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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拜师之赶尸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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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叶归根。

    湘西赶尸,尽人皆知。

    世人都说,赶尸在湘西贵州境内盛行。

    若是在湘西之外,该怎么把尸体赶回家?

    王八就要面对这个难题。

    “赶尸这种秘术的前身,在道家看来,不是什么很玄妙高深的法术。道行到了一定的地步,把死人的魂魄招回片刻,或是给死者喂服丹药,也可还魂。没有多玄乎,一般的神婆通灵人都会。当然魂魄是收不齐的,人有三魂七魄,少一个都不能算活人。勉强能收一魂就不错了……

    可是湘西赶尸,把这个法术的层次给提高,不仅能让死人回魂,还能让这个仅有一个魂魄的死人,行动起来。这就不是一般的道家法术了。有苗家的某些养蛊的秘术融合进来……

    赶尸并不仅限于湖南西部,贵州,渝东地区,云南东部,甚至湖北恩施南部,是赶尸盛行的范围……

    我虽然能够赶尸,但还是没有想明白,当初我的老师教我赶尸的一些咒语和法术,究竟有什么玄机在里面。我也懒得去探个究竟了……

    你格老子莫做出个这样的表情!老子也不是什么都懂。

    还有,别没有什么事情都问我,一天到晚问这么多,你不累么。从现在开始,一天只准问一个问题。”

    赵一二突然就不耐烦起来。不给王八说下去了。

    王八问道:“为什么呢?你既然教我,就应该告诉我啊?”

    “既然是我教你,就是我说了算,这就是规矩。”赵一二站起身,把茶水往桌子上一放,走出门外,“你已经提问一次了,有什么明天再问吧。我要去覃幺憨子家去喝酒了,晚上他们家要跳撒叶儿荷,我要请神,晚上回不来。明天你下山的时候把这本书带走,回去自己看。”

    王八正要说想和赵一二一起去,可赵一二已经走远了。没办法,还有两个病人在等着,王八手忙脚乱的给一个老汉扎银针,扎的那个患风湿的老汉,呲牙咧嘴。王八心里紧张,火罐也没烧好,盖到老汉的腰上,里面的酒精还没烧完,登时把老汉的腰上燎了一个水泡。那老汉急了,连忙站起身,匆匆走出去,“我还是后天再来……”

    王八又向另一个咳得厉害的小孩走去,那小孩竟然哭起来,那小孩的母亲连忙拉着小孩走了。

    王八看了看赵一二递给他的书,是本很破旧,没有头也没有尾的旧版线装书。

    王八郁闷极了,不知道赵一二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正式收他为徒弟。

    是的,王八还没有正式成为赵一二的徒弟,我有点幸灾乐祸。王八现在正式的身份还是律师,搞的还不错,连续打赢了几场经济纠纷的官司,挣了不少提成。每个星期五去西坪到赵一二那里,为了节约时间,都是包车去的。每次去还给赵一二大包小包的带些好酒好烟,甚至在西陵后路买上几斤刚出锅的猪脑壳肉,用饭盒装好了带着,他倒是会投其所好。真会拍赵一二的马屁。

    至于我现在,过的比从前开心多了。草帽人的事情,阴魂不散的纠缠了我这么多年,我心里总是隐隐不安。现在赵一二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难题,如释重负。

    我又找了份工作,又找了女朋友。真是时来运转。

    我每天上班都是早上三四点钟起床,王八寓所的那个物业保安,总是抱怨我吵他睡觉。其实他经常在半夜给一些晚归的业主开门,忙不迭的给人家打开栅栏门,让小车进来,生怕怠慢了。可是看见我推着挂着两个牛奶筐子的自行车,轻轻敲他的玻璃窗,就故意听不见,给我摆半天的谱,才懒懒的起来开门,还满口嘀嘀咕咕。我总是满脸堆笑,给他陪不是。

    我现在的工作就是送牛奶。每天早上挨家挨户地给人送牛奶。送一瓶牛奶挣一毛五分钱。我每天要送100瓶出去。爬几百层楼。

    因为每天早上进出不方便,我便从王八的寓所里,搬了出去,搬到曾婷的屋里去住。

    曾婷是我现在的女朋友。在老城区的巷子里,租了个房间,有厨房厕所。条件虽然比不上王八的寓所,但比王八那里进出方便。再说,我总不能把女朋友带到王八家里住着吧。

    曾婷也是我和朋友喝酒认识的,她在的士高推销啤酒。我那天喝醉了,和几个朋友去跳舞,我看她长的还行,就点她的酒喝。谈起来,竟然也是我当年初中的校友,比我小三岁,刚好我毕业,她进校。

    两个人谈起为什么不在家里住的时候。她黯然说,跟她的老妈搞不好,就搬出来了,乐得耳朵清净。

    这一说,我们就有了共同话题,我说我好不容易回次家,却和老头打了一架,结果……

    就这样,隔两天又去的士高,就和曾婷熟了。

    和曾婷住一起了,我感觉就和古时候,宫廷里太监和宫女对食一样,就是找个伴结对生活。比太监宫女对食强点就是,两个人可以相互用身体慰藉一下对方。总比******来的稳当。

    曾婷每个月交房租,我就交水电费和买菜,她做饭。也不是经常做,我们都不常在家吃饭。她洗衣服,我就隔几天收拾一下房间。还好她也不是很讲究,若是她跟我妈一样,天天要求家里更宾馆一样干净,我也受不了。

    两个人默契地过着AA制的生活。

    曾婷每晚两三点才回来,刚好我就这个点要起床去送牛奶。早上回来了,两个人还能在床上一起睡上几个小时,睡到下午起来,起床前,相互释放一下身体分泌的旺盛的荷尔蒙。

    日子就这么过着。

    有时候曾婷下班早,也叫上我和她的朋友一起宵夜。那群女孩一看见我就跟我开玩笑,“高级知识分子来了。”

    她们都笑话我,读了十几年破书,却还要送牛奶。

    我就觉得奇怪了,咱好歹也是凭劳动挣钱。有什么好笑的。

    有个女孩一次把我说急了,她说我幸好算得上人模狗样,不然乎不上婷婷。

    我就故作神秘的叫大家都安静。

    女孩子么,都容易一惊一乍的,我就说,我能看见鬼呢。

    把她们都给镇住。我对那个取笑我的女孩说,“你昨晚是不是被鬼压了。”

    那女孩说:“你怎么知道,被压好久了。”

    “谁叫你晚上吸那么多K粉,你精气弱了,鬼不找你找谁。”

    那女孩就当了真,吓的不敢说话。

    我趁势加把火,“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背心麻麻的……哼哼,一个穿了好长的裙子的女鬼,正在背心后面,把你腰给抱着呢,我刚才看你走过来,就发现了……你看你看,那个鬼还搂着她呢,还在望着我笑……”

    看着那女孩被我吓的花容失色,我心里才平衡。

    第二天曾婷在床上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看得见那些吓人的东西。

    我说我是吓那个女孩的。

    曾婷就说,那你为什么一猜就准,她被鬼压。

    我就不说话了,其实我是推测的,吸毒吸多了的女孩,被鬼压很正常。

    我岔开话题,就说:“你也少碰那个东西,喝点酒就行了。”

    曾婷就笑:“打King被鬼压,喝酒被你压,也没什么分别。”

    我哈哈的笑,我这个人不喜欢太一本正经的生活,曾婷这点还是蛮好的。

    就这样过吧,我也懒得记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直到我被派出所关起来。

    曾婷没得钱保我,只好去找王八帮忙。王八到了号子,刚好和里面的刑警打过交道。三言两语的,就把我给弄出来。

    王八给我接风去霉气,请我吃放。在红星吃螺蛳。我和曾婷穷,平时都是吃路边摊,那里上的起红星酒楼。好不容易逮着王八宰一顿,我好酒好菜的点着,曾婷这丫头就是上不了台面,吃个螺蛳窸窸窣窣的,满手满嘴是油,比我吃相还难看。哪像董玲斯斯文文的慢条斯理的吃。

    我忽然意识到,我和王八之间是有距离的。单单是我和王八之间,我意识不到,可是两人把各自的女伴带着,层次就出来了。虽然曾婷长相不比董玲差,气质上却是天壤之别,我无来由的感到悲哀。真是他 妈 的同人不同命。

    王八问我,什么时候和曾婷结婚。

    曾婷正在把一个螺蛳壳扔到地下,听到这句话,把我给指着:“我跟他结婚……哈哈……哈哈……”曾婷喝了一大口酒,“我们都还没玩好呢……”

    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王八眉头皱着眉头说:“你们都住一起了……”

    曾婷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穷鬼一个,我还要养他呢,他拿什么娶我?”

    我把曾婷望着,意思要她闭嘴,还嫌丢人不够啊。

    王八还在语重心长:“你们这样不对……”

    我急了:“你和玲玲不也是住一起,怎么不说结婚。”

    王八激动起来,“那是不一样的,我们之间可不像你们……”

    “你就省省吧。”我做出不信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是相信的。王八想入道门,估计早绝了六亲的心思。

    王八说,“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人打架,也不怪婷婷不愿意跟着你。”

    “喂喂,我都说了几千遍了,不是我,是我同事说要跟别人讲理,为什么要偷我们同事的牛奶,我也是去看看热闹……”

    “你去看热闹……”王八哧了一声,“当初在学校打架那次你不是说去看热闹……”

    “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吧,好像有次,我是替你出头呢。”

    “那时候,二十不到,现在你多大了?”

    “我真的没动手,妈 的我看那个伙计被我的同事揍的够呛,我想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事,哪晓得警察就来了,我同事跑的倒是快……”

    王八还要说。

    我摆摆手,“算了算了,别说了,反正你也不信我。”

    曾婷在旁边插嘴:“他还有本事打架啊,他也只有跟我打架的本事。”

    王八来了精神,“疯子,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打女人呢。……”

    我要崩溃了,再说下去,谁知道曾婷还要把我的糗事抖出来多少。连忙改变话题,“你跟赵一二学手艺,学的怎么样了。”

    刚好,董玲要去洗手间,曾婷陪着她去了。

    王八愣了愣,说道:“学的很慢,师父好像不太喜欢我,可是他上个星期给了我一本书,我没看懂,你帮我看看。”王八把一本破旧的线装书给拿出来。

    我拿在手里翻了一会,说道:“这书上的文字古怪,能看懂不多。一些稀奇古怪的字不说,就是一些汉字,我也只认得字,连在一起,就晕菜。天书都给你了,你还说他不喜欢你啊。”

    “这段时间,师父老是要我学招魂,又不讲个究竟,不知道该怎么学。”王八很郁闷。

    我说:“我看你也没那个命,当个神棍,不,术士,干脆安安心心的当你律师,把董玲给娶了,安心过日子多好。”

    王八歪着嘴笑一下:“你没当律师,你不知道,这人心太险恶,我实在是不习惯,还不如当个跟师父一样的人,单纯的多。”

    正说着话,董玲和曾婷回来了。曾婷看见我手上的破书,一把夺过去,“你还会看书啊,还真不得了,王律师,我问你,你们真的是大学同学么,我看他的文化,比我还不如,我至少还读了卫校。”

    我是无语了。

    我对王八说:“看不懂就算了,顺其自然,这次欠你人情,有什么忙,我一定帮。”

    我后来非常后悔这么大方,把话给说满了,下不来台。

    曾婷看着书,竟然跟着书上的字念起来,我和王八开始也没在意。可是曾婷念了好长一段,还没停。

    王八就注意到了蹊跷:“婷婷,你会认这本书上的字。”

    “唉呀,这是我那个老爸老家的方言么,用差不多的汉字读音写下来了,疯子没跟你说吗,我老爸是常德人。”

    我和王八一听,更奇怪了。

    “你在瞎说些什么,这上面还有三分之一的字,连王八都不认得,你怎么认得。”我要把书扯过来,免得曾婷胡说八道。

    曾婷哈哈笑着说:“你们肯定不认识撒,这是女字。”

    这句话一说,我和王八都明白了。女字,怪不得,我和王八认不得。

    “你怎么会看女字的?”王八问道。

    “在老爸老家,女人都会认女字啊,我小时候,婆婆教过我的,比语文书上的汉字简单多了。不过,你们男人的确是看不懂。”

    女字,中国南方存在的一种特殊文字,湖南江西都常见,就是在女性中代代相传一种文字。很多考察民间文化的学者,都对这个事情很了解。电视上都说过。

    我和王八听说过,可没见过。

    曾婷看见我和王八都对这本书上的女字感兴趣,人来疯(宜昌方言:表现欲)犯了,对我们说道:“我老家的方言,你们肯定听不懂,我翻译给你们听。”

    曾婷就开始念起来:“把丹砂塞进亡人的鼻孔里,再用银针戳人中和百汇两个穴道,不能见血……”

    “停……停……”我打断曾婷,“你就别扯瞎话了。”

    “怎么啦,”曾婷问道。

    “这是本古书呢,你会文言文吗。”

    “可是……”曾婷委屈的说:“这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

    “疯子,你别捣乱,让婷婷再念一段。”王八说道。

    婷婷接着念:“……亡人回魂后,若不起来,可用酒灌入喉咙……如是,喜神可站立……符贴必贴于印堂上七分……”

    婷婷不念了,把书一扔,吓的厉害“这是本邪书,专门教人赶尸的。”

    “你知道赶尸?”王八问道。

    “是啊,我知道,我老家的人都知道。”曾婷有点害怕了,“我爸爸老家的村子外还有个房子,平时也不住人,我有次去玩,就看见几个死人站在里面……后来才知道那房子是专门给赶尸人留宿的……疯子!你们打听这些东西干嘛?”

    我有点相信曾婷没有骗人了。

    吃了饭,我们四个人走到外面,两个女孩子现在亲热的不得了。要去解放路逛服装市场,还要买发夹,挨着致祥路一家门面一家门面的逛,我和王八懒得进去,就坐在路口,等着她们。

    我问王八,“你也相信婷婷说的,这本书是教你赶尸的吗?”

    “绝对是的。”王八拿出书翻了翻古书,说道:“师父给的,应该不会有错。”

    “那你怎么来解释,婷婷念出的那些话,太口语化了,太直白,和这本书的文字不相符。”

    “我认为正好相反。”王八说道:“赶尸匠都是湘西的大山中的农民出身,有那个学富五车的人去赶尸呢,所以这本书就是从前的赶尸匠写的。就按照方言和口语写下来的。”

    “哈哈,你别太肯定。”我笑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学问很高的人,去学赶尸。”

    王八兴奋的问道:“你认识?在那里,带我去引荐一下,你怎么从来没你听说过。”

    我看王八被我糊弄的团团转,得意的说道:“这个人不就在我面前吗?”

    “妈的,撩老子……”王八也笑了。

    “还有个事情……”

    不等我说完,王八就嗯了一声:“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和王八都在思考同一个事情:为什么这本教赶尸的书,会有女字。难道是个女的写的。可是赶尸匠最忌讳阴气,女人阴气重,不可能当赶尸匠。我和王八都被这个问题困扰。

    我和王八讨论了半天,都得不出结论。

    董玲和曾婷逛好了,来找我们。我和王八也没想出道理出来。

    王八也不会问曾婷念书上的字了,他既然知道是湖南的方言,和女字,就有办法看懂这本书。王八认得沙市荆州博物馆一个卖门票的,其实是个民俗专家,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应该有办法找人去认女字。至于湖南方言,找个湖南人就更容易。

    和曾婷回了家,我刚从号子里出来,打算明天白天再回牛奶公司报道。曾婷今天专门请了假的。两个早早的梳洗睡了。

    可两个人都是夜猫子,一时半会睡不着。我就抽根烟,靠着床背,想着赶尸书上女字的问题。

    曾婷就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你在想什么哦?”

    我没说话,还在想着问题。

    “你就莫惦记哒,玲玲这种姑娘儿,怎么看的上你。”

    “你格老子的乱说什么?”我不耐烦了。

    曾婷把我的烟夺过去,抽起来,“刚才你,看别个的眼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啦,也不嫌自己饿痨(宜昌方言:不好解释,有贪心的意思,也有太期盼而不顾形象的意思。)”

    我又拿支烟点上,“你吃个什么飞醋,我现在在想事,别烦我。”

    曾婷说道:“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就算是董玲不告诉我,我也看得出来,你那点心思。”

    “我他妈的我怎么啦我!”我急了:“我和她上过床吗……你激动个什么?”

    曾婷格格的笑起来,“我才懒得吃你的醋呢,你当然没本事和她****,可是你以前好像跑到别个床上,脱光了衣服,抱着别人的枕头和内衣内裤过干瘾……哈哈哈……哈哈……”曾婷笑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