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此情脉脉[修仙] > 第五十八章 二垒

第五十八章 二垒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兽性总裁求负责纯阳第一掌教通天神捕正版修仙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温折回去后分别告知了齐氏兄弟、沈徵、裴阡陌了自己要回去的事情。

    沈徵的反应是最平常的一个,只是回复他:“若有事情,就和我说。”,但温折知道对于沈徵来讲,这种许诺是何等的认真。

    齐氏兄弟亲眼见过了菡萏花君,之前又重新跟温折谈了一次,终于不用夜夜担心某一天就收到温折的骸骨。虽然十分不舍也有惦念,但也总算恢复为正常的程度,真是可喜可贺。

    只有裴阡陌,简直像是被欺负一样要哭出来了,他牵着温折的衣角可怜巴巴道:“你不能再晚回去一些吗?哪怕就晚回去一天?”

    温折对于这种情况也十分无奈:裴阡陌对他如此重视的原因主要在于若是温折不在,他基本上就消失了所有存在感。沈徵倒是能看到他,可是沈徵本来就性格单调,就是和温折在一起时也多半要温折引起话题。

    有关裴阡陌体质的问题比较棘手,温折思前想后,还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花君处理。

    容雪淮见闻广博,当然知道山鬼一族。他下楼打量了裴阡陌一眼,不到一炷香时间就给出了结论和相应的处理方案:“你体内山鬼一族的血脉异常浓厚,大约是出现了返祖情况。不过成人虽然不易发现你,但孩子双目清明,可通神鬼,看到你还是可以的。芙蓉榭正少专人养育照看有天赋修仙的孩子,不知你愿不愿意来芙蓉榭任职?”

    裴阡陌没什么不愿意。

    于是最后一个问题也迎刃而解。温折和容雪淮这便可以回家了。

    温折又坐上了那辆垂纱堆叠的马车。只是此时此刻的心境际遇,俨然和初见容雪淮时截然不同了。

    他和菡萏花君一起倚在床上,十指相扣,也不是常常说些腻人的情话,仅仅是彼此依偎就可打发时光。温折回忆起最开始的事情,指着马车一角笑道:“那时您就让我坐在那里,我还以为我哪里不好,让您嫌弃。”

    “不是的。”容雪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太想接触生人。”

    他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谈下去,很快就抛出了另一个话题:“卿卿,等回了映日域后,你还是要继续在弟子阁居住吗?”

    “还是,你搬进披月塔里?”

    温折看着他的眼睛,对方的眼神依然是仿佛万年不变的温柔和包容。只是此时,那含着笑意的神色里分明有几分显露的期待。

    “当然是搬进塔里。”温折毫不犹豫道,他伸手搂住容雪淮的腰,把自己的面孔埋进容雪淮的胸膛里:“你只消看我一眼,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想拒绝。”

    “那我回去便整理房间。”

    “不了,还是我来。”温折突然想起一事,在容雪淮怀中闷闷的发出声音:“我在店里订下的那些物品便是房间的陈设……你让我来吧,我拿它们有用。”

    “好。”容雪淮自然没有不允之理。他低下头,嘴唇蹭着温折的耳朵,用一种稍显促狭的语气道:“你这样倚在我怀里,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想拒绝。”

    他话音刚落,胸膛就被温折拿脑袋顶撞了一下,可两人却都笑的更开心了。

    —————————

    布置房间这件事本身让温折觉得陌生,但想想那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一切就都变的甜蜜了。

    那家店的店主曾经为温折所订做的东西提出很多疑问,但那的确是个靠谱的炼器师,他拿出的成品和温折所描述勾勒的并不相差很多。

    当温折拉开房门邀请容雪淮进入时,整个房间已经和它那之前光秃秃而四壁惨白的情况大不相同了。

    在房间一角放了一个木纹的壁炉,火灵石粉末所燃起的火焰让房间足够温暖而无烟尘;壁炉附近有一套桃心木的高脚桌椅,每一把椅子上面都堆着几个厚厚的椅垫,让人看了只想把身体偎到里面。一张大床上铺着一看就觉得软和温暖的鹅毛被子,床头还并排摆着两个又鼓又圆的方形抱枕,搭在床两侧的被子几乎垂地;而屋子里烛光昏黄,照的满室都是暖色。

    这是一间让人看了就想放下所有负担,好好休息睡上一觉的屋子。

    就如今的房间惯有格局来看,它的风格简直别出心裁。但在上一世,这却是容雪淮常常见到的西式装修。

    他在给温折讲童话时大致描绘过这样一个房间,只是他没有料到,温折把这些东西都记了下来,然后在今天做出了一个完美的复制。

    容雪淮心里一动,柔声道:“卿卿……”

    在温折眼中,他只是把菡萏花君的复述变成了现实,而在容雪淮心里,这番布置却是唤起了他久远前的,被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

    那一世的结局也许让人愤怒,但在那之前,他确实有一个很幸福的人生,有大片大片美好的记忆。

    事情却还没有结束。温折所准备的惊喜不止是这样而已。

    他把容雪淮按坐在一张高脚椅里,然后自己背过身去。

    以肉眼可见的,温折脑袋上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尖耳,而锦帛破裂的声音也自温折的尾椎处传来——在他的身后,渐渐“长”出了六条蓬松而雪白,懒洋洋摇动着的狐狸尾巴。

    温折转过身来,也许是狐耳和狐尾给人的心理暗示,他的笑容看上去仿佛带着点小小的狡黠。

    “‘狐狸对小王子说,只要你驯服我,我看到麦子就会想到你头发的颜色。’*”温折目光温柔的看着容雪淮。他的双眼水润,表情甜蜜,每一寸声音仿佛在糖水里饱蘸过一般:“雪淮,花君,如果你驯服我,即使只是一道春风,也足以让我联想到你的温柔。”

    “‘驯服的意思是建立联系’。”温折静静的看着他的爱人,看着他所崇敬、仰慕、感激、深爱的人:“雪淮,你愿意‘驯服’一只属于你的狐狸吗?”

    说这话时,温折已经走到了容雪淮的眼前。

    “我知道你愿意的。”不等容雪淮回答,温折就先自己给出了回应。他张开手臂抱住眼前的男人,得偿所愿的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对方的怀里;与此同时,他的六条尾巴也争先恐后的缠绕上自己道侣的腰肢、手臂,真正如一条八爪鱼一样紧紧把自己和对方连在一起。

    而容雪淮也拥抱着温折。在看到温折转过身来的时候,容雪淮的心就像夏日阳光下的黄油,甜丝丝的融化了。糖果一样馥郁的味道从他的心房传出来,迷惑了他的嗅觉和味觉。而当温折投入他的怀抱中时,容雪淮只觉得自己的整个生命都被填满了。

    当然,他愿意驯服一只这样可爱,这样惹人喜爱,这样让他深爱的狐狸。

    驯服的含义是爱。

    容雪淮确实是个保守的人,在长久以来,他都固守着一种“应该先告白,再牵手,谈谈恋爱,尝试接吻,婚后才能进行第一次”的思想。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世上有种冲动足以冲破一切预想中的禁锢。

    他怀中的这个人,这只洋溢着温暖的小狐狸,让他切实的领会到一种冲动。当然不只是肉.体上的,或者说,肉.体上的倒还是其次了。就在此时此刻,容雪淮几乎能听到自己每一分精神的呐喊:拥抱他,亲吻他,然后……占有他。

    我爱他,我要和他更接近,每一寸肌肤都相贴,每一点热度都相渡,我的情感和他的情感,我的身体和他的身体,从此缠绵在一起,不分你我。

    极少有的,感性压制了理性,容雪淮遵从了自己的本能而非意志。

    他的手从温折如瀑长发下一寸一寸的摩挲下去,拖住了面前之人的后脑。轻柔的吻从额头蔓延,轻轻的落在眼皮上,然后顺着对方秀挺的鼻梁一路向下。在他的鼻息和对方交缠时,他们进行了第一个嘴唇相贴的吻。

    这是一个绵长而湿润的亲吻,彼此都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生涩,以及珍之重之的爱惜。

    “可以吗?”容雪淮问道。他的双唇还贴在温折的舌尖上:“如果你不想要,我们就停下。”

    “继续吧。”温折的唇齿还在和对方交缠,因此声音有些含糊。他此刻是如此的贴近容雪淮,连六条尾巴都紧贴到几乎要压到这个人身体里的程度。他如此渴望这个人的温度,不想让他半路抽离。

    他听到对方的一声轻笑,接着自己双脚离地,被打横抱了起来。他被小心的放到那张软绵绵的,在半个时辰前自己亲手铺好的床上——然而他可以发誓,他在铺床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过这件事。

    轻柔的吻游走到了温折的下巴,而对方的手也轻缓的拉开了自己的衣带。

    这本该是个情意绵绵的良好开始,可事态却在猝不及防中急转直下。

    温折幻想过他和容雪淮回到映日域的生活。他们会在一起说笑,共同享用早餐,在厨房里一道忙碌,他为雪淮打打下手。每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他将缠着容雪淮要他给自己读书听,在一个短短的故事结束后,他们会四目相对,然后交换一个吻。

    他对于未来生活中的亲密接触,最深最深,也只联想到亲吻而已。

    他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事情的步骤,但他从没有向下幻想过。一直以来,潜意识保护着他,让他不必更往下的思考。他愉快的享受着花君的拥抱和额头上的轻吻,很乐意自己与他十指相扣,也喜欢对方身上辛凉的芙蓉香气。

    他从未想过,他也从未意识到,当除去了这些之外,当两个人赤.裸相对时,他会爆发出何等激烈的举动。

    他喜欢牵手,喜欢拥抱,也喜欢亲吻。他当然不害怕这些,因为在从前他从未得到过牵手、拥抱,以及吻。

    但腰带被拉开后的一切,只给他带来过刻骨的伤痕和恐惧。

    被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在对方的手指按在温折锁骨的一瞬间爆发出来,他开始轻微的哆嗦,不自觉的小幅度挣扎,脸色惨白下来,磨蹭着向床上后退。

    容雪淮注意到了,他犹疑的停下了动作,小声道:“卿卿?”

    温折已经退到了床的尽头,他的背后是墙,他无路可逃。

    恐怖的幽冥从记忆中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狠狠的握住他的脑子,把他的视线和听力搅和的一片模糊。床榻很软,可此时温折却丝毫体察不到,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身后的墙面,冰冷而干硬。

    他想逃跑,他想回避,他无数次被逼的退无可退的倚在这里,身后是墙,身前有人。那人只会嘲讽的看着他毫无作用的挣扎,就像看着一只奶猫徒劳的挥舞着爪子。

    ——然后拔去他的爪子。

    温折突然疯狂起来,他大喊,他抗拒,他挥舞着手臂。他一时又在疯癫中坚强起来:杀了他!求饶从来都没有用,只会致自己于死地!

    当温折的神智终于回炉时,似乎事态已经变得不可挽回了。

    他被裹在松软的被子里,鹅毛被如此严密的遮挡着他除了脸颊外的每寸肌肤,带给他切实的安全感。他的两颊冰冷,似乎还带着残余的泪痕。容雪淮站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衣衫略有凌乱,脸上还带着一道血痕。

    花君的脸色铁青,神情几乎可以算是暴怒的。他在温折的注视下深深的吸气,片刻后尽量挤出了一个如常的微笑。

    “他是谁?告诉我,我去杀了他。”温折听到花君语调冷冽的说。

    温折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说一句话。过去那些黑暗的记忆变成一块块零散的碎片,悬浮在他的脑子里,时不时便试图把他拉下漆黑恶臭的泥潭。

    我其实还并没有被人碰过。温折想,但是花君不会相信了。

    他很在乎这件事吗……应该是在乎的,他这么生气。

    他会怎么看我呢?会瞧不起我吗?会觉得我不干净吗?

    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我和花君,他还能心无芥蒂的亲近我吗?

    “让我自己呆一会儿……”温折语调软弱的乞求道:“您不要问了,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