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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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老爷子的生日宴办得很低调。除了家里人也就请了几个老友小聚一番。

    周日下午婉庭空跟着奶奶一起到的楚家。楚老爷子穿着新定制的中山装站在庭院里看着今年初春新发芽的花。瞧上去精神爽朗。

    婉庭空跑去打了招呼。老爷子笑咪咪地看着她。说今天阿岩,阿旋都在家。现在几个孩子真是难得有机会聚一起了。

    婉庭空面上点着头。本想接着跟奶奶去老爷子的书房。却被奶奶挡了去:

    “小孩子家还爱跟老头老太磕捞?”

    婉庭空想想也是。他们的话题她也不爱听。于是跑去楚修璇的房里。

    没见着人。转头还是去找楚修岩。走上三楼的时候她还故意放轻了脚步。刚刚楚老爷子说他还在屋里睡着呢。婉庭空盘算着如果他还在睡她就悄悄把他的刘海扎个小三股辫儿。

    的确有够无聊。想想又觉得有意思。

    他的房门半掩着。婉庭空刚抬手想推门。却听到了楚修璇的声音。不止是修璇的声音。她还听到了夏阳的名字。所以她再也没动作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么?之前不是说老家卖了,户口撤销。被送出国了?”

    静了好几秒。楚修岩的声音才不温不火地响起:

    “都是幌子。她还在国内。”

    “在国内应该更好查才对。庭空那边呢?也没消息?”

    婉庭空的身子微微一震。这下子连偷听的紧张感都消失了。

    屋里却一阵诡异的安静。可能他摇了头。所以又听见修璇的声音继续道:

    “想想也不会。不然她一定会说的。”

    她的大拇指紧紧的掐着食指,心跟着揪成一团。像是偷了东西的孩子被大人发现般慌张。

    “我在婉庭空屋里见过几张明信片。不同的地方寄来。没署名。可我认得字迹。”

    楚修璇的声音明显拔高了许多:

    “多久的事了?庭空为什么不说呢?!”

    “一段时间吧。婉庭空一定和她有联络。不想说罢了。”

    楚修璇似乎很激动。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怀疑:

    “为什么?我每次和她提夏阳她从来没说还有联系。看起来完全不知情。样子也不像装的啊。我才不信她明明知道还这样隐瞒。你问过她没有?”

    他这次却回得极快,甚至有些不假思索:

    “问了也只是打草惊蛇。她和我也从来不说有联系。想说早就会说。不想说问了也是装傻。如果还联系。总有一天露马脚。”

    “......”

    婉庭空木木的站在原地。片刻后小腿因为过于紧绷的缘故整个都麻了。恍恍惚惚扶着墙壁下了楼,脸白得跟团死灰。

    吃饭的时候婉庭空坐在奶奶旁边几乎没有说一句。她不断地告诉自己笑一下。笑一下。嘴角却连一点点的弧度都扯不出来。楚老爷子让她多吃点菜。说她最近瘦好多。还是肉一点的好。对面的楚修岩便适时地夹了份牛肉送到她碗里。

    她连看都没看。从刚才到现在。两个人只说了两句。他下楼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她说刚到一会。就再没讲过一句。

    楚老爷子是个爱热闹的。笑说道:

    “几个年轻人都坐一起。不要那么拘谨。我今天不搞批斗大会。”

    席间的人一下笑出了声。都纷纷应和。

    楚修岩挪了凳子坐到婉庭空一侧。却只见了她微微低着头。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楚修璇也主动和其他人换了位子。她今天见了婉庭空依旧表现熟络。却再没了以往的亲切热情。

    位子一换更加让婉庭空坐立难安。

    她一再提醒自己镇定镇定。恍惚间却碰倒了跟前的酒杯。饮料洒了。筷子掉了。连带着一旁楚修岩的位子也遭了殃。他反应极快。拿了纸巾就替她吸裙子上的水渍。她却敏感地一把拍开。

    楚修岩抬眼看她,觉得她今天太反常了。见了面也不说话。眼神飘飘忽忽的不知道想什么。就连笑都装的太过勉强。

    当阿姨进客厅说有位孙先生来访的时候。婉庭空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谁来都是他的救星。她不知道这个孙先生是谁。只想快快摆脱这个尴尬的境地。

    老爷子却听得一愣,片刻后忙不迭站了起来。说要出去看看。走了几步又坐了回去。吩咐阿姨把人请进来。

    孙显新进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婉庭空还在低头擦着裙子上的水渍。抬了头听到的第一句就是孙显新叫的那声“爷爷。”

    她觉得奇怪。停了手上的动作去看。没戴隐形眼镜,距离又隔得太远。婉庭空微眯了眼那人的五官却还是看不真切。只见了一身简洁休闲的灰色西装和一头干净利落的黑发。

    楚老爷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嘴微张着片刻又下意识地抿起。最后才吐出一个“坐”字。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楚母的脸色很不好看。楚修璇和在座的都没了声。楚修岩倒还镇定。和孙显新对视了一眼,叫了声“哥。”又迅速地转开。

    阿姨很快新备了副碗筷。那人坐在了先前楚修岩的位子。也就是婉庭空的对面。

    她抬眼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不经意地一瞥又很快转了视线。婉庭空看清了他的脸也是一怔。急着想再确认一下所以并没有太多顾虑得打量着。直到他拿出礼物递给老爷子她才真正收住视线。

    是他。那天在店里挑玉的。

    剪了发换了衣服很难认出来。倒没有更好看。显得皮肤愈加黝黑了。像是长年累月暴晒出来的。眉眼倒没怎么变。只是眼神黯淡了些。不似先前那般冷冽了。

    楚老爷开礼盒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看见那串翡翠。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的声音却异常平静,甚至听不出任何讨好的安慰:

    “一点小心意。希望爷爷喜欢。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老爷连连点头。眼眶都是红的。轻抚着那串通透的翡翠,像是得了什么绝世宝贝。

    婉庭空还是没太搞明白状况。抬眼去瞧楚修岩。他挺淡定地坐在一边。不慌不忙的。

    老爷子开始向对面那人一一介绍在坐的各位。他很有礼貌。都分别打了招呼。没有因为众人先前并非善意的打量而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老爷子跳过了楚家自己人的介绍。提到婉庭空的时候忽然就笑了:

    “那是汪家的小孙女。还小的时候我带她回过老家几天。有印象么?那时候脸肉肉红红的。像小苹果。”

    奶奶还补充说:“人家喊她苹果她不高兴。回来就哭。小时候就是个哭包。”

    话一说完整张桌子的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沉闷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连楚修岩都看着婉庭空笑。婉庭空的脸青了一阵又白了一阵。直想找个地缝往里钻。对面那人的眼神却很平静。似乎并未被稍显欢愉些的气氛所感染。视线在婉庭空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才回道:

    “不记得了。可能太小。”

    婉庭空冲他礼貌地笑笑。挺庆幸他的不记得。

    老爷子提到老家的时候。婉庭空便大概猜到他是谁了。她知道楚家有些不轻易公开的花边事。从修璇那听来了一部分自己又组织了一部分。是说楚父和楚母结婚好几年肚子都没消息。楚父是楚家的独子。上头只有一个姐姐。那时还没过世的楚老太太又急着抱孙子。说实在不行就找代孕。楚母坚决不同意。可几年来一直无出也无法。楚父先前也不同意。但抵不住老母的百般哭闹。开始试着找代孕。最后寻了一个乡下老家待嫁的姑娘。说身子干净。可家里穷。愿意给有钱人生孩子。后来楚家就把人接进城里。安排了住的地方专门请了人伺候。没隔几个月果然传来了好消息。这回把楚老太太高兴坏了。就等着来年初春抱上孙子。没想到。来年初春楚母的肚子居然也有了动静。那位待嫁姑娘却快临盘了。

    听修璇说那女人生的也是儿子。不过她从没见过。家里人也从来不提。楚修岩生下后。楚家给了钱把那女人打发走了。孩子也一直养在老家。

    可是现在这人姓孙不姓楚。而且长得也和楚家人不像。

    婉庭空想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也不打算深究。她自己的破事都一堆来不及琢磨别人的。

    整顿饭吃得食不知味。饭后几个客人和老爷子一一告辞。楚母说身体不舒服。让楚修璇陪着回了房。婉庭空本来一早就要跟着奶奶回去。却被楚修岩拦住说厂里有些装修设计的事想找她商量。等下送她回家。

    婉庭空一脸不愿意。说要回家。下次再说。却被奶奶拉出来训了一顿:

    “什么下次再说?!能帮忙就帮忙。人家给教题那会儿都忘干净了是不是?知恩图报也都不懂了?”

    婉庭空委屈的直咬唇。却不敢顶撞奶奶一句。看她出门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楚修岩在大厅里看着门外的婉庭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快走几步将她从外头拉进来。一路将她脱至二楼。婉庭空没想到他的动作会那么快。踉踉跄跄地跟了一路。不停掐着他的胳臂又害怕被人看见。只得压低了声音:

    “你放开!放开!”

    两人在楼梯口停了下来。婉庭空趴着扶手怎么也不肯再跟着朝上走。楚修岩的表情冰的像是铺了一层霜。没顾忌身在何地。捏了婉庭空的下巴强迫着她看自己:

    “你今天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也很低,却透着明显的怒意。

    看他脾气发的那么急。婉庭空竟然笑了起来:

    “怎么?今天的表现你不满意?觉得我每回就该对你笑脸相迎你才舒心?”

    他的手越捏越紧。越捏越用力。看她疼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却还不知道讨饶。便愈加发狠起来。凑近了她咬牙道:

    “你到底发什么神经。闹脾气也该给个道理。”

    婉庭空敌不过他的蛮力。下巴被捏的生疼。拼了命地掐他的胳臂

    “道理?你拿我当猴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什么道理?楚修岩。你也本事。为了她什么都能忍!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往我这凑。明明看不惯还得装关怀备至。我这个可有可无的玩具也终于有利用价值了。”

    她从来没觉得他是个生意人。现在却突然体会他的可怕,总以为自己被当成了傻子。殊不知是对手太过精明。原来他对她的那些妥协,那些接近都在他的那句“免得打草惊蛇”里。原来她的不知情在他眼里也都是装傻充愣的把戏。

    楚修岩皱着眉听她一句一句地说。看她的泪一滴一滴往外掉。却只问了一句:

    “她在哪?”

    婉庭空直直瞪着他。像是穿透了他去看另一个人。

    “在哪里!在哪里!你不是看到明信片了?有本事就一个个城市去找。问我做什么!!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为什么会寄来那么多明信却不留一个音讯!

    她感觉到他愈加明显的怒意。只有提到夏阳了他才会这么急。发红的双眼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活剥生吞下去:

    “你收到了为什么不说?明知道我在找她。为什么一直不提?!”

    她这次却没了声音。被他一把拽过去。差点没能站稳给跌下去。

    “说啊!刚刚不是很能讲么!现在怎么又不说了!”

    他的声音透着失去耐心的焦躁。而她的眼神却不再慌张,只静静地看向他,话说得断断续续咬字却很清晰:

    “说什么。说我不愿意你去找她?怕你找到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怕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我!反正在你眼里她是宝贝。做什么都是对。而我做什么都是错.....我又不是木头......我也会难过也会疼的......”

    她语无伦次。越说越急。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一地。也来不及擦。说到后面越来越轻。越来越轻。静静的走廊里只有她压抑的哭泣和他急促的呼吸。

    他站在原地。还是没有去哄她。只看着她哭。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抱歉。没有安慰。

    其实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她不对他笑了他会这么介意,孙显新仔细看她的时候他会那么不高兴;她拿自己和夏阳比的时候他明明很生气。可她哭的时候他居然会不知所措到说不出一句。

    婉庭空在那哭得直打嗝。不想再和他继续了。抬手抹了眼泪掉头就走。

    下了楼又猛地顿了脚步。因为孙显新正直直站在楼梯转角。一脸镇定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