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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和平年代:吾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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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棠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他只不过歪头思索了三两息,就找到了陆漾花了三年才找到的方法:

    “饿?想吃?那便让你吃个够,如何?”

    他一边说着什么“为师怎能让徒儿饿肚子”,一边呼啦啦将无数个灵气小分支输送到陆漾体内。

    陆漾一惊,猛的攥住云棠的手腕,张开嘴巴,却一时挤不出声音来。

    云棠说让他吃个够,可如何能够?

    上一世,他喝掉了短耳狐身上所有的血,相当于夺走了那妖兽几千年来储藏的全部灵气,这才心满意足。如今这份灵气要云棠来出,他怎敢承接?

    他不愿承接,却很想承接。

    思维和身体的意见严重不统一,陆漾看了看云棠,又看了看自己掌中扣住的手腕,不知道是该将其推开,还是继续死死扣住。好半晌,他才低声道:“……徒儿惶恐。”

    他终是守住了那一线清明,坚决地推开了云棠。

    云棠也不坚持,只是笑道:“看不起我?”

    “徒儿不敢。”

    “哪里还有你不敢的事。”云棠收回手,轻轻抚弄着陆漾的头发,温和道,“漾儿,我知道你是担忧为师,怕我喂饱了你之后会灵气大损,修为退步;但你却不知道我的心意——你不知道师父为了弟子,其实并不在乎灵气亦或修为这些身外之物的。”

    “为什么?”陆漾脱口而出,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何止三年,三十年,他整整三千年都在寻觅这个答案,“徒儿究竟何德何能,能得师尊如此厚爱?!”

    云棠足尖一挑。陆漾重心不稳,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在了地上,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要被震塌了。

    云棠微微一笑,又把他拽起来,倏忽瞬移至他的后背,用指节重重地一敲几处大穴,再用柔力轻轻一推——陆漾一口淤血就喷了出来。

    “因为你为我奔赴蓬莱阁。”云棠给他细细地调理暗伤,活络经脉,疏通血气。这个过程本是相当痛苦难熬,但陆漾拼命支棱起耳朵,浑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因为你向我九叩九拜。”骨头与血液里的杂质一点一点被剔除,云棠慢悠悠地说着理由,在紫光的照拂下,温柔又一丝不苟地把陆漾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修理”了一遍。

    被修理之人半死不活地睁着眼睛,浑身汗出如浆,不住舔着嘴唇,看上去像是饿了半天的瘾君子,就差喊一声“我还要”了。

    幸亏云棠没让陆漾煎熬太久。他就像是一位慈善的财主,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灵气投喂出去,只会比你想要的更多,绝对不会不足——如此大方的施舍,足够让世界上最伟大的慈善家都无地自容。

    而在大肆挥霍灵气的空隙里,他还不忘抛出第三个理由:“因为你唤我一声师尊。”

    “这都是什么破理由啊……”陆漾微微苦笑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度过了启灵最难受的阶段。彻底被洗去凡俗杂质的身体温暖而轻盈,外加法宝光影如雾,云棠话音如歌,这些都让他心绪得到了极大的抚慰,沉沦宁静之后,便有些昏昏欲睡。

    云棠适时地伸手过来,帮他合上眼睛:“妖怪的身体契合性真好,倒省了我许多麻烦。行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你睡一会儿吧。”

    陆漾摇摇头,还想睁开眼再说上几句,哪怕再听云棠说上几句。但他现在并不能十分顺畅地掌握自己的身体,便是满脑子念叨着“不能睡、不能睡”,也还是转眼就昏迷一样地睡了过去。

    所以他没听能到云棠尚未说完的最后一个理由。

    ……

    恍惚间,陆漾又回到了万亩棠林。

    他几乎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青色坟冢。相传终年不败的海棠花正在凋谢,远处有人碧发青裙,踏着满地落英徐徐起舞。

    空气中来回飘荡着一首没有词的歌,如泣如诉,不绝如缕。

    “是你逼死了师尊。”冷漠到几近死寂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与此同时,一把断剑刺进了他的肩胛骨,入骨三寸,微一犹豫之后,复又拔出,“他让我们不要怪你,我们便不怪你。只是……”

    师姐在他身边红了眼圈,惨笑道:“……老死不相往来吧。”

    “嗯。”

    陆漾听到自己回了这么一声,语调波澜不惊。

    风吹过,扬起花瓣万千。陆漾踏步而行,海棠花在他身边坠落如雨,染红了他白而苍苍的衣袍。

    “师尊。”他跪倒在孤坟面前,微笑着抬头远眺夕阳,却被绛色的群山刺得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很快又重新绽放出笑容,伏在坟前,用温柔至极的口吻道,“某何德何能,敢承师尊如此厚爱。”

    “唯覆蓬莱、倾天下、灭自身,陪君葬耳。”

    ……

    千秀峰的夕阳和陆家的夕阳不一样,和别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陆漾抱着腿蜷坐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一轮红日缓缓落于山间。万里云海被晕染成美艳的暖红色,一点孤鸿划破长空,壮阔寂寥,如画如诗。

    花精偷偷瞅着陆漾,见他神色清峻,蹙眉抿唇,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样子,便没有出言打扰他。

    直到夕阳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地平线之后,东方,月亮的浅白色残弧已经若隐若现,陆漾才哼了一声:“……晚饭呢?”

    “辟谷。”花精把云棠托付给她的典籍拿出来,指着一页修行口诀,言简意赅地道,“练。”

    “所以就没有晚饭吃了是吧。”陆漾跳下窗台,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对坐了这么久还没麻而感到相当满意,“师尊去哪儿了?”

    花精摆出一个长按腰间宝剑的手势,昂着下巴,冷冷淡淡道:“楚师兄……那儿。”

    陆漾给她鼓掌:“嗯,学二师叔学得很像嘛。”他摸了摸下巴,抬脚就往屋外走,“可师尊去二师叔那儿做什么?他才失了许多灵气,现在不应该闭关打坐什么的吗?难道是因为——武缜?他不为我解说修行之道,不指点我运用灵气,甚至都不关系我的饮食起居,反而跑下山去教别的孩子?!”

    他越想越是忿忿不平,恶狠狠地爆了几句陆家大兵最喜欢的粗口。

    花精不满地捅了一下他的后腰。

    这招相当阴狠,陆老魔瞬间失声,哆嗦着回身,冲她怒目而视。

    花精嗖的逃了老远,直到陆漾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举手说自己绝无伤人之念,这才慢吞吞地飞回来,一抖手里的修行典籍,翻到扉页那儿让陆漾看。

    陆漾捂着腰低头看去,念道:“吾漾天资聪颖,必不负为师所期。”

    吾漾?

    陆老魔只觉面皮一阵一阵地发烫。他抬头,瞪向花精笑得弯弯的眼睛,飞快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花精故弄玄虚地竖起一根指头,又竖起一根指头,再竖起一根指头,用哼唱一般的语气缓缓道:“云师兄说……那人愚钝……要先指点其一二……漾儿有秘籍和妾身……便足矣……”

    陆漾的怒火刹那淹没了所有的欣喜和害羞:“果然是武缜那厮!!!”

    敢抢老子的师父,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可他怒归怒,不好好去修炼,今天搞不好就没有晚饭吃了。

    当然,他可以跑下去求助几位师兄师姐,也可以搜罗一下云棠剩下的丹药,甚至可以去捕猎千秀峰上的小型灵兽……陆漾瞥瞥花精,知道云棠走前必然把自己托付给了她,而以精族的善良,自己其实并不用担心会真的饿着。

    可他偏不。

    他不知道武缜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云棠居然抛下他,跑到了楚二那里。想来那事情自然不简单。

    愚钝……

    武缜会愚钝?

    那被他欺骗了千余年的陆老魔,岂不连愚钝都算不上,压根儿就是白痴一个了?

    那人所谋匪浅——陆漾只能如此判断。

    在药子卓不在山上、陆漾未曾入魔的情况下,武缜故意装疯卖傻,而且还装得卖得十分成功,这不能不让陆漾心生警惕。

    那厮想要骗谁?意欲何为?

    这些问题他得不到答案,那么当务之急就不是混吃混喝混日子,而是要跑去云棠身边,死死盯住那个行动诡异的所谓“师弟”,保护好自己的师尊。

    他不能要求云棠带他过去,也不能借助师兄师姐的力量,这些有违云棠对他的叮嘱。堂而皇之地视师尊嘱咐为无物,便是云棠这么好脾气的人,怕也是要生气的。

    ——吾漾,必不负为师所期。

    我当然不会负你。

    陆漾平静了一下情绪,弯腰捡起地上厚厚的书本,问道:“师尊何时回来?”

    花精晃了晃她的三根手指:“三个月后。”

    “看来问题相当棘手啊,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有什么事情要劳烦师长足足三月?”陆漾冷冷地翻开书,翻过扉页,注视着首页的十个大字:

    【炼精化气百日筑基通则】

    百日,三个月,看来云棠计算得刚刚好。

    陆漾哼了一声,又翻了翻后面的书目,看到最后一项法门时,眼睛便是一亮,却不动声色道:“说起来——原来看看书便能修行的么?”

    花精眨眨眼睛,给他抖落了一床的彩色光影,笑道:“不,有玉简的。”

    “久闻其名了。”陆漾直接按着目录翻到了“九度登天入门剑经”那页,然后扑到床上翻出对应的玉简,信誓旦旦道,“最多一个月,我就要学会御剑之术,飞过去吓一吓师尊。”

    他忽然记起梦中的歌与舞者,瞥了一眼对他含笑而立的花精,临时补充了一句:“对了前辈,师尊的歌很难听,你以后莫要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