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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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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谧的夜空下,几道身影如猴子一般灵活地在杂草丛中跳蹿。

    某一刻,他们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人道:“我看过了,整片后山只有一个山洞,应该就是他的闭关之所。”

    “我们负责的区域也都没有发现第二个山洞。”其余几人皆是如此说道。

    “张浔,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张浔思忖片刻道:“他选择在这个时候闭关,明显是为了对付我们。闭关之人最忌讳受打扰,不如我们如此……这般……你们觉得怎样?”

    “妙极!”

    …………

    夜晚,本就是野兽活动的场所,正因为如此,夜晚的森林,是人类的禁区。

    无数红点倏忽亮起,在黑夜中散发嗜血的光芒。仔细望去,可以看到它们有不同的外形轮廓,俨然是一只只凶猛的野兽。

    这些野兽都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情绪似乎很不安定。偶尔铁蹄践踏,踩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阮糖一个人在帐外徘徊,她总觉得今天夜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远处的营帐门帘被掀起,是季牢。

    季牢行出帐篷,自然也看见了阮糖,他走上前,皱着眉道:“阮师妹,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皮一直在跳,一直睡不着。”

    “我也是,心头很不安,”阮糖美目向远处眺望,旋即问道,“季牢师兄,今天夜里执勤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季牢点点头,道:“放心吧,由于霍风带来的那批人是最后到的,所以他们自告奋勇要守夜。霍风我熟悉,他做起事来还是一丝不苟的……”

    “哒哒哒……”

    季牢话音未落,便有奇怪的声响传来,与此同时,二人皆是感觉到大地在震颤。起初是微弱的颤动,而随着奇怪声响越来越大,震颤幅度也剧烈增长着,到后来已是地动山摇。

    “怎么了?”阮糖面色一变,就要上前查看情况。

    季牢也不知发生何事,只能随她一同前往。

    然而二人没走两步,就听见远处传来痛苦的哀嚎声,很明显是那些平民弟子发出的。

    阮糖和季牢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他们看到了相同的意思,出事了!

    二人飞奔同往,一路上,他们看到各个营帐都有睡眼朦胧的弟子探出头来,显然是在睡梦中觉察到动静,出来看看情况。

    对此,阮糖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警戒,然后继续往边缘位置跑。

    “阮师妹,难道是那些贵族弟子趁着夜色发起进攻了?”急风呼啸,吹得季牢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

    阮糖摇头道:“不像,这种地洞山摇的动静,不像是人为能引发的。”

    “不是人为,那你的意思……”

    话音戛然而止,二人在这一刻齐齐止住前冲的身形,目光惊惧地望着前方。他们视线所及,可以看到千百之数的野兽正往这边冲过来,扬起尘烟滚滚!

    阮糖抿着嘴巴,良久才艰涩地吐出两个字眼。

    “兽潮……”

    野兽已然踏入他们的营地范围,可以看到边缘的营帐早已被冲击得七零八落,遍地可见的鲜血肆意流淌,其中还夹杂着平民弟子的断肢。

    哀嚎四起,也有许多还未受伤的平民弟子四处奔逃,嘴中叫喊着:“大家快跑,兽潮来了!”

    这些新生弟子只在辅导员的嘴中听过兽潮这种东西,哪里亲眼目睹过?因此当他们身临其境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没头苍蝇般乱窜,结果引发了更多的伤亡。

    季牢和阮糖也不例外,前者看着这仿佛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早已呆滞,后者还好一些。

    这个时候,阮糖已经顾不得去清点伤亡人数,她冲众人大喊道:“大家往营地内侧跑!不要争不要抢!”

    有了主心骨,平民弟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听从她的指引没命狂奔。只不过他们虽然跑对了方向,但心底的惧怕令他们难以做到不争不抢,偶有弟子倒下,不待他站起,便被后面众人踩在身下。好不容易人群都跑完了,野兽又到了。

    就这样,伤亡数字依旧没办法减少。阮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可能冲上去救援,就凭她的实力,上去了只能搭上一条命。

    什么地懒、雄鸡、大尾怪,什么狸熊、狡兔、水生兽,但凡云梦山有的野兽,在兽潮中都能看见。还有许多普通的野兽,它们虽然攻击力比不上前面那些,但数量众多,加在一起的冲击力也不是凡级修士可以抵挡的。

    它们顶着众多平民弟子的尸体、踏着弟子们的残躯前行;它们脸上的毛发都沾染了弟子们的鲜血,显得狰狞恐怖;它们双眼通红,仿若失去神智,只知杀戮。

    待所有活着的平民弟子都向后撤离后,阮糖拍了拍呆滞的季牢,二人也跟上大部队。而在他们身后,兽潮如落石滚滚,紧追不舍。

    “大家都醒一醒,兽潮来了!”

    “往营地内侧汇聚,快!”

    诸如此类的呼喊声不断,众人皆从梦中惊醒。也有睡得死的弟子,在睡梦中永远无法睁眼了。

    终于——

    “季牢师兄,情况怎么样了?”

    原本是供反抢小队休憩的营帐,此时人头攒动。首位上,阮糖俏脸难掩疲惫,冲灰头土脸的季牢问道。

    季牢伸手抹去脸上的污垢,也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他沉声道:“现在大家都撤到了山谷腹地,围绕洪兄修炼之所,边缘一圈我已安排好人手,抵御兽潮。”

    闻言,阮糖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点头道:“那便好,不管怎样,都不能惊动闭关中的洪兄。”

    “阮师妹,我记得辅导员说过,兽潮一波接一波,而且一波比一波厉害,我怕……”季牢犹疑着,欲言又止。

    阮糖柳眉竖起,道:“怎么,季牢师兄,你莫不是想继续往外撤离,把洪兄一个人丢在这里?”

    季牢急忙否认,道:“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只是这些平民弟子……他们本是投奔我们,结果现在伤亡惨重,还要帮我们一同抵御兽潮。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了许多谩骂声,所以我想着要不要让他们先撤离?”

    “不好意思季牢师兄,我误会你了。”阮糖歉声道,接着她犹豫片刻,叹息道,“确实是因为我们,让他们遭受了无妄之灾。但眼下第一波兽潮还未扛过去,我们没时间想这些。”

    季牢摆摆手,示意无碍,旋即轻叹道:“那便先扛过第一波兽潮吧,也不知道洪兄何时出关,如果他在的话就好了。”

    “他会来救我们的。”阮糖轻声道。

    见此,季牢只能再度叹息,而后离去。

    营地的边缘,此时称之为前线或许更合适一些。

    凶猛的野兽如发情一般冲击,应对他们的是一副副血肉之躯,最外围的弟子用双手、用胸膛顶着野兽的铜头铁骨,第二排第三排则如叠罗汉一般推着第一排弟子,建立起拱形的人肉防线。

    后方,众人或用兵器从防线的空隙处刺杀前排的野兽,或把石块向前掷出,砸向兽潮。

    当然,不管是从数量上还是实力上,这些平民弟子都比不过野兽,因此所发出的攻击只能说收效甚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还能用血肉之躯勉强抵挡住兽潮的冲锋,不至于全面溃败,继而被一众野兽踩踏、冲撞致死。

    可惜不知道还能庆幸多久,因为在抵挡兽潮的同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屁的反抢小队,到头来还不是靠我们的牺牲才能活命?”

    “早知道就不来投奔他们了。”

    “晦气!”

    “……”

    季牢刚刚赶到这里,正想说些什么来鼓舞士气,可听到他们的骂声,到嘴的话只能咽下。

    明明应该生气,可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真正属于反抢小队的成员,其实就那么几十来个人,真要和兽潮碰上,只能说以卵击石,不得已之下,原本投奔他们的这些人被用来抵御兽潮,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季牢知道,若是伤亡数目再度增加,反抢小队的名头就真的臭了,可这个时候,他又能怎么办呢?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往往会把希望寄托在最信任的人身上,季牢不由自主地望向山谷上方的山洞。

    “洪兄,加油啊。”

    这边是谩骂四起,人心惶惶,而在兽潮后方,十几道身影笑容满面。

    “张浔,真有你的,居然能引动兽潮,哈哈!这下不用我们出手,反抢小队千辛万苦笼络的平民弟子就要树倒猢狲散了,看他们怎么和我们斗。”唐虎笑声阴冷,看着张浔的目光尽是赞赏。

    张浔平静一笑,眼底莫名光芒闪动,低头道:“唐虎大哥,你倒是高看这帮人了,他们抵挡不了兽潮的。”

    唐虎一愣,随即笑容更加放肆。

    他道:“若是这帮人死在兽潮中,那乐子可就大了,鬼谷门虽然规定不能伤及同门性命,但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引发的兽潮,自然不能怪罪在我们头上。真想快些看看他们的惨状啊!”

    “哦,唐虎大哥想要提前看到他们被兽潮击溃?”张浔神秘一笑,意有所指道。

    唐虎挑挑眉,道:“怎么,你有办法?”

    张浔没有说话,取出一只玉笛,继而轻轻吹奏。

    笛声悠扬,随风飘动,刹那之间,山林深处似有洪荒猛兽苏醒,继而踩着大步而来!

    季牢似有所感,极目远眺,目露骇然。

    “这些究竟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