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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钢琴上第八十九个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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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弯弯嘴角,却仿佛是苦笑“你拿刀子指着我,不就是铁了心选他么?”

    苏浅胡乱地摇头“不是!苏浅除了黎裔风,谁也不会选!你知道我不是……裔风,求你,求你,我们回家好不好?好不好?裔风?”

    看着平日被自己亲自呵护的笑脸,此刻几近卑微地乞求自己,黎裔风握紧手说:“不好!”说着他一退身,避开苏浅的刀锋,持枪的手一震,手指还未扣动扳机,就听耳边苏浅一声尖叫:“不要!”

    接着一道银光向着他手腕扫去,黎裔风本能地向外闪腕,却还是没能躲开锋利刀锋,正割在小臂的动脉上,黎裔风还没反应,苏浅已经失态地尖叫起来……

    被黎裔风硬生生地掰开了手,苏浅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她勉强压下去,这时吓到完全僵住的叶凌殇反应过来,搂住她,“浅浅,你怎么样?”

    苏浅奋力推开他,已经跟着冲出门去。

    外面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雨,冰冷的水畅快淋漓的冲刷着这个从来都习惯了阴霾的城市。

    夜已经深的漆黑到了极致,温度也降到寒冷的的极点。

    苏浅只是不管不顾地追寻着熟悉的布加迪,可是,没有,没有,没有……

    “裔风,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天渐渐亮了,晨光从左边温柔投射进来,苏浅还有一丝意识,闭着眼却能感受到眼外的光线。昏沉中,头脑里慢慢清晰起来的线索,带着一股强烈的摧毁般的剧痛,在苏浅每根血管里咆哮,真相如同暗室里洗照片,逐渐地,在黑暗中被还原。

    皮肉被割裂的声音,染满鲜血的刀刃,如血腥的诅咒――

    “不要!”

    恐惧的惊呼从呼吸艰难的喉间竭力喊出,也让苏浅沉睡的意识慢慢地在回拢,幽幽地张开疲倦的眼皮,她的视野中,只有苍茫的白色,鼻翼间的空气也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苏浅缓缓地眨了眨眼,适应了一室的白色,偏转过脑袋,入目的是黎裔风的脸庞。

    深凹的眼窝,越发消瘦的脸颊,憔悴的容颜,还有下颚周围淡淡的胡渣,以往雍容高贵的形象此刻荡然无存,颓废疲惫的模样却让苏浅心疼地红了眼圈。

    “还好吗?”苏浅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失声,说的话不能分辩。

    修长的指尖拂开她颊边的头发,小心轻柔地摩挲着她清瘦苍白的小脸,黎裔风本该澄澈清明的眼眸内,是一片晦涩的阴暗,眼中的紧张和柔情在触及到苏浅的视线时渐渐拭去,黎裔风起身走至床边,很久,才轻轻地开口,声音飘渺似是从远方传来,“昨天……”

    “昨天,你,根本没想要杀叶凌殇。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可能真的开枪杀人呢?或者你根本没兴趣杀他,黎裔风真正想要对付一个人,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一百倍,比如,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昨晚你演的那一出戏,其实不过是想逼我对你出手,你想我伤你,因为,你不忍心舍下我,所以以这种方式逼着我离开你,我这样为了救叶凌殇伤了你,自然没脸再跟你在一起,裔风,你想我对你死心,对不对?”

    黎裔风有霎那失神,轻轻开口道“你猜的都对,既然你知道我怎么打算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就是因为明白你想演这出戏,才要陪着你演下去,”苏浅闭上眼将眼泪忍住,黎裔风的手却狠狠抓住她的,让她不能逃避:“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感到失望?为什么那么逼你?”

    苏浅咽了口水,感到喉咙里的疼开始没办法忍受,呼吸给堵在胸腔里,一颗心因为窒息还是什么,兀自疼个不停,那在胸口徘徊了无数次的句子,终于说出口:“因为,遗嘱是因为我,才流传出去的,爷爷是我害死的。”

    “啪――”

    刚说完,黎裔风将水杯扫到地上,声音冰冷到极点:“现在这么聪明,你当初干什么了?为什么会是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跟你牵扯上关系?”

    苏浅摇摇头,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对不起。”话一说开,心里那些压抑和郁闷烟消云散,心胸之间坦荡荡一片,“有种人,活着也是害人害己。我从小就是不受家里欢迎的,父亲最先坦护的总是苏婳,我傻傻爱了我姐的爱人那么多年,剩下一身伤害,等我终于再次爱上的时候,还害得他最亲的人因我而死。裔风,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真正需要我,我就是,钢琴上第八十九个键,无论放在哪儿,都是多余的。”她依旧笑,眼里却有哀切的水光,“所以,这就是我的解释。”

    她的手从他掌握里抽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裔风,你也许不知道,能无畏无谓地谈生死,因为我本就微不足道,除了你的爱,苏浅,其实一无所有。

    “为什么说这些?”黎裔风紧皱着眉,事情发展得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本来,她就一直是很能制造意外的人。

    面对他的提问,憔悴苍白的她,却轻轻笑了:“我不就是这样的吗?一直在你面前可怜兮兮,心软了吗?”

    “别说了,”黎裔风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能……我在爷爷面前发过誓言――”

    “嗯,我知道。我会离开你的,你还想我怎么样?坐牢?……还是给爷爷偿命?”她再说什么?不过说什么都好过辞别的言语,舍不得又如何面对。

    “不要说了,谁准你说这个字――”话没说完,他的嘴忽然压了上来,他按住她的肩,他俯身悍然地吻住她,疯狂地噬咬着她的唇舌,收紧的双臂几乎挤掉她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她的泪水不断地自眼角滚落,他徒劳地去吻,却发现那灼热的液体一次次地烫着了他的唇,也烫痛了他的心。

    “为什么是你?浅浅?我,跟爷爷发过誓……”

    苏浅热烈地回应着,如同过往的一次又一次无数的接吻,她全情忘我地投入。

    好像矛与盾的攻守,硬生生将她扯成两个。是去是留只在我一念之间,走了这辈子就和他再无瓜葛了,走了就不用再反复品味这份痛了。可是这份深深的不舍,又如何坦诚相对。太久了,这种痛苦的经历太过漫长了。

    有力的大手探索进衣内,深深的吻纠缠着她,他启齿咬破她的唇“对不起――”

    在多的疑惑不满都在紧紧相偎间消失,哪怕只是这一瞬间的依偎。此时只有赤,裸,裸的渴求,饥渴的需要彼此的慰藉。这一刻,只要留住他一刻的真诚都是好的。他的急切虽然弄疼了她,可也满足了她空空的心,被他这样抱着什么都不怕了。

    苏浅的嘴就对着黎裔风的耳边,她的眼睛半睁着,给长睫毛挡着,看不见里面的光芒,只见她嘴唇翕张着,黎裔风把头侧了一点儿,凑上去,小心捕捉着微弱的声浪,她说:“裔风,我已经,努力,到最后了。”

    苏浅长久地注视着黎裔风,眼睛不肯转动,唇边带着血丝,却是个淡不可辨的,微笑。终于,那迷恋的眼光,渐渐地灭了,灭了,天地之间,只剩空空的,空空的,对视。窗外月华如水,却不能稀释沉重浓稠的,漫漫长夜。

    ……

    “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没事,你会不会开车啊!有本事你就撞死我啊你,刹车做什么?是怕惹麻烦是吧……你们一个个都怕我死在你们面前是吧,你们一个个都是懦夫!胆小鬼――”

    “小姐,你哭得我快没办法了。”

    “你为什么帮我演戏?”

    “每次遇到你的事,我好像都不能袖手旁观。”

    “你这么笨的一个人,我要是不帮你……”

    “你才笨呢!别以为你帮我了就可以随便说我,你才见我几次,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也知道才见了几次?才这几次你就出了多少状况?上次在路上遇到车祸,如果不是我送你到医院,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