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封商 > 第三回 天风姤,殷商初见(19)

第三回 天风姤,殷商初见(19)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仲牟起身,替了子余站在中心,躬身施礼,不卑不亢道:“敢问巫大人,在夕时前的一刻,在坐诸位巫士都被大人集中到了血室,是也不是?”

    “不错,想必你是问过了守卫。”巫冥并未否认,“因有些要务分派,需要他们连夜做好。难道你就因巫士们去了血室,便断言是他们拿了兽骨杀人,当真幼稚可笑,或许是当值守卫也说不定。”

    仲牟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继续问道:“之后各位巫士大人是否有人独处或休憩。”

    “所有人之后便忙于筹备和贞卜,前后已查问过几次,都有旁人为证,我想就算有片刻独处,怕也不足以远出杀人。”巫冥道。

    仲牟忽然指着两对巫士道:“大人说的是,几次查问,在所有回答中,这四位大人是两人互相为证的,其余大人都是多人为证,我想由易到难,先问问这四位大人,就从这两位开始吧。”

    他看似无意地任选了其中一对一胖一瘦,用手指了指,问那胖者道:“我记得您刚刚对三王君说,夕宿间,您与身旁这位大人一直在擦洗祭器,其间这位大人可曾离开,哪怕很短,又或是做过甚么擦洗祭器以外的事。”

    胖巫士十分不耐道:“要人说几次,不曾不曾。”

    而旁边瘦巫士也严辞道:“大人交待的要务,我二人怎敢懈怠,回了祭器室,便忙着擦洗到现在,哪有功夫外出,小解都不曾,你看我等手上身上这油,若是杀人,你那兽骨该沾上不少才是。”

    仲牟道:“我记得祭器室,在祭宫边,离墓庙最近。”

    “你这娃娃甚么意思,是说离得最近,便该是我二人不成。”瘦巫士薄怒道。

    仲牟也不在意,“敢请各位巫士大人跪转身去,背坐便好。”

    巫冥被他东一句西一句,问得一头雾水,冲看向他的众巫士挥挥手,却又不禁怨道:“你到底要干甚么?”

    待众巫边抱怨折腾人,边跪转后,仲牟才不紧不慢道:“巫冥大人,滕老,百夫长大人,你们可查看他们的履底……总共二十又二位大人,其中二十又一位大人的履底留有血迹。唯独这位祭器室的巫士大人脚上是一双如此干净的布履。要知道巫冥大人召集所有人到血室,进入血室到血室中心,刚好有未干涸的血,而血室中心也留下了二十三位大人所有人的脚印,足见所有大人都踩了血,怎么只有这位大人的履底如此干净?”

    胖瘦两人脸色大变,而这时众人也已明白这娃娃究竟在折腾甚么。

    巫冥脸色变换,噌地站起,大步来到转过身来一脸畏惧的两人身前。用手狠狠按掐在瘦巫肩颈,用力很大,字从牙缝中一个个挤出:“说,你做了甚么?”

    那瘦巫士疼的龇牙咧嘴道:“大人宽恕大人宽恕啊,小人只是不喜欢脚上有血,故而换了一双履。”

    “只是如此?”巫冥似乎不信道。

    瘦巫士眼神有些躲闪,“真是如此,小人敢向神灵起誓!”

    “那这位大人来看一看,这双履是不是你换下的。”说着晴姒已从守卫那里接过了一双履,这是按仲牟之前的嘱托,让百夫长派人暗中搜出的,此时递到瘦巫士眼前。

    此刻巫冥也已放开了他,他战兢兢扫了一眼,眼瞳一缩,便认出是自己那双,众目睽睽下也不敢抵赖,“是我的,我看到履底沾了血室的血,便换了双……就算我说了谎,也是怕巫大人以为我偷懒而责罚于我。”

    “那你藏甚么?”百夫长这时忍不住插言道,“既然不喜欢沾血的脏履,却为何与衣物包裹在一起?”

    见巫士一时语塞,仲牟将履取到手中,从履底拈了泥土,冷笑道:“难为这位大人还随身备了履来换,但大人你能不能说说,这履面的血迹和履底带着酒味的泥土是怎么沾到的?血室地面的血虽未干,但也不足以溅起沾到履面,最少其余大人的履面都没有血迹,你的又从何而来。”

    子余出言道:“履底混了酒的泥,昨夜怕是只有子峰祭奠亡父之处了,还是说巫冥大人纵容手下,在祭祀筹备和贞卜间,肆意饮酒,轻慢神灵?怕是这位大人,都没想到,其实最初沾的乃是血室之血,自始至终以为是子峰的血!”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那瘦巫士也已面如霜打。

    但他仍挣扎道:“这兽骨既然从血室找到,但自巫祝大人会集后我再未进过血室,如何将兽骨放回?你若不信尽可查问守卫。”

    “这位大人,我等何时说过兽骨是从血室寻到?大人是如何断定的,除非大人知道这兽骨会出现在血室,是何道理?大人说的不错,你的确没有再进过血室,因为你知道有人会帮你把兽骨拿到血室中。看神情,在坐不少巫士大人已知其中手法。”

    “我问过守卫,刚刚屠过的牲牢,会在白日拿到外面晾晒,之后守卫会帮忙将其放回血室。所以这位大人只需将兽骨混入昨日晾晒的兽骨中,试问守卫们怎会留意角落的兽骨呢?”

    “我虽不知道这位大人究竟取用的是血室外晾晒了一日的兽骨,还是原本就在血室内的兽骨,但这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大人是如何将兽骨放回便可。”

    仲牟的一番言辞,让众人都觉得真相本事如此。

    巫冥此刻再度狠狠瞪向瘦巫士,煞气逼人,吓得一旁胖巫士俯身以头抢地,不停告饶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属下只是一时困倦,睡了去,并不知他其间去向,之后怕大人降罪,才替他圆了谎,属下知罪,但大人要相信属下真的与杀人毫无干系啊!大人恕罪啊~”

    或许仲牟等人推断仍有破绽,但真凶本就心虚,此刻已理屈词穷,面如土色,在坐之人也不愚,自然看明了一切。

    仲牟见对方已如承认罪行,才问道:“大人究竟与子峰有何仇怨,要置他于死地?”

    巫士张张嘴,已不知该说些甚么,一叹道:“并无仇怨!只是有人给了我铜贝罢了!”

    “甚么人?”久未发话的商滕喝问道。

    “小人说不知道,诸位大人怕也不信,但小人确实不知是甚么人。”

    就在仲牟还想问甚么之际,被巫冥开口打断,“滕老,既然真凶已明,是不是该交给我帝神教来审问,论其惩处,怕是还要贞卜一二,问问帝神。”

    仲牟闻言皱眉,却见商滕和百夫长脸色无奈,他才想起,大商的定罪是由上司和宗族决断,外人只有谏言之权。

    “带下去!”巫冥看向几名心腹,摆了摆手。

    只见数名巫士闻言,当即出手将瘦巫士按押,继而向外押去。

    商滕、百夫长甚至子余等人不住叹息。

    而就在真凶巫士刚刚走到室门,陡然全身冒起火来。

    啊~所有人大惊,仲牟急喊“救火”,但却听巫冥重重叹道:“神罚啊!谁也救不了!”

    一众巫士纷纷跪地喊起“神罚”,竟无一人救人,那几名押解的,甚至将瘦巫围住,就算百夫长带守卫想救人,也不可能。

    那人凄厉的声嘶着,但火却越烧越猛,甚至隐隐泛起绿光,若是夜晚,怕是能吓死人,分明似鬼火一般。

    瘦巫胡乱跑了两步,便倒在地上不停翻滚嘶吼,吼声越来越嘶哑,须臾便一动也不动了。

    所有人都没有从这惊变中回过神来,倒是巫冥冷冷拿起先前巫士传看的兽骨,狠狠一捏,咔嚓裂碎,扔在地上。“我记下了!”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仲牟皱紧眉头,他没去救人,一来不知如何灭去火焰,二来他也看出,那些巫士是不会允许他打断神罚的。

    但他眼尖,瞥到巫冥扔兽骨时,那微微一晃,是甚么?

    巫冥已带众巫士离去,众少学一阵欢呼,对于他们来说,已替子峰明冤,真凶又遭神罚惨死,哪还有甚么不满,甚至子余晴姒也在其内。整个大室内,只有仲牟心中存了异样的情绪。

    他捡起兽骨,却被晴姒一下搂住肩膀,“小牟,太厉害了,姐要写个大大的服字!”

    而子余也对仲牟深深一躬:“能为子峰雪冤,老夫敬佩,甘拜下风!”

    商滕也在一旁捋着须髯满意地笑道:“今日月考,戎胥牟当为先首,大家可有异议?”

    “哪个有异议,老夫第一个不饶他!”子余小脸上瞪圆的双眼。

    就连子衍虽脸色不愉,却也道:“我等无异议!”

    百夫长此时才将悬着的心放入肚中,激动道:“我替子峰父子谢过戎胥小君子,日后但有差遣,只消一句话!”

    而子期也在一旁抹着眼泪抽泣着,“峰……哥……大……大恩……”

    但仲牟并没有在意众人的夸奖,反而陷入沉思。

    裂骨内侧露的亮灰痕迹,是甚么,这般坚硬?

    那巫冥大人,究竟甚么要务要连夜做?

    这火烧得突然,真的是神罚吗?姒姨的死也被说是神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