说怎么办？”
“这不是有俩瓜吗？这可是咱花钱买的，八斤四两，一分也没少他的，但假如这俩瓜不够秤，您说会怎么样？”小猴子薄薄的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目光。
“嗯！有点儿意思！这还差不多。今天中午到翔龙多要俩菜，我屋里还有捆儿啤酒，你们自己喝。”说完，小牛三把自己宿舍的钥匙扔给猴子，起身走进公司里去了。
“豁子称的时候，我看得真真的，八斤四两高高的，怎么会不够秤？”黑子不解。
“胖子，再到你爹的诊所里弄一个针管来，别忘了一块捎两个盐水瓶子来。”猴子胸有成竹地排兵布阵。
不一会儿，胖子就回来了。猴子到建筑公司的院内找三舅借了一个碗和半袋食盐，用自来水将食盐溶化了制成饱和溶液，仔细地选择了哈密瓜中间的一个地方，慢慢地把浓盐水用针管压进了哈密瓜中。你想，浓盐水有多强的吸水性？很快，猴子就从哈密瓜中抽出了一管子汁水。抽完汁水就再往瓜里注射浓盐水，注射完等一会就再抽，如是反复。不久，两个盐水瓶里就被注满了哈密瓜汁，足足有斤半。找来秤再一称，两个哈密瓜，勉勉强才够七斤。然后，他猴子从桌子底下拿出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彩色蜡笔，选了一个跟哈密瓜颜色接近的，小心地把针孔给封好，从外表上一点儿也看不出异样来。
“你个狗日的猴子，不上学你真是可惜了。”黑子高兴地拍了猴子的脑袋一巴掌。
“谁让我爹老打我？我就是不去上。”
“哎乖儿子，我以后不打你了，咱还是去上学吧！哈？”黑子趁机占了猴子一个嘴上的便宜。
一提上学，猴子恼了：“黑子你个黑狗日的，来来，来打老子，今天你打不死我你就是我孙子。”说着，猴子把手中整理好的哈密瓜起身抛给了黑子。黑子下意识地接住了。这可是他们为完成老大的命令必不可少的道具，万万不能弄坏了，不然，老大会给他好看。但他这么下意识的一接，就着了猴子的道了。因为他手中抱着个大瓜，自然腾不出手来跟猴子对招。迟疑中，猴子哪容他腾出手来？顿时，黑子就处在了下风。于是，公司门前的大街上就出现了单薄干瘦的猴子追着高大黑粗的黑子打的场景。
离了婚的“万元”的母亲迫于生计，就在镇上临时摆了个水果摊。这天正是镇上逢集的日子，柱子从县城的公司开车回镇上的公司里处理一单生意。为了照顾“万元”家的生意，柱子就让牛三在水果摊前停车，他下车打算给在公司留守的三大爷买些水果。
这里柱子下车还没等选好水果，就听车上牛三一声怒吼：“你瞎啊？砸了老子的车你赔得起吗？”
原来，就在柱子下车选水果的当间儿，街对面原来供销社门口一个水果摊上的女老板不知怎么了把一个烂橘子扔到了柱子的轿车的车窗玻璃上，而且是小牛三正坐着的驾驶座那边的车窗玻璃上。霉烂的橘子把车窗污染了一大块。
也该当是这个水果摊女老板倒霉，偏偏赶上了一个不合适的时间。因为小牛三自己认为这段时间是自己最关键的考验期。原来，自从上次小牛三因私自招工捅下了娄子，奶奶就密令柱子要借机好好修理修理这头小野牛，柱子就把小牛三紧紧地拴在自己身边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从此小牛三就成了柱子的铁杆小跟班。后来，柱子有了轿车，柱子就许诺等小牛三成年了就让他去学开车，等拿了驾照就给自己当专职司机。这个好活儿可以说是给小牛三量身定做的，在整个家族里，也只有小牛三最适合这个角色。一听说有轿车开，小牛三简直乐开了怀。这不，刚刚路考过关还在等着拿驾照的小牛三今天是第一次上任，而且这辆车是他今天早上刚刚认真擦洗过的。他拿表哥的这辆专车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宝贝。
小牛三认识那个女人，是镇上原来供销社主任屠豁嘴的儿媳妇宋灵芝。前几年，供销社可是个很红火的地方，后来，在大小豁嘴的努力经营下，终于把供销社给搞垮了。再后来，镇上不得不把供销社进行改制，她们家就趁机买下供销社开了个兼卖水果的杂货店。而这家供销社，就是小牛三爷爷家原来的杂货铺。这真是冤家路窄。好你个不开眼的死八婆，敢动老子的车，看我不把你的瞎眼珠子给抠出来。愤怒的小牛三下车就朝对面的水果摊奔去。你想，平时在镇上骄横惯了的小牛三何曾怕过谁？平时我不找你的麻烦就算你烧高香了，今天竟然敢给老子上眼药，真是活腻歪了。按照小牛三的打算，他要先一脚踢翻对方的水果摊，如果方便就再给个大嘴巴子，然后再让赔钱，要是敢说半个不字，那就必须把车给舔干净。这是痞子牛三最先想出的处理办法。在他的心目中，这时那个惹事的水果摊女老板应该会吓得磕头求饶。但令他深感意外的是，那个颇有些姿色的水果摊女老板不但不求饶，脸上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一点儿害怕的样子也没有。这就令小牛三更加愤怒了。敢把老子不放在眼里，这还了得？今后让老子还怎么在街上混？
“牛子住手！”听到牛三怒骂的柱子转身见小牛三气冲冲奔向对面的水果摊，就知道他要惹事。于是一声断喝，硬生生勒住了愤怒的野牛。
“她砸咱的车！”小牛三俩鼻孔冒气，血脉喷张。
“回来！”表哥生硬的命令没有半点儿回旋的余地。
“怎么，大骗子，我请你吃个水果你还不乐意了？”女老板笑眯眯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怨恨。
这会儿，小牛三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正定定地瞅着对面站立着的表哥。难道这个女人还跟表哥有什么瓜葛？小牛三迟疑了。
柱子听清了女人幽怨的挑衅，但根本不搭理，而是转身继续从容地挑选水果，然后付钱、上车走人。
“哥，咱就这么算了？到底什么情况？”小牛三一脸不解。
“什么情况都没有，不就是沾了点橘子汁吗值得你大动肝火？好好开你的车，赶紧回公司。”柱子波澜不惊。
表哥能忍，但他牛三不能忍。当着表哥的面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表哥看不见的时候，你给我等着。再说，收收你个死八婆，还用我牛三亲自动手吗？
唉！这都是命啊！她灵芝早就悔青了肠子。当初要不是被他个大骗子给欺瞒了，今日坐在这轿车里的就应该是她灵芝。现如今，她天天坐在这该死的寒酸小店里眼睁睁看着这全镇唯一的一辆私家轿车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真是令她怨恨又无奈。纵然平时心中有万分幽怨，但一直没有机会诉说，今天万幸有这么一个机会，她灵芝可再也不能错过。她算准了柱子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她会招惹上小痞子牛三。就在小牛三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刹那，她也害怕了。招惹了牛三这个小霸王，有她好受的。但当小牛三冲过来时，她反而冷静了——闹大了也好，看你柱子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但结果是人家根本就没搭理她，人家连鄙视自己的机会都没给。这就让女人心里很受伤。唉！人家就当你是空气，甚至连空气也不是，真是悲哀。
小牛三把车开进镇上的公司大院里，待表哥拿了水果下了车进了办公室，还没等他把车调转头，呼啦啦就围上来几个小青年。
“老大早！”
“陈哥早！”
好几个小老弟都赶上来给牛三打招呼。因为刚才有老总在，他们都没敢靠前。
“我操！这是谁把老大的车给污了这么一大块？”说这话的是高大粗壮的黑子。
牛三没吭声，冷着脸，调好车，下来，指指车，只硬硬地说了两个字：“擦了！”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这个去提水，那个找抹布，很是积极。
“虎子你就不能轻点儿，划坏了玻璃我扣你这个月的奖金。”牛三心情不爽就看什么都不顺眼。
现在牛三跟前的这几个人还真都是跟他混的小弟，也都才十六七八岁的年纪。有头脑的牛三跟着表哥在县城里见过世面，看到大街上有摆台球桌的，生意很红火，回来自己也在表哥的公司门前的大街上摆了一溜台球桌。自己没时间经营，就让自己的几个小弟给照看着。还别说，赚到的钱还真够他们这伙小子们挥霍的。
见老大不高兴，众人就都陪着小心。
“老大，什么情况？”
“刚才我哥去买水果，刚下车，玻璃上就被豁子的死婆娘给扔上了个烂橘子，气死我了。”
“瞎了她的狗眼，胆儿挺肥啊敢动老大的车，她这不是成心给咱上眼药吗？砸了她的摊子。”
“你嚷什么嚷？我还不知道他是成心的？”牛三闷着头恨得牙痒痒。“但我哥不让。”
“为什么？”
“我哥能跟她个死八婆一般见识？”
“那咱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也太便宜他豁子了。”黑子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只要不流血，我姨夫就不能说什么。只要让我气顺了，这个月的流水我不要了。”心怀愤恨的牛三一掷千金。
“老大你放心，放一万个心，这事我们给你办了，保证你满意。”众人一听老大的许诺，顿时高兴坏了。天呐！一个月的流水，一千多，每个人能有一百多。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表现好了，老大一高兴，就能带进老总的公司上班了。于是他们密谋一番准备好了就呼啦啦一伙直奔供销社门前的水果摊而来。
“老板，这橘子怎么卖的？”最先领头的就是黑子。
“八毛，刚进的。”因媳妇刚才说不舒服进屋歇着去了，照看生意的是老板屠伟。
“甜不甜？”
“包你甜，不甜不要钱。”
“这可是你说的哈！我先尝尝。”黑子拿起一个橘子，扒了一大半，扔进嘴里使劲嚼了嚼，大口吞咽下了蜜汁，却把渣滓吐了出来：“啊呸！怎么这么苦？”
“怎么不甜吗？我也尝尝。”于是众人手里就都有了一个橘子。
自然，结果也都与黑子出奇的一致。
屠豁子见七八个橘子被扔在了地上，就很心疼：“怎么会呢？”
“不信你自己尝尝。”这时，站在众人身后叫小胖的给摊主递过来一瓣橘子。
摊主不信，接过来就把橘子放进了嘴里，但立即，摊主也皱起了眉头。真是苦的。
怎么会呢？就算现在这个时节橘子有些过了，但怎么也不会这么苦啊？摊主当时就有些懵了。其实，他哪里知道，他自己吃的这个与别人吃的不一样，他刚才吃的那瓣橘子，是被小胖沾了黄连素药水的，你想，能不苦吗？
“我还就不信了，不信找不出一个不苦的。”黑子带头继续吃橘子。于是众人手里就都有了橘子，有的手里还不止一个。
眨眼间，一筐橘子就下去了一小半。
“对不住了各位，这筐橘子不好，不能卖了。”摊主见事情蹊跷，赶紧收场。
“那你找筐好的来。”黑子根本没打算收手。
“我今天就进了两筐，都一样的。”摊主继续退让。
“你做买卖的就会骗人，知道货不好你还进？你日弄鬼呢？”黑子伸手扒拉开摊主，自己从摊位里面搬出另一筐橘子继续品尝起来。其他人也一呼啦都上来拿着吃。争抢中不知是谁还把筐子给扒拉倒了，橘子滚了一地。橘子滚过来，众人就跳起脚想躲过。但跳起的人没法违背自然科学，由于受到地球重力的影响终究得落下来。可地上到处都是散乱的橘子，躲也没处躲，只好落在橘子上。脚底下踩了橘子，真是怪可惜的，人就又本能地跳起躲开，但你只要跳起，终究是要落下的，只要落下，就可能落在橘子上。但这伙小痞子，都是叫虎子、黑狗、胖猪、瘦猴什么的，反正都是离四条腿的近两条腿的远的家伙，落在橘子上的概率就很高，那必须是百分之百。就这样，一眨眼的工夫，一筐橘子就被踩了个稀巴烂。
直到这时，摊主才反应过来这伙小痞子是来成心找茬的。但他有言在先，自己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对方也人多势众，自己根本不敢发火。“各位！各位！实在对不住了，如果小店有什么得罪各位的地方，还请各位指教。给小的个面子，饶了小的这一回。”
“你说什么呢？好像我们是黑社会似的？就是今天早上我奶奶说想吃个甜橘子，你说我能不给她老人家买吗？谁知道你的橘子都是苦的，净坑人？”黑子睁眼说瞎话一顿挤兑。
“既然老人家想吃甜的，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就只有哈密瓜了。那，这俩哈密瓜算我孝敬老人家的。”屠豁子虽然心疼，但依然不得不陪着小心。
“这行吗？”黑子转身看看众兄弟。
“我看行，买了奶奶一准喜欢吃。”说话的是黑子身后戴眼镜的瘦猴，众人里就属他小子诡计多端。
“真能行？”黑子疑问。
“买了一准能行。”瘦猴的眼里冒着鬼火。
“那行，就买这两个哈密瓜。来老板你给称称。”
“这是孝敬老人家的，还称什么，您只管拿去吃好了。”摊主只想破财消灾，赶紧送走这伙瘟神。
“你当我是买东西不给钱的恶人吗？咱这街上，哪有不讲理的？”黑子的脸越发黑了。
“你就赶紧给称称吧，我们还有事呐！”戴眼镜的瘦猴紧着催促。“可要够秤哈，别又缺斤短两坑人。”
“哎！哎！两个，一共八斤四两，算八斤。”摊主小心谨慎，生怕再出什么漏子。
“多少钱？”黑子黑着脸没有好声气。
“不要钱了，送给您了。”屠豁子赶紧脸上挤出笑容。
“你小瞧我！当我是吃白食的！”黑子立时瞪起狗眼。
“不敢不敢！一块二一斤，给您算一块，一共是八块，数字也吉利。”摊主多年的习惯到死也改不了了。他一直认为，给人优惠些总是没有错的。
“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呢？狗眼看人低。猴子，你数学好你给算算，八斤四两，一块二一斤，总共多少钱？”
“一共十块零八分。”猴子一口说出结果。
“这是十块零一毛，不用找了。”黑子带领众人抱着哈密瓜昂然而去。
看着远去的一伙小痞子流氓，屠摊主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满地狼藉的烂橘子，又心疼得不得了。一筐橘子四十斤，进价五毛，整整二十多块钱啊。真是倒霉，我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伙瘟神？这时，在店铺里屋躺着疗伤的宋灵芝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见来找茬的是牛三的一伙小跟班，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事情的起因她不敢对男人说，自己本想招蜂引蝶来着，没想到惹怒了一头野牛。自知理亏的灵芝赶紧帮男人收拾烂摊子。这期间，屠豁子拿起一个破了的橘子，一尝，不苦啊？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真的不苦。
这里屠豁子夫妇怎么收拾烂摊子咱不说，再说黑子他们一伙，回到公司门卫室，就七嘴八舌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把他们如何整治屠豁子的情况给小牛三详细汇报了一遍。但牛三大嘴一撇：“你们真是一群呆瓜，我就值俩瓜钱？”小牛三的脸顿时就拉长了。
“老大您千万别着急，这才是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猴子见老大不高兴了，急忙过来解释。
“那你说怎么办？”
“这不是有俩瓜吗？这可是咱花钱买的，八斤四两，一分也没少他的，但假如这俩瓜不够秤，您说会怎么样？”小猴子薄薄的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目光。
“嗯！有点儿意思！这还差不多。今天中午到翔龙多要俩菜，我屋里还有捆儿啤酒，你们自己喝。”说完，小牛三把自己宿舍的钥匙扔给猴子，起身走进公司里去了。
“豁子称的时候，我看得真真的，八斤四两高高的，怎么会不够秤？”黑子不解。
“胖子，再到你爹的诊所里弄一个针管来，别忘了一块捎两个盐水瓶子来。”猴子胸有成竹地排兵布阵。
不一会儿，胖子就回来了。猴子到建筑公司的院内找三舅借了一个碗和半袋食盐，用自来水将食盐溶化了制成饱和溶液，仔细地选择了哈密瓜中间的一个地方，慢慢地把浓盐水用针管压进了哈密瓜中。你想，浓盐水有多强的吸水性？很快，猴子就从哈密瓜中抽出了一管子汁水。抽完汁水就再往瓜里注射浓盐水，注射完等一会就再抽，如是反复。不久，两个盐水瓶里就被注满了哈密瓜汁，足足有斤半。找来秤再一称，两个哈密瓜，勉勉强才够七斤。然后，他猴子从桌子底下拿出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彩色蜡笔，选了一个跟哈密瓜颜色接近的，小心地把针孔给封好，从外表上一点儿也看不出异样来。
“你个狗日的猴子，不上学你真是可惜了。”黑子高兴地拍了猴子的脑袋一巴掌。
“谁让我爹老打我？我就是不去上。”
“哎乖儿子，我以后不打你了，咱还是去上学吧！哈？”黑子趁机占了猴子一个嘴上的便宜。
一提上学，猴子恼了：“黑子你个黑狗日的，来来，来打老子，今天你打不死我你就是我孙子。”说着，猴子把手中整理好的哈密瓜起身抛给了黑子。黑子下意识地接住了。这可是他们为完成老大的命令必不可少的道具，万万不能弄坏了，不然，老大会给他好看。但他这么下意识的一接，就着了猴子的道了。因为他手中抱着个大瓜，自然腾不出手来跟猴子对招。迟疑中，猴子哪容他腾出手来？顿时，黑子就处在了下风。于是，公司门前的大街上就出现了单薄干瘦的猴子追着高大黑粗的黑子打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