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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上掉下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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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元宝找到修车铺,见赵眼镜正将摩托车推出来,正要骑上去呢。

    赵眼镜一眼就看见金元宝来了,有些惊奇:“元宝来了?你都好了?昨天那阵仗可有点儿吓人呢。”

    金元宝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躺一躺就好了。”

    “小孩子就是好,恢复真快。”赵眼镜把摩托车把让给金元宝,“车子修好了,就是电路烧坏了,换了线就好了。车头歪了,已经扳正了。都好了。来,你来骑骑看。”

    金元宝接过车子,问:“赵叔叔,多少钱?”

    赵眼镜怔了一下,忙笑道:“钱的事你别管,你让你妈有空了给我就是了。”

    这里面的意思连金元宝这大大咧咧的人也都听出来了,明显是想多跟她老妈接触接触,她重新打量起赵眼镜来。

    她这才发现,赵眼镜人长得不难看,对人也和气,虽然白天的光线较强,但他身上的光芒在一些暗色背景中仍看得出来,纯白,有近一寸长,只比金芳华略短一点。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那条瘸腿,瘸腿的光芒明显短多了,且有黑丝冒出。

    她暗暗吃了一惊,不知道那腿是个什么情况,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不由全神贯注起来。

    忽地看见那条腿的腿弯处有一个黑色的阴影,有鸡蛋大小。

    她吃了一惊。

    她能看见身体内部!

    一惊之下,那里面的东西又看不清了。

    赵眼镜见金元宝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瘸腿,心里的自卑感一下子涌了上来,有些尴尬地缩了缩,陪笑着说:

    “元宝,你骑车走吧。我……我先回门市了,店里这会没人,还是张阿姨帮着盯着的呢。”

    说完讪讪地就自顾一瘸一拐地走了。

    金元宝醒悟过来,忙骑车赶上去,叫住赵眼镜:“赵叔叔,我跟你说个事,你别不高兴……”

    赵眼镜停下脚步,推推眼镜,不解地看着金元宝问:“什么事?你有事就说,没关系的。”

    他还以为金元宝要替她妈拒绝他的示好呢,心里略微有些难受。

    “赵叔叔,我想问问,您这腿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金元宝诚恳地问。

    赵眼镜认真看了看金元宝的的表情,见金元宝脸色真诚,并没有恶意,才苦笑着说:“还不是小时候太顽皮了,跟小伙伴一起翻跟斗,不小心摔断了腿。后来找赤脚医生接的骨,没接好,腿弯处老是痛,无法伸直,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金元宝若有所思,“赵叔叔,我觉得……虽然你这腿是小时候摔伤的,可能一直就没愈合好,你现在感觉比以前怎么样?是不是更严重了?”

    “是啊,从去年起我就觉得这腿痛得有些厉害,摸到腿弯那里还有个疙瘩。还想着是不是变成了风湿关节炎呢。”赵眼镜有些惊奇地看了看金元宝。

    金元宝不想说明白是自己看到有病变,就笑笑说:“我听同学说,他的叔叔也是小时候摔断了胳膊,也是骨头没接好,后来癌变了,截肢了。赵叔叔,你还是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早点发现问题,早点治,可能会稳当点。”

    她不知道骨头会不会癌变,反正怎么严重怎么说。

    赵眼镜开始还没在意病腿的事,可一听有人因此被截肢了,心里打了一个突,对金元宝笑道:“好,有空我就去检查检查。谢谢你提醒。”

    金元宝又叮嘱了一遍:“赵叔叔,您得早点去医院,可别耽误了。修车钱的事,我让我妈跟你算。”说完笑着挥挥手,骑车一溜烟跑了。

    赵眼镜一听这话,心里就踏实了一些,笑呵呵地看着她骑远了。

    金元宝把车骑到楼下车棚,上了锁,走上了楼,刚从楼梯口出来,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家门口。

    她犹疑地走过去,有些警惕地问:“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那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金元宝,才开口道:“你是金芳华的女儿?”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妈的名字?”金元宝惊疑不定地问。

    “我嘛,我是你舅舅,我叫金传福。”那男子眼神温和地说。

    “舅舅!?”金元宝更是惊诧。

    她从来就没听母亲说过有娘家人,她一直以为母亲就是孤儿。

    现在,天上掉下来一个舅舅!

    是真的吗?

    她仔细打量起这个自称舅舅的人,皮肤有点黑,还粗糙,眼神温和,一脸疲倦,穿了件条纹T恤,下穿一条旧旧的水洗牛仔裤,看上去应该不是他自己的裤子,极可能是捡的年轻人不穿的,脚上一双不合时节的皮鞋。倒是他身上的光芒跟金芳华差不多,比一般人要长。并且,无论从五官和神态上都可以看出这个人跟金芳华有一定的相似度。

    这个人应该真是她的舅舅,她不相信也不成。

    但她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在最初的猜想里,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找来了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这个舅舅,要不要请他进屋去坐坐呢?

    她心里有太多疑问。为什么母亲从不说起有一个舅舅?这个舅舅找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对母亲和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是不管怎么样,起码的待客之道还是该有的。

    “哦,我妈上班去了,您先进屋坐坐吧。”

    金元宝开了门,请进了金传福,让了座,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

    家里没有茶叶。一来是母女二人都不喝茶,二来家里也没有客人来,都没准备待客之物。

    金传福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笑笑说:“天热,赶了这么远路,还真渴了。”

    金元宝忙又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坐下,有些拘谨地问:“舅……舅,您……您来有事吗?”

    她对这个称呼还很不习惯,并且还不知道母亲会有什么样的态度,所以有些犹疑。

    金传福一直打量着金元宝,点点头:“是你外公让我来的,要找你们回家去。”

    “外公?”金元宝更惊讶了,“我还有外公?”

    “哦?你妈没跟你说?”轮到金传福诧异了。

    他想了想,点头叹道:“也难怪,当初你妈怀着你,最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却被你外公赶出家去,一个小姑娘家,无依无靠,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这么多年,你外公也不让我们来找你们。你妈不认这个娘家,也是情有可原。”

    金元宝一听反而来了兴趣,紧追着问道:“舅舅,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你妈没跟你说?”金传福眼神惊异,看上去是真的震惊,顿了顿,才道:“当初就是因为你妈不肯说出那个混蛋的名字,才惹得你外公生气的,才把你妈赶出来了,也不让我们找。我们也都以为她一定会去找那个占她便宜的人,日子总不至于很难过,谁知道……”

    “……”金元宝真的无语了。

    她满心以为可以从舅舅这里问到自己生父的情况,谁知道又是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