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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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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安妮跟孙莹被这动静吓一跳,肩膀均是一抖。

    “戚烟,你还是去吧,不然,全班人又要罚抄了。”孙莹梗着脖子说,“而且,我跟你也没过节吧?夹在你跟班主任中间,我真的很难做人。”

    莫安妮忧心忡忡地看着戚烟,嗫嚅着唇,似乎也想劝她。

    戚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一声不吭地站起来,从后门出去,跑上楼梯。

    莫安妮忙追上她,冲她上楼的背影说:“戚烟,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打包带过来。”

    “不用,谢谢。”丢下这句,戚烟一拐弯,身影折进她的视野盲区。

    这个时间点,高二的学生们都赶着去食堂吃饭。

    经过短暂的哄闹后,整栋教学楼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学生,因为想错开用餐高峰期,而留在教室里,或是做功课,或是聊天。

    校园广播传出音乐声,广播站的播音员打开麦克风,照着先前写好的稿件,拿捏着腔调、不疾不徐地念着。

    正午阳光灿烂,九月初的京城还残留着夏末的燥热。

    戚烟走得急,后背竟然沁出了一层薄汗。

    见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四楼走廊,有学生纳罕地看过来。

    甚至还有男生怪腔怪调地揶揄她:“来找于会长啊?他现在不在教室哦~”

    戚烟冷眼瞥他,一看班级——16班。

    透过走廊的窗户扫视一圈,如她所料,周越凯不在教室里。

    见她不搭理他,那男生讥讽道:“好拽一女的。”

    戚烟抿紧唇瓣,走路带风,马不停蹄地杀到走廊尽头的理综办公室。

    门没关,顶灯只亮着后面几盏,办公室独有的书墨味混着尘味漫出来。

    她速度骤减,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有几个人站在教室门口,探着头,一脸八卦地看她。

    戚烟一转头,正对上手机镜头。

    偷拍她的女生一愣,讪讪地放下手机。

    戚烟抬腿走进办公室。

    办公桌的挡板遮人视线,要不是听到低低的咳嗽声,她还以为里面没人。

    伴随椅子移动发出的嘎吱声,一个女老师弓着背,缓缓站起来,一手捂嘴咳嗽,一手端起杯子。

    乍然看到戚烟,怔了一下,哑声问:“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戚烟还未开口,在她1点钟方向,大概三米的地方,一道雄浑男声说:“戚烟,过来!”

    “嗬!”女老师赫然受了惊吓,手抚在胸口,回头看斜后方的办公位,“何老师,你还没去吃饭啊?”

    何高抬起脸来,满面愁容道:“育人的工作没做好,哪还有心情吃饭。”

    说罢,他抻着粗短的脖子看戚烟,招手叫她过来。

    女老师走出办公位,去办公室门口附近的饮水机打水。

    戚烟多看了那女老师一眼,不情不愿地挪到最后一排,特地跟何高拉开一点五米的距离。

    “戚烟,你对老师到底有什么意见?”

    何高一张口,就给她扣了顶不尊重师长的帽子。

    “因为你是这学期才转来的,怕你难以适应新环境,身为你的班主任,我时时刻刻关注着你,带你进教室,帮你领书本。为了让你尽快融入这个班集体,才想着让你担任物理科代,而且,这样一来,平时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也方便来找我。

    “但你是怎么做的呢?”

    说到这儿,为表强调作用,他还“嗯?”了一声,一副被爱徒深深辜负了的痛心模样。

    戚烟沉默。

    她以为何高只是个爱揩油的“麻甩佬”,现在才发现,他有多能言善辩。

    先是否定她,再是让其他老师“不知不觉间”知道他对她用心良苦,最后,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一套话术下来,他俨然是个为学生鞠躬尽瘁的良师,而她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坏学生。

    女老师被他们这一边的动静所吸引,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轻声说:“这个就是昨天那个拒绝当科代的学生吧?”

    何高叹气:“是啊,她一直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她了。”

    “上课顶撞老师,还在上课时间,擅自跑到其他地方,让她抄三遍日常行为规范,结果呢,”何高扬声陈述她的错误,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竟然找人代她罚抄!”

    “我没有找人代抄!”戚烟憋不住气,瞠目怒视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骨节收紧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何高将三张纸和一本练习册拍在她面前,“你自己看!”

    戚烟上前一步,拾起那三张纸粗略一看,眉头紧蹙。

    女老师也挨过来看。

    何高翻开戚烟的练习册,粗圆的指头用力戳在纸上,“戚烟,你仔细看看,这两个,到底哪个才是你的字迹!”

    戚烟哑口无言。

    女老师歪着脖子,把练习册拖过来,看看那三张纸,再看看练习册,皱起了眉,“这位同学,你怎么能这样糊弄老师呢?”

    “我明明抄了,也上交了的!这个不是我写的,我也没让任何人帮我写!”戚烟甩掉那三张纸,转而翻找堆在桌上的纸张。

    “证据确凿,你还狡辩!”何高被她气得脸色涨红,“戚烟,就算你对老师有意见,但你也不能撒谎啊!”

    戚烟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翻到自己抄写的东西,难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惶惑不安。

    何高拾起那三张纸,跟那女老师说:“你看看她,找人代抄就算了,连名字都要别人帮着写。”

    那女老师叹了口气:“现在的学生真难管,何老师,您还真是辛苦了。”

    何高就“问题学生该如何进行管教”这一问题,跟女老师探讨了几句。

    女老师看时间不早,便先去吃饭了。

    离开前,还跟戚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戚烟艰涩地吞咽着唾沫,双脚似被钉在原地,四肢僵硬发冷。

    她突然想起周越凯昨晚说的话,不由感到懊恼。

    明知何高是故意针对她,她怎么不亲自把东西送过来?最好还是在有人见证的情况下。

    “老师也不为难你。”何高取出一支笔,再拿出几张A4纸,摆在她面前,“去把《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抄三遍,再写一份千字检讨书,你就可以走了。”

    察觉到何高的靠近,戚烟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像只高度警觉的困兽,讷讷道:“好的,老师,我现在就回去补。”

    说着,她赶紧抬腿向外走。

    何高起身一把扣住她的肩,厉声道:“我让你在办公室写,你听到没有!”

    戚烟擒住他的手腕,弯腰反身穿过他手臂下方,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开来,“我说了,我会补给你的!”

    咬牙切齿地撂下这句,不等何高反应过来,戚烟拔腿就跑。

    虽然她的力气比不过何高,但是她跑得快。

    在经过16班的时候,戚烟又朝里望了一眼。

    周越凯还是不在。

    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人吃饱饭回教室了。

    戚烟气喘吁吁地跑回高二1班。

    听到声音,班上的人不由自主地朝她递来一眼。

    “害人精。”不知是谁低骂了一句,随后,所有人都漠然地把脸转回去,继续该干嘛干嘛。

    戚烟回到座位,找出纸笔,该罚抄罚抄,该写检讨就写检讨。

    莫安妮在她罚抄第二遍的时候,回来了。

    “戚烟,老师怎么说?”她问。

    “让我补上就行。”戚烟避重就轻道。

    事实上,周五这天中午过后,何高就离校回家了。

    戚烟留了个心眼,决定今后每次交作业之前,都要先拍照存档。

    周六,A大附中的高二学生还得上半天的自习课。

    看自习的值班老师,按照语数英物化生的顺序轮一遍。

    等到第四周的时候,就轮到何高到校值班。

    戚烟在想那天能顺利请到假的概率有多大。

    这个周末,戚烟大部分时间都闷在房间里画画。

    李京海他们三个男生都挺爱玩的,戚烟很少在这个家里见到他们。

    至于李乔妤,她也有自己的圈子。

    大多时候,戚烟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但她不觉得寂寞,甚至还特别享受独自进餐的轻松愉快。

    周一一早,戚烟收齐物理作业后,没让莫安妮代她搬到办公室,而是跟孙莹一起去办公室。

    趁此机会,她顺便上交检讨书。

    好在这次何高没刁难她,简单说两句,上课铃一打响,就让她跟孙莹走了。

    戚烟处处提防着他,何高没找到机会下手。

    周四这天,京城下了一场小雨,气温下降几度,早晚该多穿一件薄外套了。

    戚烟是在中午去食堂排队打饭时,才发现自己的饭卡不见了的。

    全身上下的兜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那张薄薄的卡。

    莫安妮帮她回想,猜测道:“是不是早上去打水的时候,你忘了把卡拔掉?”

    “可能吧。”戚烟说,“你先排队打饭,我回去找一下。”

    说完,她转身要走。

    食堂突然一阵骚动。

    莫安妮长长地“诶”了一声,有些惊奇:“他们又一起吃饭了。”

    “什么又一起?”戚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以周越凯为首的几个男生,和以李乔妤为首的几个女生,混在一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食堂。

    “李京海回学校了啊,李乔妤又有理由跟周越凯一起吃饭了。”莫安妮说。

    戚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跟她说了声“再见”,逆着人潮,大步流星地赶回教学楼。

    一来一回,再加上找校卡的时间,少说费了二十分钟。

    她没找到饭卡,让莫安妮先帮她打一份饭,她要赶回食堂吃饭。

    莫安妮今天吃饭格外慢,戚烟都喘着气小跑回来了,她的餐盘里还剩下一半。

    戚烟抄起勺子,挖了一口饭塞进嘴里,含混问她:“莫安妮,饭卡不见了的话,是要去学生服务中心挂失吗?”

    “不用啊,你可以下载我们学校的APP,在那里挂失。”

    莫安妮说话时,心不在焉的,眼睛直往她斜后方看。

    戚烟不由也回过头去。

    在她斜后方,隔着三张桌,就是周越凯他们那一行人。

    周越凯已经吃饱了,拿着一个橘子,慢悠悠地剥着。

    黄绿相间的橘子皮剥下来了,就开始一丝不苟地剥橘络。

    有个男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越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抬眼时,视线从她这边滑过。

    戚烟不确定他是否有看到她,但他们在学校里,注定是要当一对陌生人的。

    戚烟继续埋头吃饭。

    莫安妮放下筷子,忽然飘出一句:“除了挂失,你还可以通过APP充值校卡,可以下载阅读多本电子书,还可以逛校园论坛。”

    戚烟点了点头,手中的筷子忽地一顿。

    抬头,向莫安妮确认:“你刚刚说,其实可以用APP充值校卡?”

    那,周越凯为什么要拄着拐杖,大费周章地去学生服务中心充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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