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九州覆 > 第186章 死局3

第186章 死局3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局面开始逆转,所有的善恶都在此刻颠倒。黑不是真的黑,白不是真的白。

    当敕勒和七王子负伤站在城楼之上,月氏大军人人都目瞪口呆。当时的现场,多少双眼睛看着,马车上那么多的血,还有敕勒染血的盔甲,无不昭示着敕勒与七王子凶多吉少的真实。

    可是现在,当敕勒和七王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愣住,不知道此刻该如何作为。所有人的踌躇不前,让本来已经准备开战的大王子,脸上出现了难以遮掩的慌乱。

    “他们不是真的,是假的!”大王子厉喝,“你们以为找两个人冒充大将军和七王子,就能平息战局吗?痴心妄想!”

    孟行舟退后一步,“是真是假,大王子自己看看吧!”语罢,他不再言语,这个战场如今也该交给月氏国自己来处置。能偷闲的事,孟行舟是绝对不会多花一点功夫的。

    伫立城头,敕勒一声高喊,“诸将听令,立刻退兵。”

    “慢着!”大王子切齿,“你们这些假冒的大祁人,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大王子,你擅杀将才,煽动将士,几欲引发两国交战。乌奇,你可知罪!”敕勒取出虎符,“月氏国虎符在此,诸位将士可都看清楚!”他高举虎符,用纯正而浑厚的月氏国话语,高声厉喝,“如今站在我身边的是七王子,你们莫要被大王子蒙蔽,到时候犯下抄家灭族的重罪!”

    “你到底是什么人?”大王子还在垂死挣扎。

    “我是什么人,就让他来告诉你吧!”音落,敕勒退后一步,左将军格依上前一步。

    大王子瞪大眸子,几乎不敢置信,“格依?”那一瞬,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

    从始至终,格依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所以现在还未到结局,他已经明白自己输了。

    左将军格依出现的时候,底下一片哗然。因为大家都知道,当初是大王子让格依去寻找敕勒将军和七王子下落的。只是谁都没想到,格依会落在敕勒的手里,而最后为了“活命”成了指证大王子的一柄利刃。他是活生生的人证,他说的话,军士们也是相信的。

    毕竟,他是月氏国四大将军之一,格勒的儿子。

    “我随行护送,大王子、公主和七王子来大祁,并非为了议和。我们是为了来破坏协议,引起两国交战的。王后主张和平,她想还诸位将士和月氏国的百姓,一个安乐太平的盛世。可是大王子贪恋战争,不愿与大祁邦交。”

    “可是所有的兵权都集中在我们四位将军手中,大王子想引起战争,又想收回兵权,只有杀了我们四个才能完成。所以公主大婚,大王子刻意书信回国。国主让右将军和云麾将军来恭贺公主大婚,其实已经步入了大王子的杀局。”

    大王子一声怒吼,“格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言乱语什么?诸位将士,跟我一起杀入京城,杀了这些胡言乱语的大祁刁奴。”

    “你要是不做亏心事,你慌什么?”容哲修朝着底下的大王子扮鬼脸,“正所谓做贼才会心虚!”

    大王子一把取过周旁副将的弓箭,随即弯弓上箭。

    明恒快速挡在容哲修跟前,“世子快走,这儿不安全。”

    孟行舟快速拽过容哲修去了僻静处,“小祖宗,若你有个损伤,皇上还不把我们都给扒皮抽筋了?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原本让你上来就是宽待,这会子不许多嘴饶舌。”

    “丞相大人,有话不说,憋在肚子里是会长虫子的。”容哲修撇撇嘴。

    孟行舟蹙眉,“长虫子也得给我憋着!”

    容哲修别过头去不理他,快步走到林慕白身边,“小白,他欺负我,拿针扎他。”

    孟行舟朝着林慕白抱了抱拳,因为她不是正妃,所以不必行大礼,这样也算是客气。林慕白颔首回礼,继续看着城头那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格依面无表情,迎着风看着底下的军士,显而易见,军心已经开始溃散。

    他继续高声道,“右将军死的那一天夜里,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因为我走以后,他就已经死了。是我杀了他,也是我布置了现场。至于云麾将军,是我把他约出来的。我告诉苍鹰,我知道杀害右将军的凶手是谁,让他不要惊动任何人来小树林找我。”

    “到了小树林之后,是我趁他不备打晕了他,而后用早已备下的毒蛇咬死了他,再放入大祁百姓的棺椁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大祁的人对云麾将军动了手。”

    “其实杀他们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对于我,他们从无防备。”

    所有的军士都将视线落在了大王子身上,他如今是众矢之的。他疯狂的嘶吼着,以至于军士们不敢轻易上前。他愤怒着,突闻弓弦之音,冷箭嗖的一声射出。

    左将军格依不避不闪,当胸一箭。

    四下陡然安静下来,好一片瘆人的死寂。

    有血从伤处涌出,格依低眉望着自己胸前的冷箭,笑得何其满足,“今日,我把真相说出来,只是因为我不想成为大王子的替死鬼。我也渴望和平,我希望没有战争,我希望月氏国的百姓能安居乐业。我更希望不再见到自己的弟兄们流血,家中父老流干血泪。”

    “我们不怕死,保家卫国是军人的本职,可是为了有些人的一己私欲,而枉送性命,是我的错。我格依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生死弟兄,对不起国主厚恩。”

    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着,快速扶住了城墙,“不要再打仗了?诸位将士,如果没有战争,你们就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也可以奉养父母,疼爱妻儿。你们想不想回家?”

    底下,有人放下了兵刃,有人垂下了头。

    下一刻,格依将军站在了墙头,“我误信大王子之言,杀了右将军和云麾将军,我死有余辜。希望我的死,能让诸位放下兵器,幡然醒悟!”

    音落,敕勒一声惊呼。

    格依已经一跃而下,跳下了城墙。

    只听得一声闷响,伴随着血花四溅。

    乌素快速冲到墙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唇瓣止不住颤抖,“格依?”

    格依躺在地上,鲜血从身后漾开,他最后看了一眼城头那身着红衣的女子,一如初见时的美好艳烈。眸子微微合上,他笑了笑:以后,要自由的活下去。

    泪,滑落。

    乌素盯着城下那一动不动的格依,突然觉得,原来死亡离自己并不遥远。

    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这一刻已经阴阳相隔,再也回不来了。

    她恨恨的盯着仍旧策马军前的大王子,“你满意了吗?你杀了那么多人,其实真正该死的人是你!你根本不是父王的儿子,你就是想谋夺月氏的江山。你毁了我,还想毁了涯和月氏国。战争只会带来死亡,你所谓的荣耀和富贵,是用万千将士的鲜血换来的。这样的天下,你坐得住吗?你会觉得心安理得吗?”

    敕勒回眸望着一语不发的七王子,七王子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姐姐的嘶吼,看着开始丢盔弃甲的月氏大军。他冷静得不像最初那个胆小怕事的七王子,眼底带着薄暮雾霭,教人看不穿猜不透。

    “大王子,不是国主的儿子——”敕勒呢喃了一遍,继而是一声轻叹。

    大王子弯弓上箭,他已经将箭矢对准了乌素。

    那一刻,乌素是绝望的,他真的想杀了她。

    乌素回头望着七王子,“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七王子抬眸望着她,微微颔首。

    “你身上的蛊毒,是不是早就解了?那些毒药,你压根不是自己用的,对吗?”乌素圈红了眼眶。

    “那些其实是慢性毒。”七王子眸色微冷,“你可以猜一下,我用在哪里。”

    乌素陡然盯着城下的大王子,突然笑得何其讽刺,“你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毒是格依下的,与我无关。”七王子音色凉薄,“皇姐,你不该再和他搅合在一起。来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一次我们必须帮助母后铲除大王子的势力。父王病了,月氏国再也经不起战争了。和平是大势所趋,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必须完成使命。”

    “你的毒解,为何还要骗我?”乌素哽咽。

    七王子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

    乌素苦笑,“我那么掏心掏肺的为你,担心你的生死,可是你却处处防着我。你怕我一时心软,会告诉乌奇真相,所以你也在骗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就因为我在乎你们,所以你们都可以不在乎我是不是?难道我就真的那么贱,以至于你们一个个都把我骗得团团转?”

    “皇姐,对不起。”七王子深吸一口气,“我没想骗你,但是——情非得已。你跟乌奇——”他顿了顿,“为了大计,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我们输不起。母后和父王,更输不起。”

    “所以你们唯一能输得起的——是我!”她忽然觉得累了,再次去看城下的大王子,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去。他输了她,月氏国也输了她,所以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除了两位将军,她是最后的牺牲品。

    乌素扶着城墙,摇摇欲坠。有时候让人绝望的不是敌人,而是身边最亲的人。三言两语,就能致人死地。最亲的人,伤得最疼,伤得也最深。

    对于这一点,林慕白深有体会。

    抬头望着城下骚动的月氏大军,所有军士快速退开,而敕勒的副将已经带人包围了大王子。局势逆转得太快,以至于如梦境一般。

    不过大王子似乎并不讶异,他一双眸子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城楼上那红衣艳烈的女子。弓箭依旧在手,只要放手,就能冷箭离弦。

    他抬起了手,挽起了弓,沉默了很久之后,他还是渐渐的松了手,束手就擒。

    她笑得寒凉,仿佛一股冷意传到了四肢百骸,让整个人如坠冰窖,冷得颤抖。

    他想杀了她,可最后却还是放了手。

    是知情识趣,知道杀了不她,还是觉得这样做能让她心软,然后——她问自己,还会心软吗?抚着自己疼得麻木的心口,已然铁石心肠,还能再柔软下去吗?这一颗心千疮百孔,早就没救了。

    因为有左将军格依为证,敕勒和七王子佐证,所以大王子的罪名算是彻底的坐实了。如今大王子被敕勒羁押,只等着回朝处置。

    城门一战,未伤兵马,还未开战就已经告一段落。

    宋久清的脸色不太好,孟行舟还是那副难得糊涂的姿态。乌素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同剥去了魂魄,成了一个空壳子,回到恭亲王府也是一声不吭。

    接下来就是朝廷的问题,林慕白也不关心,便直接回了清心园。

    进了屋,容哲修一脸不解的盯着自己的母亲,“娘,我有些不太明白。”

    林慕白抿一口水,淡淡然望着他,“是觉得左将军的话可疑?”

    “娘也觉得,是左将军杀了两位将军,而后伏击敕勒将军和七王子?”容哲修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左将军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林慕白并没有正面回答,“大祁和月氏军士,也都全信了。”

    “那娘相信吗?”人小鬼大,容哲修眨着眼睛问。

    林慕白轻叹一声,“你可以直接问,不必绕弯子。”知儿莫若母,她还能不知道臭小子心里的想法?他这性子像当年的自己,凡事都要求个明白。可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娘不觉得,左将军的话漏洞百出吗?”容哲修嚼着苹果。

    “他们相信就可以了。”林慕白道,“其实人是谁杀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左将军奉了大王子的命令去执行生杀。懂我的意思吗?”

    容哲修点了点头,“懂。”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所有的线索都在透露着,这两名死者很有可能是自杀。或者是心甘情愿赴死!”林慕白垂眸,“忠诚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置身死于度外。”

    “娘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左将军杀的,是——”容哲修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是奉了七王子的命令,而执行的自杀。所以才会有密室杀人事件,而找不到行凶者的痕迹。”容哲修改了面色,小小年纪也觉得有些惊惧,“那七王子一惯的胆小怕事,是装的?”

    林慕白笑了笑,“你说呢?”

    容哲修咬唇,“他装得还真像!”

    “那也不及你爹装疯卖傻来得更像!”林慕白笑得凉凉的。

    容哲修凑上前谄媚笑着,“娘,那是爹使的坏,跟我可没关系,你别把账算在我头上。”说着快速起身往外跑,“娘你好好休息,我去玩会!”

    “诚然与他爹一样。”林慕白无奈的叹息。

    身后,有幽然飘渺的声音传来,“或许——你想试试不一样的。”

    ————————————

    因为平息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京城内外一片欢呼。在这皇城里安逸惯了,谁也不希望看到硝烟弥漫的场景。

    如意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没有战乱才算幸福。

    坐在明月轩的门口,她双手托腮望着门前欢呼雀跃而过的百姓们,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憋闷。她听说世子爷去了城门,也就意味着明恒也回来了。可是现在呢?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这会子快要日落西山了,她还是没回来。

    管家道,“夫人,回去吧!”

    如意摆了摆手,“你们谁都别管我!”却如同赌气一般,午饭晚饭都没吃。难得平息了战争,这男人怎么也不着家呢?世子爷都回了府,恭亲王府看上去也一派祥和安静,按理说也该回来瞧瞧她才是。

    等到天黑了,她才悻悻的起身,拎着裙摆哼哼着往屋内走。

    不回来便不回来吧,她也不稀罕。

    难得她放下红坊不管,跑回家等着,没成想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般——鼻间陡然嗅到一股子香味。

    如意仲怔,快速推开房门,却见明恒已经摆好了饭菜。

    见如意愣在那里,他笑着过来,顺手揽了她纤细的腰肢,“都是你喜欢的,怎样?我亲手为你做的。”

    如意挑眉看他,一脸的不信,“你做的?我都没见着你进门。”

    “这墙不高。”明恒笑了笑,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可唇瓣相触的瞬间,他突然舍不得放开。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能力,这么多日未见,新婚小别自然愈发疯狂难耐。罢了罢了,就当是开胃菜。

    直到如意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她。

    低眉望着怀中面颊绯红的女子,那双迷离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心中悸动,身上已经有了反应。可转念一想,她过午未食,又怕饿着她,只好按捺了自己,“好好吃饭。”

    她笑得餍足,吃着饭问道,“你何时会做菜了?”

    他一本正经的往她碗里拼命夹菜,“这些日子在宫里无聊,跟御厨学的。”

    如意眨着眼睛,“你不是陪着世子吗?还有空去学做菜?”

    “世子有莫小公子陪着,何况身后那么多人跟着,自然用不着我日日待在后宫。没了去处我就想着去御膳房学几道你爱吃的菜,来日你若有了身孕吃不惯别人做的,我就自己给你做。”他顺口说着,却让如意红了红眼睛。

    “怎么了?”察觉如意的沉默,明恒放下筷子,“是哪里不舒服?”

    如意摇头,“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她见惯了人情冷暖,亲眼看着红绡走向末路。可没想到,离开了棠梨院,她有了师父有了丈夫。师父和丈夫,一个是良师益友,一个把她宠上了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至少比起红绡,她不枉此生。

    明恒痴痴的望着她,“你是我妻子,我不待你好,难不成还指着别人待你好?”

    自己的人自己的东西,不都得自己护着吗?

    她嚼着饭,差点落下泪来,倒不是矫情,只是觉得早年所受的那些委屈与折辱,如今都可以放下了。深吸一口气,她红着眼睛哽咽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还不赶紧吃。”

    明恒蹙眉,“吃不下。”

    “那你想吃什么?”她一愣。

    明恒煞有其事道,“吃你!”

    如意,“……”

    又是世子爷的套路?

    夜深人静的时候,屋子里还在折腾。如意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这腰都快被明恒生生掰断。只是数日未见,他便如狼似虎。她想着,暂时别要孩子了,否则——他不得憋死?

    可转念一想,若是缘分到了,又如何挡得住呢?

    明恒自己都说了那些话,显然他也渴望有个孩子。

    “在想什么?”他吻上她的脖颈。

    脖子上痒痒的,如意缩了缩脖子,笑着推开他,“我在想,我没出现的那些年月,你是怎么过来的?”言外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明恒道,“没有开荤自然不会念着,开了荤还让吃素,自然是煎熬。”

    “那来日我若是有孕呢?”她问。她不是不知道,女子有孕,丈夫最容易外出寻花问柳。

    “那我便跟世子告假,陪你至生产。”他再次翻身将她压下。

    如意蹙眉,“你——会不会纳妾?”

    明恒揉着眉心,“纳妾也不错。”

    她别过头去不予理睬,虽然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她也见惯不怪,可从明恒嘴里说出来,她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是生气了。

    明恒捧起她的脸,一本正经道,“纳妾能伺候你还能帮你带孩子,然后你就负责跟我在一起,快快乐乐的。”

    “那是乳母。”如意盯着她。

    明恒一脸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乳母!可是请乳母要钱,纳妾只消给个礼钱就能一辈子受用,你是生意人难道还不懂?”

    如意噗嗤笑出声来,一记软拳打在他胸口,“让你贫嘴取笑我!”

    明恒也跟着笑了,“这辈子宠你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我怕吃不消啊!何况——如果我们将来有个女儿,不还得宠着你们母女吗?”他紧跟着叹息,“这三宫六院的,我业已看怕,这辈子守着你就成。”

    “那殿下——唔”还未说完,他已堵住她的唇。

    难得回来,还要说那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多浪费时间。她若是觉得无聊,他们就生个孩子,这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可转念一想,女人有了孩子,这心思都会在孩子身上,那他怎么办呢?

    唉,好纠结!

    更纠结的是苏婉,一个人坐在窗口,定定的望着外头很久很久。她从容景甫的魔爪里逃了出来,现在却觉得有些迷茫。看不到远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因为没有念想,迷失自己,忘了初衷。这么千辛万苦的逃离,除了自由,还能剩下什么呢?

    难道以后,都要在这种逃亡的生涯里,煎熬备至吗?

    她想着,等恭亲王府过了这个坎,她也该走了。

    窗外的夜,在炎炎夏日里也凉得入骨。

    只可惜,她又打错了算盘,这世上的事,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当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棋局又开始了运转。

    因为两位将军是格依奉了大王子之命而杀死的,所以跟大祁没有关系,最后的制裁也只能回到月氏再行定夺。

    林慕白一觉醒来的时候,枕边空空如也。深吸一口气,她扬唇抚着尚存余温的被褥。俄而眼底的光却渐渐的黯淡了下去,指尖微颤。

    蔷薇急急忙忙的叩门而入,“主子,乌素公主在外头跪着呢!”

    “什么?”林慕白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不见!”

    “是!”蔷薇也不知道,林慕白为何突然不见乌素,可看着自家主子微沉的面色,心里隐约有些担虑。主子很聪明,所以不见乌素公主理该有她自己的考虑。

    出了门,蔷薇缓步走到乌素跟前,行了礼而后压低声音道,“王妃还是起来吧!到底是身份有别,您是王妃,不该与我家主子行此大礼。”

    “我不管你们大祁的规矩,我想求林慕白答应我一件事。你帮我再跟她好好说说,就说如果她不答应我就跪死在这里。”乌素咬定牙关不起身,就是要跪着,直到林慕白见她。

    可林慕白一旦决定的事,是绝对不会轻易更改的。

    “那就让她跪着吧!”林慕白吃着早膳,瞧一眼缓缓而入的容哲修。

    “娘,乌素公主跪在外头做什么?她犯什么事了?”容哲修想了想,“难道是皇爷爷因为月氏的事,迁怒了她,所以她在求你救她?”

    林慕白放下杯盏,“有七王子和敕勒将军在,轮得到我救她吗?”

    这么一说也对!

    容哲修不解,“那她想做什么?”

    “她在求死!”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她——”容哲修撇撇嘴,“原来又是个痴情种。娘为何不成全她?”

    “心有不忍吧!”听了乌素说起曾经的过往,林慕白的心里也是有所触动的。两个相爱相杀的人,她与容盈的曾经,不也是这样吗?

    容哲修坐定,“可是娘,你这样不是更残忍?”

    林慕白望着他,“此话怎讲?”

    “娘,如果是你和爹,你希望如何?”他问。

    林慕白敛眸,“生死与共,不负此生。”

    “那不就得了!”容哲修趴在桌案上,瞧着陷入沉思的林慕白,“娘,女人是不是都这样麻烦?换做我们男儿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患无妻!”

    “你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林慕白问。

    容哲修抬起头,“这还用得着教吗?娘,你跟爹不是最好的范例?看着你和爹这样,我以后肯定不敢轻易喜欢一个女子。自由自在的多好,何必要两个人牵牵绊绊的,纠缠不清。”语罢,他起身往外走,“我先回宫了,浩儿那家伙一个小时一个奴才的过府,真让人受不了。”

    林慕白在房中沉默了很久,她也想成全,关键是这种成全攸关性命。谁能忍心,送别人去死呢?何况乌素,算起来是这张棋局里最大的无辜。

    她什么都没得到,只得到了欺骗和利用。

    “起来吧!”车轱辘声过后,林慕白的声音幽幽响起。

    乌素骇然抬头,盯着眼前的林慕白红了眼眶,“你答应我吧!”

    “我若答应就等于送你去死,那你能答应我,活着回来吗?”她问。

    乌素笑得寒凉,“我的生死,早就无人在意了,不是吗?”

    “那我说我在乎,你会活下去吗?”林慕白轻叹一声。

    “你为何要在乎?”乌素泣泪,“我什么都没有了,在我身上千疮百孔,生与死对我而言根本没有区别。就算我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林慕白没有吭声,只是握紧了木轮车的扶手,“你自己的路自己走,没有人能替代。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别后悔。女人痴情是一种本能,但不是最终结果。”

    “我知道!”乌素颤颤巍巍的起身,临走前看了林慕白一眼,道了一句,“谢谢!”

    “不必谢我,我没打算帮你。”话虽这样说,可如果没有五月护送出城,乌素是没办法离开京城的。她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蔷薇蹙眉,“主子,会不会出事?”

    “会!”林慕白一声叹息,“只不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我已经试图拦阻,只可惜要走的留不住,要死的活不了。”

    蔷薇点了头,“主子,黑狐姑娘传来消息,说是业已办妥,很快就会传到齐王府。”

    林慕白垂眸,“有死就有生,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不过苏姑娘最近心情不太好,也许萌生了离开之意。”蔷薇慎慎的开口。

    “她是想走,只可惜——走不了。”林慕白别有深意的开口,“风云将变,山河易主,谁都别想独善其身。这天下,很快就会更热闹了。”

    五月回来的时候,面色不是很好看,“很快就要出事了。”

    “什么事?”林慕白问。

    “齐王府。”五月只有三个字,可林慕白却已经能意会少许。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林慕白顿了顿,“别忘记拿到我交代的东西,那东西很重要。”

    五月犹豫了一下,俄而颔首,“卑职明白,会让人留意的!”

    “宫里有什么动静吗?”林慕白问。

    “暂时没有。”五月想了想,“宋贵妃似乎格外安静,毓亲王府也是平静如水。对于这件事,一个个似乎都抱定了不闻不问的态度。”

    林慕白冷笑,“如果真的不闻不问倒也罢了,只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少一个对手罢了!”

    五月俯首。

    ——————————

    毓亲王府。

    今夕还坐在荷塘边,手中拿着鱼饲料,漫不经心的喂养着荷池里的锦鲤。身后有脚步声,最后停滞在他身边。

    今夕回眸一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