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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隐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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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吴孙焦虑难安之时,从前面赵诗雨那儿又传来一声:“伯阳君果然是神通广大呀,这都能猜出来,诗雨拜服。不错,吴掌府已经暗里效忠于我父亲,如今可是我合信府的中流砥柱了,伯阳君可别再想挖墙脚了哦!”

    说罢双眼一眯,掩嘴轻笑,活像只偷着狐狸的小母鸡!

    赵诗雨此言一出,吴孙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瞬间反应了过来,赵大小姐这是在故意迷惑对面!

    原本还狂跳不已的心脏瞬时回归平静,为配合赵诗雨的“演出”,吴孙也完美地展示出影帝级的优秀演技。

    只见吴孙一副震怒不已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硕大的鼻孔大力地吸吐着空气,胸腔如同那鼓火的风箱一般剧烈起伏,加上悲愤莫名的表情和攥紧的拳头,让旁人一眼看去看就心中明了:这孩子正处于极度悲愤的状态。

    “哼!”赵涉冷哼一声,赵诗雨所言毕竟太过显白,再配合那在赵涉看来“破绽百出”的做作表情,摆明了是想借自己的话来让赵偃动怒,好趁机铲除了吴孙这个“眼中钉”。

    若是赵偃真相信了赵诗雨所言,那到时候收拾完吴孙,赵诗雨再一挑拨,突然发现吴孙是冤枉的,赵偃难保不会认为赵涉是挑拨离间的始作俑者,到那时赵涉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一点不止赵涉想到了,公子赵偃也想到了。

    虽说赵偃对赵诗雨特别的迷恋,但是不代表迷恋得没了脑子,即便再喜欢赵诗雨,但是也不会为此而送掉一个“忠心耿耿”的得力下属,况且这个下属为了不破坏自己在赵诗雨心中的“好印象”,连亲子被废都能苦苦忍耐,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若是因为一时怀疑就痛下杀手,那和之前对待赵诗雨身边那个小屁孩儿有什么区别?只会显出赵偃的失德和多疑。

    想到这儿,赵偃连忙收回自己怀疑的目光,转而变为和善的眼神来安抚吴孙,这让吴孙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露痕迹地向赵诗雨递了个感谢的目光。

    赵偃态度上的转变自然没逃过身边一直观察的赵涉眼中,见此,赵涉知晓若是自己再不出面反驳,就要坐实赵诗雨的话了!

    想到这儿,赵涉阴着脸,不爽地说道:“吴掌府忠心天地可鉴,本君自然不会怀疑到吴掌府身上,可若是你父亲不要脸面地重金贿赂,即便吴掌府为人正直不受诱惑,可保不齐其他人也跟吴掌府一样正直啊!”

    赵涉边说着,边看了一眼吴孙身后紧绷着脸的张乾李驷两人。(绷着脸:其实是吓懵逼了。。)

    说到这儿,吴孙刚才好容易才放下的心,又一次被人提了上来,高悬于喉处,难以放下。

    说到底,吴孙对于身后这两个活宝还是很了解的,虽说平日里也有一定用处,但是就是碰不得事,也就是俗称的临阵怯场,为此吴孙不晓得在私下骂了几次,但是两人还是不见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我行我素,反而逛青楼吃花酒的毛病是越来越熟稔了。

    如今这两人被伯阳君赵涉这一提拎出来,吴孙就怕这俩蠢猪再闹出什么事情,届时不好收场,吴孙为此暗自担忧。

    好在吴孙人品爆发,似乎连赵岳都知晓了张乾李驷的为人,又或许是受不了赵涉这张到处喷人的喷子嘴脸,堂堂合信君终于是忍不住了,爆喝一声:“赵涉!把你那张臭嘴给老子闭上!!”

    “你!!”猛地被赵岳吼了一声,赵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伸出手指指着赵岳,又欲开喷。

    哪料赵岳根本不给其张嘴的机会,见赵涉还有不服,冷哼一声,接着骂道:“你什么你!能不能把嘴闭上?都已经年近不惑,说话还这么阴阳怪气,浑身上下都透着村妇的气息,跟你站在同一个院子内都有辱本君的威名。惶惶半百岁月在你身上就像是放了个屁,整日就知晓跟后辈之人斗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若非同族之人不可相残的族规,老子早就把你这个败类给塞进粪坑里去了,省得在这儿碍眼!”

    “你!!赵岳!!你!”赵涉气急败坏,一时间竟然被赵岳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只知道指着赵岳“你”个不停,另一只手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嘴唇都有些发青,可见心中之愤恨如渊似海啊!

    不过赵涉这般作态,更让场中的众人瞧不起,甚至赵岳这边都有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什么“软蛋”“浑身软骨”“娘炮”之类的清新脱俗的词汇,一个接着一个从赵诗雨的嘴里往外蹦,众人就看到赵涉的脸色从白转青,再由青转黑,黑又转白以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不过即便赵涉的脸色再怎么难看,都没见这老小子爆发出来,这让对面两眼放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赵岳顿感没趣。

    两方就这样默默地对峙,最后无法,只能赵偃出面调停,一番劝说之下,两人这才慢慢止息了这场唾沫横飞的“嘴仗”!

    而就在赵偃当和事佬调停的时候,却没看见身后的郭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赵岳这个方向,又或者具体点说,郭开看了一眼仍“一脸不屑”的赵诗雨!

    郭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面上无任何表情,就连赵涉被赵岳辱骂的时候,都没有一丝丝的情绪波动。

    而当众人的目光被赵岳赵涉两人的争吵所吸引的时候,郭开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注意着吴孙一行人,当郭开敏锐的双眼捕捉到吴孙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放松之后,顿时眼睛一亮,方才所有的片段顿时在郭开的脑海中重新重组了一遍。

    而这一次,郭开清楚地“看”到了赵诗雨和赵岳是如何通过各种手段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从而掩盖了一个被众人都忽略的“真相”。

    得到“真相”之后的郭开,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主子,也就是公子偃,而是选择将其深埋进了心中。不过在郭开心中,却是对这个合信府的赵大小姐越来越感兴趣了。。

    自从上次跟随赵偃横闯合信府的时候,碰到了“霸气凌然”的赵诗雨,这就让郭开的心中对此产生了疑惑。

    身为公子偃的伴读,郭开一早就跟随在公子偃身边,对于赵国宗室内的各种信息也是知道的很多,而对这一位倾世倾城的合信府大小姐,郭开或多或少也是了解一些的。

    去年冬祭之时,赵偃对赵诗雨一见倾心,当时郭开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从之后的接触中,也是慢慢地了解了赵诗雨的脾性和一些信息,当时郭开并未将赵诗雨这个小角色放在心上,只是将其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小姐,顶多就是比之常人多些顽劣,貌美些罢了,可是……

    那一次赵诗雨挡在自己的面前,当那双无比冰冷的双眸盯着自己的时候,郭开生平头一次有了极度危险的感觉!似乎若是再坚持下去,自己就会碎尸万段一般,庞大的精神压力使得郭开呆愣当场,差点没缓过神。

    这等恐怖的压力,郭开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

    从那一瞬间之后,郭开的心中再也不敢轻视这位赵大小姐。而当之后那个少年身份被吴孙揭露出来的时候,一瞬之间郭开的猜测使得自己的内心惶恐不已。

    为此,郭开又一次在心中重新审视了赵诗雨一番,因为郭开知晓,需得有多么在意的态度,才能使这个异于常人的赵诗雨,显露出自己一直隐藏的恐怖一面。而赵诗雨这么在意那个少年,究竟意欲何为?

    心存这一想法的郭开,在这一次的事情之中,莫名地跟吴孙属于一样的心思,那就是没敢再将赵诗雨当作一般小女孩来看待。而赵诗雨的一言一行,也在郭开的心中反复推演,暗自思量其真实的意图。

    如今,解锁到一些信息的郭开,心中开心不已,而场中形势的一系列变化,也让郭开对这位合信君赵岳和赵诗雨佩服不已,不自觉用感兴趣的眼神,望了一眼赵诗雨,可谁想……

    在郭开刚刚盯着赵诗雨的时候,赵诗雨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毫无任何先兆,只见赵诗雨的眼角微微一抽,眼珠子一转,敏锐地循着郭开方才视线的角度,凌厉的目光电射而来。

    刹那之间,郭开瞬间反应过来,迅如闪雷一般将目光挪到了公子偃的身上,面上装作一副淡然的神色,似乎沉浸于公子偃的言语之中。

    虽然说人的目光无迹可寻、无形可觅,但是此时的郭开仿佛感觉到了两把锐利且寒冷的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两圈,方才缓缓离开,这让郭开心头狂跳,内心无比震惊。

    即便那如锋利匕首般的目光已经离去,郭开却仍然不敢松下心神,反而更加用心地投入到现场的形势之中,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心中无敢有一丝杂念。

    果然!不出郭开所料,片刻之后,那两把“匕首”又回到了郭开的脸上,细细地审查了一遍之后,这才翩然离去,隐匿不见。

    也是直到这时,郭开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当下便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得湿透,而方才竟然毫无所察。这时郭开的心中终于对此有了一丝定义:赵诗雨绝非凡人!!而其如此袒护那个少年,莫非……?!

    郭开再也不敢往下想,若是真如自己所料的那样,以赵诗雨对那少年的态度,究竟是好还是坏?未尝可知啊!

    但是对于这个少年的身份,即便是以郭开这样有内幕消息的人,也不敢保证!!那么,赵诗雨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而且看样子,赵诗雨似乎对这个看法异常的笃定!!这个赵诗雨,究竟想干什么?!

    郭开的心中事,难以捉摸,也正像他的身份一般,云里雾里!

    暂且不提过来,先说赵诗雨。

    方才赵岳与赵涉斗嘴之时,赵诗雨等一干闲杂人等都在一旁看好戏,当了一回“吃瓜群众”,而在赵岳痛骂过之后,赵诗雨唯恐天下不乱,也开始跟着父亲赵岳的“脚步”来小声地恶心着对面的赵涉,毕竟在赵岳告诉自己很多事情之后,赵岳的心中对这个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小人那可是万分的憎恶,甚至心中还盘算好了各种计划,准备干掉这个历史上“没啥名声”的伯阳君。

    而就当赵诗雨一脸兴奋看热闹的时候。突然,赵诗雨眼角的余光发觉到从赵偃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奇怪的目光,目光的落点就是自己,而且其中似有诸多含义,令人费解。

    若不是赵诗雨双魂融合,精神力远远超过常人,还真发现不了这道“诡异”的目光。

    而当赵诗雨循着这一道目光回望过去的时候,入眼看到的就是那个一直侍奉在赵偃身边,面容阴鹫鹰钩鼻的青年男子,也就是上一次受赵偃之命,想要废掉小嬴政的阴狠男子,好像上次听赵偃唤其名为:郭开!

    郭开是谁?赵诗雨当然不会不知道,相比之下,这个郭开比他的主子公子偃,也就是日后的“赵悼襄王”赵偃的名声还要大!

    不过别误会,这个名声却不是什么贤德之名,郭开之所以那么出名,却是因为其“小人”之名而闻名于世的。

    郭开,战国时期晋阳人,赵悼襄王赵偃的伴读,一直深受赵偃的宠信,之后等到赵孝成王死后,赵悼襄王继位赵王时,郭开甚至一度成为了赵偃的心腹重臣,朝中诸多大事赵偃都会和郭开商议,甚至封其为建信君,而也就是因为赵偃这般相信郭开,也造成了赵国日后的悲剧。

    郭开历仕赵悼襄王、赵幽缪王两代君主,两任相国之位,而这位赵国的相国,却没有干过什么有益于赵国的事情,恰恰相反,郭开干的事情全都是些“卖国求荣”的勾当。

    受贿贪禄,以谗言陷害廉颇,向赵王进言说廉颇有谋逆之心,赵王偃听信谗言派武襄君乐乘替换廉颇,致使廉颇怒而击武襄君乐乘,亡命他国。

    而之后也是因为郭开贿赂使臣,让使臣进谗言,从而让赵国朝野上下都认为信平君廉颇垂垂老矣,已无当日之勇,彻底断了廉颇的回国之路。

    此后的郭开更是肆无忌惮,秦国发动统一战争之后,首当其冲就灭亡了韩国,而之后在对阵赵国时,秦国两次举兵伐赵都被赵国武安君李牧和将军司马尚领兵阻截,秦将王翦费尽心力始终无果,这个时候秦庭又一次想到了郭开这一位主。

    秦庭送了郭开万两黄金之后,郭开又一次禀告当时的赵幽缪王,诬陷李牧私通秦国,预谋叛赵,并声称他的门人从咸阳盗得李牧谋反的证据。

    之后的剧本就像是廉颇之时一样,武安君李牧因构陷谋逆而被卸了兵权,兵权由宗族之人赵葱接手掌管,悲愤莫名的李牧空怀一腔报国之志,却遇到一个昏庸的君王,竟为无耻的小人所害。

    李牧在交出兵符之后,便以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而接手兵权的赵葱又是个怂包,担心有李牧的存在自己无法镇得住手下的兵卒,于是就秘密派遣死士将大醉的李牧诛杀,将军司马尚也因此远遁异地,再也不过问军中之事。

    而李牧死后,赵国再也没有了能与王翦相抗衡的大将存在,于是不到半年时光,赵国被灭。

    而做出这一切的郭开,最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郭开因其在秦灭赵之战中起到的重大作用,被秦王嬴政封为上卿。而郭开一生搜刮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在将财宝从赵国运往秦国的时候,遇上了盗匪,所有的金银被劫,而“卖国求荣”的郭开本人,也被盗匪杀害,这位驰骋赵国朝堂数十年的“小人”,也从此魂归地府。

    郭开的一生颇具戏剧性,导致赵诗雨在看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一度怀疑这个郭开根本就是秦国派去赵国的卧底,要不然这天下间又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才存在呢?

    如果这人真像史书中描写的那样,那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真当赵国上下都是傻.B么??这种人还能当上一国相国,连任两朝??

    而如今,赵诗雨在确认到那道奇怪的目光来自于郭开之后,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赵诗雨自问与郭开唯一的联系不过就是先前小嬴政一事,而这个郭开的眼神却好似挺了解自己一样,这让赵诗雨倍感疑惑,随即微眯起眼,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似乎想从郭开这张脸上看出什么。

    不过结果差强人意,这个郭开的目光一直都在劝服众人的赵偃身上,赵诗雨看了两次都没能看出有什么破绽,郭开也一直是那副作态,甚至给人感觉其时时刻刻都在准备去出面帮衬自己的主子,这让赵诗雨自讨了个没趣,心中甚至在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感觉错了?

    毕竟这段时间太过“操劳”了,赵诗雨有些臭屁地想道。随即收回了疑惑的目光,不再注意这个“小人”。

    而这时的场中,赵偃终于是结束了两位叔辈之间的“雷火之争”,暗自松了口气。

    刚一放松下来就看到了一脸怪异的赵诗雨(还在奇怪郭开之事),随即有些疲惫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暖洋洋的笑容,缓步慢慢靠近赵诗雨,关心道:“诗雨,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

    “滚!”

    “额……”

    可怜的孩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直男癌晚期的赵诗雨给一巴掌拍了下去,不得已赵偃只能顶着尴尬的脸,接受着场中众人投来的同情目光。

    而受此刺激,赵偃见正事已毕,也是连忙向赵岳告辞,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却又气势耷拉地回去。

    这边赵偃前脚刚走,后脚吴孙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不过吴孙在喘息的时候,却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这让吴孙心中大奇,心想这俩货今天这么争气?竟然比自己还能镇得住场子?

    好奇之下,吴孙回头一看,顿时满脸黑线,只见张乾李驷两个活宝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翻着白眼腿脚抽搐,活像个羊癫疯发作的病患。

    被这俩活宝这一搞,吴孙顿时感觉面上无光,甚至连脸面都不晓得被扔到哪里去了~~只得满脸苦笑,朝着赵岳告罪一声,这才着令下人抬着俩活宝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