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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鬼头玄石刀

作者:飞檐走壁的奇迹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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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鬼头玄石刀】

    武林中有两处最神秘之地,一是传说中可以摄人魂魄杀人无形的瞳门,二是鬼斧神工造了一座天宫,整个门派一并飞仙,不在凡间只在传说的七巧殿。

    坊间传闻,瞳门人丁单薄,一只手就可以数清楚。但数十年来毗邻教众几千又行事毒辣的五毒教,非但没有被灭门,反而能平和相处,偶尔逼急了,也是以一敌千,绝不落下风。

    七巧殿更加神奇。传闻七巧殿创始妙算老人随手制的一条木犬,丢进山沟,都可以一‘狗’当关,万夫莫开。

    于是有人异想天开的问,既有如此才能,为何不请瞳门或是七巧殿入仕,一图霸业?

    于是就有人老老实实的答,怕只怕,你能请的动天上神仙,地下妖魔,请不动瞳门和七巧殿。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有人爱财,有人贪色,有人重名,有人求安康,有人心自由,有人图奢靡.......熙熙攘攘中,各人有各人的求,各人有各人的果。可七巧殿的妙算老人和瞳门创始,心想事成如意张两位前辈,比佛道诸家都看得通透,以上所有,他们都不爱。

    无欲则刚,如何请的?

    若是聪明人,试也不会试。

    更何况,瞳门匿在五毒岭,比妖魔住的还隐秘;七巧殿更在天之外,云之遥,比神仙住的还远。要寻的话,也只能沐浴斋戒,觅黄道吉日,上一柱冷香,送一缕青烟——凡人望尘莫及处,燎烟或许能到。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顾回蓝以前也一直是这样听闻的,不过他从来不信。凡人肉身,再能折腾,还能翻出天外去?

    直到今朝,亲身经历,才知道孤陋寡闻,才知道原来天外真有天。

    大鹏展翅,一日千里。

    当云朵踩在脚下,大风呼呼刮过,险峰轻易跨过,蓝天唾手可及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成仙的错觉。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乐子期分外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生了双翼,鹰击长空,无拘无束。亟初禾坐在他前面,狂啸风声中听到身后一阵畅快呼吸,知他惬意,又恐他忘形,左手于是悄悄后伸,摸到一截衣袖,牢牢攥住。

    他自然看不到,乐子期眸中一闪而过,水样温柔。

    木枭飞行极快,不到一顿饭工夫,之前顾回蓝三人攀爬时所见的千峰万仞已完全找不到了,徒留一座最高最陡的,像块小石头一样,危危险险孤孤单单的悬浮在云海茫茫中。原以为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谁知,木枭巨翅一展,轻轻松松又越高一重。那块小石头也眨眼消失。天衢广阔,氤氲无边,偶有金色阳光从云缝中扑落,与凛冽西风争夺人身体之冷暖。又如天门洞开,徐徐召唤。

    顾回蓝眺目远望,只见目光极处云起龙骧,七座空中楼阁金碧辉煌若隐若现。那样子,仿佛是建在云海之上的。皇甫大哥托了托下巴,同样惊艳不已,猜不透父亲为何下如此血本助力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七巧殿。渐渐飞近,空中楼阁,群现眼前,云彩之间,可见琼楼玉宇集建于一方巨大的赭色石板上。众人眼界都不错,看得清其实支撑石板的仅仅是一根瘦的一只手就能攥紧的碧绿竹竿,往下看不到底,也不知是根基在那座山上,又是怎样模样。

    探看间,木枭收翅,已落稳在石板当中,众人极目远眺,才豁然发现居然望不到这块赭色石板的四边尽头,心中更加惊叹,不知那竹竿究竟蕴藏多大力量,可以支撑这所有一切!

    亟初禾引领三人往其中最巍峨华贵的一座殿堂去,说是殿堂,是因为单单这一座就比皇帝在江南的行宫还要大。墙砖金色斐然,配上碧色琉璃瓦,熠熠生彩,灿然夺目。皇甫大哥暗中咂舌,单说这里的砖石,每一块少说也要十斤来重,整座宫殿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块砖。七座宫殿.......他四下巡视,再次震慑于石板下那根瘦弱的竹竿,和七巧殿鬼斧神工的构造。饶是他身为皇甫家大公子,见过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此时也不由得打心底叹服。

    照此来看,奇异阁能飞来飞去,实在不足为奇。

    顾回蓝的心思却放不到这些巧夺天工的楼阁上去,他一心一意寻找着奇异阁和皇甫释然的踪迹。可惜梭巡一圈,并无收获。正思索,身后传来清脆一声小师叔。寻声望去,一个身穿黄裙娇小玲珑的少女远远跑来,兴冲冲地扑到亟初禾面前,掩不住的开怀。亟初禾点了点头,仍是面如冰霜,介绍说这是自己的一个师侄,叫宝钿的。没等介绍完,宝钿的眼珠子已经快粘到温文尔雅的乐子期身上了,逼得后者不得不倒退一步,率先自报家门,以扯开注意。注意果然扯开,当瞳门二字横空出现时,宝钿跟着颜色一变,腕上绕的九节鞭立刻就要甩出手。

    亟初禾挡住她,低声吩咐了几句。宝钿眨眨眼,又看向皇甫大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皇甫家的人?龙溪山庄皇甫家?”

    皇甫大哥点点头,翻出袖兜一块玉牌给她看:“是曾经的龙溪山庄。”

    宝钿接过玉牌,又施了一礼,急匆匆奔进正殿,不一会便回来,笑逐颜开又恭恭敬敬把玉牌奉还皇甫大哥:“恩人,请随我来。”

    众人随她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正门口已经迎出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紫衣紫冠,身材魁梧,方脸阔额,虬髯络腮,四十几岁模样,眉目之间,不怒而威。宝钿在旁道:“这是我们大师伯步云鹰。师祖不在,由他代任掌门。”

    那人抱拳:“不知恩公驾临,有失远迎。”

    皇甫大哥忙还礼,与他客套了几句。众人随即被领入正殿内,这才发现,原来正殿内别有天地。宽阔高大尚且不论,前院居然还藏着一座高耸险峻,望不到顶的山峦,绿水环绕,芊芊莽莽,蜿蜒山路,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正厅。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听那代掌门步云鹰道:“既然恩公有命,那我立刻下令,修改门规,从此以后,瞳门与我七巧殿冰释前嫌,再不两立。”

    顾回蓝暗忖,那太上忘岁白头翁总算做了件好事,机不可失,忙追问皇甫释然的下落。

    步云鹰自然不怠慢,询问殿中众弟子无果,又命宝钿去问其他人。宝钿机灵,很快折返,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释然没有来七巧殿?顾回蓝心底一空,却瞧见皇甫大哥一双眼睛直勾勾紧盯着步云鹰背后的什么东西。

    步云鹰也发现了皇甫大哥的异样,便大大方方将身后的东西拿出,只听低啸一声,他已抽刀在手。

    皇甫大哥脸色惨白。

    顾回蓝不解,忙又去细细看那把刀,但见刀长两尺,半弯如月,浑身黑色极深,深到似乎能吸走周围金碧辉煌的光泽,柄侧两面鬼头,形态诡异,然而最奇特的是刀锋,顾回蓝看了几遍,愈发困惑,这刀竟没有开刃,全无锋芒。无锋不利,如何对敌?顾回蓝相信见多识广的皇甫大哥绝不会因为这把刀的古怪长相而慌张,必定有其他因由,说不定与释然有关。再看皇甫大哥,已经立身肃面,追问起刀的来历。

    步云鹰道:“这是我师父用一块玄天巨石冶炼所制,名曰鬼头玄石刀,当时制成一共有七,如今只剩这唯一一把在我身边,恩人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皇甫大哥听说一共有七把,颜色稍缓,知道七巧殿恭敬皇甫家,当年围攻他们兄弟的不可能是眼前之人,问题必然出在其余几把身上:“三年前,我皇甫家有个对头也曾用过此刀。再见此刀,难免想起过过往恩怨和那不知音讯的仇家,一时失态,还望见谅。”

    步云鹰当然不在意,还说皇甫大哥如果喜欢,七巧殿所有的东西,尽可全都拿走,区区一把刀更是不足挂齿。皇甫大哥摆手道:“我只想问其它六把刀的下落,不知掌门可否告知。”

    步云鹰却为难了:“除去这把,我只知道还有一把早被损毁,其余就无能为力了。”

    “损毁?”

    “正是。师父有个习惯,凡铸就兵刃的必留一把送回炼炉内,完全毁掉,以祭铸神。”

    “其余鬼头刀的归属没有记录?”

    “没有,师父素来不喜记录,再者,”步云鹰道,“就算有,这刀炼出也至少十年有余,早已易手他人也说不定。”

    一旁顾回蓝插问道:“此刀名玄石刀,有什么说法?”

    步云鹰答:“这刀取材于一块天外玄石,本身极重,不易冶炼,即便是师父出手,炼制七七四十九日,也没能炼出锋芒。不过,这刀虽不是利器,却可以在对敌时吸附对方暗器甚至是兵刃,令对方倍受牵制,要么弃械,要么束手束脚,再好的身手也施展不开。”

    皇甫大哥面色更沉,记忆翻滚出脑海,那一夜,自己擅用的劈山斧就是这样被牵制,害自己形同废人。

    一直未开口的乐子期忽然道:“这样好的兵器,怎舍得束之高阁?”

    亟初禾马上应道:“嗯,不在江湖,就在庙堂。”

    其他人皆是一愣,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有宝钿还懵懂,问向亟初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亟初禾好像没有听见,他的目光落在乐子期身上,恰巧乐子期也转首,二人相对一视,竟就这样隔着顾回蓝彼此打量起来。二人目光干净澄澈,单纯的只是打量而已,可夹在中间的顾回蓝却如坐针毡,第一次觉得自己似怪石嶙峋般分外突兀。

    最后还是代掌门解了宝钿的惑:“假如你有一条神鞭,无往不利,你会不会随身带着,并且作为兵器使用?”

    宝钿毫不迟疑:“那是自然,不用难道还留在家里观赏吗?”

    “你不怕别人知道?”

    “就是要让别人知道,这是我的宝贝,独一无二。他们都没有。”

    步云鹰展颜:“这就是了,江湖人行江湖事,声名最重。兵刃之类,无非是为博取声名,断没有留在家中的道理。但朝堂就不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能私藏一分就低调一分,说不定就是日后克敌制胜的筹码。”

    宝钿还是不解:“所以呢?”

    “所以那人一定是藏身庙堂,而非江湖!”皇甫大哥眸色转深,这次他定要挖出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祸害,一问究竟。

    顾回蓝更着急,从当年事来看,对方在暗,目的不明,释然此行恐怕是危险重重,前途叵测。二人连饭都顾不得吃,说话就要乘木枭下山去。乐子期上前张手劝阻,一来天色已晚,不适宜下山;二来不妨再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三来他们数日疲惫,的确该好好休养生息一下。那代掌门也好客,忙不迭摆了一桌大宴盛情款待。饭后浴罢,顾回蓝和皇甫大哥不肯歇,分头去各殿查线索。剩了乐子期,披着一头湿发,倚在床头,睡也不是醒也不是。

    冷不防窗外一道黑影闪过。乐子期眯了眯眼,伸手,镇定的把窗户关上。回身,椅子上已坐了一个人,怀抱双肘,饶有兴致的看他:“掩耳盗铃吗?”

    (继续)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