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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雨后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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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三刻还未到,铁柱已然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马不停蹄的来到江边。

    李来顺和那老巫婆均也已在场,夏樊看见他们二人,便觉得只是好笑。

    只不过今天林晓兰却未来此。

    夏樊眼光略过众人,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弧度,不屑的笑道:“李来顺,老巫婆,是时候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表演了”。

    铁柱铁青的脸上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望着天空,午时三刻终于要到了。

    一个头上缠着头巾的村民嘀咕起来:“族长叫我们来看江水,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一起来看吧?这有啥好看的啊,巫师大人不是都说过了,只要将贡品献给河神,洪水不就退了么?

    又一人道:“难道叫我们来看风景?也没甚好看的啊?”

    “难道带我们来捡鱼?可洪水还没有退去,哪里来的鱼?”

    “反正河神会保佑我们的。”

    “有道理。”

    ………

    村民们等了良久,耐心差点的已经不耐烦了,嚷嚷着就要回去,只是目光刚刚触及铁柱警告神色,便如遭雷击,讪讪一笑,又赶驻足。

    似乎所有人都只是象征性的看着江水慢慢变得平静。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江中心突然暴起一道巨大水花,人群立时鸦雀无声。

    一个眼尖之人抖然发现江中突兀的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物件,那人慌忙一指,突然惊呼道:“天啊,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闻言,所有人齐刷刷的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我滴妈呀!”已经有人惊掉了下巴。

    “那是?”

    但见遥远的江中心,洪水正湍急处,一片巨大的莲叶骤然浮出水面,竟是直直朝着岸边浮来。而且莲叶之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真的是个人啊,莲叶上也能坐人?”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大喊一声。

    “真的哎,真的是个人,从江水中出来的人!”

    ……

    越来越多的人惊讶不已,人群在一瞬间人声鼎沸,嘈嘈杂杂,无不惊叹着这是要几时才能看地到的神奇景象。

    李来顺与巫师也已然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村民们起初看不真切,等莲叶越发靠近,这些不知晓缘由的村民无不瞠目结舌,皆惊呼一声,“天哪,河神显灵了!”

    “是秀霞”

    “她竟然能回来?”

    “我的天哪”

    村民不由的都叫嚷起来,有欢呼,有叹惋,唯独某些人脸色阴沉不定。

    铁柱注视着女儿完好无损的归来,即便早有准备,但心里依然是激动无比。这时竟是差点忘了自己的台词,赶忙定了定神,猛的朝着江水重重一跪,继而五体投地,本来好好严肃的一张脸,突然挂满虔诚无比的神色,故作惊讶的大声叫道:“我女儿回来了!”

    夏樊一怔,赶忙瞪着铁柱,干咳一声,出声提醒。

    铁柱立刻会意,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关键的一句,连忙补充道:“河神显灵了!”

    看着铁柱无比拙劣的表演,夏樊哑然失笑,不禁叹了叹:“铁柱叔的这演技,不是差不差,这个情景若是喜剧,也足以堪称影帝了!”

    夏樊突然很想放声大笑,但心知现在只得憋着,不露痕迹的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唯有吃痛才能忍住笑意。

    而村民们突然闻听自家族长竟是如此说,心中有疑惑,有惊讶,但有人也信了七七八八。

    顷刻间,便真的有几个老人带头跪了下去,其余年轻一些的村民见状忽然也信以为真,虽稍稍带点疑惑,但也跪了下来。紧接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接连跪伏在地。

    眨眼功夫,便只剩下李来顺,巫师楞楞的站在原地。

    夏樊看着地上的泥泞,实在不想跪下去,只好悄悄的离人群远了一些。

    李来顺这才全部明白,巫师也几乎同时想到,那莲叶之上坐着的必然是秀霞无疑了。只是在如此湍急的江水中逆流而来,当真是非人力所能,但二叔知道,高文山是修士,他第一次接触修士,对高文山的实力也没有确切认知,但他总感觉高文山这个老头身上有一股令他极为心悸的气息,哪怕面对他时就不自觉的露出胆怯。那时候已能想到高文山实力只会高不会低才对。况且常年在外面的儿子告诉过他,修士是怎样怎样的神奇,手段又是如何的难以想象。耳濡目染,他自己也明白,修士本就是神奇的存在,只要跟修士有关的事,再不合理也有可能是合理的!

    当所有村民皆同时跪在当场,口中同时又无比虔诚的喊着河神显灵了时,李来顺与巫师被大势所趋,心中再如何的不甘,如何的不悦,也不得不妥协,毕竟在明面上,他们才是最信奉河神的人。随即极不情愿的跪了下去,咬牙切齿的沉默了。

    众人定睛一看,凝视着莲叶徐徐而来,只见那江中莲叶托着秀霞缓缓浮到靠近江岸丈许距离便一动不动。

    夏樊猛的咳嗽一声,铁柱会意的看过来,夏樊又使个眼色,铁柱当下立刻明白。高文山此刻尚在水里莲叶之下,切不可离的江岸太近,江水虽然尚有些浑浊,但难免有眼尖之人发现其中端倪。

    铁柱连忙第一个站起身来,一个飞跃,跳入江水之中,径直朝着莲叶游去,才扑腾个三两下便来到秀霞身边。

    秀霞也已从高文山口中得知夏樊的计划,这时见父亲亲自来接自己,心中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村民们亲眼看着秀霞刚上岸,那莲叶又自己游向江中,消失不见。只是莲叶最后的消失处,赤红色光芒闪烁良久,才终于缓缓消散。

    夏樊心中一暖。

    这水中光芒就连夏樊也没有想到,当然也不在计划之中,显然这是高文山故意为之。

    少年傻傻笑道:“师傅做事果然周到。”

    到得这时,村民已全无疑虑,皆叹一声河神真的显灵了,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神奇的一幕,无不惊喜交加。

    几个老人甚至已经不由的涕泪横流,皆叹道:“真是白活了这许多年岁。”

    夏樊看着他们,不禁嗤之以鼻,“废话,可不是?”

    李来顺先前在来江边的途中,已无意间得知林晓兰并没有跳江,虽气的暴跳如雷,但仍要顾及自己身份,并不好发作。而此时秀霞竟然真的回来了,李来顺心里端的是难受到极点,即便如鲠在喉,但嘴上仍要违心的说一声“幸好幸好,河神果真显灵了,天佑我族啊”。

    只不过李来顺一切的算计皆是成了白费,而答应过眼前巫师的事,却又实在不好交代,更不好撕破脸皮得罪于她!一瞬间,李来顺整个人心神恍惚,瞬间又老了十多岁似的。他最不愿见到别人幸福的一幕,想起自己回家又是孤独一人。毕竟老伴去世的太早,唯一留下的儿子也不在身边。

    李来顺脸色愈发阴沉,狠狠看了铁柱父女良久,一股狠厉之色浮上心间,一句话也说不出,黯然神伤的离开了。

    随着秀霞平稳落地,村民们也陆陆续续的站起来。这时,天气已是大晴,他们心下也再无担忧,此时此刻竟都围绕在铁柱父女周围道一声恭喜。

    “诸位乡亲早些回家吧。”

    铁柱一脸宠溺,只想静静地好好看看女儿,心底抖然生出一种女儿死而复生之感。

    夏樊笑了又笑,开心极了。

    天边忽然挂起一道彩虹。

    少年悄悄站在一旁,双臂交叉在胸前,静静看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或思念,或忧愁,或坚定,神色不停变换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苍老的手掌轻轻的拍在夏樊肩头,轻声道:“傻小子,想什么呢?”

    夏樊转过身来,顿时一喜,而高文山则是一脸慈祥的笑意看着自己。

    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少年撒个娇,抱住高文山手臂,甜甜一笑道:“师傅,辛苦了,累不累?”

    但见此刻高文山身上毫无水迹,只是身上衣服沾着许多干泥。

    高文山看着夏樊刚才所注视的方向。那是一副绝美的和谐画卷,父亲眼里只有女儿,女儿满眼的幸福之色,即便知道女儿好端端的,父亲仍不停询问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伤着了,碰着了……

    高文山大概可以猜到夏樊如此表情的原由。

    或许是少年心中那一丝思念再次涌上心头,为铁柱一家真心感到高兴的同时,不经意间又忽然联想到自己,也不知自己又何时才能和家人团圆。

    一瞬间,竟形成鲜明的对比。

    高文山默不作声,沉思半晌。看着天边的彩虹和眼前善良的少年,宠溺的抚摸着他的头,忽然叹道:“莫怕,来日可期。”

    少年微微一怔,缓缓抬头,一双眼眸清澈,欣然神往。

    事情刚了,夏樊始终记着那把祠堂里像极了让他吃尽苦头的银色长剑。此事,他可万万不敢大意,急着待会儿回去以后,一定要找铁柱叔问个清楚,看个明白。

    只是夏樊眼神呆滞,颇为忧虑,若是,则更好,若不是,则…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