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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奸党榜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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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的权力密码被刘瑾破译了个干干净净,刘瑾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通透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招呢,毁了读书人的名声,比什么都有效。

    再加上那道仙谕,虽然刘瑾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但刘瑾还是有几个心腹的。

    哪个朋比营私结党羽的不抓别人的把柄,刘瑾只须从身边人下手,很快就摸清楚了仙谕是什么。

    不就是老天爷的账本嘛,大账刘瑾没有,但分支明细账刘瑾这里也不少。

    都不需要知道仙谕的详细内容,只需要知道这个手法就好,皇上烧了仙谕,可刘瑾打算在人间发个榜。

    比历史上有进步,刘瑾不再将榜单直接命名为奸党榜,而是改了个名称:士林朋比榜。

    朋比为奸嘛,咱家就不说那个奸字,气死那些措大。

    三月初二,倒春寒来了,刘瑾在在朝臣们的心头添上了些霜花。

    大朝过后,司礼监的唱喏太监传令:“众臣到天安门外金水桥边听旨。”

    所有的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天安门外,那就是外朝,有什么事需要召告天下?

    而且在那里宣旨,就肯定不是陛下的主意,刘瑾?麻烦来了。

    大臣们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缓慢地移步,没有人交谈,因为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不是身份问题,而是阵营门题,以前三块界线分明的南党、北党和阉党最近受到了冲击,乱得不成样子。

    司礼监的小公公一声“圣旨到”,最近一直缩头的刘公公露面了。

    刘瑾一脸严肃很仔细地将所谓的“圣旨”交给鸿胪寺的官员,竟然不是亲自宣读,众人的心里又沉下了几分。

    宣旨的礼官恭恭谨谨地接过圣旨,一打开,脸上就褪完了血色,刘瑾这时催了一声:“宣旨吧。”

    礼官不敢违逆,只得顿顿挫挫地念了出来,倒是跟这个旨意的行文相合。

    “朕年幼冲龄,仓猝嗣位,赖廷臣辅弼,匡其不逮,岂意去岁,奸臣王岳、范享、徐智之辈,窃弄威福,颠倒是非,私与英国公张懋、尚书韩文、杨守随、林瀚,郎中李梦阳相结,祸乱朝纲,朕深感朋比之风剧烈,特作朋比榜,以为警示,查朝中新故大臣,血脉连结者有谢迁、谢丕,韩文、韩士聪、韩士奇……裙带系交者有……师生攀附者有……”

    长长一大串,不再是历史上的五十三人,而是涉及到三百多人,也不是直接将这些人列为奸党,而是将这些人的人际关系一一列出,也不说什么,看正听到的人自己悟。

    这更要命!说清楚了还可一了百了,那需要列证据。

    这一份朋比榜就是一个查无实据、事出有因,表面上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实际上将这些人的祖坟都挖了。

    以前在士林中这些关系其实大家都懂,但从来没有唱给天下人知道的,这还怎么玩?

    刘瑾也是毒,还专门安排了手下煽动了一些百姓来围观,谁让他在天安门外宣旨呢,都可以听。

    不仅听,还有人在人群中给百姓解释,这圣旨里面说的啥,谁是谁的谁谁谁,有什么关系,怎么产生的关系,总之,将士大夫群体的关系网络给曝光了。

    还不能反驳,因为朋比榜里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水份,总不成否认吧,那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现在也在打脸,群臣感觉那圣旨化身遮天大掌,每一句就是一个耳光,啪啪啪地扇在他们脸上。

    然后这份圣旨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京城,传遍北直隶,传遍天下。

    民间可不管什么名头,他们都将这个榜直接称为奸党榜,说的那叫一个传神,似乎那些勾结、交换、扒灰他们都有幸亲眼旁观一般。

    还有更毒的,最后一段是这样:“今谴谪典,其敕内未罪者,吏部尽令致仕,毋使继续为恶,追悔难及。张懋等遇奏列衔,朕皆宥之,后毋蹈覆辙,自殆累辱。”

    这一段在原来的奸党榜就有,但没有体现出威力,现在就不一样了。

    翻译一下就是你们这些有的没有的罪朕宽宏大量不计,以后别犯,不然不客气。

    这等于就暗示了上了朋比榜的人个个屁股底下不干净。

    但所有的大臣都不能对这个榜说什么,说它不真实?谁敢辩?

    本来不计较是很正确的,但这种事不能明旨说,就像一个人犯了错,口头原谅和写悔过书交来再签上一个原谅,这是两码子事。

    前者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后一个就把证据给坐实了。

    李东阳当场就差一点摊了,还是王鏊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扶到了内阁值房,又叫来御医用药,好悬没挂。

    抢救过来了,李东阳难得红了脸,冲着王鏊高声道:“守溪先生,此事如何是好?”

    李东阳似乎将气撒到了王鏊身上,意思很明显,这是你的好弟子!

    可王鏊也郁闷,瓮声道:“西涯公,那上面也有济之的份,而且这未必就是皇上干的,可皇上也不能说什么,那上面有一句假话吗?”

    就一句“张懋等遇奏列衔”,差不多自命清流的全有份。

    本来焦芳还挺开心的,这会也红脸变白了:“可不是,吾当时本来就不同意叩阙的,那是可时西涯公说大家都签了,吾不签不像话,现在好了,老夫也里外不是人了,不知道以为张懋搞私盐老夫也有份,可老夫一个铜子都没收到。”

    刘瑾搞的是无差别打击。

    王鏊愤愤:“这等事内阁应该先知道啊!”

    出了气,李东阳也消停了,毕竟是老实人:“唉,说不说有什么用,都是跟陛下学的,哪怕老夫知道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可问题还是出在陛下那里,此等行径不是君子之行。”

    牙齿又切上了。

    王鏊还想抢救一下:“西涯公,守静先生,要不吾等三人联袂向陛下请旨收文另颁?”

    李东阳颓然地摇头:“没用,改了更说不清,木已成舟,改口徒惹物议,人口如川,汹汹似潮。”

    焦芳也赶紧阻拦:“别,就像韩文那样,一开始还是撤职,搞搞连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