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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是我弃了诺言、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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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小院。

    昨夜之事赵云娘有些吓到了,一直扯着林弋不放手,也不叫她离开,林弋别无他法,温声哄了好一阵才把她哄睡了。

    一出了正屋,就见了她家阿耶立在外面,面色是说不出的疲惫。

    “阿耶,你也进去歇上一歇,我……今日暂且不回去庄子,你安心便是。”

    闻言,林大江松了口气,“那便好,外头现下不太平,还是在待家里比较稳妥。

    你阿兄陪了大郎君去了吴家,也不知吴家那头如何了,若是不好,大郎君的婚期怕是要往后延了。”

    说着,林大江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吴家么?

    不好倒是有的,就是不知吴家是何态度,也只能等阿兄与……他回来才能知晓了。

    林弋垂了眼,林大江以为小女儿因由昨夜的事精神不济,本想让她去府里蒹葭院瞧上一瞧,想了想还是歇了心思,大女儿因献了迦南捻珠于夫人,夫人对她很是看重,料想了她定是安全无虞。

    林大江嘱咐了小女儿在家中歇着,便径自去了前院忙去了。

    一夜未眠,林弋着实疲累,便也回了她自己的屋中睡了。

    这一睡就睡了一整日。

    屋中的光线昏暗,林弋睁开了眼瞧了半晌,才从恍惚中认清了这是哪里。

    院中静悄悄的,正屋那里也是漆黑一片,林弋有些担心阿娘,便推了门走了进去。

    竟是不在么?

    林弋扶着墙壁的手就是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了耶娘的屋子,脚尖一点往沈府而去。

    府中依旧张灯结彩,并未被撤换了下去,想必她昨日护下了吴府一些人,婚礼如旧。

    立在大厨房外头,透过窗子隐约可见阿娘忙碌的身影,林弋垂了眼,转身往库房走去。

    她在这里当差两载有余,自是知晓物什存放的地方,一手拿了一坛子南烧春,便去到了清明院。

    主子成婚,清明院里的一众仆从被调出去安排了活计,只余下一座空院子,不曾见了一人。

    推门而入沈樉的书房,一切如往昔,竟还是先前的模样,缓步于书架之间,林弋的手指掠过她曾读过的每一本书,最后落在一本诗集上头。

    若是再寻一首诗词用作暗语,他可会还择选了那一首?

    许是不会罢,必竟他的妻如期嫁了进来,现下怕正是与他一同喝那合卺酒罢。

    揭下坛口的盖子,林弋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唔……

    竟还是那样的烈,倒是有几分似是她上一辈子与战友喝过的白酒,酒香入喉。

    咕咚……咕咚……

    林弋一口气喝下了大半坛子,唇畔这才离了坛口喘了一口气。

    来了这里这般许久,还不知晓现下的婚礼是何模样呢?

    一对新人定是心喜、幸福的罢。

    将这一坛子南烧春喝干,林弋顺手把酒坛子放在书案之上,她一转身坐了下来,纤手抚过案上的每一样物什,一滴清泪竟不知何时溢出了眼眶,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

    “之安……

    之安……”

    林弋轻声低喃,一遍又一遍轻唤他的名字,盼着时光能再一次倒流,回到阿兄中箭之前,或是她能救下阿兄的性命,她也就无需这般痛苦了。

    再次开了一坛子酒,林弋一口一口喝了下去,这么香纯的南烧春,竟缺少了烤串和花生米相佐,白白失了饮酒的乐趣。

    沈府内院。

    沈樉送走了最后一些上门祝贺的亲友,便垂了眼转身往内院走去。

    “阿郎,昨夜城中不安稳,好些人家怕了,是以不曾亲自上门道贺,只遣了人送上贺礼过来。”

    这些沈樉如何不知?

    今日过府观礼赴宴的,皆是关系极近的人家与亲朋,入宴不久便开始有人告辞,多半也是为了昨夜之事。

    “无妨,能有人来我便知足了,自是不会强求了去。”

    又走了一段,沈樉兀地顿住了脚。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趁着府里还不曾下了钥,便各自归家好好歇歇,三日回门后你们再去清明院听差便可。”

    也是。

    阿郎新婚,头三日定是要在内院守着少夫人,自是不必他们近身随侍的。

    林平、长清二人拱了手再次贺了沈樉,便一同出府归了家。

    沈樉眼见着蒹葭院就在前头,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似是听到有人在低低呼唤,却又听不大清楚那人所唤之言,鬼使神差的,他脚下一转去了外院,身随其心进了清明院他的书房。

    九层九的内功使他五感通达,自是忽略不了书房里的那一道呼吸。

    不知不觉沈樉走了过去,就见有一抹倩影趴在了他的书案上,旁边还有一立一卧的两只酒坛子,上头的盖子随意散落。

    熟悉的酒香窜入鼻尖,竟是最烈的南烧春?

    怨不得小女娘猫儿似的醉在了这里。

    沈樉上前在她的身上轻轻拍了拍,试图将人唤醒。

    “唔……”

    一声轻吟,林弋慢慢睁开了双眼,只两坛子酒罢了,还不至于令她不醒人事,却也着实不少,醉意上头是难免的。

    “之安……”

    借着透进屋子里的月光林弋渐渐瞧清眼前之人,她微微一笑,轻轻唤出他的名字。

    这两个字才一出口,沈樉的身体蓦地就是一僵。

    他的字是父亲予他取的,前些时日才随了见面礼一道送了过来,府里只除了他一人,就连祖母、母亲皆不知晓。

    难不成是平郎和长清透出去的?

    不会,沈樉接着就否定了这一念头。

    那日他看了信后便随之将其燃于烛火之上,书房更是除他一人之外再无旁人。

    可……小女娘是如何知晓他的字呢?

    “意儿,你怎的会在这里?”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满眼泪如雨下,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抚在了男人的脸上。

    “之安,对不起……”

    这小女娘,好端端的为何要说对他不起?

    还不及他细思,就听林弋接着又道。

    “对不起,是我弃了诺言,弃了你,自此以后便是陌路,望你恩爱白头,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