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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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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想的主意?”周也善的肩靠在墙上,脚尖不规矩地点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和不耐。

    赵欢与拉了他一下,对他摇头,示意让他闭嘴。

    周也善不爽地抿了抿嘴,把一句“妈的”吞下肚去,抱着胳膊不再出声。

    宋野枝很快出来,陈涵宇的朋友马上凑上去问:“陈涵宇呢?老师说什么?”

    周也善上前伸手把她和宋野枝隔开,指着办公室说:“要人就进去找老师,别烦他,行?”

    说完拽着宋野枝下楼。

    估计从没哪位男生对她这么不客气过,那女生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冲着他们的背影愤怒地大喊:“不是为了你她能这样吗?我就说,陈涵宇猪油蒙了心为了你什么都不管不顾,结果倒好,没人领情!”

    听到这话,忍到现在的赵欢与不乐意了,矿泉水瓶一砸,上楼去,站那女生面前。

    “喜欢宋野枝的人多了去了,陈涵宇排队了吗?”她哼笑一声,“不谈其他,我倒还挺欣赏她这几分勇敢,但是,您哪位?”

    宋野枝现下心情很差,准备了近一个月的五千米被搅得一团糟。若易青巍来了,让他白跑一趟看一场闹剧,若易青巍没来

    若他没来。

    “没什么大事,她写完一份检讨就能走。我可以离开了吗?”宋野枝淡淡地问。

    “要我家宋野枝领你什么情?”赵欢与问她。

    得不到回答。

    她往旁边走几步,提脚,踹开办公室的门,黄菊和另外几位老师齐刷刷转头看她们。赵欢与一脸正经,看那人脸上有怯意,她礼貌微笑:“老师,这位同学好像为陈涵宇同学很不平。”

    趁各位都还处在惊愕中,赵欢与拍拍屁股溜下楼去了。

    回到运动场,宋野枝赶紧找体育委员要回手机。

    当事人返到现场,又是一阵骚动,大家的眼珠都黏他身上,个个都朝身边好友使眼色,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宋野枝低头专注手机,快一个小时过去,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消息。他再次拨通电话。

    这次,有人接起。

    “喂,小叔。”

    “嗯。”

    “我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

    之前正值易青巍半道下车,和李源在排成长龙的车群里穿梭。错过开幕式无所谓,但他想赶上比赛发令枪响那一刻。

    “手机调成静音,没注意。”他却说。

    易青巍那边很安静,像是在车上。宋野枝突然不敢问,是不是正往学校来的车。

    “小叔,你别来了,运动会取消了。”

    “怎么呢。”发问很平,没有震惊或疑惑,是脱口而出的,像早有预料,更像事不关己。

    空气猛地潮闷起来,罩住人们的口鼻,使呼吸变艰难。

    宋野枝盯着湿漉漉的地面,停留太久,引得看他的人也一同去探究地面。

    他过于平静:“因为下雨了。”-

    李源是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一边走一边在易青巍身后试探道:“易叔叔,我们真要现在走吗?”

    “你可以留下。”

    李源连忙摇头:“我和你一起。”

    刚说完,易青巍又毫无预兆停下。

    “怎么了?”

    “你们学校的光荣榜在哪?”

    “什么?”

    “哦,荣誉墙。你不是说,你们学校有荣誉墙吗。”

    李源想不通,怎么又要去参观荣誉墙了?

    易青巍被领到那一墙照片前,凝视着,神情认真。

    红底背景,蓝色校服,排在榜首的那张脸比很多人白上许多,灯光打得对,把他的好骨相拍出来了。大家或多或少都笑着,唯宋野枝象征性略提嘴角,眼神平静。

    很端正。

    雨小,细如发丝,但易青巍入了迷似的,一直站到衣领被雨沾湿,凝作水珠悬着,恍然未觉。

    后来搭上出租车,易青巍的电话响起来。才说了两句话,他神色淡然地挂断,之后就看着黑灭的手机屏幕发呆。

    李源继续不解,也是为了和他搭话:“运动会才刚开始——”

    “我说了,你可以回去。”

    “可为什么走呀?”

    易青巍侧头去看窗外,自问:“……因为下雨了?”

    “你不是专门来看你侄子比赛的嘛?我们也没看到啊。”

    话好多。

    “你知道赛道上被陪跑告白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吗?”易青巍问。

    李源:“知道啊!宋野枝!我都说了嘛,你刚才站的位置,就是他的照……”

    “宋野枝,他,就是我侄子。”

    李源瞠目。

    “所以,不走还等着老师请我去办公室喝茶吗?”

    李源咋舌。

    是这样吗?

    李源是被身边的人宠着长大的,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更不懂揣摩人心思,但直觉告诉他,易青巍心情不佳。但这句玩笑话丢出来,又让李源拿不准了。

    “真走啊?”

    “李源。”易青巍有些忍无可忍。

    李源马上噤声,他就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易叔叔,前面那条街口新开了一家麦当劳。”

    “我们吃过饭了。”

    “可以吃冰淇淋。”

    “有雨。”

    “我们有雨伞!”李源转而拍了拍座位旁裹成一团的塑料,“还有雨衣!”

    这些雨具是易青巍在学校门口的小店里买的。那时他们刚赶到学校,雨恰巧开始下。

    当时,李源在一旁看他结账。

    “为什么买三件雨衣两把雨伞啊?”

    “因为还有三个人要用。”易青巍不想同他废话,然后说了句废话。

    “雨伞一把就够了。”李源把另一把放回货架,“我们可以两个人撑一把,伞不方便拿。”

    那时李源没有追问那三位分别是谁。没想到,没过多久,在学校之外的地方,把他们全遇着了。

    离开田径场,赵欢与提议去吃麦当劳,她上个周末在学校附近一家办了卡。

    周也善知道她想安慰接二连三遇到破事的宋野枝,他低声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顿肯德基就能好?”

    赵欢与:“所以是去麦当劳啊!”

    周也善:“”

    宋野枝看着他们笑:“走啊。”

    那段路不远,出校门十五分钟就到。直走,过马路,十字路口左转,进入一条长巷子,巷子尽头是另一个街口,街口第三家,就是麦当劳店铺。因为是新开的,赵欢与一边走,一边向他们导路。

    但是,他们最后没能走出那条巷子。

    巷子尽头也没有街口,只有易青巍,和一个陌生男孩。易青巍左手为那个男孩撑伞,右手提着一个包装袋,麦当劳的标志,里面是两杯饮料。

    是李源最先出声。

    他吃完冰淇淋,不明白易青巍为什么突然不走了。抬头看,发现对面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男生穿着运动衣混搭其他款式的衣服,另一个女孩穿着四中校服。隔着有一段距离,他认出了宋野枝,挥着手大声打招呼:“哎!学长!”

    宋野枝早就看到了他们,不过面色茫然。

    李源看见宋野枝转身望了一眼他们来时的路,似乎是想原路返回,被身旁的男生揽住肩膀,拦住了。

    周也善问他:“怎么了?要去哪?”

    宋野枝懵懂地摇头。

    周也善看着他,这几十秒间,眼前这个人与周边世界是断开联系的。

    “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男孩是谁。

    不知道他怎么认识自己。

    不知道小叔怎么出现在这儿。

    不知道小叔怎么和他在一起。

    不知道,易青巍为什么没来运动会现场。

    哦,这个他知道。是他叫他不要来了,然后他说好。

    “我有点冷。”宋野枝说。

    他的外套给了陈涵宇,没有要回来。

    周也善立刻脱了自己的给他穿上,雨不大,他们没带伞,一路淋着过来的。

    赵欢与向对面两个人招了招手:“你们也来吃麦当劳?”她走近,眼神看向李源,“你好,我们有见过吗?你刚才管小野叫什么?学长?”

    雨依然在下,伞依旧撑着。

    撑出两个世界,一个干燥,一个湿冷。

    易青巍看着周也善搭在宋野枝肩上的手,皱眉。周也善揽得很紧,企图为宋野枝留住体温,效果甚微,他全身紧绷,在以肉眼可见地发抖。

    李源说自己是四中高一的学生,接着问他们要不要走到屋檐下去躲雨,他想起什么,转头说:“易叔叔,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把雨衣丢”

    易青巍没让李源说下去,他问赵欢与:“你们下雨天跑出来那么远干什么?”

    “远吗?”赵欢与伸手指点了点他手里的麦当劳袋子,淡淡地说,“雨不大,跑出来吃这个。小叔,你呢,离四中这么近,也不进来看看我们。”

    小叔?

    听到这个称呼,李源猛然看赵欢与有些眼熟,应该在某次饭局上见过。

    李源说:“我们才”

    赵欢与的笑也淡了:“我问你了?”

    话头两次都被截断,李源看看易青巍,再看看赵欢与他们三个,终于觉出几人之间的气氛古怪。

    身后,周也善在给宋野枝搓手哈气,问:“怎么突然冷成这样?”

    易青巍往赵欢与身后看了几眼,递出饮料:“把这个给他,暖暖手。”他又把左臂推出去,“还有伞。”

    赵欢与去看宋野枝。

    宋野枝摇头。

    “他不要。”赵欢与说。

    “宋野枝。”易青巍叫他的名字。

    宋野枝这才走上前来,与赵欢与并肩,手握成拳藏在略长的袖子里,直面他:“真的不用了,谢谢小叔。”

    “谢谢”一出口,易青巍的脸顿时冷下来,比深秋风雨刺人。

    宋野枝知道李源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把眼神转向他,稍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接着就笑了:“小叔,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他抬头看天,被面前的伞遮了视线,就改为看伞。伞是纯色,没有花纹,看了半天,毫无头绪,陷入新一轮的愁苦。

    默然站了好一会儿,宋野枝说:“走吧,一会儿雨下大了,就难走了。”

    说完,他自顾向前去,擦肩而过之际,他欲言又止。

    易青巍察觉到了,但没动,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他愣住,随后摇头,这次摇得很彻底。

    没事。

    北京的天从未有过的湿重,沉甸甸的,雾蒙蒙的,让人喘不过气,让人看不清远处。在这样一个感官被干扰,失去判察能力的白日里,有些事情就此沉没了。

    道分两边时,有没有人回头。

    话出唇齿后,有没有谁生悔。

    有人在意,但无人再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