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十九种武器 > 第五三章 第二种武器

第五三章 第二种武器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五三章第二种武器

    夜。5

    夜茫茫。

    断魂枪静静的靠在间壁上,纹风不动。

    杜不恨又喝了三杯酒,直勾勾地打量着李贪欢,一言不发峥。

    酒,酒在杯间。

    杜不恨再度举起酒杯时,又不禁乜斜着双眼看了看一旁的任怜花。

    任怜花却在倒酒,为他自己倒酒客。

    也喝了三杯,然后,他才抬着酒杯慢慢转身,逼视着李贪欢高声道:“好,断魂枪,好,很好!”

    仰首喝尽第四杯酒,他才走近道:“好,李贪欢,好,很好!”

    他的确不是个多话的人。

    就算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说的话也一向简单、直接。

    李贪欢也仰首喝尽杯中的酒,笑着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兄台只是半个哑巴!”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原来兄台也会说话的!”

    又顿了顿,他才接着道:“现在,我总算听到阁下说的人话了!”

    替自己倒了杯酒,他才笑着道:“但是,我并不打算敬阁下一杯!”

    任怜花也笑着道:“但我却很想敬阁下三杯!”

    三杯酒已喝完。

    任怜花笑着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敬你三杯呢?”

    李贪欢道:“我为什么要问?”

    顿了顿,他才轻轻的道:“我根本不必问!”

    杜不恨突然道:“但我却已经看出个中缘由来了!”

    李贪欢道:“哦?”

    任怜花抢着道:“我敬你三杯的意思就是……”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

    有时说话也并不一定非要用嘴不可——

    任怜花说话的方式,通常就是他的——

    剑。

    有时,剑岂非也是会说话的?

    说到这个“是”字,任怜花已刺出了三剑。

    “箭在弦上”。

    “当天棒喝”。

    “星移斗转”。

    好快的出手!

    好一个“中原第一剑”!

    每一式,李贪欢似乎都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李贪欢突然擎起酒杯,迎上任怜花的剑锋。

    酒杯闪电般划出,堪堪套上任怜花手里的长剑剑尖。

    但是,李贪欢的酒杯,并没有破碎。

    好快的出手!

    好一式“水来土掩”!

    任怜花的剑尖,也再难稍进半寸。

    僵持。

    长长的僵持。

    杜不恨浅笑着,观而不语。

    长剑翻转,任怜花整个身子突然后跃。

    李贪欢跨前一步,处处紧逼。

    任怜花手中长剑平平刺出,一式“坐山观虎”,直接向李贪欢头顶削来。

    李贪欢横举酒杯,一式“不折不挠”,轻轻一推,将任怜花手中长剑挡了回去。

    而后,李贪欢手腕一转,不避反进,一式“单刀直入”,径直向任怜花小腹横切去。

    怎料任怜花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李贪欢身后,稳稳落地。

    就着落地时,任怜花整个身子缓冲蹲下,一式“夜半凭栏”,挥剑向李贪欢的小腿刺去。

    李贪欢一转身,整个身子又顿时往上一跃,避开任怜花刺来的一剑。夹答列伤

    任怜花整个身子亦自跃起,剑锋忽地转而向李贪欢脖颈挥去。

    李贪欢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避过任怜花又快又狠的长剑,不断向后迈步。

    任怜花察觉到,李贪欢此人内功之深厚,恐已非常人所能及,他持杯的右手虎口已渐渐被震的发麻。

    旁人看了,还以为任怜花是在进攻。

    但在杜不恨看来,任怜花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就在李贪欢后跃之际,他的右脚已斜斜勾出,挑起了静立在间壁上的断魂枪。

    断魂枪在手。

    一式“力挽狂澜”,李贪欢手里的断魂枪已堪堪抵住任怜花的喉头。

    任怜花不慌不忙,低头看了一眼那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断魂枪,笑了一笑。

    接着又挥动长剑,一挥手挡开了喉头之间的断魂枪尖,紧接着纵身跃起,一套剑法使得轻灵飘逸。

    任怜花只觉得对方出手极快,内力也深厚,却像并没有使出全力对付自己。

    他九岁跟随师傅闯荡江湖以来,还没遇到过谁会不使全力对付自己,心里便觉是一大侮辱,不觉手上力道加重,出剑速度也加快。

    李贪欢手里的断魂枪,狂风暴雨般刺出。

    须臾之后,任怜花只觉手腕被李贪欢一点,登时没了力气,手中长剑掉落在地,一柄闪着寒光的断魂枪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决不拖泥带水。

    李贪欢陡然抬手。

    任怜花立时全身戒备,屏息盯着李贪欢。

    只见李贪欢将断魂枪横在胸前,枪锋刺破长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嘎然划破了寂静,听得人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好霸道的断魂枪!

    就在此时,原本端坐着的杜不恨也已跃起。

    “剑啸龙吟”。

    杜不恨手里的酒杯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才径直击向李贪欢前胸。

    血。

    血珠喷洒,血珠带着血花,悄悄飞溅。

    李贪欢手里的断魂枪枪尖,陡然刺破虚空,击碎杜不恨袭来的酒杯。

    枪锋迎上酒杯,酒杯破碎成片。

    然后,李贪欢的断魂枪枪尖,只在杜不恨指尖轻轻一点,血珠带着血花,便悄悄飞溅而出。

    ——杜不恨自己的血!

    杜不恨只道断魂枪霸道绝伦,不敢伸手去接,忙向旁边避开,不料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转身之际,断魂枪锋已轻轻的点在了他的左手指尖。

    血已干,血未冷。

    良久良久后,杜不恨才抚掌笑道;“妙,妙啊,断魂枪果真有趣得紧。”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痛快,痛快,痛快极了!”

    笑了笑,他才接下去道:“妙,妙啊,李贪欢果真有趣得紧。”

    李贪欢突然大笑道:“断魂枪妙,人也妙,又都很有趣,值得浮三大白!”

    任怜花突然跳起来,大笑着道:“浮三大白哪够?至少我们也得喝上个三天三夜,喝它个三五百杯!”

    杜不恨也大笑着道:“一点也不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李贪欢并不在春雨间,而在他的高头大马上。

    他的马并不羸弱,鞍鞯却已经很陈旧了。

    他的靴子和衣衫也同样陈旧,但他的发簪却永远都是崭新、光亮的,这也正如他的髫髻一样。

    枪棒轻敲着马鞍,柔风则轻轻地吹在他的面上。

    他觉得很愉快,也很舒服,至少他深心底里是愉快和舒服的。

    所以他立马就变得精神抖擞,活力四射起来。

    但最令他感到愉快和舒服的,却还不是这些,而是那明媚可人的阳光。

    罗菁菁那双能迷得死人的大眼睛,又开始在盯着他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听来似乎也真的有几分道理。

    乌云过顶,风已渐冷,大雨将袭。

    春雨贵如油,缠绵淅沥的春雨,忽然从浓云中泼洒下来,打湿了李贪欢的春衫,也打湿了罗菁菁的薄袖。

    迷人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羞涩的笑容,低垂的螓首,清水鹅蛋脸上,不施脂粉,一身衣裳,却雪白纯洁如梅花。

    她春葱般的纤手,轻轻指了指自己纤秀的双脚,又指了指他身上刚被打湿的薄袖衣衫,再点了点座下孱弱的老马。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座下的千里良驹。

    她轻轻点了点头,嫣然一笑,立即从马上跃了下来。

    他轻轻点了点头,也从鞍鞯上跃了下来。

    他们骑着他的高头大马,飞驰而去。

    春天里,老天似乎总是喜欢安排一些奇妙的事情,让一些奇妙的人,在偶然中相聚,又在匆忙中别离。

    雨一直下,也始终未曾停过。

    他笑了,摇头苦笑,但笑得却绝不勉强。

    能为自己欢喜的人,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有时也是种很难说得清楚的幸福。

    李贪欢的衣衫、罗菁菁的薄袖已湿透,但他们却突然又笑了,微微一笑。

    既没有丝毫勉强,也没有多余的言语。

    雨过天青,阳光终于再次穿破了层云。

    他们,仿佛天生就应该认得彼此似的

    这两个人,也仿佛天生就应该坐在这间小酒楼里等彼此到来一样。

    漫漫的人生,寂寞的旅途,孤独寂寞的人,又有谁能说他们不应该相遇,再相聚?

    他正想用衣袖去擦干脸上未干的雨滴,她却突然递给他一块绣着戏水鸳鸯的丝巾。

    他直勾勾地凝视着她,她却红着脸、垂下头去弄那本来就毫无皱褶的衣角。

    “这次你又骗过了他们?”罗菁菁笑着道。

    “情非得已!”李贪欢搔首挠额道。

    罗菁菁一本正经的道:“但他们毕竟是你的朋友啊!”

    李贪欢笑着道:“我也是他们的朋友!”

    罗菁菁并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朋友之间,岂非本就应该互谅解的?

    不能相互谅解的,又岂能算是真正的朋友?

    良久良久后,罗菁菁才咬着李贪欢的耳朵问道:“你真的打算就此隐退?”

    李贪欢板着脸道:“不就此隐退,还能怎么样?”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总不成让你大着个肚子陪我到处打打杀杀吧!”

    罗菁菁突然就不说话了。

    “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爱情?”

    “我本来就相信!”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

    罗菁菁又不说话了。

    爱来了,真的情也来了么?

    有的爱来了,可有的情还没翩然离去。

    很多时候,爱意阑珊的时候,情意却和岁月在不断地拉锯着一场谁也无法预料的拉锯战。

    没有输赢,没有对错,有的只是岁月留下的那一点点痕迹。

    岁月年轮往前冲的时候,会带着很多的东西,也会留下很多的印痕。

    在他们的这场情感拉锯战里,时间带走的或许是他的爱,留下的是她的那份情。

    他的爱,洒洒脱脱的和岁月说了声“永恒”!

    爱来了,情也在,还在原路徘徊着,还在努力的说服着自己,所有的曾经不是几笔就能能轻描淡写抹去的。

    当所有的过往还是鲜明的存在记忆里的时候,他明白自己还没有把那份情割舍,甚而也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爱来了,情也在,这莫非也是人生的一种无奈?

    这样的一种纠缠,何时能真正的从生命里解脱出来呢?

    所以,第二种武器,并不是断魂枪,而是爱情。

    无论多尖锐、锋利的武器之矛,如断魂枪,都无法戳穿永恒绵远的爱情之盾。

    就因为人间有了真正的爱情,所以人类才得以永生。

    就因为人间有了真正的爱情,人类才充满了无可比拟的欣慰和希望!

    那一场相遇的纪念,应该是从小荷才露时便开始,于是,也就习惯世间一切的丰满和妖娆。

    尽管也知道此季之后,便是一段冗沉,将一腔心事全埋于水底,默然无语。

    但又会因一些些意外的理由,恋恋不舍。

    ——再不舍!

    流年花影,陌上尘湮,清欢,弹指,又是炫夏绚烂,花姿绰约。

    ——更绚烂,再绰约!

    他知道,这一季时光里,依然会有一方安檐,置放所有的悲欢,宁静怡然。

    这是他给她的心之居,情之阁,可以让她足不出户便领略到春暖花开。

    她一言温馨,就可以锁住他的如烟轻愁,在一笑嫣然里聆听着阳光或者雨水的歌吟。

    他贪恋这样的一方山水,这样的一份恬淡,并已习惯依赖她的消息安排着他的日子。

    想她时,依上窗口,看远山近水,让思念摇响着一串串心语,望风捎给她。

    ——她收的到!

    念他时,铺一段洁白,碾一枚笑靥,沾上眼角的晶莹写下呢喃,想让雨弦弹与他听。

    ——他听得见!

    他不再分辨,哪一片浮云是来自她的方向。

    她也不再分辨,哪一阵风儿是他温情的轻抚。

    恋他的心绪千回百转,柔肠寸断,而铺陈于静默时光中的,情愿是淡烟疏雨。

    ——一往如昔!

    任手心紧握的一笺莲事,在岁月里,如一溪清流般的肆意流淌--时光相望,恋他如初!

    人间有爱,人间有情——

    爱情!

    ——还是爱情!

    只有——

    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