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师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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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的日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秦云何每日除了给玉哥儿上课,陪女儿玩耍,就是继续用功,为会试做准备。

    再就是隔些日子就去县城跟老师请教,师生二人讨论往年的会试题目,策论的破题开题方法等。

    临到年关,秦云何领到了他的第一笔禄米银子,特意买了布料给一家老小裁制新衣。

    秦母很开心,如今她彻底扬眉吐气,走在村里人人都要高看她一眼,每天备年货的劲头都比往年足了。

    秦云何如今做了举人,村里人不太敢找他写春联,所以除了自家对联,也就只给邻居冯家和陈二写了一些。

    除夕,包饺子,守岁,之后便是一如往年轰轰烈烈的四处拜年。

    一直热闹到过完正月十五才又恢复宁静。

    这一天,秦云何正在给玉哥儿上课,大哥秦崇过来找他。

    秦云何让玉哥儿自己背诵才跟大哥去了堂屋坐下。

    “大哥,有什么事吗?”

    “今天里长来了,说县太爷发了告示,河滩开的地要收官,如果要留下自己种,每亩地按二两银子,田税也按下等田来算。我来问问你怎么看。”

    也许是因为秦云何这两年做事稳重了许多,又中了举人,秦崇得到信儿第一时间就是想来跟他商量。

    本县的田地,一等田一般七八两银子一亩,二等的也得四五两银子,二两一亩实在算是很划算了,田税又低,更别说那边的地非常适合种番薯。

    这样的举措一出,恐怕所有开了地的都得争抢着去买下来自种。

    但秦云何知道,这地虽便宜,后面麻烦却不断,早就想好了到时候一定要阻止大哥他们买下来。

    “大哥,我不建议你买下来。这地看上去确实很划算,但是它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现在的县太爷已经在此地做了两任,按规矩今年底任满他必然就要离任了。他出的条例,明年新的县太爷来了如果不承认,我们有什么办法呢?甚至他以侵占河道的名义强收侵河钱又要怎么办。”

    “县太爷代表朝廷卖的地,新的太爷他怎么会不承认呢?”

    秦云何也想知道下一任县太爷为什么会不承认。

    但是现实就是,他不仅不承认,还收了许多侵河钱。

    秦云何也不知道县太爷代表朝廷卖的地怎么还会被征侵河钱。

    “朝令夕改的事也不少,寻常百姓能怎么办呢?大哥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你那边地也不少,实在没必要留这么一块有隐患的地。”

    秦崇听了秦云何的话陷入沉思,半晌才又开口。

    “那我把这块地挂到你名下会不会保险些。你如今是举人,在县太爷那总也是有几分面子的。”

    秦云何苦笑。

    他中举后,按理说,他跟县太爷也是可以平等论交了,但是那也只是按理说,其实如今他无官无职,根本没什么资格跟县太爷攀交情。

    虽然中举时确实曾经跟县太爷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几个举人被请去做客,但是也不过是个过场。

    “大哥,你太抬举我了,且不说我跟县太爷没什么交情,就咱们现在这位县太爷,他真的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秦崇听到秦云何这么说,终于有了些动摇。

    “大哥,你前面没说要追缴前两年的田税是不是?”

    “啊,是,里长说不追前两年的田税。”

    “那就算现在不种了,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啊,毕竟都种了两年了。”

    秦崇还是没有最终下决定,毕竟这一世他是开了五六亩,不像以前只有几分地,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大哥,要不这样,明天我要去县城找老师,到时候我问问老师的看法。”

    顾先生曾经做过做到知府,他的看法当然更加让人信服,秦崇听弟弟这么一说,赶紧应下。

    第二天到了顾先生家,秦云何跟老师照旧是聊天,然后讨论秦云何最近做的一篇策论的破题点。

    等到都聊完了,师生二人一起吃饭,秦云何才提起河滩地的事。

    顾先生先没发表自己的看法,反而问秦云何:“你怎么看呢。”

    秦云何道:“我是觉着,如今的县太爷马上任满,万一明年新任的县太爷不承认买地这事怎么办?这几年朝廷又在清理侵占河道的地亩,许多河滩地都被征了侵河钱,谁知明年会否挣到这里。”

    顾先生欣慰的点点头,看来对秦云何的看法很是满意。

    “你的想法是对的。大概率新任的县令不会承认买地的事,而至于征收侵河钱,那更几乎是必然。”

    秦云何不解:“为何是必然?”

    顾先生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似是在想该如何对学生说接下来的话。

    少倾,顾先生才道:“你须知,这官场弊病良多,有许多不成文但人人默许的事。很多县令在任满离任前往往会借机捞一把,捞完走人,留下许多窟窿。

    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便是,下任县令要为其补足窟窿。而补足窟窿的钱不可能新任县令自己掏,他们就往往会从各处捞钱。或是巧立名目,或是大肆收揽,总之想尽办法将上任的窟窿填上。

    而这河滩地便是一个很便利的敛钱理由。”

    秦云何此前并不了解官场,如今听到老师的话直接呆住。

    顾先生看自己学生这个样子,知道他恐怕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些。

    但是他又知道,自己的学生既然要走上仕途,这些是必然要知道,而且大概率要经历的。

    “难道从没人去举发吗?”

    “因为这是默认的事,所以也没人会去举发,新任的县令不会去举发,因为往往上一任任满都会高升,就算没高升,前任县令在此地盘桓多年,衙中吏员早已与他一体,脱不了干系,新任县令初来乍到,怎么能得罪?

    而底下百姓,即便去举发,只要不是太过分,往往也是不了了之,因为很多府官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即便他们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因为官场人情,勾连复杂,他们往往也只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秦云何听了老师的话,心神俱震,大受打击。

    “难道当官的都要这样吗?”

    “自然也不可能都是这样,只是大多数要接受这些。而那些不愿意这样的,可能仕途会更加艰难些。”

    秦云何沉默许久,犹豫而艰难的问道:“那老师呢……”

    顾先生拍拍学生的肩膀,道:“不瞒你说,为师啊,当年什么都不懂,初入官场不懂规矩,刚到任就自认为刚正不阿的向上官举发了前任县令,结果上官跟那前任县令也是勾连甚广,为师一到任就得罪了上官。”

    顾先生忆及往事,忍不住苦笑。

    秦云何知道老师后来又做到了知府,那说明这事并没给老师带来多大影响,于是又振作了点精神,向老师请教:“那老师后来如何解决的呢?”

    “哦,呵呵呵,”顾先生这次笑得有些得意了:“为师运气好啊。正赶上新帝登基整顿吏治,就将那上官一干人等都整顿了。”

    “不过,后来还是为新的上官忌惮,多年不得晋升。所以啊,为师并不建议你也这样愣头青。其实事情往往有很多转圜余地。你若是想要做个好官,那么,首先你要能在任上,然后才是怎么做。”

    秦云何听到这里,不免又有些丧气。

    顾先生自然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于是道:“你也不必过分丧气,车到山前必有路,未到山前莫踌躇。为师也说了,其实还是有很多清正廉明不同流合污的好官,未必你就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他知道老师讲这些是为了他将来更好的进入仕途,肯定不想他灰心丧气,所以强打精神,道:“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