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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 联手施压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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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国公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沉忆辰开口称赞了一句,里子已经拿到,适当给对方一点面子,更有利于后续的“合作”。

    放下手中的酒杯,石亨面色依旧是有些潮红,感到心中憋屈不已。毕竟身为堂堂大明国公,眼看着就胜券在握,却被沉忆辰三言两语给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此子谋略,真是比预料的还要可怕!

    另外一边的曹吉祥,心中同样是震惊不已,他如今是掌控了御马监的腾骧四卫,但距离历史上宦官当权的程度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曹吉祥本以为跟忠国公石亨合作,就能在朝野内外所向披靡,结果半路杀出沉忆辰这个程咬金,让他意识到原来这才是朝堂中隐藏最深的一尊大佛,威势恐怖如斯……

    “高帽子就不用给本公戴了,还是说点实际的东西,沉阁老如果你不能下定决心起兵的话,就算本公愿意退步放弃迎立外藩,却依然无法让过继册封的圣旨通过。”

    “想知道为什么吗?”

    石亨说这番话的语气中,带有着一丝嘲弄。

    就如同他之前跟曹吉祥聊天那样,沉忆辰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文官掌武事,行事风格偏向于杀伐果断。但是他身上那股胸怀家国天下的书生意气,却始终没有放下。

    对于自己想要迎立外藩,石亨毫不怀疑沉忆辰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会果断的兵戎相见。可是对于朝中文臣,沉忆辰真的愿意用武夫的暴力手段,去解决政治问题吗?

    这种先例一开后患无穷,用后世更为贴切的词汇来形容,就是沉忆辰破坏了官场的运行规则,跟石亨一样采用了“军政府”的方式。

    文尊武卑固然是不对,而武人治国的危害更甚,军政分离是天下跟历史的大势所趋!

    面对石亨的反问跟嘲讽,沉忆辰神情很平静的回道:“忠国公是想说,元辅陈循跟司礼监掌印兴安结为党羽,票拟批红全掌控在他们手中,加之背后还有皇太后撑腰,陛下圣旨无论如何都下发不了对吧?”

    听着沉忆辰的回答,石亨满脸惊诧的反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

    要知道陈循牵扯皇太子薨逝一桉,就连石亨都是最近通过曹吉祥在宫中的隐秘渠道才得知的。自从内官监掌印成敬告老还乡后,沉忆辰在宫中已经没有了高层太监“盟友”,他怎么做到消息如此灵通。

    “皇太子薨逝那夜,元辅的举动都相当于明牌了,本阁部要是连这都能忽视不去调查,还如何在朝堂中枢为官?”

    沉忆辰语气有些不屑的回了一句。

    说实话,皇太子朱见济薨逝那夜,见到陈循比自己还快出现在乾清宫内,确实给了沉忆辰当头一棒,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很多推测方向全部都是错的。

    不过陈循还是太心急了,想着联合兴安加上恭顺侯吴瑾掌控的神机营,一鼓作气顺势控制紫禁城。结果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御马监曹吉祥这个家伙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压根就没打算听命于司礼监掌印兴安。

    调集腾骧四卫控制紫禁城各大宫门之后,反手就通知了忠国公石亨调兵围城,成为了三派势力中的一方。

    陈循估计更没有想到,沉忆辰的速度能快成这个样子,当晚就得到消息紧急赶往宫中,并且还敢无召调兵前来。直接导致陈循跟兴安两人的联盟,成为了三方势力中最弱的一方,制定的谋划部署全部付之东流。

    毕竟谋略是要靠实力为支撑,兵马数量差距过大,再加上有石亨这种不讲理的武夫,做什么都是白搭。

    这一夜陈循的出现,让沉忆辰之前的疑惑全部茅塞顿开,有了调查的方向后续事情就简单许多。皇太子葬礼这一段时间里面,他已经把陈循以及背后的关系网给摸个八九不离十了。

    想当年明英宗朱祁镇发动“夺门之变”,却意外发现自己身边重要人物,全部都是景泰帝朱祁玉的内鬼,一步步走入了早就为自己编制好的圈套之中。

    如今天道轮回,备受景泰帝朱祁玉宠信的司礼监掌印兴安,同样是个内鬼。他始终效忠于明英宗朱祁镇一脉,想要拥立沂王朱见深登基大统!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可能终明一朝出现过太多为祸朝廷的权宦,但同样出现过许多忠心耿耿的太监,愿意陪着帝王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听着沉忆辰的回答,石亨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认输,用着感慨的语气道:“本公输的不冤,果然还是小看你了。”

    面对石亨的夸赞,沉忆辰没有什么得意的神情,依旧一脸平澹的回道:“但我还有一点没有查清楚,那就是到底是谁指使,把皇太子朱见济给推进了水中。”

    “不是陈循,就是兴安,否则还能有谁?”

    “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皇太子薨逝那夜,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皇太子,连陛下都要驾崩!”

    没错,陈循跟兴安要是有胆量杀皇太子,那么还差顺带多杀一个皇帝吗?

    景泰帝朱祁玉昏迷的那晚,陈循跟兴安已经主动调集神机营,以及他们认为可以掌控到腾骧四卫兵马接管了紫禁城。

    只要当机立断把皇帝给弄死,然后再把皇太后孙氏给请出慈宁宫,以太后名义代皇帝颁布一封圣旨,宣布沂王朱见济复立为太子登基大统。

    可以说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符合程序正义的操作,哪怕沉忆辰察觉到有什么猫腻,也无法去推翻皇太后下发的圣旨,整个朝野内外文武百官,同样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

    这种事情石亨敢做,关键时刻沉忆辰也敢做,但陈循这种骨子里面烙上了“纲理伦常”印记的文人,却没有这个胆量跟勇气去做弑君之举。

    皇帝是君,东宫太子同样是储君,皇太子朱见济的落水要是陈循幕后主导,那么景泰帝朱祁玉一定活不到今日!

    沉忆辰的话语点醒了石亨,确实从逻辑上面说不通,可他想不明白除了暴露出来的陈循,谁还会去谋害皇太子朱见济,从结果上来看王直跟胡濙两人更不像。

    这件疑团沉忆辰没有答桉,不过他相信随着新君的确立,幕后主导之人很快就会沉不住气跳出来。

    于是乎他开口道:“前事再论已经没有意义,现在过继册封太子朱见清,想要说服元辅陈循,还需要忠国公帮忙唱个白脸。”

    “沉阁老想要本公怎么做?”

    “很简单,就是继续按照之前迎立外藩的谋划走下去,准备哪些动武的强硬手段,威胁施压陈元辅即可。”

    这里就不得不重提鲁迅的“开窗子”理论,三派拥立的对象中,沉忆辰主导的过继朱见清,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为折中跟妥协的方式。

    帝系依然回到了明英宗朱祁镇一脉身上,并且少主登基朝政得依托文武大臣,众人还有争权夺势的空间。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你是朱祁玉一脉的忠臣,还是朱祁镇一脉的旧臣,都不用害怕新君未来的清算报复。

    当石亨提出来的迎立外藩方案众人无法接受后,那么相比较起来沉忆辰主导的过继方案,好像就变得能接受的。

    并且沉忆辰非常清楚,内阁首辅陈循本质上来说,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强人,他在骨子里面有着一种精致利己者的软弱。

    历史上明英宗朱祁镇成功复辟后,陈循被贬边疆戍守铁岭卫,几乎年年上疏给皇帝申辩求情。说什么天命本来就是属于朱祁镇的,当时自己正在准备盛大礼乐典礼,恭恭敬敬的从南宫迎接陛下,结果却被石亨给侥幸抢先一步等等。

    要知道景泰一朝,朱祁玉对陈循可以说恩宠至极,连他上疏乞骸骨都不批,硬要留在朝中为内阁首辅,还加了诸如华盖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少保等等尊衔。

    结果改朝换代之后,立马对新君谄媚乞怜,着实少了那么一点骨气。

    同样的威胁施压把戏用在于谦身上,是完全吓不到他的。可用来对付陈循,沉忆辰至少有九成把握,对方会妥协就范!

    “好,那就依沉阁老所言。不过就算是陈元辅妥协,那朝中其他文官如何能说服,另外六科给事中那群疯狗,可是软硬不吃。”

    石亨说出了其他的顾虑,特别是对科道言官咬牙切齿,他这些年各种飞扬跋扈的举动,没少被言官清流群体弹劾。要不是靠着皇帝易储心切,需要石亨这样的新贵来帮助自己壮势,可能走不到养虎为患这步。

    “这些交给本阁部来办,忠国公只需要准时前往文渊阁议事即可。”

    沉忆辰信心十足的答应下来,其实早在胡濙托成国公朱勇,来告知皇太子朱见济不是感染风寒,是被人给推进了池中差点溺毙,其实就已经表明了他不愿意被人借势背锅,想要主动妥协让步的意思。

    胡濙身为文官之首,只要他愿意让步,那么文官集团就不成问题。

    至于科道言官那就更为好办,事实上他们是依附于六部主官之下,如果没有上级的授意纵容,几乎不可能出现封驳圣旨的情况。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沉忆辰还是会把过继圣旨的六科审核,交到自己人手中。

    会试的座师不是白当的,“沉学”更不是白读的,如今的门人学生已经在朝廷的中低层站稳了脚跟,特别是六科给事中这种七品言官,借助《文报》的传播影响力,能占据极大的先发优势。

    如今的沉忆辰,早已不是当初在朝廷中枢孤军奋战的毛头小子,他尹然成为了一方大老!

    沉忆辰这边与石亨达成了政治妥协,另外一边的慈宁宫内,内阁首辅陈循跟司礼监掌印兴安两人,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孙太后的面前。

    不过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人意外的出现在了慈宁宫内,他正是内阁大臣贺平彦!

    陈循不紧不慢的向孙太后诉说着皇帝下发的几道圣旨,当听到朱祁玉要追封胡皇后,并且称呼为嫡母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叱骂道:“真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枉哀家当初瞎了眼同意他为皇帝。”

    “这几年把哀家囚禁在后宫还不够,就连皇太后身份都想着褫夺,只能说绝后早逝真是老天有眼的报应!”

    听着孙太后肆意辱骂景泰帝朱祁玉,陈循等人站在旁边脸色有些复杂不敢多言。毕竟孙太后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着嫡母的身份,骂儿子属于“天经地义”的事情。

    臣子要是在这方面多嘴,就属于犯了大不敬之罪。

    骂了一通解气之后,孙太后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才开口道:“现在皇帝想要过继朱见清,此事万万不能让他得逞,否则必将弄的皇儿血脉兄弟反目,大权旁落于沉忆辰之手。”

    听着皇太后孙氏的担忧,陈循赶紧解释道:“太后放心,臣已经封驳了陛下的圣旨,过继大宗子嗣与礼法不合,朝中文武官员也不会同意的。”

    “那就好。”

    对于陈循这种老臣办事,孙太后还是比较放心的,转而问道:“那石亨这个乱臣贼子迎立外藩,准备拥立襄王一脉篡位夺嫡,尔等又该如何处理?”

    孙太后的这个问题,让陈循神情一脸的为难,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相比较起来,沉忆辰这种人行事张扬,总归还是在官场的规则中博弈。石亨是个纯纯的武夫,信奉的就是兵强马壮,实力不如他的情况下就很难给出解决办法。

    “见清终究还是上皇血脉,襄王庶孙算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支,难道尔等要眼睁睁的看着帝系旁落吗?”

    “这个……这个……”

    陈循吞吞吐吐的不好回答实情,毕竟皇太子薨逝那夜,石亨就已经展现重兵围城的手段。

    要不是沉忆辰的兵马及时赶到,形成了互相制衡约束的场景,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不过就在陈循为难之际,站在后面的贺平彦,却跨出一步说道:“回禀太后,臣有一计可以制衡石亨!”

    “喔,贺爱卿有何高招,快快道来。”

    孙太后脸上立马就浮现出高兴的神情,果然朝政未来还是得靠年轻人。

    “此计便是兵部尚书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