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爷爷奶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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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奶奶早在心中思量过也许一年的时间也不到自己就会成为爷爷的女人。你想一个弱女子，而且是一个比鲜花还漂亮水灵的美艳女子，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面前，而且还天天住在同一个屋子里，自己的命运怎么能由自己说了算？奶奶早就作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爷爷已经按照她说的从府城拼死命背出了她的父亲并好好安葬了，那她也就只好认命了把自己这个千金大小姐嫁给这个穷得掉渣的山里汉子。但爷爷说好的一年就是一年，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爷爷就愣是真的没有对奶奶动过任何粗。这让奶奶又重新认识了一回爷爷，私下里不止一次说爷爷是个真君子。
精力旺盛的爷爷在一年的时间里有劲没处使，就对着自己的小院子撒气。先是把房子修整一新，再就是从山上伐来各种木材做家具。爷爷虽然没有跟大师傅学过木匠活，但心灵手巧的他心中自有图谱，用自己买的锯、斧、凿、钻、刨把什么床、橱、柜、桌、凳等日用家具一一从手底下活出来。爷爷还专门给奶奶用红枣木做了一把躺椅，用从河床里捡来的鹅卵石给打磨得溜光水滑。奶奶说爷爷干活的时候确实很英俊。
“记得我刚嫁给你爷爷的时候，他在咱们村里还不大管事，你看山爷爷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有小日本的时候，这里荒凉偏僻，倒也安稳。后来解放了才有工作队住到咱们村，你爷爷到那时才出的名。”
“我爷爷跟看山爷爷的交情很深吗？”柱子继续追问。
“应该很深，但在众人眼中，他们俩的关系却很不好，好像有仇似的。其实，那是你爷爷在保护你看山爷爷，这一点，你看山爷爷心中也明镜，所以他对你就特别好。”奶奶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盯住了柱子。“柱子啊！在你们这十多个小兄弟中，奶奶最看好你，也只有你才遗传了你爷爷的精气神，他们几个，包括你爹和你几个大爷，也就只能有点儿小用处、小能耐，当不得大任。”
“我玉林哥可是村支书，什么事他都能顶得起，他可是咱村第一能人。”柱子有意反驳奶奶的论断。
“他是咱家的大长孙，确实也有点儿能耐，但他充其量只是个干将，当不得帅才。这不是智力的问题，这关乎心胸和见识。凭你爷爷跟你看山爷爷的交情，为啥你看山爷爷只看中了你一个？你看山爷爷也就是看中了你古道热肠这一点。你应该是干大事的人，也是能成就大事的人，不要因为一点儿小事情、小挫折就昏了头，那没有出息，也辜负了你看山爷爷对你的期望。”奶奶抓着柱子的手温暖而又有力量。柱子又一次如儿时一样再次享受着奶奶的温暖和慈祥。
“奶奶，相亲的事情早已经没有了影响，她也不是我喜欢的人，我感慨的是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穷？我不能被她们那样的人瞧不起，我也不想让我所有的亲人受委屈，我现在苦闷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干。奶奶，您老经多见广，您一定要教教我。”柱子依偎在奶奶的身旁如小学生般虔心求教。
“好小子，孺子可教！今天咱们祖孙俩就好好说道说道。”奶奶拍着柱子的手笑靥如花。“先说说个人的问题，奶奶知道你喜欢秀兰，秀兰也确实是个好姑娘，在咱们十里八乡能让奶奶看中的还真没有几个比她强，奶奶也从不把她身上的那点儿债务看得有多重。但你要想娶她就必须坚强，你要做好与她同甘苦共患难的心理准备，接受她，就要敢于担当。不要管你娘唠叨什么，她小家子气，没有见识。过日子要看长远，自己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爱情这东西就要随自己的心，她是需要你精心呵护的，也需要你去经营，这是你心灵的归宿，马虎不得。”奶奶眼中的慈祥格外荡漾。
“钱不是问题，秀兰我是娶定了，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柱子一脸的坚毅。
“人不能唯利是图，但也不能小瞧了钱的力量。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挣钱的本事，就是有雄心万丈也是空谈，痴人说梦只能让爱你的亲人雪上加霜。”
“奶奶，不瞒您说，我找到了看山爷爷留给我的钱，有好多呐！”柱子伏在奶奶的耳边轻轻地告诉了奶奶自己的秘密。
“是金条还是银元？”奶奶的眼睛亮了。
“一共有七根金条，五百一十三块银元。”说着，柱子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根金条交到奶奶手里。
“大黄鱼，嗯，我就猜到这老头子应该有些东西，瞧他那做派就不像是个穷苦人，他出钱资助你上学时我就心中有数了。好，瞒得够深的。你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奶奶追问柱子。
“他原来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中校，不知怎么就留在咱们这里了。”说着，柱子拿出了那张发黄的全家福给奶奶看。
“嗯……他应该是要找什么人，他曾经向你爷爷打听过什么人，你爷爷也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我当时也没有怎么上心，现在想来，他要找的，应该就是他的家人，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丢失的家人。当时兵荒马乱的，难保不出什么意外。唉！这老头子，守着一座金山，就非吊死在这颗树上，看来也是个痴情的拧种。真难为他这一辈子啦！”奶奶一声长叹。
“奶奶您说我怎么才能挣来钱呢？挣很多很多钱那种。”柱子笑对奶奶。
“你现在不就很有钱了吗？”奶奶的眼里深不见底。
“那是看山爷爷的钱，我最多只能暂时借来当本钱，我一定要自己挣钱，用自己挣来的钱让所有的亲人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更要让奶奶好好享享福。”柱子也很会哄奶奶开心。
“这才是我的好孙子，没有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奶奶没有看走眼。好！好！”奶奶开心地笑了。“要说挣钱，那就要看你的本领了。你现在呢，如果能提了干吃国库粮拿工资，也就只能让秀兰一个人跟你过上好日子，也许奶奶只能沾点儿小光。如果想照顾更多的人，选择拿工资的职业就不行了。现在广播上不是说了吗？允许个人经商办企业了。想挣大钱你就要做自己的事业，就一定要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就像你太姥爷那样。”
“我太姥爷？他一定是个传奇人物，您这就给我讲一讲。”柱子早已经心驰神往了。
“要说起你太姥爷，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小日本来之前，他可是咱江北地界数一数二的的大粮商，整条运河上天天跑着我们家的粮船，在好多地方都有我们家的粮号。后来在府城，你太姥爷被小日本给打死了，咱们家也就败了。唉！不说了，奶奶累了。”奶奶停住了口，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柱子知道这是奶奶的伤心事，他就不再深究，于是扶着奶奶在躺椅上躺下。这把躺椅是爷爷自己做的，本地的红枣木，岁月的抚慰留下了光滑、深沉、内敛的痕迹。这里有奶奶对爷爷的无限思念，躺在躺椅里就像躺在爷爷的怀抱里。
奶奶手里有两件宝，一件是柱子的大爷他们兄弟几个凑钱给买的一个收音机，因为奶奶爱听戏；二是爷爷留给奶奶的这把躺椅。这两样东西就是柱子他们兄弟几个小时候的快乐源泉，柱子就是围在奶奶的躺椅边听着《杨家将》、《岳飞传》长大的。在奶奶和看山爷爷的教导下，打小就有英雄情结。
第二天一大早，柱子直接去了学校找秀兰。几乎就在柱子知道相亲结果的同时，甚至比柱子还要早，秀兰就知道了相亲的结果。消息是从快嘴二嫂的儿子金宝那里问出来的。金宝是秀兰的学生，前天，恰好是星期天，金宝是跟他母亲一起去了姥娘家的。那样的结果应该是很伤男人的自尊心的，生性要强的柱子哥能接受得了吗？
再次面对秀兰，柱子因当时自己当了逃兵去相亲而深感对不住秀兰，在秀兰面前愧疚地抬不起头不知道如何开口。而秀兰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因相亲被对方甩了伤了面子，为了维护男人的尊严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但沉默的两人并没有尴尬的处境，一个决心娶，一个不忍心拖累对方，彼此的真情早已经越过了警戒线。最终，还是柱子打破了僵局。
“前天我去相亲了。”
“嗯。”
“没成。”
“事情哪能那么容易一次就成功的？”
“她看不上我。”
“那她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至少是个有钱人，一个能买得起她的人。”
“那她不是把自己当商品了？将来的日子能幸福吗？”
“她将来幸福不幸福我不管，我也管不着，我只管我将来的日子幸福不幸福。”柱子火辣辣的目光直逼秀兰。
“满脑子只有一根筋，一辈子也不会幸福。”秀兰低着头轻声呢喃。
“我都想好了，我要复员，我回去就给大队长打报告。”本应受伤消沉的柱子却一脸快乐。
“你要作死啊？好不容易有个出头的机会你可一定要珍惜。”心存疑问的秀兰以为柱子受不了刺激神经有些错乱。
“你不要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信心满满的柱子使劲忍住了心中的秘密，但怎么也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
第二天，柱子悄悄地把看山爷爷的那只军用挎包连同里面的所有物品都交给了奶奶代为收藏，他决定了要尽快赶回部队向领导提出复员申请。不等假期过完，告别了奶奶、父母和秀兰的柱子就踏上了返回部队的路程。怀中揣着三千元巨款的母亲死命拽着柱子的衣袖苦劝了一路也没能让柱子回心转意。他看不上其他的女子，他的心中只有秀兰。
村里人都以为相亲伤了柱子的心。
柱子回到了部队，比预定的假期提前了三天。
“哎我说你小子不在家陪父母多待两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听说提干他们催着你早回来的？”队长一见到柱子，就乐呵呵打招呼。
“队长，我……我可能得辜负您的好意了。我……”柱子为难地低下了头。
“什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小子给我慢慢说清楚。”队长诧异了。这么好的一个提干机会，对于同是从农村出来的队长，他太清楚这次提干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队长！我……我得复员！”柱子终于坚定地向队长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混蛋！”队长一声暴喝：“为这事我磨了大队长跟政委多少回了，到最后紧要关头了你给我当逃兵？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原来是这样一个馕种？”
“队长！我……唉！”柱子痛苦地抱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小子别给我当缩头乌龟，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好好给我说说。”队长见柱子的状况，便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队长，实话跟您说吧，这次探亲回家，我相亲的对象就是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她家里遭了大灾难，父母都去世了，家里欠下了一万多块钱的天大债务，还有个八岁的小弟弟，为了不让我在部队担心，她们就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这次回家见到她们，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太艰难了！不能为她们分担点儿什么，我心里受不了啊队长！”说着，一贯坚强的柱子痛苦地流下了热泪。
“这……可是……”这回轮到队长语塞了。半晌，队长终于还是无力地说出了他最想说的内心的话：“可是国家也需要你啊？”
“队长，这事我认真想过了，在这里，我只是个兵，但在家里，我就是个将，她们更需要我。再说，不论我在哪里，我永远都是国家的一个兵，只要祖国需要，我一定随时听从祖国的召唤。”说着，站立起来的柱子泪眼中满含着坚毅。
队长深深地盯着柱子看了半天，最终只是用两只有力的大手抓着柱子的臂膀用力地摇了摇，然后无奈地转身朝大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三个月后，柱子谢绝了大队长、政委让他提干的好意，毅然复员回到了家乡。
葫芦峪，我的家乡，您的儿子回来了！
其实，奶奶早在心中思量过也许一年的时间也不到自己就会成为爷爷的女人。你想一个弱女子，而且是一个比鲜花还漂亮水灵的美艳女子，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面前，而且还天天住在同一个屋子里，自己的命运怎么能由自己说了算？奶奶早就作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爷爷已经按照她说的从府城拼死命背出了她的父亲并好好安葬了，那她也就只好认命了把自己这个千金大小姐嫁给这个穷得掉渣的山里汉子。但爷爷说好的一年就是一年，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爷爷就愣是真的没有对奶奶动过任何粗。这让奶奶又重新认识了一回爷爷，私下里不止一次说爷爷是个真君子。
精力旺盛的爷爷在一年的时间里有劲没处使，就对着自己的小院子撒气。先是把房子修整一新，再就是从山上伐来各种木材做家具。爷爷虽然没有跟大师傅学过木匠活，但心灵手巧的他心中自有图谱，用自己买的锯、斧、凿、钻、刨把什么床、橱、柜、桌、凳等日用家具一一从手底下活出来。爷爷还专门给奶奶用红枣木做了一把躺椅，用从河床里捡来的鹅卵石给打磨得溜光水滑。奶奶说爷爷干活的时候确实很英俊。
“记得我刚嫁给你爷爷的时候，他在咱们村里还不大管事，你看山爷爷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有小日本的时候，这里荒凉偏僻，倒也安稳。后来解放了才有工作队住到咱们村，你爷爷到那时才出的名。”
“我爷爷跟看山爷爷的交情很深吗？”柱子继续追问。
“应该很深，但在众人眼中，他们俩的关系却很不好，好像有仇似的。其实，那是你爷爷在保护你看山爷爷，这一点，你看山爷爷心中也明镜，所以他对你就特别好。”奶奶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盯住了柱子。“柱子啊！在你们这十多个小兄弟中，奶奶最看好你，也只有你才遗传了你爷爷的精气神，他们几个，包括你爹和你几个大爷，也就只能有点儿小用处、小能耐，当不得大任。”
“我玉林哥可是村支书，什么事他都能顶得起，他可是咱村第一能人。”柱子有意反驳奶奶的论断。
“他是咱家的大长孙，确实也有点儿能耐，但他充其量只是个干将，当不得帅才。这不是智力的问题，这关乎心胸和见识。凭你爷爷跟你看山爷爷的交情，为啥你看山爷爷只看中了你一个？你看山爷爷也就是看中了你古道热肠这一点。你应该是干大事的人，也是能成就大事的人，不要因为一点儿小事情、小挫折就昏了头，那没有出息，也辜负了你看山爷爷对你的期望。”奶奶抓着柱子的手温暖而又有力量。柱子又一次如儿时一样再次享受着奶奶的温暖和慈祥。
“奶奶，相亲的事情早已经没有了影响，她也不是我喜欢的人，我感慨的是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穷？我不能被她们那样的人瞧不起，我也不想让我所有的亲人受委屈，我现在苦闷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干。奶奶，您老经多见广，您一定要教教我。”柱子依偎在奶奶的身旁如小学生般虔心求教。
“好小子，孺子可教！今天咱们祖孙俩就好好说道说道。”奶奶拍着柱子的手笑靥如花。“先说说个人的问题，奶奶知道你喜欢秀兰，秀兰也确实是个好姑娘，在咱们十里八乡能让奶奶看中的还真没有几个比她强，奶奶也从不把她身上的那点儿债务看得有多重。但你要想娶她就必须坚强，你要做好与她同甘苦共患难的心理准备，接受她，就要敢于担当。不要管你娘唠叨什么，她小家子气，没有见识。过日子要看长远，自己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爱情这东西就要随自己的心，她是需要你精心呵护的，也需要你去经营，这是你心灵的归宿，马虎不得。”奶奶眼中的慈祥格外荡漾。
“钱不是问题，秀兰我是娶定了，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柱子一脸的坚毅。
“人不能唯利是图，但也不能小瞧了钱的力量。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挣钱的本事，就是有雄心万丈也是空谈，痴人说梦只能让爱你的亲人雪上加霜。”
“奶奶，不瞒您说，我找到了看山爷爷留给我的钱，有好多呐！”柱子伏在奶奶的耳边轻轻地告诉了奶奶自己的秘密。
“是金条还是银元？”奶奶的眼睛亮了。
“一共有七根金条，五百一十三块银元。”说着，柱子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根金条交到奶奶手里。
“大黄鱼，嗯，我就猜到这老头子应该有些东西，瞧他那做派就不像是个穷苦人，他出钱资助你上学时我就心中有数了。好，瞒得够深的。你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奶奶追问柱子。
“他原来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中校，不知怎么就留在咱们这里了。”说着，柱子拿出了那张发黄的全家福给奶奶看。
“嗯……他应该是要找什么人，他曾经向你爷爷打听过什么人，你爷爷也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我当时也没有怎么上心，现在想来，他要找的，应该就是他的家人，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丢失的家人。当时兵荒马乱的，难保不出什么意外。唉！这老头子，守着一座金山，就非吊死在这颗树上，看来也是个痴情的拧种。真难为他这一辈子啦！”奶奶一声长叹。
“奶奶您说我怎么才能挣来钱呢？挣很多很多钱那种。”柱子笑对奶奶。
“你现在不就很有钱了吗？”奶奶的眼里深不见底。
“那是看山爷爷的钱，我最多只能暂时借来当本钱，我一定要自己挣钱，用自己挣来的钱让所有的亲人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更要让奶奶好好享享福。”柱子也很会哄奶奶开心。
“这才是我的好孙子，没有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奶奶没有看走眼。好！好！”奶奶开心地笑了。“要说挣钱，那就要看你的本领了。你现在呢，如果能提了干吃国库粮拿工资，也就只能让秀兰一个人跟你过上好日子，也许奶奶只能沾点儿小光。如果想照顾更多的人，选择拿工资的职业就不行了。现在广播上不是说了吗？允许个人经商办企业了。想挣大钱你就要做自己的事业，就一定要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就像你太姥爷那样。”
“我太姥爷？他一定是个传奇人物，您这就给我讲一讲。”柱子早已经心驰神往了。
“要说起你太姥爷，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小日本来之前，他可是咱江北地界数一数二的的大粮商，整条运河上天天跑着我们家的粮船，在好多地方都有我们家的粮号。后来在府城，你太姥爷被小日本给打死了，咱们家也就败了。唉！不说了，奶奶累了。”奶奶停住了口，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柱子知道这是奶奶的伤心事，他就不再深究，于是扶着奶奶在躺椅上躺下。这把躺椅是爷爷自己做的，本地的红枣木，岁月的抚慰留下了光滑、深沉、内敛的痕迹。这里有奶奶对爷爷的无限思念，躺在躺椅里就像躺在爷爷的怀抱里。
奶奶手里有两件宝，一件是柱子的大爷他们兄弟几个凑钱给买的一个收音机，因为奶奶爱听戏；二是爷爷留给奶奶的这把躺椅。这两样东西就是柱子他们兄弟几个小时候的快乐源泉，柱子就是围在奶奶的躺椅边听着《杨家将》、《岳飞传》长大的。在奶奶和看山爷爷的教导下，打小就有英雄情结。
第二天一大早，柱子直接去了学校找秀兰。几乎就在柱子知道相亲结果的同时，甚至比柱子还要早，秀兰就知道了相亲的结果。消息是从快嘴二嫂的儿子金宝那里问出来的。金宝是秀兰的学生，前天，恰好是星期天，金宝是跟他母亲一起去了姥娘家的。那样的结果应该是很伤男人的自尊心的，生性要强的柱子哥能接受得了吗？
再次面对秀兰，柱子因当时自己当了逃兵去相亲而深感对不住秀兰，在秀兰面前愧疚地抬不起头不知道如何开口。而秀兰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因相亲被对方甩了伤了面子，为了维护男人的尊严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但沉默的两人并没有尴尬的处境，一个决心娶，一个不忍心拖累对方，彼此的真情早已经越过了警戒线。最终，还是柱子打破了僵局。
“前天我去相亲了。”
“嗯。”
“没成。”
“事情哪能那么容易一次就成功的？”
“她看不上我。”
“那她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至少是个有钱人，一个能买得起她的人。”
“那她不是把自己当商品了？将来的日子能幸福吗？”
“她将来幸福不幸福我不管，我也管不着，我只管我将来的日子幸福不幸福。”柱子火辣辣的目光直逼秀兰。
“满脑子只有一根筋，一辈子也不会幸福。”秀兰低着头轻声呢喃。
“我都想好了，我要复员，我回去就给大队长打报告。”本应受伤消沉的柱子却一脸快乐。
“你要作死啊？好不容易有个出头的机会你可一定要珍惜。”心存疑问的秀兰以为柱子受不了刺激神经有些错乱。
“你不要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信心满满的柱子使劲忍住了心中的秘密，但怎么也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
第二天，柱子悄悄地把看山爷爷的那只军用挎包连同里面的所有物品都交给了奶奶代为收藏，他决定了要尽快赶回部队向领导提出复员申请。不等假期过完，告别了奶奶、父母和秀兰的柱子就踏上了返回部队的路程。怀中揣着三千元巨款的母亲死命拽着柱子的衣袖苦劝了一路也没能让柱子回心转意。他看不上其他的女子，他的心中只有秀兰。
村里人都以为相亲伤了柱子的心。
柱子回到了部队，比预定的假期提前了三天。
“哎我说你小子不在家陪父母多待两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听说提干他们催着你早回来的？”队长一见到柱子，就乐呵呵打招呼。
“队长，我……我可能得辜负您的好意了。我……”柱子为难地低下了头。
“什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小子给我慢慢说清楚。”队长诧异了。这么好的一个提干机会，对于同是从农村出来的队长，他太清楚这次提干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队长！我……我得复员！”柱子终于坚定地向队长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混蛋！”队长一声暴喝：“为这事我磨了大队长跟政委多少回了，到最后紧要关头了你给我当逃兵？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原来是这样一个馕种？”
“队长！我……唉！”柱子痛苦地抱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小子别给我当缩头乌龟，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好好给我说说。”队长见柱子的状况，便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队长，实话跟您说吧，这次探亲回家，我相亲的对象就是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她家里遭了大灾难，父母都去世了，家里欠下了一万多块钱的天大债务，还有个八岁的小弟弟，为了不让我在部队担心，她们就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这次回家见到她们，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太艰难了！不能为她们分担点儿什么，我心里受不了啊队长！”说着，一贯坚强的柱子痛苦地流下了热泪。
“这……可是……”这回轮到队长语塞了。半晌，队长终于还是无力地说出了他最想说的内心的话：“可是国家也需要你啊？”
“队长，这事我认真想过了，在这里，我只是个兵，但在家里，我就是个将，她们更需要我。再说，不论我在哪里，我永远都是国家的一个兵，只要祖国需要，我一定随时听从祖国的召唤。”说着，站立起来的柱子泪眼中满含着坚毅。
队长深深地盯着柱子看了半天，最终只是用两只有力的大手抓着柱子的臂膀用力地摇了摇，然后无奈地转身朝大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三个月后，柱子谢绝了大队长、政委让他提干的好意，毅然复员回到了家乡。
葫芦峪，我的家乡，您的儿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