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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望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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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真凝神入定,元秀并没有发现,她是被那轮明月彻底吸引住了,如痴如醉的看着,嘴里还不停念着和月亮有关的诗词,由此也能看出元秀确实是受过很好的教育,而等到元秀发现叶真已在练功时,天上明月已然过了他们的头顶。

    元秀见叶真盘坐在自己身后,双目微闭,神态肃然,可谓是宝相庄严,自有一种凛然威势,而身体四周云气弥漫,隐隐还有气流波动,在云气之下,借着月光,元秀还看到了一层青光流转于叶真身体表面之上,知道叶真行功已到了关键时刻,而且从这些现象也能看出叶真修为的深浅,果然是气通诸脉,只差任督。

    元秀见状暗道“大哥如此年纪就能达到这种境界,秉赋可算极好,可若是仅靠那门心法,他只怕以后很难有大的进步了,我要是能帮他就好了,可……”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俏丽的脸上显露出了几分愁苦,方才赏月时的喜悦是一扫而空,一时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元秀望着叶真想着一些事情,忽的,她解开衣领伸手从贴身小衣里面拿出一物,那是一个葫芦形状的挂坠。

    那葫芦小巧玲珑,镌琢精细,细如拇指,色泽晶莹,宛如羊脂,却带有淡淡流水般的波光霞彩,极为悦目,带有一串乌黑色的丝练。这件东西一直就挂在元秀脖子上,贴身收藏,显然极其珍贵。

    元秀拿着挂坠仔细看着,神情是颇为凝重,美眸里光彩闪动,眼神甚为复杂,看了许久后,她忽然幽幽一叹,随即喃喃自语道“天水观,到了天水观一切就都明白了。”说完这些,她将挂坠收回到了怀里,而在此刻,叶真也快醒来了。

    叶真炼气已有小成,每次行功后都能有一点进步,今日他气行诸脉,便觉得任督二脉畅通的迹象是越发明显了,这让叶真大为兴奋,知道自己只要勤加修炼,打通任督便是指日可待。

    当然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叶真早就听七爷讲过,修炼真气定要保持平常心,一定要稳,急则生变,而这一变的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叶真是谨记七爷教诲,所以对于修炼一向是循序渐进,不敢有丝毫急躁之心,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七爷去世后,无人指导的情况下,修炼到这等地步。

    要知道修炼内家真气可不是儿戏,并不是随便拿本秘籍,就能自行修炼,哪怕你是什么天纵之才,也要有名师指点才行,所谓自学成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而叶真也算运气不错,七爷去世时,他的基础已是打得极好,他已经掌握了修炼的要领,要点,可以做到自行修炼而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加上叶真心思质朴,一直又在山中过着半隐居的生活,是少有杂念,这样他才能修炼到这种地步,令元秀大为惊讶,惊叹。

    今夜功行圆满,叶真便觉得体内真气比之以往要更为充沛,气息流动宛如潮水,大有喷涌于体外之势,他是精神振奋,浑身是劲,只觉得自己要是一拳打出,真能把大华山打出一个大洞。

    叶真也是过于专心致志,忘了身边还有个元秀,收功之后,精神抖擞的他忍不住就是一声长啸,声音洪亮,直贯苍穹,整个大华山似乎都被啸声震得一颤,长啸之后,叶真觉得还不过瘾,身子猛然站起,于此同时,他的全身骨节是一阵脆响,这是他的习惯,而于往常不同,伴随这阵脆响,叶真体内真气竟然随势而动,透出了体外!

    真气外放!叶真没想到今夜他能做到这点,以前真气总是徘徊于放与不放之间,似乎二者之间有堵无形之墙将真气拦在体内,可今夜,那堵无形之墙猛然没了,真气没了阻碍,势如破竹,轰然涌动,终于透体而出!

    叶真只觉得真气就如黄河之水奔腾宣泄,一往无前,那一刻的感觉就是四个字“畅快淋漓”,而就在叶真无比痛快之际,一声惊呼顿时让他从自我陶醉的快感中惊醒,继而他才发现大事不妙,立刻神情大变,骇然失色!

    元秀见叶真周身云气逐渐收敛,知道他行功已到尾声,就静静等待,当她看到叶真缓缓睁开眼睛,就微笑的叫道“大哥……”可她的大哥刚叫到一半,叶真猛然就一声长啸,这一声来得突然,真把元秀吓得不轻,娇躯一颤,差点坐到在地。

    这还不算,叶真长啸之后,忽然起身,元秀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声音很响,她不明所以,又看到叶真站起来后,眼中光芒大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强悍至极的气势,此时的叶真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神情冷峻,目光如电,气势逼人,英武非凡,这那还是元秀心目中那个温和善良,傻头傻脑的大哥,俨然就是一个不可一世,威武无比的大将军!

    如此变化,令元秀惊惧惶恐,万分不安,她不知道叶真出了什么问题,怎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元秀脑子一转,想到一事,顿时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她想到的是“走火入魔”!

    元秀虽未修炼过内家心法,可她对这方面是颇为了解,知道修炼之人要是出了岔子,就会“走火入魔”,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修炼之人的结局就是九死一生。

    现在她见到叶真如此异常,就认为叶真是修炼不慎,走火入魔了,而她这么想了,立刻吓得是魂不附体,俏脸已无半分血色,煞白如纸,她更是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怎能才能救得了叶真。

    也就在元秀惊惧的不知所措时,她就听到叶真身上发出一阵轰鸣,声音低沉,犹如雷鸣,随着轰鸣之声响起,叶真衣衫鼓涨,仿佛里面装满了东西,接着元秀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从叶真身上发出,朝自己而来。

    这股力量厚重如山将元秀娇小的身体逼迫的连连后退,别忘了,元秀和叶真现在是在望月台上,这里三面凌虚,毫无依靠,而元秀所处的位置就是东面,除了山风就是虚空,根本无物可依,而望月台的下面就是高有数百丈的悬崖峭壁,现在元秀就被叶真散发出来的力量逼得一步步后退,离望月台的边缘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望月台只有十数丈方圆,眼看元秀再退几步就要跌下望月台,而叶真目光虽烈竟是丝毫没有看到,强悍气势不减,真气不断外放,竟是一副要把元秀赶尽杀绝的样子。

    元秀此刻已是身处险境,离死就是一步之遥,她努力稳住身形,她知道自己身后就是虚空悬崖,生死之间,她用尽全力叫道“大哥!你怎么了?”她此刻担心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叶真,此时她想得是叶真究竟怎么了,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元秀的叫喊满含绝望还有对叶真深深的关切,她的叫声并不大,在叶真气息的压迫下,她能叫出这几个字已是个奇迹,然而就是这低低的一声,就让沉醉在迷梦中的叶真猛然惊醒,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啊!”叶真先是惊呼一声,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急忙收敛真气,同时叫道“小弟,别动!”他看到元秀距离望月台的边缘只有尺许,再有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元秀见到叶真忽然清醒了,而前方的压力骤然消失,顿时大喜,叫道“大哥你没事了?”她叫喊着,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随即她就觉得脚下一空,身体竟是无法站稳,向后一仰。

    “哎呀!”元秀惊叫一声,眼睛下意识的一闭,暗暗叫道“完了,这下完了!”

    然而就在她寻思之际,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就将她的纤纤细腰紧紧一揽,她下坠之势顿停,接着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急忙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叶真,原来就在她仰倒的一瞬间,叶真赶了过来,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

    见到叶真,元秀是喜极而泣,叫道“大哥,你究竟怎么了?吓死我了!”

    叶真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更是愧疚万分,他知道自己要是慢一步醒来,元秀就会永远离开自己,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无法弥补的错,足以让他悔恨终生,甚至是以死相报,可就算他死了,元秀也无法复活,这种错误根本就是无法宽恕和原谅的。

    叶真抱着元秀,真的怕失去这位小弟,即便此刻元秀已经没了危险,他还是觉得难以安心,心跳是那么剧烈,无法平静,看着哭泣的元秀,他慌忙道“小弟,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该死,我该死……”

    元秀被叶真拥在怀里,方才的惊惧,不安,惶恐,担心等等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感觉到了叶真的温暖,她能听到叶真的心跳,也能感觉到叶真此刻的心情,听叶真在自责,她忽然生气了,用拳头捶着叶真的胸口,娇嗔道“你就是不好,一点也不好……”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刚才她真是吓坏了,不是她险些失足落下望月台,而是叶真的异常变化。

    现在她看到叶真安然无恙,自然就好多了,但也是惊魂未定,一时无法完全平静。

    叶真任由元秀发着脾气,现在元秀对他做什么都不过分,他就该受罚,元秀捶了叶真很多下,这才算是解气,擦擦眼泪后,她抬头看看叶真,想知道大哥是什么表情,可一看之后,她脸色大变,骇然道“大哥,你……你受伤了?!”

    就见叶真眼角,鼻孔,嘴角竟然都有鲜血流出,血色殷红,触目惊心,使得叶真看上去竟是甚为狰狞,可怕。

    叶真自己却不觉得,元秀一喊他急忙用手摸摸脸颊,结果弄得是满手是血,那张脸就更为血腥恐怖了。

    元秀见叶真如此模样,又是一惊,叶真自我感觉良好,身上没什么不妥,可这七孔流血又是怎么回事?

    稍一寻思,他恍然大悟,方才他真气外放是尽出全力,再见到元秀受到自己袭击后,他马上收敛真气,只是他现在对于自身真气的掌控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是放时容易,收时难,而当时情况又不能迟缓一下,叶真是全力以赴,结果真气是收回来了,可凶猛的真气也给叶真自己带来了伤害,令他气血翻腾,内腑受创,结果血气外涌,令他七孔流血,真气不畅。

    好在这都是小事,在叶真看来,只要元秀没事,自己受点伤根本不算什么。见元秀为自己着急,叶真忙向元秀解释了一下,只不过任谁见到叶真这副模样也不会安心,元秀还以为叶真是在安慰自己,想起方才叶真的变化,她是怎么也放心不下,非要让叶真对她说实话。

    叶真被元秀弄得是哭笑不得,也知道元秀真是关心自己,所以才会如此,无奈中,叶真只能好好的给元秀讲了自己的情况,说方才他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真气忽然变强,才出了这样的乱子,让元秀受惊了,还差点害了元秀,请元秀原谅等等。

    叶真说了好一阵子,元秀才认为叶真没有骗自己,看叶真除了脸上血迹吓人外,倒也没什么异样,她才彻底放心,俏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而到了此刻元秀才发现自己还被叶真紧紧搂在怀里,二人是如此亲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还有各自的体温,尤其是叶真身上真是热乎乎的,让元秀浑身发烫,身体忽然就变得软绵绵的了。

    元秀娇弱无力的贴在叶真身上,小脸上流露出甜甜的笑容,她觉得这样真好,叶真的怀抱真是温暖,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叶真一直再向元秀解释,可说着说着,他忽然发现元秀是好久不说话了,再看怀里的人,秀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脸若桃花,樱唇微启,吐气如兰,现在的元秀真是无比娇艳,美丽不可方物,漂亮的惊心动魄,看得叶真眼睛都直了。

    眼睛直了,嘴边当然也不能动了,叶真很自然的停止了说话,就默默看着元秀,其实他现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要元秀不生气就好,他对他男女情感还不懂,正处于所谓的懵懂期,只是觉得和元秀这样相拥在一起真是……很好很好。

    元秀如何不知叶真在看着自己,而她是心里热,身体热,脸上更热,现在就想在叶真怀里待着,不愿说话,更是不敢看叶真,她觉得这样就好,安静最好。

    二人就这样相拥而立,站在望月台上许久没有动静,叶真抱着元秀倒也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很开心,看着元秀仙子般清纯而又绝美的脸,真是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忽然他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惧意,他害怕,害怕有一天元秀要是离开了自己,他该怎么办,叶真是不敢想可又不得不想,他早有种预感,他和元秀本就是两种人,走着两种不同的道路,虽然命运让他们相遇,可这并不代表命运会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分离总会到来的,到那时,叶真该怎么办?

    叶真不愿去想,怀里的娇躯虽然无比真实,可他知道上天对他的眷顾只怕没有几次,或许只有一次,让他遇到她,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元秀在叶真怀里已是沉沉睡去,娇艳无比的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她笑容恬静,美丽动人,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好梦。她想不到叶真的心情会是这样复杂,会想的那么远,那么多,这一刻元秀觉得自己很幸福。

    叶真除去复杂的心情外,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运,能和元秀相遇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福气,他暗暗告诫自己,叶真你知足吧,遇到元秀当他的大哥是何等的荣幸,你还想要得到什么?元秀有自己的路,为了她好,你就该帮她,而不是牵绊她。

    叶真说服了自己,继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元秀安全的送到秦城,要让元秀顺顺利利的走自己的路。

    想通之后,叶真那张犹带血迹的脸上显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再看怀里的元秀,睡的正香,鼻息阵阵,那睡相可爱而又美丽,叶真忍不住就想亲亲元秀,可他不敢,他觉得这样做似乎是对元秀的亵渎,在他心里元秀已然就是仙子,自己能这样抱着她就是天大的福气,至于亲吻仙子,叶真也只是想想罢了,可不敢付诸于行动。

    叶真抱着元秀可是一直站立在望月台的边缘,这里山风最猛,寒气最盛,虽然元秀穿的很厚,可叶真依旧害怕会让元秀受凉,就轻轻地,一步步的,后退到了山壁前,然后调整了一下双手的位置,让元秀睡得舒服一些,而元秀睡得真的很沉很香,叶真一番动作后,她就是低低哼了几声,眼睛都懒得睁开,而她的双手却是一直紧紧的搂在叶真腰间,没有半刻松懈,看样子就算是在睡梦里,她也不愿离开叶真,离开这温暖的怀抱。

    这一夜元秀在叶真怀里睡的香甜,而叶真就老老实实的靠在山壁上站了两三个时辰,从深夜直到朝阳升起,在新一天的第一道阳光照射在叶真和元秀身上时,也许是被朝阳唤醒了,也许是被清晨鸟儿的鸣叫惊醒了,总之元秀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