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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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能救，而这众生，他救不了。
这就是冯先生留在人间得最后一句话。
所以他最后选择了救小师妹，放弃了众生。
天空中的阴云逐渐消散。
阳光重回大地。
林夕挥动袖袍，被雷劫殃及池鱼的四季山变回了以往的模样。
世人依然在争渡，他们不知道这世间少了一个想要帮助他们的人。
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们。
当死亡不再公平，人世间最大的公平就消失了，于是就区分出了修士与凡人。
小镇的书院里。
里面的学生似有感应。
一个迟迟未能突破的金丹修士对着天空行了一礼，道了句。
“恭送冯先生。”
在他的身后，许多学生从座位上起身。
有人想起了求学时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流出了泪，有人想起尚未完成的学业，心有不甘。
但最终都还是弓着腰，作揖行礼，齐声喊了句。
“恭送冯先生。”
天机阁。
正在下棋的两个中年人也放下了棋子，对着天空行礼道。
“恭送冯先生。”
这世间的每一处。
有贩夫走卒，有帝王将相，也有修士。
曾经受过这位先生恩惠的人都似有所感，恭恭敬敬道了句。
“恭送冯先生。”
这个想要救赎人间的先生终将会被忘却在岁月里。
或许百年，或许千年，或许万年，人间将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
但至少现在，还是有许多人记得的。
……
……
四季山上。
云长生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
他背着手，月白色的衣袂随风飘荡着，眸中那条浩瀚洁白的大道缓缓隐去。
“该请她入瓮了。”雪云剑不知何时来到了小院里，悬停在云长生身边。
“好。”云长生点了点头。
雪云剑说的是，林夕飞升计划1.1版本，该启动了。
假装对冯老头飞升这件事心有感慨，相信爱情确实对于修行有积极作用。
然后尝试着与林夕谈一场恋爱，消除她的心魔，最后送她飞升。
突然间跟林夕说，他想谈恋爱了，这一点都不正常。
但有了冯老头作为铺垫，那一切就很合理了。
云长生想到这，看向了心里的那一盏灯火，然后一遍遍的勾勒着灯火里属于林多多那道影子。
林夕飞升计划1.1版本中，通过林多多与林夕之间的因果关系，让属于林夕那朵红花绽放这一环，属于重中之重。
红花绽放，就能证明云长生已经学会如何再去爱一个人，也证明他的太上忘情被破了。
如此，林夕的心魔才会真正的消散。
“她在哪？”云长生问了句。
“跪在你太师尊的画像前说好话，想让你太师尊别找她麻烦……”
雪云剑剑身抖了一下，继续道。
“她还告诉你太师尊，修行路漫漫，有个伴儿陪着其实也不错。”
“干脆真的变成女儿身算了，冯老头为人挺好，她已经帮着把过关了。”
云长生：……
他看了眼天空，总感觉天上的云层又在涌动。
于是背着手走到了里屋。
雪云剑正要跟着走进去，想要与云长生继续密谋林夕飞升计划。
然而剑尖刚刚跨过门槛，一个秀气的拳头突然凭空出现。
砰！
拳头击打在剑身上，一道流光闪过。
雪云剑嗖的一声飞到了李月身旁，插进了雪地里。
“这个地方你以后不准进来。”
林夕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话，然后看向了储物戒指里属于雪云剑的那朵花苞。
见到花苞没什么动静，她这才松开拳头，冷艳如寒冰的脸也迅速解冻。
好不容易向云长生论证了爱情对修行的积极作用，可不能让一柄剑摘了果实。
本来男人和男人，她也是不信的。
但君不见，姓冯的老头为了一个男人，此刻已经上了天……
“相公啊，这回信了吧，谈情说爱真的能成仙。”林夕眯了眯眼，目光中闪烁着希翼。
云长生与她对视。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傻师尊啊。
只有求道之心不够坚定，所以才需要感情作为飞升的执念。
而太上忘情的心中只有道，是世间最坚定的求道之心。
“又摇头又点头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夕把云长生拉到院子里的秋千上，习惯性的寻找着舒适的位置，将脑袋枕了上去。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天空，觉得冯老头飞升后找到她师尊，最少也要好几个月。
而且仙界这么大，一辈子都见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安心的收回目光，继续和云长生交谈了起来。
“我想，我可以尝试一下。”
“好，你要是不信的话，那咱们就去红花庵，，看看那个老和尚到底有没有忘完。”林夕听到云长生说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说完后才反应了过来，绝美的脸上闪过疑惑和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她窝在云长生怀里的脑袋抬了起来，美眸直直的看着云长生的眼睛。
“我说，我可以尝试一下。”云长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与你。”
“这……嗯……尝试……其实……与我……尝试，就像当年你回家时那样？”
林夕语气结巴了一下，心脏咚咚咚的开始剧烈跳动，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眸光中的疑惑和不可置信一直在流转，似乎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心中还在张牙舞爪的魔念也直接愣住，呆呆的，整个魔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对修行的作用这么大，我当然要尝试一下。”云长生语气淡漠的解释道，尝试着消除林夕的警惕。
林夕闻言终于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对对。”
说完，她又往云长生身边靠了靠，扯了下身旁男人的衣角。
云长生看了眼小心翼翼的林夕，思考了一下，最终主动将身前的人揽进了怀里。
没有什么至尊会员版套餐。
也不是林夕死皮赖脸的贴上去。
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普通的拥抱，由云长生主动伸手的拥抱。
虽然脸上依然淡漠，但林夕却开心的想笑。
到了现在，林夕才终于有一点点相信，云长生可能是真的受到了冯老头的启发，于是想要谈个恋爱。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中道了句：“师尊呐，您的牺牲是值得的！”
漫天飞雪中，一个雪人从无到有，出现在雪地里。
林夕偏头打量了一下包裹着自己徒孙的雪人，想了想，再雪人旁边又堆了几个雪人。
堆完后，还用手拍了拍被埋进雪里的李月，笑着道。
“怕你无聊，给你找了几个伴，好好修炼啊。”
风雪里，绝美的女人抬起手，摩挲了一下光洁的下巴。
她没有穿那身月白色的道袍，而是一条和雪花一样洁白的裙子。
洁白的雪，如玉的人，遮住脚踝的白色裙摆随着山顶的风飘荡着。
青丝盘在头顶，用一支金步摇固定。
束腰也是洁白，在腰间绕了几圈，随手打了个蝴蝶结。
之前几年总是紧皱的眉也松了下来，美眸里倒映着四季山顶的景色，眼角弯弯的，像是在笑。
能看出来，她近日里心情还不错。
“如果嫌难看，你太师尊我再给你堆个英俊点的。”
“如果喜欢女的，那我就给你堆个大家闺秀。”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事实已经证明了，四季山的徒弟喜欢欺师灭祖。
比如她，比如云长生。
所以她决定对李月好一点，免得这徒孙哪天生活不如意，也想着坑自己师尊。
这样不好。
林夕又给李月堆了几十个俊男美女，然后指尖灵光闪烁了一下，丢了个四季长存。
没人破坏的话，这些雪人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堆完雪人后，林夕背着手，渡着步子，走到了块巨石下。
用脚踩了踩地下的雪，冷冷的道了句：“出来！”
一柄剑缓缓从地底升起，剑柄破开积雪，剑刃闪着寒光，将虚空划出一道道裂痕。
“来来来，自己选一个。”
林夕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堆东西，琴棋书画，飞剑砍刀长枪锤子等等。
一个个器灵在这些法宝上浮现，器灵的模样有男有女，从老到少，从丑到美，应有尽有。
“选什么？”雪云剑一脸懵逼，不明白林夕干嘛又针对他。
明明最近他挺安分的……
“看你孤身一人挺可怜的，给你找个伴。”
“……可以不找吗？”雪云剑想要拒绝。
身为一柄剑，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男人也是。
“呵呵。”林夕冷笑，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红色花苞。
“不找，那我就把你封印进粪坑里！”
通过这些年的观察，与她一起竞争云长生的最有力对手，就是这柄剑了。
这柄剑不找对象，她不安心。
雪云剑纠结了一会儿，绕着这堆法宝飞了几圈。
他知道，今天不找个伴儿，这女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于是仔细挑选了起来。
“……琴棋书画，还有那些兵器的器灵我认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喜欢夜壶的器灵！”
“你们四季山还有人用夜壶？”
“什么夜壶，这叫做乾坤钵，没见识。”林夕反驳了一句。
“别以为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就能掩盖这是个夜壶的本质。”雪云剑心里暗自嘀咕，终究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俩人又是一番扯皮，最终那个夜壶还是留了下来。
“要是再敢勾搭云长生，我就把你封印进这个壶里。”
林夕冷笑了一声，背着手走到了山下。
雪云剑：还说这不是夜壶，你自己都承认了！
他绕着夜壶转了一圈，然后遁入了地底。
林夕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冷冽。
于是夜壶也沉入到了地底。
“好好相处。”
如此说了一句，身影已经来到了山脚桃林。
桃林中央，那颗最大的桃树上，一朵朵漆黑的桃花绽放着。
像是感应到了林夕的到来，桃树伸动枝丫，亲昵的蹭了蹭林夕的手。
“加油。”林夕看了眼树干里奄奄一息的猴，这是个有对象的，不总她帮忙找。
于是目光盯向了旁边那颗长满了桃子的桃树。
月阴阳：……
暴露了？
不应该啊！
身为天道情劫项目的资深合作伙伴，只要不动用法力，就算是仙人当面，他也有不暴露的把握。
“树啊，给你找了个童养媳，好好照顾，将来生个大胖小树。”
林夕翻找着储物戒指，然后蹲下身，在月阴阳旁边栽种了一棵树苗。
月阴阳：……
神经病！
林夕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
“资质挺不错的啊，心智已经健全了。”
她也没多想。
给树苗浇了点水，又交代了几句后，继续在四季山中奔走。
在她的操作下，四季山里的动物们被迫两两配对。
物种不同没关系，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对象。
最后只剩了一只兔子单着，她想了想，在兔子的脖颈上抹了一下，鲜血霎时飙了出来。
给兔子褪毛取内脏，淋漓的鲜血下，掩藏在眸中的煞气一点点隐去。
“发泄的差不多了。”
一番随心所欲的折腾，心里的魔念平复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忽悠的云长生的与她相处，她要以最好的面貌去见云长生。
可不能因为魔念影响，在相处的过程中做出一些失了智的事情。
林夕手里拿着洗净的兔肉，心情颇为愉悦的来到山顶的宅院。
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是个烂漫的少女。
她敲了敲门，喊了句。
“相公。”
吱呀。
宅院的门向里打开，正在院子里修炼的云长生睁眼，努力的勾勒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不喜欢笑可以不笑的，慢慢来，我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林夕走到云长生身边，她甩了甩手里的兔子，眯了眯眼，用手将云长生脸上那道僵硬的笑容抚平。
“这只兔子中暑了，今晚我们吃红烧兔子肉好不好。”
“做饭，很费时间。”云长生皱了皱眉，摇头拒绝。
然后身旁的女人就贴了上来，两只温润如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撒娇一般摇了起来。
“好不好嘛～相公～”
“……”
这怕是个假的渡劫修士，哪有渡劫修士整天撒娇耍无赖的。
还有，消除心魔真的好麻烦！
当初林多多是怎么忍住没打人的？
云长生提醒了一下自己要有远见，然后面无表情的接过兔子，走到了厨房。
一只没有对象的单身兔子最终进了林夕夫妇得肚子里。
夫妇这个后缀是林夕要求的，谁要是把后缀叫错了，这女人可能会提着剑上门理论。
当年云长生可是将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
第二日。
林夕又在潜力到处发泄了一番，将心中的戾气宣泄了出去。
回到山顶宅院后，笑眯眯的，手里又提了只兔子。
这次杀兔子的理由是，这只兔子找了两个老婆。
当然，面对云长生时，她肯定不会实话实说，解释了一句：“兔子中暑了。”
然后又把兔子肉扔给了云长生。
“作为修士，不可贪图口腹之欲。”云长生提醒了一句。
看了眼有准备撒娇耍无赖的林夕，最终还是拎着兔子走进了厨房。
“应该不是做梦吧。”林夕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又拿出云雪剑，给自己的手腕来了一剑。
疼痛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她收起见，偏过头，见到男人走进厨房，起锅烧油，她翘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习惯性的坐到了秋千上，眸中倒映着云长生忙碌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之后，又换成了侧躺的姿势，手撑着脸颊，眼睛微微眯着，脸上是惬意的神情。
“相公啊，多放点辣。”
“哦。”
云长生点了点头，翻动着锅铲，偶尔会借助锅铲上的反光观察一下后面。
林夕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着林夕。
他想知道林夕还剩了几分理智，对于他突然想要谈恋爱这件事，林夕心里到底有几分怀疑。
按理说，入魔的人应该挺好忽悠。
就像当年的他，真的在某一刻相信了林多多是林夕的玄侄孙女……
不过当年的他只是筑基期，而林夕已经渡劫巅峰。
云长生觉得，入魔的林夕可能会比当年的他更理智一些，也更不好骗一点。
“在想什么呢，糊了。”
侧躺在秋千上的人喊了一声，然后慵懒的打了个哈切，洁白的贝齿咬了咬唇，在唇上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
“哦。”
云长生应了句，赶紧加水，又煮了一会儿后，装盘。
他从储物戒指里翻出桃花酿，端着菜走到了秋千旁。
“可……可以吗？”林夕指了指酒坛，她喝了酒会变成什么样，云长生应该知道吧。
“想喝就喝吧，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喝的。”云长生点了点头，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俩个酒盅。
秋千上的人起身，绣鞋踩在地面上。
她缓步走了过去，坐到了云长生对年，玉手拿起了酒盅，然后看着云长生的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真的可以喝吗？”
“可以。”
“那我就不客气啦。”
林夕抿着唇浅浅的咪了一口，然后放下酒盅，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兔子肉。
她嘴里咀嚼着中暑而亡的兔子，眸光随着酒劲上涌，越来越迷离。
趁着还有几分清醒，她往云长生身边凑了凑，试探着啃了身边的男人一口。
如果云长生拒绝，那她马上用法力把酒劲解了。
慢慢的，云长生脸上多了许多个带着酒水的唇印。
慢慢的，酒精将林夕剩下的理智全部吞噬。
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她压在了身下。
衣玦翻飞。
绫罗碎了一地。
蓝天白云下，一座巍峨的上随着海浪漂流。
狂风巨浪中，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随着浪潮一起飘摇，唯独那座山矗立着不动，只是随着海浪一直向前。
可今日却和以往不同。
浪潮刚起时，那座巍峨不动的山就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直到浪潮平息，那座山却还在摇晃，且比之前摇晃的更剧烈。
几个日升月落后，整座山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山顶的宅院里。
林夕红着脸清扫着战场，她将地上的碎衣服捡了起来，也没管是谁的，全部收进了储物戒指。
然后挥了挥衣袖，将周围那股馥郁的清香驱散。
地面上因为摇晃太过剧烈而裂开的裂缝，严丝合缝的合拢在了一起。
“入魔后可不能喝酒了，太荒唐了。”她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心虚的看了眼盘膝修炼的云长生。
只见男人看着有点萎靡不振，由内而外的透露着几分虚弱。
苍白的肌肤几乎没有什么血色，整个身体都散发着那股馥郁的清香。
那香味与之前林夕甩动衣袖驱散的香味很像。
“要洗个澡吗？”林夕问了句。
“不了。”
盘膝而坐的云长生睁开眼，摇了摇头。
“真的不用吗。”
“不用了，用个清洁术就好。”
“好吧。”
林夕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温泉旁。
她也弄得满身都是，虽然清洁术能洗干净，但不去水里洗一下，总感觉浑身黏糊糊的……
脱下衣裙和鞋袜，晶莹如玉的足儿浸入水中。
那根与四季山一起摇晃了很久的金步摇被取下，三千青丝宛如流水，顺着肩膀流淌到了光滑的玉背上。
绝美的人儿向着温泉中心走去，直至整个人完全沉入了水里。
迷蒙的水雾中，她又问了句。
“真的不喜吗？”
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脏，清洁术确实比洗澡有用。
但弄了一身后洗也不洗，总感觉很奇怪。
岸边的人没有回应，只是摇了摇头，就继续修炼了。
“好吧。”林夕点了点头，整个人沉入了水底，长发像海藻一样随处乱飘着。
她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
得来的太过容易，让她有些不安。
不过，只要云长生愿意配合，那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能接受。
一直修炼，油盐不进，这才是最难受的。
玉手在水里滑动，摸索了一下储物戒指，拿出了里面记载了天云和天雪之事的玉简。
岸边。
见到林夕完全沉入水底后，闭眼修炼的云长生睁开了眼。
他看着缠绕在指尖的一缕漆黑魔气，难得的笑了笑。
终于见到了成效。
如此想着，那丝无情道韵在他指尖流淌而过，漆黑的魔气立刻消散一空。
林夕现在应该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随着时间推移，只要不露出破绽，心魔消除的速度应该会越来越快。
一个月的时间在俩人的彼此试探中结束。
碧海，蓝天，漂浮在海上，随着海浪前行的四季山。
高山峻岭中。
山脚阵阵桃花香，一只通灵的猴子穿着袈裟，盘坐在桃树下。
山腰迷阵的雾气朦朦胧胧的，山顶的雪一会儿停，一会儿下。
在山顶的那片冰雪世界，一座宅院在其中，里面随着时间流逝，独自过着春夏秋冬。
偶尔会响起剑鸣声，锋利的剑意在风雪中闪烁。
一个姑娘再风雪中一动不动，被埋进了雪里，成为了雪人。
抛开山上这堆神经病师徒不谈，这如诗如画的四季山，确实有几分仙侠世界的风华。
很快的，这份风华被打破。
整座山跟着摇晃了起来，师徒俩彼此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
从身体，到骨髓，再到灵魂。
就像是复仇的厉鬼，纠缠在一起后，不达目的，誓不分开。
许多天后，俩人都有了各自的收货。
云长生指尖缠绕着一缕漆黑的魔意，无情道覆盖指尖，将魔意驱散。
太上忘情一心一意修道，根本没有入魔这个概念。
这缕来自渡劫期的魔意，伤不了他。
林夕则神情慵懒，窝在云长生怀里睡着午觉。
她脸红红的，额头是细密的汗水，嘴角始终挂着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充斥着愉悦的气息。
许久后，夜幕落下。
林夕从睡梦中醒来，她起身，张开纤细的双臂，仰头看着夜空，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
夜风拂过洁白的长裙，系在腰间的白色束腰有些松垮。
于是玉手将束腰解开，把束腰重新在腰间绕了几圈，系了个结。
绑完后，腰间衣物与肌肤紧紧贴在了一起，勾勒出了纤细柔软的腰肢。
“想知道林多多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她忽然如此道了句。
云长生没回话，只是闭着眼修炼，只是半天的功夫，他面上的苍白尚未褪去，还有点累。
林夕见云长生这个样子，也没好意思打扰。
她坐到云长生旁边，如玉的面上露出笑容，道了句：“那就好好睡一会儿吧。”
素手抬起，修长玉指点在云长生的眉心。
一阵白色光华闪过，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着搂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林夕用脑袋蹭了蹭云长生的下巴，然后寻找着舒适的睡姿。
“你好像想破了我的心魔？”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破了。”
……
……
岁月的痕迹流淌而过。
等云长生再次睁眼时，神情有些恍惚。
入目处不是四季山，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地方。
这是一个小村子。
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坐落其中，现在该是中午，远处看去，炊烟袅袅升起。
秋天的树叶纷飞而下，带着几分破败，几分荒凉。
云长生挣扎着起身，低矮的目光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伸出手看了一下，果然，手瘦瘦小小的，是一双小孩子的手。
思索了一下之后，像是想通了什么，然后后道出了两个字：“太虚？”
没记错的话，之前有点累，有点困，于是就睡了过去。
那这里，应该就是林夕用她的道，所编织的梦境了。
属于两个人的梦。
“不能修炼。”云长生有点遗憾的道。
要是能在梦里修炼就好了，梦里百年，真实世界也许只过去了一天，血赚。
小小的男孩抬起淡漠的眸子，走到了一棵树旁，伸手摸了摸。
触感粗糙，非常真实。
砰！
他用力砸了一拳。
树晃都没晃，指节关节处却被树磨掉了一层皮，瞬时间鲜血留了下来。
云长生神情怔住，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着如果不是林夕没有特意瞒着他。
那他可能会分不清这里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师尊。”
他试探着喊了句，不出所料的，没有丝毫回应。
云长生想了想，决定还是顺着林夕。
他像是叹了口气，长相只有三五岁的小男孩，被迫叫了一声：“娘子。”
这次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一缕气息一闪而过。
于是云长生就知道了林夕现在在哪里。
他顺着气息的指引，向着村子里的一户人家走去。
“原来你喜欢这款吗？”
小男孩看着自己瘦小的身体，边走边吐槽。
感应不到大道，不能修炼，对其他的事情又不感兴趣。
这让他一下子有点无聊。
顺着林夕的指引，迈着小碎步，想着一会儿见面后，要不要出卖一下色相，让林夕把梦境解了。
对于太上无情那颗一心一意的求道之心来说，真要在梦里待上百年千年万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能不待，还是不待的好。
因为确实很无聊……感觉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云长生想到这，低头看了眼。
得，这色相好像出卖不了……
梦里的这副身体还没发育呢。
……
……
“林先生，生了，生了！”
“男孩女孩？”
“恭喜林先生，是个千金。”
“女孩？”
在屋外等了很久的林言之神色一变，看都没看产房一眼，甩了甩袖子，径直离去。
“赔钱货。”
冷冰冰的丢下了三个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看的出来，这位不是很喜欢女孩。
可能是越想越气，林言之转了个身，又往产房里走去。
打开门。
里面是虚弱的产妇，生完孩子后，此刻已经累的睡了过去。
一旁，小小婴儿被保护的很好，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只露着小脸。
她的脸皱巴巴的，看着有点丑，眼睛紧紧的闭在一起，嘴巴张着。
感应到有陌生人接近，“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又生了你这个赔钱货，溺死算了。”
林言之伸出手，目光闪动着，像是在挣扎。
过了一会儿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将婴儿抱起，打开屋门，顺着小路往河边走去。
这似乎是古代世界许多婴儿的宿命。
没有有效的避孕措施。
不知不觉就怀了。
不知不觉就生了。
生了之后才发现养不起，于是摔死溺死，或者送人。
“林言之，你想干什么！”
一个老人顺着小路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棍子，棍子的一端指着林言之。
小师妹能救，而这众生，他救不了。
这就是冯先生留在人间得最后一句话。
所以他最后选择了救小师妹，放弃了众生。
天空中的阴云逐渐消散。
阳光重回大地。
林夕挥动袖袍，被雷劫殃及池鱼的四季山变回了以往的模样。
世人依然在争渡，他们不知道这世间少了一个想要帮助他们的人。
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们。
当死亡不再公平，人世间最大的公平就消失了，于是就区分出了修士与凡人。
小镇的书院里。
里面的学生似有感应。
一个迟迟未能突破的金丹修士对着天空行了一礼，道了句。
“恭送冯先生。”
在他的身后，许多学生从座位上起身。
有人想起了求学时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流出了泪，有人想起尚未完成的学业，心有不甘。
但最终都还是弓着腰，作揖行礼，齐声喊了句。
“恭送冯先生。”
天机阁。
正在下棋的两个中年人也放下了棋子，对着天空行礼道。
“恭送冯先生。”
这世间的每一处。
有贩夫走卒，有帝王将相，也有修士。
曾经受过这位先生恩惠的人都似有所感，恭恭敬敬道了句。
“恭送冯先生。”
这个想要救赎人间的先生终将会被忘却在岁月里。
或许百年，或许千年，或许万年，人间将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
但至少现在，还是有许多人记得的。
……
……
四季山上。
云长生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
他背着手，月白色的衣袂随风飘荡着，眸中那条浩瀚洁白的大道缓缓隐去。
“该请她入瓮了。”雪云剑不知何时来到了小院里，悬停在云长生身边。
“好。”云长生点了点头。
雪云剑说的是，林夕飞升计划1.1版本，该启动了。
假装对冯老头飞升这件事心有感慨，相信爱情确实对于修行有积极作用。
然后尝试着与林夕谈一场恋爱，消除她的心魔，最后送她飞升。
突然间跟林夕说，他想谈恋爱了，这一点都不正常。
但有了冯老头作为铺垫，那一切就很合理了。
云长生想到这，看向了心里的那一盏灯火，然后一遍遍的勾勒着灯火里属于林多多那道影子。
林夕飞升计划1.1版本中，通过林多多与林夕之间的因果关系，让属于林夕那朵红花绽放这一环，属于重中之重。
红花绽放，就能证明云长生已经学会如何再去爱一个人，也证明他的太上忘情被破了。
如此，林夕的心魔才会真正的消散。
“她在哪？”云长生问了句。
“跪在你太师尊的画像前说好话，想让你太师尊别找她麻烦……”
雪云剑剑身抖了一下，继续道。
“她还告诉你太师尊，修行路漫漫，有个伴儿陪着其实也不错。”
“干脆真的变成女儿身算了，冯老头为人挺好，她已经帮着把过关了。”
云长生：……
他看了眼天空，总感觉天上的云层又在涌动。
于是背着手走到了里屋。
雪云剑正要跟着走进去，想要与云长生继续密谋林夕飞升计划。
然而剑尖刚刚跨过门槛，一个秀气的拳头突然凭空出现。
砰！
拳头击打在剑身上，一道流光闪过。
雪云剑嗖的一声飞到了李月身旁，插进了雪地里。
“这个地方你以后不准进来。”
林夕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话，然后看向了储物戒指里属于雪云剑的那朵花苞。
见到花苞没什么动静，她这才松开拳头，冷艳如寒冰的脸也迅速解冻。
好不容易向云长生论证了爱情对修行的积极作用，可不能让一柄剑摘了果实。
本来男人和男人，她也是不信的。
但君不见，姓冯的老头为了一个男人，此刻已经上了天……
“相公啊，这回信了吧，谈情说爱真的能成仙。”林夕眯了眯眼，目光中闪烁着希翼。
云长生与她对视。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傻师尊啊。
只有求道之心不够坚定，所以才需要感情作为飞升的执念。
而太上忘情的心中只有道，是世间最坚定的求道之心。
“又摇头又点头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夕把云长生拉到院子里的秋千上，习惯性的寻找着舒适的位置，将脑袋枕了上去。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天空，觉得冯老头飞升后找到她师尊，最少也要好几个月。
而且仙界这么大，一辈子都见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安心的收回目光，继续和云长生交谈了起来。
“我想，我可以尝试一下。”
“好，你要是不信的话，那咱们就去红花庵，，看看那个老和尚到底有没有忘完。”林夕听到云长生说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说完后才反应了过来，绝美的脸上闪过疑惑和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她窝在云长生怀里的脑袋抬了起来，美眸直直的看着云长生的眼睛。
“我说，我可以尝试一下。”云长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与你。”
“这……嗯……尝试……其实……与我……尝试，就像当年你回家时那样？”
林夕语气结巴了一下，心脏咚咚咚的开始剧烈跳动，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眸光中的疑惑和不可置信一直在流转，似乎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心中还在张牙舞爪的魔念也直接愣住，呆呆的，整个魔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对修行的作用这么大，我当然要尝试一下。”云长生语气淡漠的解释道，尝试着消除林夕的警惕。
林夕闻言终于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对对。”
说完，她又往云长生身边靠了靠，扯了下身旁男人的衣角。
云长生看了眼小心翼翼的林夕，思考了一下，最终主动将身前的人揽进了怀里。
没有什么至尊会员版套餐。
也不是林夕死皮赖脸的贴上去。
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普通的拥抱，由云长生主动伸手的拥抱。
虽然脸上依然淡漠，但林夕却开心的想笑。
到了现在，林夕才终于有一点点相信，云长生可能是真的受到了冯老头的启发，于是想要谈个恋爱。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中道了句：“师尊呐，您的牺牲是值得的！”
漫天飞雪中，一个雪人从无到有，出现在雪地里。
林夕偏头打量了一下包裹着自己徒孙的雪人，想了想，再雪人旁边又堆了几个雪人。
堆完后，还用手拍了拍被埋进雪里的李月，笑着道。
“怕你无聊，给你找了几个伴，好好修炼啊。”
风雪里，绝美的女人抬起手，摩挲了一下光洁的下巴。
她没有穿那身月白色的道袍，而是一条和雪花一样洁白的裙子。
洁白的雪，如玉的人，遮住脚踝的白色裙摆随着山顶的风飘荡着。
青丝盘在头顶，用一支金步摇固定。
束腰也是洁白，在腰间绕了几圈，随手打了个蝴蝶结。
之前几年总是紧皱的眉也松了下来，美眸里倒映着四季山顶的景色，眼角弯弯的，像是在笑。
能看出来，她近日里心情还不错。
“如果嫌难看，你太师尊我再给你堆个英俊点的。”
“如果喜欢女的，那我就给你堆个大家闺秀。”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事实已经证明了，四季山的徒弟喜欢欺师灭祖。
比如她，比如云长生。
所以她决定对李月好一点，免得这徒孙哪天生活不如意，也想着坑自己师尊。
这样不好。
林夕又给李月堆了几十个俊男美女，然后指尖灵光闪烁了一下，丢了个四季长存。
没人破坏的话，这些雪人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堆完雪人后，林夕背着手，渡着步子，走到了块巨石下。
用脚踩了踩地下的雪，冷冷的道了句：“出来！”
一柄剑缓缓从地底升起，剑柄破开积雪，剑刃闪着寒光，将虚空划出一道道裂痕。
“来来来，自己选一个。”
林夕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堆东西，琴棋书画，飞剑砍刀长枪锤子等等。
一个个器灵在这些法宝上浮现，器灵的模样有男有女，从老到少，从丑到美，应有尽有。
“选什么？”雪云剑一脸懵逼，不明白林夕干嘛又针对他。
明明最近他挺安分的……
“看你孤身一人挺可怜的，给你找个伴。”
“……可以不找吗？”雪云剑想要拒绝。
身为一柄剑，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男人也是。
“呵呵。”林夕冷笑，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红色花苞。
“不找，那我就把你封印进粪坑里！”
通过这些年的观察，与她一起竞争云长生的最有力对手，就是这柄剑了。
这柄剑不找对象，她不安心。
雪云剑纠结了一会儿，绕着这堆法宝飞了几圈。
他知道，今天不找个伴儿，这女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于是仔细挑选了起来。
“……琴棋书画，还有那些兵器的器灵我认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喜欢夜壶的器灵！”
“你们四季山还有人用夜壶？”
“什么夜壶，这叫做乾坤钵，没见识。”林夕反驳了一句。
“别以为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就能掩盖这是个夜壶的本质。”雪云剑心里暗自嘀咕，终究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俩人又是一番扯皮，最终那个夜壶还是留了下来。
“要是再敢勾搭云长生，我就把你封印进这个壶里。”
林夕冷笑了一声，背着手走到了山下。
雪云剑：还说这不是夜壶，你自己都承认了！
他绕着夜壶转了一圈，然后遁入了地底。
林夕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冷冽。
于是夜壶也沉入到了地底。
“好好相处。”
如此说了一句，身影已经来到了山脚桃林。
桃林中央，那颗最大的桃树上，一朵朵漆黑的桃花绽放着。
像是感应到了林夕的到来，桃树伸动枝丫，亲昵的蹭了蹭林夕的手。
“加油。”林夕看了眼树干里奄奄一息的猴，这是个有对象的，不总她帮忙找。
于是目光盯向了旁边那颗长满了桃子的桃树。
月阴阳：……
暴露了？
不应该啊！
身为天道情劫项目的资深合作伙伴，只要不动用法力，就算是仙人当面，他也有不暴露的把握。
“树啊，给你找了个童养媳，好好照顾，将来生个大胖小树。”
林夕翻找着储物戒指，然后蹲下身，在月阴阳旁边栽种了一棵树苗。
月阴阳：……
神经病！
林夕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
“资质挺不错的啊，心智已经健全了。”
她也没多想。
给树苗浇了点水，又交代了几句后，继续在四季山中奔走。
在她的操作下，四季山里的动物们被迫两两配对。
物种不同没关系，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对象。
最后只剩了一只兔子单着，她想了想，在兔子的脖颈上抹了一下，鲜血霎时飙了出来。
给兔子褪毛取内脏，淋漓的鲜血下，掩藏在眸中的煞气一点点隐去。
“发泄的差不多了。”
一番随心所欲的折腾，心里的魔念平复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忽悠的云长生的与她相处，她要以最好的面貌去见云长生。
可不能因为魔念影响，在相处的过程中做出一些失了智的事情。
林夕手里拿着洗净的兔肉，心情颇为愉悦的来到山顶的宅院。
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是个烂漫的少女。
她敲了敲门，喊了句。
“相公。”
吱呀。
宅院的门向里打开，正在院子里修炼的云长生睁眼，努力的勾勒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不喜欢笑可以不笑的，慢慢来，我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林夕走到云长生身边，她甩了甩手里的兔子，眯了眯眼，用手将云长生脸上那道僵硬的笑容抚平。
“这只兔子中暑了，今晚我们吃红烧兔子肉好不好。”
“做饭，很费时间。”云长生皱了皱眉，摇头拒绝。
然后身旁的女人就贴了上来，两只温润如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撒娇一般摇了起来。
“好不好嘛～相公～”
“……”
这怕是个假的渡劫修士，哪有渡劫修士整天撒娇耍无赖的。
还有，消除心魔真的好麻烦！
当初林多多是怎么忍住没打人的？
云长生提醒了一下自己要有远见，然后面无表情的接过兔子，走到了厨房。
一只没有对象的单身兔子最终进了林夕夫妇得肚子里。
夫妇这个后缀是林夕要求的，谁要是把后缀叫错了，这女人可能会提着剑上门理论。
当年云长生可是将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
第二日。
林夕又在潜力到处发泄了一番，将心中的戾气宣泄了出去。
回到山顶宅院后，笑眯眯的，手里又提了只兔子。
这次杀兔子的理由是，这只兔子找了两个老婆。
当然，面对云长生时，她肯定不会实话实说，解释了一句：“兔子中暑了。”
然后又把兔子肉扔给了云长生。
“作为修士，不可贪图口腹之欲。”云长生提醒了一句。
看了眼有准备撒娇耍无赖的林夕，最终还是拎着兔子走进了厨房。
“应该不是做梦吧。”林夕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又拿出云雪剑，给自己的手腕来了一剑。
疼痛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她收起见，偏过头，见到男人走进厨房，起锅烧油，她翘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习惯性的坐到了秋千上，眸中倒映着云长生忙碌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之后，又换成了侧躺的姿势，手撑着脸颊，眼睛微微眯着，脸上是惬意的神情。
“相公啊，多放点辣。”
“哦。”
云长生点了点头，翻动着锅铲，偶尔会借助锅铲上的反光观察一下后面。
林夕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着林夕。
他想知道林夕还剩了几分理智，对于他突然想要谈恋爱这件事，林夕心里到底有几分怀疑。
按理说，入魔的人应该挺好忽悠。
就像当年的他，真的在某一刻相信了林多多是林夕的玄侄孙女……
不过当年的他只是筑基期，而林夕已经渡劫巅峰。
云长生觉得，入魔的林夕可能会比当年的他更理智一些，也更不好骗一点。
“在想什么呢，糊了。”
侧躺在秋千上的人喊了一声，然后慵懒的打了个哈切，洁白的贝齿咬了咬唇，在唇上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
“哦。”
云长生应了句，赶紧加水，又煮了一会儿后，装盘。
他从储物戒指里翻出桃花酿，端着菜走到了秋千旁。
“可……可以吗？”林夕指了指酒坛，她喝了酒会变成什么样，云长生应该知道吧。
“想喝就喝吧，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喝的。”云长生点了点头，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俩个酒盅。
秋千上的人起身，绣鞋踩在地面上。
她缓步走了过去，坐到了云长生对年，玉手拿起了酒盅，然后看着云长生的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真的可以喝吗？”
“可以。”
“那我就不客气啦。”
林夕抿着唇浅浅的咪了一口，然后放下酒盅，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兔子肉。
她嘴里咀嚼着中暑而亡的兔子，眸光随着酒劲上涌，越来越迷离。
趁着还有几分清醒，她往云长生身边凑了凑，试探着啃了身边的男人一口。
如果云长生拒绝，那她马上用法力把酒劲解了。
慢慢的，云长生脸上多了许多个带着酒水的唇印。
慢慢的，酒精将林夕剩下的理智全部吞噬。
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她压在了身下。
衣玦翻飞。
绫罗碎了一地。
蓝天白云下，一座巍峨的上随着海浪漂流。
狂风巨浪中，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随着浪潮一起飘摇，唯独那座山矗立着不动，只是随着海浪一直向前。
可今日却和以往不同。
浪潮刚起时，那座巍峨不动的山就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直到浪潮平息，那座山却还在摇晃，且比之前摇晃的更剧烈。
几个日升月落后，整座山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山顶的宅院里。
林夕红着脸清扫着战场，她将地上的碎衣服捡了起来，也没管是谁的，全部收进了储物戒指。
然后挥了挥衣袖，将周围那股馥郁的清香驱散。
地面上因为摇晃太过剧烈而裂开的裂缝，严丝合缝的合拢在了一起。
“入魔后可不能喝酒了，太荒唐了。”她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心虚的看了眼盘膝修炼的云长生。
只见男人看着有点萎靡不振，由内而外的透露着几分虚弱。
苍白的肌肤几乎没有什么血色，整个身体都散发着那股馥郁的清香。
那香味与之前林夕甩动衣袖驱散的香味很像。
“要洗个澡吗？”林夕问了句。
“不了。”
盘膝而坐的云长生睁开眼，摇了摇头。
“真的不用吗。”
“不用了，用个清洁术就好。”
“好吧。”
林夕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温泉旁。
她也弄得满身都是，虽然清洁术能洗干净，但不去水里洗一下，总感觉浑身黏糊糊的……
脱下衣裙和鞋袜，晶莹如玉的足儿浸入水中。
那根与四季山一起摇晃了很久的金步摇被取下，三千青丝宛如流水，顺着肩膀流淌到了光滑的玉背上。
绝美的人儿向着温泉中心走去，直至整个人完全沉入了水里。
迷蒙的水雾中，她又问了句。
“真的不喜吗？”
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脏，清洁术确实比洗澡有用。
但弄了一身后洗也不洗，总感觉很奇怪。
岸边的人没有回应，只是摇了摇头，就继续修炼了。
“好吧。”林夕点了点头，整个人沉入了水底，长发像海藻一样随处乱飘着。
她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
得来的太过容易，让她有些不安。
不过，只要云长生愿意配合，那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能接受。
一直修炼，油盐不进，这才是最难受的。
玉手在水里滑动，摸索了一下储物戒指，拿出了里面记载了天云和天雪之事的玉简。
岸边。
见到林夕完全沉入水底后，闭眼修炼的云长生睁开了眼。
他看着缠绕在指尖的一缕漆黑魔气，难得的笑了笑。
终于见到了成效。
如此想着，那丝无情道韵在他指尖流淌而过，漆黑的魔气立刻消散一空。
林夕现在应该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随着时间推移，只要不露出破绽，心魔消除的速度应该会越来越快。
一个月的时间在俩人的彼此试探中结束。
碧海，蓝天，漂浮在海上，随着海浪前行的四季山。
高山峻岭中。
山脚阵阵桃花香，一只通灵的猴子穿着袈裟，盘坐在桃树下。
山腰迷阵的雾气朦朦胧胧的，山顶的雪一会儿停，一会儿下。
在山顶的那片冰雪世界，一座宅院在其中，里面随着时间流逝，独自过着春夏秋冬。
偶尔会响起剑鸣声，锋利的剑意在风雪中闪烁。
一个姑娘再风雪中一动不动，被埋进了雪里，成为了雪人。
抛开山上这堆神经病师徒不谈，这如诗如画的四季山，确实有几分仙侠世界的风华。
很快的，这份风华被打破。
整座山跟着摇晃了起来，师徒俩彼此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
从身体，到骨髓，再到灵魂。
就像是复仇的厉鬼，纠缠在一起后，不达目的，誓不分开。
许多天后，俩人都有了各自的收货。
云长生指尖缠绕着一缕漆黑的魔意，无情道覆盖指尖，将魔意驱散。
太上忘情一心一意修道，根本没有入魔这个概念。
这缕来自渡劫期的魔意，伤不了他。
林夕则神情慵懒，窝在云长生怀里睡着午觉。
她脸红红的，额头是细密的汗水，嘴角始终挂着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充斥着愉悦的气息。
许久后，夜幕落下。
林夕从睡梦中醒来，她起身，张开纤细的双臂，仰头看着夜空，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
夜风拂过洁白的长裙，系在腰间的白色束腰有些松垮。
于是玉手将束腰解开，把束腰重新在腰间绕了几圈，系了个结。
绑完后，腰间衣物与肌肤紧紧贴在了一起，勾勒出了纤细柔软的腰肢。
“想知道林多多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她忽然如此道了句。
云长生没回话，只是闭着眼修炼，只是半天的功夫，他面上的苍白尚未褪去，还有点累。
林夕见云长生这个样子，也没好意思打扰。
她坐到云长生旁边，如玉的面上露出笑容，道了句：“那就好好睡一会儿吧。”
素手抬起，修长玉指点在云长生的眉心。
一阵白色光华闪过，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着搂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林夕用脑袋蹭了蹭云长生的下巴，然后寻找着舒适的睡姿。
“你好像想破了我的心魔？”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破了。”
……
……
岁月的痕迹流淌而过。
等云长生再次睁眼时，神情有些恍惚。
入目处不是四季山，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地方。
这是一个小村子。
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坐落其中，现在该是中午，远处看去，炊烟袅袅升起。
秋天的树叶纷飞而下，带着几分破败，几分荒凉。
云长生挣扎着起身，低矮的目光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伸出手看了一下，果然，手瘦瘦小小的，是一双小孩子的手。
思索了一下之后，像是想通了什么，然后后道出了两个字：“太虚？”
没记错的话，之前有点累，有点困，于是就睡了过去。
那这里，应该就是林夕用她的道，所编织的梦境了。
属于两个人的梦。
“不能修炼。”云长生有点遗憾的道。
要是能在梦里修炼就好了，梦里百年，真实世界也许只过去了一天，血赚。
小小的男孩抬起淡漠的眸子，走到了一棵树旁，伸手摸了摸。
触感粗糙，非常真实。
砰！
他用力砸了一拳。
树晃都没晃，指节关节处却被树磨掉了一层皮，瞬时间鲜血留了下来。
云长生神情怔住，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着如果不是林夕没有特意瞒着他。
那他可能会分不清这里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师尊。”
他试探着喊了句，不出所料的，没有丝毫回应。
云长生想了想，决定还是顺着林夕。
他像是叹了口气，长相只有三五岁的小男孩，被迫叫了一声：“娘子。”
这次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一缕气息一闪而过。
于是云长生就知道了林夕现在在哪里。
他顺着气息的指引，向着村子里的一户人家走去。
“原来你喜欢这款吗？”
小男孩看着自己瘦小的身体，边走边吐槽。
感应不到大道，不能修炼，对其他的事情又不感兴趣。
这让他一下子有点无聊。
顺着林夕的指引，迈着小碎步，想着一会儿见面后，要不要出卖一下色相，让林夕把梦境解了。
对于太上无情那颗一心一意的求道之心来说，真要在梦里待上百年千年万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能不待，还是不待的好。
因为确实很无聊……感觉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云长生想到这，低头看了眼。
得，这色相好像出卖不了……
梦里的这副身体还没发育呢。
……
……
“林先生，生了，生了！”
“男孩女孩？”
“恭喜林先生，是个千金。”
“女孩？”
在屋外等了很久的林言之神色一变，看都没看产房一眼，甩了甩袖子，径直离去。
“赔钱货。”
冷冰冰的丢下了三个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看的出来，这位不是很喜欢女孩。
可能是越想越气，林言之转了个身，又往产房里走去。
打开门。
里面是虚弱的产妇，生完孩子后，此刻已经累的睡了过去。
一旁，小小婴儿被保护的很好，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只露着小脸。
她的脸皱巴巴的，看着有点丑，眼睛紧紧的闭在一起，嘴巴张着。
感应到有陌生人接近，“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又生了你这个赔钱货，溺死算了。”
林言之伸出手，目光闪动着，像是在挣扎。
过了一会儿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将婴儿抱起，打开屋门，顺着小路往河边走去。
这似乎是古代世界许多婴儿的宿命。
没有有效的避孕措施。
不知不觉就怀了。
不知不觉就生了。
生了之后才发现养不起，于是摔死溺死，或者送人。
“林言之，你想干什么！”
一个老人顺着小路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棍子，棍子的一端指着林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