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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狐朋不是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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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欧洲回来,陈唐呆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睡足了懒觉。直到一个等了许久的电话打来!

    “喂,小唐啊,是不是又在家里睡懒觉?早晚你睡成猪头。”电话那头的女子声音很好听,陈唐最喜欢听她说话,简直是一种享受,哪怕是被呵斥也甘之如饴。

    “静姐,你终于记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啊?不过是去帝都学习进修三个月而已,用得着关手机,断联系么?害的我还以为你和谁谁谁私奔了呢!”陈唐抱怨不已。

    对面的女子叫李静,是陈唐的女朋友————也就是两年前陈唐出国去德国留学前,小婶要给他介绍的那位姑娘。令他万分惊奇的是,都过去了两年,这个姑娘居然也没有找对象。待他回国,小婶立刻拉着陈唐就去相亲。甚至特意解释:“小唐,李静是**高中的老师,学问很好,人长得漂亮文静,很有气质。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茜茜,李静就是她班主任呢!”

    林茜茜一家和陈家打成了一片,无论是两个婶婶还是两个姑姑,都喜欢上了这个已经恢复活泼的可爱小姑娘……此时已经是十七岁美丽的大姑娘了。

    在婶婶和林茜茜的‘威逼’下,陈唐硬着头皮终于走出家门去相亲…………没想到第一眼看到李静,他就心动了!这或许就是一见钟情,没有任何理由。

    李静比陈唐还要大一岁,二十八岁。但看起来优雅文秀,落落大方,气质非常不俗。两人从最开始彼此同意相处一段时间开始,逐渐产生了感情,甚至家里人已经开始为他们准备婚礼了。

    只不过前一段时间学校推选几位优秀教师去帝都的**学院进修,他们俩才分别了仨月。陈唐趁这段时间去了趟欧洲,和他的血族情人鬼混,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很少联系,有那么一段日子,陈唐几乎以为李静有了别的想法,彼此的感情淡漠了。

    “是啊,我已经和人私奔,将你甩了,你钻被窝里好好哭一场去吧!”李静嗔怒的骂了一句,随即说道:“好了不闹了,进修已经结束,明天我就回家了,记得去机场接我。”

    被骂,被对方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陈唐摇摇头,总感觉和李静在一起,居然有一种甘之如饴的感觉?难道是自己有轻微的受虐倾向?赶紧打掉这个念头。

    屋后树下埋的一坛酒已经不见了踪影,被不远处小山上的那位给取走了应该是。

    南方时兴新生孩儿之初,埋起几坛花雕酒,待婴儿长大成年,挖出来饮用,谓之【女儿红】或是【状元红】。其实墨城的老酒是华夏与绍兴花雕齐名的,俗谚:南有绍兴花雕,北有即墨老酒!且就醇厚程度来说,老酒尤胜花雕一分。

    陈唐还小的时候,曾经有酒厂的朋友送给他二叔许多坛老酒。据说是在老酒厂旧址挖出来的,还是北洋时代就埋入地下了的,绝对珍品。二叔不太喜欢喝酒,就留在老屋。那时候陈唐看多了闲书,产生了某种附庸风雅的念头。趁着家人不注意,在祖宅老屋后的槐树下,将那些老酒全都给埋了。然后时间一长,他就将此事给忘得干干净净。直到过去了许多年,家人都搬去了城里,最后陈唐也进了城,只留下老屋在村里空着。某次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意外的想起了这件事。当时就拿着铁锹去屋后将酒坛挖了出来。

    所幸泥封都很严实,起开一坛百年老酒,那股浓郁浑厚的气息,几乎使人仙仙欲醉。那天夜里陈唐没有回城,而是自己留在老屋睡了一夜,原因一是他喝醉了,二则是……那天夜里他遇到了意外的事,有一个不请自来的特殊存在,被酒气吸引过来了。

    自古以来,华夏民间传说,有这么几种极其特殊的存在,他们不是仙不是鬼,或可称之为妖,但又有所不同。因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能力,受到人们……大多是乡野村夫村妇的膜拜。

    南方人拜【五通神】,北方则拜【狐仙】或是【黄大仙】————当然,这只是笼统的地域介分。现在已经没有这么分明了,不见香港的同胞们拜【黄大仙】很兴旺的么?

    在陈唐家乡这里,狐仙的传说经久不衰。小小墨城周围几座山头上,都有祭祀狐仙的小庙,每当逢山会,香火都兴旺的很。甚至于某些村间,也有人能够狐仙上身,为人卜辨吉凶。当然真假难辨,大多都是装神弄鬼骗钱的,但也确实有一些神奇的人和事。甚至于陈唐自己就曾经出于好奇,亲自去过某个狐仙上身的神婆家中。

    在乡下那一夜喝了不少老酒,晕晕乎乎的躺在老屋炕上,当初去见那位神婆,神婆狐仙上身的整个经过历历在目。————

    普通的乡间四间瓦房,彼时刚刚早晨七点半,陈唐到的时候天井里已经站满了人,都是来寻狐仙求卜的,大多是问财,或问姻缘。神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妇,五十多岁的人,狐仙没上身之前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在院子里和自己的老伴搓玉米。

    等到了八点,忙完了农活,那村妇才站起来,洗洗手,也不说话,自顾走进屋子里,爬上炕。她的老伴就找来一盒香烟……当初好像是【泰山】,在齐鲁算是好烟了。

    火柴点燃了第一支,村妇狠狠的吸了两口,然后也不吐出来,仿佛给生生咽到了肚子里。随即浑身颤抖起来,双眼泛白,过不半分多钟,眼睛陡然恢复,其时身上的气势已经完全大变。声音尖利高亢,盛气凌人。

    其老伴立刻在一旁催促那些来求卜的人,排好队,一个个爬上炕,盘腿坐在村妇对面,开始说出自己想要求问的事情。有几个禁忌:一是盘膝坐好,挺胸抬头。二是不能戴眼镜,双目要与狐仙对视,绝对不能遮遮掩掩的躲避。三则是可以不回答狐仙的提问,但绝对不能撒谎。

    整个求问的过程,就是一盒香烟的时间。待一盒二十根香烟依次点燃烧尽,无论还剩多少人没轮上,狐仙都会立刻退走。再就要等第二天来继续排队了!

    陈唐排在第八个位置,所以他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前面七个人求卜的过程,还有神婆的言行举止状态。

    最开始六个人全都是问财的,不是询问哪一天开业,就是问开厂厂房的方位风水问题。神婆的回答虽然都很精细明确,但这种事情谁也不可能每个人跟着身后去核实,看不出真假。直到第七个人爬上炕盘腿坐下,神婆的表现才令陈唐着实诧异不已。

    第七个是女人,很年轻,涂脂抹粉虽然不是太好看,却妖妖娆娆的。开口就是问姻缘,且迫不及待的问狐仙,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和心上人在一起。

    神婆一双凌厉的眼睛盯住那女人,直到那女人有些受不了稍微偏了偏目光。陡然的,那神婆破口大骂…………乡野村妇骂人的话大都粗俗污烂不堪,也就不说了。但大体的意思就是骂这个女人不要脸,去勾引有妇之夫,还想要拆散人家家庭。临了直接让她滚!

    那女人脸上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羞红,灰溜溜的也不说话,甚至都不穿鞋子,拿起那双高跟鞋仓皇溜走…………后来听院子外面的人谈及,一个男人就在屋外等着那女人,两人一见面,那女子直接破口大骂叫嚣……好像是威逼那个男人回家立刻去离婚,自己就不信这个邪了……!

    轮到陈唐,他也脱了鞋子爬上炕,看着对面的神婆,还没等开口,那神婆突然双眼反白,一阵哆嗦,随后恢复清明,又成了那个朴实的村妇。再看她手中…………不知何时,二十多支香烟居然全都烧没了!至于狐仙上身,自然立刻结束。

    陈唐最后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或许是狐仙真的存在,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同之处,选择退避,也或许有其他原因,总之,那一天的经过就是如此草草结束。

    “什么狐仙……狐朋狗友还差不多,装神弄鬼罢了”躺在乡下老屋里,陈唐酒劲上来,嘟囔了一句。

    孰料,静寂的夜里,空荡荡的老屋中,居然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朋友,狐家可以成为朋友,但狗只能做忠心奴才,不可混为一谈!”

    陈唐身上的酒当即化作冷汗冒出!就在他对面,一个毛茸茸的三尺身影,就这么仰着头坐在炕角,幽幽的眼睛和陈唐对视…………一只狐,毛色赤红,腹部雪白。

    作者注:上面写的那神婆的过程,是真有其事。红叶年轻的时候,真的出于好奇心,去见过乡间左近闻名的狐仙上身的神婆。彼时人称【胡三太爷】,个中真假难辨,见仁见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