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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雪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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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家里,叶真是更为放松,也就显露出了疲惫之态,他毕竟不是铁人,在和一个通玄境修士交手后,他的精神体力是绝对透支了,虽有玉钱的帮助,他还是需要静心修养。

    元秀乖巧懂事,就不再缠着叶真,让他好好休息,叶真就先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又炼气打坐,又花费了半天的时间,等到他完全恢复,已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钱义的威胁解除了,接下来叶真就和元秀准备前往秦城,因为路途遥远,他们先要准备一些东西,不过奇怪是,本该高兴的元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事总喜欢出神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叶真问了几次,元秀就说想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却没有告诉叶真,令叶真甚为纳闷。

    叶真还问老黄去不去秦城,而老黄的回答很含糊,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也让叶真大为头疼,觉得元秀,老黄忽然变得很奇怪。

    过了几天,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而天气也是更加冷了,还下了一场大雪,见到大雪元秀忽然就兴奋起来,拉着叶真满山间转悠,玩雪打闹,是不亦乐乎,叶真的心情可没她好,要知下雪之后,道路难行,要想去秦城可又要费些时间了。

    叶真着急,元秀却是一点也不着急,而天公也不作美,没过几天又下了场大雪,积雪都已过尺,如此情况要想出远门简直就是妄想,叶真无奈也就打消了计划,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待冰雪消融,而元秀是越发喜悦,前些日子的忧虑愁闷似乎是随着大雪的出现一扫而空了。

    而最让叶真奇怪的是,在下雪之后,老黄忽然就消失了,招呼也没打就悄然没了,叶真有些恼火,他觉得老黄在此刻玩失踪就是不想去秦城,这家伙在这件事情上,真是一点也不仗义。

    木屋里又成了二人世界,没了老黄碍事,元秀是越发高兴,整天就和叶真说话聊天,不然就去拉着叶真出去玩雪,对于去秦城是只字不提,叶真有时都会想,小弟这么喜欢大雪,莫非就是因为下雪之后就不用去秦城了。

    其实叶真也不愿去秦城,他是早有感觉,认为只要到了秦城他与元秀定然就会分开,这种感觉一直盘绕在他的心头,如同一片阴霾,挥之不去。

    叶真从来都知道自己和元秀其实并不是同一类人,元秀有她的生活,那应该是与他截然不同的,而他就是元秀命运中的一个小插曲,虽然存在,但并不重要。

    这是叶真自卑的想法,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只想在和元秀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过得快乐,不留遗憾。

    如果元秀知道叶真有这样的想法,肯定会生气,她已经将叶真当做了最亲近的人,她更是在努力计划着让叶真彻底进入她的生活,她不愿和叶真分离,想和叶真一直在一起。

    叶真,元秀各有心思,但都没有告诉对方,叶真是能和元秀多待一日就高兴一天,元秀则是想二人永不分开,她也知道,只要到了秦城,有些事情就由不得她了,所以她这几天就在考虑,在做决定,叶真不知道她有多纠结,只知道元秀看似无忧无虑,实则心事重重。

    这一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撒落在大地上,天地间素白如银,天上乌云密布,看起来这场雪又要下上好久了。

    天气并不好,但是元秀的心情竟是极佳,叶真发现她眉宇间的那抹忧愁不见了,似乎满腹心事已是彻底消除,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叶真不明所以,可元秀心情好了他是十分高兴,就陪着元秀在雪地里嬉戏打闹,二人扔着雪球,你追我赶,尽情玩闹,是玩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元秀才被叶真拉回了木屋,元秀却是意犹未尽,吵着还要玩,叶真只能哄着她说明天继续,今天他还没有练功,实在是没法陪她。

    这个理由元秀接受,也就老实了下来,吃完晚饭,叶真照例打坐炼气,这几日他修炼之时便觉得丹田之内真气充盈无比,宛如实质,体内经脉畅通无阻,气运周天,流转如意,每次行功之后,就会觉得真气浑厚了一分,这是任督二脉贯通后带来好处,而在行功之时,叶真散发出的白色云气是越发浓厚,流动于肌肤之下的青光也是越发明显,甚至那层青光都有要透出体外之势。

    以往叶真打坐时,元秀就在旁边观看,但今日却是个例外,在叶真浑身已被浓浓云气笼罩,身上青光流转不停时,元秀竟然木屋到了外边。

    此时,已是深夜,大雪却是停了,不但雪停就是天也放晴了,厚云散去,天空是分外晴朗,明月当空,月色如银,清辉洒照天地,加上雪色莹莹,两相映照使得四下是通明犹如白昼,俨如一幅广寒仙境的气象,如此夜色雪景实是难得一见。

    然而,元秀出来并非赏月观雪,踏着厚雪,她竟然沿着山路向上而去,她是要去哪里?

    元秀踏雪而行,好在风雪已驻,她行动还算快捷,在山道上七转八拐,她竟是到了望月台,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来赏月?

    到了望月台,元秀依着山壁望着明月出神了好久,她似乎就是来赏月的,可看她的神情却是颇为奇怪,目光闪动,美眸如星,若有所思,好半天之后,她才有了动作,缓步来到望月台的边缘,向着下方看了一眼,下面可是悬崖峭壁,险峻异常,她如此做实在是颇为冒险。

    在悬崖边上元秀又是一阵出神,或是在犹豫,思索什么,好久之后,她应该是有了决定,玉手伸进衣服内,一阵摸索后,她从怀里拿出了那件葫芦形状的挂坠,在月光之下,那小巧玲珑的葫芦光华流转,异彩纷呈,极为好看。

    元秀仔细看着手里的玉葫芦,目光变幻了多次,她玉齿轻咬着樱唇,显示出了她复杂的情绪,忽然她的眼神变的十分坚定,继而玉手一扬,竟将手里的玉葫扔了出去,她的动作异常干脆,玉葫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光影闪动,恰似虹影,义无反顾的向着望月台下方落下。

    元秀扔出玉葫芦,神情顿显轻松,似乎她丢掉的是一个很大的包袱,一个一直压着她的负担,现在包袱没了,她自然是轻松喜悦,分外开心。

    可就在元秀脸上刚刚露出灿烂的笑容时,她的表情陡然凝固,美眸里满是惊骇之色,小嘴微微张开,她本想大声呼喊,可不知为何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娇躯颤抖着,脚下还倒退了数步,她此刻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鬼!

    元秀见到的不是鬼,而是那个玉葫芦,本该是坠落悬崖,万劫不复的小葫芦竟然又出现在了元秀的眼前,它自下而上缓缓升起,宛如有了生命,漂浮于空中,并且散发着柔和而又绚丽的霞光,映照在望月台,还有元秀的身体上。

    玉葫芦光彩闪动,最后就停在了元秀身前不远处的空中,而元秀被这个奇异的变化惊得是手足无措,身体紧紧靠在山壁上,小脸苍白,神情有些惊惧但更多的是紧张。

    忽然一个清冷但又十分动听的声音空中响起“他值得你这样做吗?”那是质问的语气,但也颇为柔美。

    元秀闻声娇躯一震,惊呼道“你……你是谁?”她的声音很大,却是带着几分颤音。

    那个声音平平淡淡的道“你该知道的,我是来接你的人。”随着声音一个人影就在元秀身前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征兆,似乎她一直就在这里,看着元秀,注视着元秀的一举一动。

    她当然是个女子,身着一身似纱非纱,似缎非锻的黑色衣衫,衣袂随风飘扬,让她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能御风踏虚而去,黑衣如墨却闪动着奇异的光彩,这是不属于尘世间的衣衫,也许只有天上的仙子才能穿着这样衣服,她身材高挑,绰约生姿,容貌更是极美,神情却是异常冷漠,美眸里仿佛毫无感情,却又顾盼有神,极为动人,她真的很美,美得全无烟火之气,肤色白皙如玉,比之四下的冰雪还要清丽洁白数分,偏偏她还穿着黑衣,黑白分明,令她又多了几分神秘冷酷之气,她是谁?难道真是天上仙子下凡了?

    黑衣女子忽然现身,元秀见到她后,就显得十分激动,但再无惊惧之色,只是激动没有畏惧。

    元秀看着黑衣女子,缓缓道“你是……谁?”

    黑衣女子回答道“我叫秦霜波,你可以称呼我秦师姐。”

    秦霜波,师姐。元秀听到对方如此说,脸色更显苍白,樱唇颤动,许久之后才道“你……你是……”

    黑衣女子秦霜波淡淡的道“就是我,我就是来接你的人。”稍稍一顿后,她继续道“元水玉葫唯有元水宫的人才能催动,所以你无需怀疑。”

    元秀看着光彩闪动,漂浮于空中的那个玉葫芦,甚为艰难的道“我知道。”

    秦霜波目光流转,似若寒星,她能看出元秀此刻的心情,淡然道“我本来以为,我们见面时你会很高兴,可看起来我错了。”

    元秀微微摇头,也不知她是何意,是觉得对方说的不对,还是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但现在她的神情是很复杂。

    秦霜波暗叹一声,清冷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许多,缓缓道“跟我走吧。”

    轻柔平和的四个字,传到元秀耳中却是宛如霹雳,她娇躯猛然一震,大声道“不!”语气异常决断。

    秦霜波微微一皱黛眉,问道“为什么?”

    元秀颤声道“因为……因为……”

    秦霜波暗暗摇头,神情却是不变,望着神情凄楚,娇弱可怜的元秀,轻轻叹道“是因为他吗?”

    元秀闻言脸色大变,慌乱惊恐的道“不,你,你怎么知道?”

    秦霜波淡然道“你的事情我大都知道。”

    元秀微微一怔,继而醒悟,惊道“你早就来了?”

    秦霜波清丽绝美的脸上并无多少表情,但这样的脸却一点也不显得僵硬,反而具有一种空灵美态,使得她看上去超然脱俗,不染丝毫浊气,在月光下,她是更美,更清,她就是一尘不染的仙子,世俗情感在她而言就是虚无,当然她也并非全无感情,或许她只是将情感隐藏起来了。

    见到元秀动容,秦霜波微微点头道“不错,我来此地已是很久了。”

    元秀有些不解,问道“那……你……”

    秦霜波明白她的意思,接口道“我没有马上出现,是因为师傅有命,让我多观察你一下。”

    元秀惊道“师傅?”

    秦霜波道“就是你我的师傅。”说到这里她神情微微有了一点变化,似乎有些懊恼和后悔,“我该早些出现才对,这样你就不会这样做了。”说着她欺霜赛玉的右手轻扬,那个玉葫芦就到了她的手中,她所指的“这样做”就是元秀竟然将这个玉葫芦扔下了悬崖。

    元秀脸色苍白,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秦霜波清澈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语气却是依旧淡然“我都看到了,你没有说出元水宫这样很好。”

    元秀微微垂首,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我不想去元水宫。”声音很低,但语气很坚定。

    秦霜波并不意外,只是那极其秀美却又带了几分肃杀之气的黛眉又是微微一皱,神情却是波澜不惊,她沉声道“为了他吗?”

    元秀本来在秦霜波面前显得颇为胆怯,可和对方交谈几句后,她的神情,眼神是越来越坚毅,而在此关键时刻,她更是表现出了她与生俱来的勇气,昂首道“是!”简单的一个字,完全表明了她的决心。

    秦霜波神情依然不变,没有失望没有责怪,平静的就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潭,望着一脸决然的元秀,她缓缓道“为什么?”她需要一个理由,其实元秀早就说了。

    元秀鼓足勇气,由于过分紧张,她的双手已是紧握,那张并不输于秦霜波的俏脸上再无胆怯之色,看着秦霜波,她也是缓缓道“我不想离开他!”

    秦霜波从她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眼神也微微有了变化,她没有马上说话,仰首看看那轮挂在天空的寒月,月色清冷,无比洁净,她其实很像寒月,孤洁,高傲,也是无比寂寞,沉默片刻后,她才道“因为他曾经救过你,所以你就要如此报答他?”

    元秀微微摇头道“刚开始我只是感激他,可后来……我就……”说到这里她苍白的脸上显出了淡淡红霞,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然表达的很清楚了。

    秦霜波仰望明月,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沉默了片刻,她才道“他能为你付出一切,就是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样的男子世间的确少有了,也值得你去倾心。”

    秦霜波的话令元秀很意外顿时就是一愣,随即她道“你说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元水宫的人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霜波没有理会元秀的诧异,又道“他先救你于潼关城,那时候是仗义出手,无关于你的性别,容貌,这样已是不易。”

    元秀惊道“当时你也在?”

    秦霜波道“你一到雍州我便知晓了。”

    元秀是难以置信,道“你……你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秦霜波道“不是说了嘛,我奉师命要先观察你一下。”

    元秀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秦霜波继续道“他救你回去,对你细心照顾,接着还发现了你的女儿身份,但他却并无邪念,这点就已是很难得了。”她对叶真的评价很高,可元秀听了就是觉得很不真实,同时也是暗暗心惊,试想身边一直有个隐形人在观察着你,而你却是一无所知,这有多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