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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姑娘们都被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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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和十年,余往长安。时入秋,送客湓浦口,闻舟中夜弹琵琶者。听其音,铮铮然有京都声。问其人,本长安倡女,尝学琶琵于穆曹二善才。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遂令酒使快弹数曲。因为长句歌以赠之,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

    “琵琶行!”

    唐宪宗元和十年,白居易被贬为九江郡司马,遇长安歌女,感慨良多,于是写下这首琵琶行。大宁国当今年号刚好是元和十年,所以李白易为了不露馅,只把序中关于白居易的给改掉了。

    宿花楼中一片静谧,众人一脸期待的看向李白易,心中猜测着这恍如彗星一般当空绽放的青年会做出什么样的诗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和上一首的将进酒不同,将进酒开篇气势豪迈壮怀激扬,如烈酒入喉,这一篇琵琶行开篇平铺直叙,如饮冷水。

    秋夜如刀,江流远去,枫叶萧索,荻花瑟瑟,孤灯……独船,有酒无歌……

    “不是要写我们吗?还没出场呢!怎么说着说着就送客了?”宿花楼的姑娘们一脸狐疑的看向李白易。

    …………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宿花楼中仿佛响起幽幽琵琶声,在李白易的诗句里,人们的目光仿佛穿破时空,看到唐朝的那个夜晚。

    夜挑青灯,素手把弦,噼里啪啦炸开的灯花里,照耀出女子明暗变幻的面容,描峨眉,画胭脂,点朱唇,琵琶声幽幽,哽哽咽咽。

    “如花姐姐……我想哭……”

    年纪小的清倌人没来由的鼻子一酸,扑在一边看似放浪形骸的姑娘身上。

    “哭吧!”

    女子闭着眼,将清倌人抱在怀里,她五指在李白易话音里微微翕动,仿佛指尖有琴弦一般。

    …………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武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环首四周,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李家公子,王家少爷,当年的我,如同现在他们怀里的少女一般,在这宿花楼里,风月帐下,从来就没有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的情话,如花抱着怀里的清倌人,额头抵在她头顶,眼中流下的泪水模糊了脸上艳丽的胭脂。

    自古只见新人笑,谁人看见旧人哭……

    仿佛回到当年,新烛红妆,闺房里,对着谁家公子浅唱,如花双目紧闭嘴角翕动,当年的曲调如今回忆起来却是无尽的悲伤,“雨打梨花深闭门,燕泥已尽落花尘,但愿你是那知恩知意的心中客,不是那无是无非的糊涂人,我此来不为求功名, 只愿你先生切莫负我情……”

    …………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求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红妆泪阑干。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话音落下,如银瓶乍破,大厅里顿时一阵哽咽声,有的姑娘扑在身边男子身上,而更多的却是大大小小的姑娘们相拥啜泣,一时间,宿花楼里充斥着一股刺骨的冷意。

    “哎!罢了罢了……”

    秦少景仰天长叹,仿佛在追忆往事。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李白居易青衫湿……”

    整诗作罢,如冷秋绕体,端了杯酒,李白易看着四周哭成一片的姑娘们,心中一阵无言的叹息……

    “罢了!这酒喝不下去了,走吧!李公子这一首诗落下,以后我怕是不敢来宿花楼了。”那齐王放下手中的酒杯,默然的走进二楼房中。

    “王爷……哎!”张御使也跟着齐王消失在楼梯口。

    “不想两位但是多愁善感之人啊!李公子这诗才真当了得,秦诗仙,接下来该你了……”柳仙官玉笔落下,一首琵琶行被他录进长卷中。

    “哎……十年一觉长安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我认输!”秦少景闭着眼睛长叹道,他吐了口气,整个人突然显得有些轻松。

    “既然这样,就是李公子赢了!”柳仙官回头看向李白易道。

    “文人斗趣,哪来的输赢……”李白易淡淡的笑道。

    “李公子倒是好气魄,此间事了,我也该回星宫复命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跟公子讨教……”柳仙官说完后,收了长卷,驾踏云彩飞出了宿花楼。

    “李大人你太厉害了,连黑面诗仙都认输了,以后你教教我……”江岳一脸激动的看着李白易道。

    李白易嘴角一咧……

    “马马虎虎啦!”

    “玉儿!我这就回家卖田卖地卖房给你宿身……”

    “你别!你家产都卖了我跟着你喝西北风吗?你娘怎么办?你还是好好上班,不要经常来宿花楼了,消费太高了,我有空就来看你!”

    “可是!”

    “不要可是,等我攒够了钱再说!”

    ……………………

    “翠花……我……”

    “我知道你没钱没房没田产。”

    “对……对不起!”

    “你想给我赎身吗?”

    “想!我做梦都想!可是我没钱……”

    “你没钱老娘有钱啊!等着就是你这句话!”

    “你愿意陪我喝西北风吗?”

    “老娘什么风没喝过!当然愿意啦!那你愿意陪我到人老珠黄吗?”

    “你知道我对美色没有什么追求的,要不然怎么会看上你。”

    …………

    看着大厅里的众人,李白易心里一阵哑然。

    “谢谢李公子了,吟一首诗仙果然不同凡响!”厅中的莺莺燕燕忽然对李白易鞠躬道。

    “马马虎虎啦!小意思啦!”

    李白易连忙一阵摆手,脸上装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心道“你们要怎么谢我呢?是用肉体感谢还是肉体感谢呢?”

    “既然这样,以后宿花楼的姑娘就不接待公子了……”带头的妹子看着李白易笑道。

    “为毛?”

    李白易一脸懵逼道。

    “不想让公子背负薄幸名……”

    …………

    “我擦!失算了!装逼装过头了……”李白易捂脸叹息,满心后悔。

    这时!

    跟木人一般的站在大厅中的秦少景突然撒开脚丫子,步伐有些沉重。

    “如花……”

    看向那已经风华不再的女子,黑面诗仙脸上满是痛苦和悔悟。

    “我喜欢你的诗,以前你的诗不像现在这么有名气,但是我还是喜欢,你说我笑起来的酒窝好看,你可以用酒窝为题给我写一辈子的诗……如花,呵呵!笑颜如花……”

    如花双目无神,神色木然说道,语气中满是刻骨剐心的幽怨。

    “对不起……”

    秦少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下他那颗诗仙脑袋。

    “你走后,姐妹说我笑起来没有原先好看了,我在这里等啊等!没等到秦少景,宿花楼里,只有黑面诗仙……”

    如花双眼泛红,泪水落下,将她脸上的红妆洗净,露出那有些苍老的面容。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