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养鬼有风险 > 54.第 54 章

54.第 54 章

作者:四十九盏灯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面对半人半骷髅的苍溟海,邢战想好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不忍心多看,又不能避开视线,以免让人误会。

    尴尬地呆坐了一会,邢战走向窗户:“开着窗会不会太冷?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吹风吧。”

    “没事。”苍溟海抬了抬手,但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手缩入袖子藏好,“不要关窗。”

    邢战疑惑地望着苍溟海。

    “开着窗户,空气会比较好。”苍溟海淡淡地解释。

    邢战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平日就能隐约闻到他天谴之毒发作腐烂的气味,现在他都成了半具枯骨,若是关着窗还怎么能待人?

    风起,吹散一屋子的浊气,透过微光,邢战几乎能看见衣衫下的骨架,他十分怀疑如果现在苍溟海站起来走几步,会不会直接散架?视线落到枕边的玉偶上,一个面目模糊但刻着宋游玄八字的玉偶,邢战忍不住叹息,他已经分不清楚这么多年支撑着苍溟海活下去的究竟是爱还是恨。

    察觉到邢战的目光,苍溟海拿起玉偶,用尖细的指骨在它脸上刻划。

    邢战不忍心道:“你都……这样了,还拿着这替身人偶干什么?不怕越来越……”

    “与其两个人都受天谴之毒折磨,不如一个人承担。”苍溟海无所谓道,“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烂光,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的。”

    “你这是何苦呢?宋老板他……他真的很自责……”

    苍溟海低垂的脸上隐现快意,快意中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残忍,对宋游玄,也是对自己。

    他爱他,甚至愿意为他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最终化为一堆枯骨,他恨他,恨到默默地用自残的手段折磨他。用伤害自己的生理来伤害对方的心理,这种方式只对真爱的人有效,偏偏宋游玄就能被他伤到体无完肤。

    邢战只得转移话题:“我去看过苍泊了,他身上的鬼面已经没了,虽然人还不清醒,但应该没有大碍。”

    “谢谢。”

    苍溟海似乎已经知道了,虽然他闭门不出,但邢战可以想象宋游玄每天在门外向他汇报苍泊的状况,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我多嘴问一句。”邢战指了指他的脸,“你们这个毒……有办法治吗?”

    苍溟海没有说话,仅剩的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邢战。邢战被他看得心底发毛,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无法准确抓住。与宋游玄与苍溟海二人的相遇就似乎带着些宿命,虽然与他们的往事并没有关系,但如今已被栓在了一起。

    “安心休息。”离开的时候邢战说,他打开门看见宋游玄在客厅里睡着了,修长的人蜷缩成了一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见见他吧,就当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苍溟海深深望了他一眼,又将脸转向窗外,头发遮掩下的半张白骨微微颤抖。

    回到水月人家的时候已过了晚饭时间,邢战随便弄了点晚饭。他吃得不多,最近总是没什么胃口,胡乱塞了几口便进了小屋。

    他躺了一会,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除了满腹的心事,更要命的是他的头很痛。确切的说是左眼痛极,好像有把刀子在眼窝里戳捣,以致于疼痛的神经影响了整个大脑,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头痛欲裂。邢战是个能忍痛的人,可在这无穷无尽的折磨下,也开始觉得吃力。

    一只眼睛无法视物,使得房间更显昏暗。此时此刻,疼痛加剧,邢战知道宫牧必然在某个地方与厉鬼争斗,只要宫牧一施法,他的眼睛就会疼得要炸裂。但他不想跟任何人说,特别是宫牧。

    越睡越清醒,越清醒越疼,实在是疼得受不住了,邢战干脆起床穿好衣服,离开茶坊。

    穿过集市,邢战独自在街上闲逛,冷风吹过,疼痛稍有缓解。晃着晃着来到了湖边,寻了一张空椅子坐下。

    中元节那日他们还在湖上放了灯花,如今所有的河灯都被清理,只剩一盏幽暗的路灯照亮一小片湖面。晚风吹皱湖面,虽然冷清了些,倒别有一番清净。

    望着湖对面点点灯光,邢战长舒一口气。

    “出来吧,偷偷摸摸的干什么。”邢战往椅背上一靠。

    树后,一个削瘦俊挺的人走出来,坐在邢战身边,是郎谦:“我看你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就跟出来了。”

    “你这是偷懒啊。”邢战调侃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前邢战极力掩饰,就连一只眼盲都无人知晓,但郎谦细心,总是瞒不过他。

    “就要开学了吧。”邢战道,“开学就成一条高三狗了,加油,考完就成龙了。”

    郎谦笑笑,现在回想起来他很感谢邢战劝他接受赔偿金,尽快结束官司,如今有了钱母亲病情稳定,自己也能安心学习,如果当初死憋着一口气,官司缠身,势必会导致母亲悲痛伤神,自己为了承担家庭负担被迫辍学。往后就得看他努力奋斗,翻身成才。

    “开学后我就不能天天来了,不过周末还是可以过来帮忙的。”郎谦道。

    邢战嫌弃道:“我这茶坊没你就开不成了还是怎么的?你就安心读你的书吧!别到时候考不上大学,怪我影响你学习!”

    郎谦又笑,他并不爱笑,大部分时候都瘫着张脸,对着客人都摆不出营业性的笑容,幸亏相貌好,即使不笑看上去都很干净帅气,讨人喜欢。但面对邢战,他终于能放下防备,露出少年心性。

    郎谦又想起一件事:“战哥,你前面在屋里休息时,有个狐狸脸来找过你。”

    “什么狐狸脸?”

    “那人穿着西装,手里拿本书,眯眼笑的时候像一只狐狸,我在仓库搬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还把我吓了一跳呢。”郎谦极淡定地描述,并没有从他脸上找到受惊吓的痕迹。

    邢战暗自好笑,表面上一本正经:“你这孩子怎么随便给人起绰号呢?他来干什么?”

    “他说看你睡了,不好意思打扰你,叫我转告你,书中的记录又有变化,请你务必谨慎。”

    邢战心头一紧,郎谦说的人无非是崔判官,崔判官口中的书除了生死簿,还能是什么?记录又有变化?宫牧的生卒自然是变了,但他特意来告知完全没有必要。那有变化的还能是什么呢?

    郎谦看他脸色都变了,也跟着有些紧张,正想宽慰几句,就看见一行血泪从邢战耷拉的眼角涌出。

    “战哥,你的眼睛!”郎谦惊愕。

    邢战只觉左眼刺痛,用手一摸,摸到一手的鲜血,眉头随即紧锁。

    竟然流血了,宫牧究竟在干什么?

    郎谦毕竟是半大孩子,看到邢战毫无预兆地流血,顿时慌张,他连忙去买了瓶矿泉水,拿纸巾沾了水擦拭。

    邢战神情淡然地擦去鲜血:“没事,别慌。”

    郎谦平静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确实,三天前的晚上,邢战半夜痛醒,也是摸到了一脸的血,第二天枕套被单又是换又是洗。

    郎谦道:“前几天我帮你倒垃圾,看见里面都是擦过血的纸巾,还以为你跟牧哥干了什么呢。”

    邢战大为窘迫:“你这孩子在想什么呢!不学好!”

    “战哥,你真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邢战捂着眼睛,剧痛让他的眉角止不住颤抖,心里不禁又为宫牧担心。

    “战哥,我陪你回去吧。”

    “我想再坐一会。”回去了也是一个人,疼痛也愈发明显,还不如在湖边吹吹风,看看风景,缓解一下痛苦。

    “那么我……”郎谦话说到一半。

    邢战的血流个不停,止都止不住,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感觉到郎谦站了起来,与什么人说了句话随后离开,正要出言询问,一个绯红色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湿润的纸巾抹上眼角,邢战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了宫牧。

    “你怎么来了?”邢战情不自禁微笑。

    宫牧沉着脸,不见以往勾魂的笑容,妖冶的脸庞多了几分凝重,他仔细地为邢战抹去脸上的血渍,一言不发。

    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邢战看得出来,每次他战斗结束,脸色都会比平时白一些,眉心的九瓣莲亮如宝石。

    宫牧心如刀绞,他早知寄身在邢战的眼睛里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响,但没想到影响会如此之深。一想到自己灵力增强的代价是邢战身体的垮塌,他就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可如果不尽快恢复力量,一旦危险降临,连保护的能力都没有。

    “行了,别擦了。”邢战不耐烦他婆婆妈妈的,夺过纸巾胡乱抹了几下。

    宫牧顺势坐在他脚边,头枕在他膝盖上。

    好像浇下一瓢热油,邢战心口直发烫,但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的不太好意思,扯了宫牧一把:“起来。”

    但是宫牧就死赖着不起来,大猫似的在他大腿磨蹭。

    邢战也拿他没有办法:“眼下你有什么计划?”

    “找到化忌鬼,解除他留在你身上的印记。”

    邢战迟疑了一下道:“会很难对付吗?”

    邢战所担心的正是宫牧所担心的,中元节一夜的诱捕可谓彻底失败,化忌鬼吸收了厉鬼,实力增强不少,贸然动手,胜负难料,可化忌鬼附身的阴影日夜笼罩,一日不除一日不宁。

    “那晚他也受了伤,而且那么多厉鬼他一时半会消化不了。”宫牧避重就轻道。

    邢战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他就那么难对付?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克制他?”

    宫牧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邢战。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不,你说得很对!”宫牧精神一振,琉璃般的眼睛迸发出神采,他扑到邢战身上亲了一口,“我太爱你了!”

    邢战茫然:“什么乱七八糟的?”

    宫牧化成长发绯袍的模样,月光下顾盼生辉,风华绝代:“我要去一趟天庭。”

    邢战一怔:“不是说不能回去吗?”

    “他们的规矩,我什么时候守过了。”宫牧骄傲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可能会花点时间,我会抓紧回来的。”

    这事来的太突然,邢战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千言万语化成一句:“那你小心点。”

    宫牧粲然一笑,搂着邢战亲了好几口:“等我!”

    黑暗中,宫牧渐渐隐去身形,散成一道霞光飞上天际。邢战凝目远望,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南天门下,天兵天将挡住了宫牧的去路。

    “休挡我道!”宫牧一声怒喝,蟠龙枪一扫,直奔天庭。

    身后跟着一群追兵,宫牧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停在一座琼楼宫阙前。甫一近身,玉阶上华光四射,重重锁链交织成网在光芒中隐现,刺得宫牧一阵战栗。宫牧冷笑一声,将长枪往地上一插,趁锁链动荡之际,冲上楼宇。

    他一脚踹开大门:“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跪在殿堂中的人惊愕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