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感情

推荐阅读:注视深渊篮坛少帅联盟之魔王系统绝地之传奇归来网游之神级村长成全一枪致命落地一把98K纵猎天下英雄联盟之全能天才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是他?

    他就是世人口中传颂的“夜公子”,是朝国右相?

    阿如汗站在帐前,远远眺望着城头上突然出现的那抹青衫,心下想到。

    定是他没错。

    因距离过远,加之凌曦有琉璃面具遮颜,阿如汗故此看不出凌曦的容貌,但他坚信城头上那青衫、墨发伴风飞扬的纤瘦身影,是他要找的少年郎没错。

    “你终于出现了!”他薄唇轻启,无声吐出一句。

    自北夷大军出发,再至这会子到甘州城外,日已中升。

    阿如汗在等,等着城头上那抹青衫出现在他面前。

    一日,两日,甚至更多些日子,他都可以等,但那甘州城中的百姓,以及驻守在城墙上的朝国兵士可能等?

    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全已被扫空,不出五六日,即便他不下令踏平甘州城,那城中恐怕也再无生命气息存在。

    “夜相,你能耐着性子,只站在城头上观望,不出城面对我北夷大军吗?”阿如汗唇角泛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喃喃道。

    今日亲自率军,他要的就是毁灭,毁灭朝国北地各城池中的所有生命,甘州城则是首当其冲。

    洛城。

    凌曦离开两日,璟呆在王府,那儿也没去,就静静的呆在竹苑,望着甘州城的方向,一语不发。

    然,翌日一早,不知是他想通了凌曦临行前说得话,还是他另有打算,竟破天荒的入宫上早朝。

    对此,轩帝高兴异常。

    可是璟在早朝上的表现,与往日无二样,静默至散朝,便转身向宫门口走,而云澜亦是如此。

    “云澜!”璟在前,云澜在后,两人出宫行至璟王府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时,突然间响起一女子的声音。

    璟脚步微顿,片刻后,他继续朝璟王府方向走去。

    而云澜则是站在原地,缓缓回过头,看向那唤他的女子。

    “云澜,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淳于雅挣脱开被贴身婢女筱苒拽住的手腕,小跑至云澜面前,一双似水秋眸定定地注视着云澜。

    这是她喜欢了多年的男子,可他却从不理她,无论她如何寻他事,他都对她不理不睬。

    要说以前他是因为璟王,才不愿搭理她,那么现在呢?

    璟王喜欢夜相,他则被其闲置一旁,遭受冷落。

    没理由仍然不接受她的爱慕?

    “雅郡主找云某就是为问这个?”云澜的脸上没有丝毫起伏变化,他语声淡淡,问淳于雅。

    “是呀,我就是问你究竟喜不喜欢我。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有五年之久,若是再等不到你到王府提亲,父王就会请太后为我指婚,将我嫁出去的。”淳亲王是朝国的外姓王爷,爵位乃是袭老亲王的,老亲王在世时,曾对朝国做过很大的贡献,因此,先帝封其为亲王,到淳亲王袭爵后,轩帝见其为人憨厚,但能力实在是不足,就没对其加以重用。

    如此一来,淳亲王不过是徒有个空爵位罢了。

    但亲王就是亲王,这些年,也没哪个敢在淳亲王面前放肆,更不敢小瞧淳亲王府的各位主子。

    淳于雅是淳亲王膝下唯一的嫡女,自是chong爱得紧,淳于雅要星星,他就想着能把月亮摘下来送给女儿更好,对于他这般没有边际的疼chong女儿,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女儿喜欢当朝左相,而左相又与皇帝唯一的胞弟璟王有那种关系,淳亲王心里就算再不喜,也没在女儿面前说云澜一句不是。

    看着女儿的年岁一天天的增长,却始终无法得到爱慕之人的回应,他急也没得法子,但再任女人的年岁这么蹉跎下去,作为父亲,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左思右想,他给女儿定下一个期限,那就是开春之前,淳于雅仍旧无法说服云澜到王府提亲,那她就只能遵照父母的意思,接受太后的指婚。

    云澜单手负于身后,目中神光淡然,注视着淳于雅看了片刻,道:“云某在这先恭喜雅郡主了。”他轻轻点了点头,抿唇没再说话。

    “云澜,你,你什么意思?”淳于雅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且今日抛却一切自尊,主动问你,你的回答竟然是这样,你可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的!”说着说着,淳于雅眼里慢慢涌现出水雾。

    “郡主!”筱苒站在淳于雅身侧,见其神色间尽显忧伤,不由关心地唤其一句。

    淳于雅没有看向她,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依旧落在云澜面上:“云澜,璟王爷现在喜欢的是夜相,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利。

    “云某知道,可这与雅郡主有何关系?”云澜淡淡道。

    “呵呵,”淳于雅自嘲一笑,道:“与我有何关系?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璟王爷喜欢夜相,与我关系大了去。”云澜没有出声,注视着淳于雅的目光,依旧淡然而疏离,淳于雅接道:“璟王爷若是喜欢你,我伤心的同时,但心里又会为你高兴,可他不喜欢你,我心里便会为你难过,现如今,父王给了我说服你娶我的期限,你既已被璟王爷冷落,何不抽身离开璟王府,向我父王提亲,求娶于我?”

    顿了顿,淳于雅又道:“难道,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喜欢过我?哪怕是一丁点都没有过么?”

    “云某自认从未在雅郡主面前做过什么暧昧举止。”

    沉默半响,云澜轻浅而委婉话语,足以将他对淳于雅的感情阐述出,而这点,淳于雅又怎会听不出?

    她唇角哆嗦了下,顿觉脸上有湿润滑落。

    “雅郡主若没有话再相问云某,那云某就此告辞!”

    微颔首,云澜缓缓转身,朝璟王府方向继续前行。

    “云澜,你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他不喜欢她,甚至于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没将她往眼里放过,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她长得不差,脾性虽然不是很好,可她可以改,可以为他改变啊!云澜身形一震,但脚下步子却并未停住。

    见云澜未驻足回她话,淳于雅站在路中央,悲声喊道:“云澜,我真得喜欢你,你为何就是不肯接受我?”道上过往的行人,皆因淳于雅出口之语顿足,个个膛目结舌。然,片刻后,他们的神色便恢复常态,该干嘛干嘛而去。

    雅郡主的言行,他们虽没怎么见识过,却时有听说,于是乎,今日能当街对男子表白心迹,就变得无甚稀奇。

    雪后初霁,暖阳倾照,而淳于雅的心在此刻却冷冷凄凄,她好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宣泄因云澜的拒绝,带给她的满心伤痛。

    “郡主,云相已走远,咱们该回王府了!”筱苒望着淳于雅忧伤的面容,及那顺着脸颊滚落的泪水,觉得自家郡主当初就不该爱上云澜,不该在得不到对方回应的情况下,还越陷越深,终了,苦了自个。

    “我要喝酒,去酒楼喝酒……”

    突然,淳于雅转身与筱苒说了句,脚步虚浮,朝街边的一家酒楼走去。

    筱苒轻嗯一声,紧跟在淳于雅身后。

    距她离开京师,两天时间过去,他到底要不要去助她一臂之力?云澜脚步轻缓,踏进王府大门,心中想到。不对,应该说这几日,他一直有想这个问题。

    若是他突然间递上折子,请求前往北地,璟恐怕不用多想,就会知晓他的心思。

    云澜垂眸,边思索边朝青渊居走,忽然璟的声音传入他耳里。

    “我有话与你说。”

    璟站在凉亭中,望向云澜的目光,淡然中又有抹复杂之色。脚步顿住,云澜朝亭中那抹修长的身影看了一眼,轻颔首,迈步进到亭中。

    “她一人前往北地,我很不放心,但她又阻止我去,怕云、雾两国会在此期间生事。”他要亲自去北地?云澜看着璟,启唇缓缓道:“你想去助她!”话一出口,云澜觉得自个说得甚是多余,眸底很快划过一抹苦笑,他错开璟的视线,微侧身,望向了别处。

    “她是我的人,我不能让她出事,”璟出口之语,似是宣誓一般,顿了顿,他又道:“即在朝为官,我希望你担负起你的职责,要不然,就辞去官职,做个闲人倒也落得自在!”近来,身旁之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摸不透,璟注视着云澜,目中复杂之色更甚:“淳亲王人不错,雅郡主虽被他chong得骄纵了些,但还是知晓分寸的,你与我同岁,是时候该成家了。”云澜心下一突,转向璟,嘴角噏动,嗫嚅道:“你知道了!”璟没有回他话,只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

    “呵呵,你放心,我对她的心思,她并不知道,而我也不会让她知道。”云澜口中的她,指的是凌曦,璟刚才对他说得话,是在间接地告诉他,凌曦不是他可以觊觎的,因此,云澜的唇角漾出丝极浅的苦笑,才会有那么一说。

    良久,他接着道:“至于雅郡主,我从未对她说过暧昧的言语,也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亲近的举止,娶她,只会让她一生不幸福。”

    璟道:“你能明白的我意思,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我去北地期间,朝堂上你多尽些心!”

    “你放心去吧,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云澜颔首,言语中带了丝怅然之味。一个女子,尚且心系百姓,他呢?他真就希望那人的计划成功,毁掉这天下吗?

    异类,他是个异类,可他也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

    那么,他就该守护她所守护的一切!

    至于这样做的结果,到时再说吧。

    二人静默片刻,璟道:“皇上……皇上若是问起,直言相告就是……”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百姓有难,他怎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她为了他,为了他的国家,做到如此地步,他如果再无动于衷,真不配被她喜欢,被她深深地恋慕,更不配出现在她身旁,与其并肩而立。

    “嗯。”

    云澜颔首,下一瞬,就见璟的身影,倏地自凉亭中消失不见。

    阳光渐渐西斜,云澜才步出凉亭,走向青渊居。

    他不知道的是,淳于雅因他,此刻伤心到极致。

    “郡主,时辰不早了!”筱苒看向窗外的天色,走至淳于雅身旁,轻声提醒道。

    “时辰不早了?”淳于雅坐在桌旁,端起坐上的酒杯,仰头饮了一口,转身朝窗外看去,接着,她嘿嘿一笑,道:“离天黑还早着呢,父王不会责罚我的,他很chong我,要是知道我今个受了委屈,指不定还会去璟王府找云澜算账呢!”

    坐正身形,淳于雅继续往酒盏中斟酒:“我怎么就喝不醉呢?他不喜欢我,他竟然不喜欢我?一丁半点都不喜欢我,我是脾气不太好,我说了我会改,可他仍然不喜欢我,筱苒,你说我该怎么办?”

    筱苒一把抢过淳于雅手中的酒盏,放置一旁,道:“郡主,云相不喜欢你,那是因为你们之间没有缘分,奴婢相信,这世间总有男儿喜欢郡主的!”被筱苒夺走酒盏,淳于雅也没生气,她缓缓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将身后的椅子带倒在地,垂眸看了看,她没弯腰去扶,缓步走至窗前,朝璟王府方向看去:“缘分?我和他之间没有缘分,也对哦,若是有夫妻之缘,他不会对我倾慕他的感情,无丝毫表示。”

    郡主想通了么?

    想通云相不接受她的感情,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吗?

    筱苒不敢问,她怕自个一问,会令淳于雅本就忧伤的心,更加地伤痛。

    轻移脚步,她至淳于雅身后而立,随之,她没有动,没有开口,可是她整个人被淳于雅身上散发出的忧伤,深深地感染,她觉得淳于雅的心已碎了,碎成了无数片,而她的心,跟着碎成一片片。

    打小,她就在淳于雅身边伺候,这么一来,她们间的感情自然要比其他侍婢来得亲密,甚或是除过淳亲王夫妇,就属她与淳于雅来得亲近!

    基于此,她现下很是了解淳于雅心里的痛苦和悲伤,这种悲痛在她之外,也许没有第二个人能相像。

    王爷与王妃是chong爱郡主,可他们看不到郡主最真实的一面。

    筱苒如是想到。

    窗外的残阳,依旧是温暖的,淳于雅站在窗前,痴痴地望着璟王府方向,眼睛眨也不眨。

    如此暖阳,如此深情,为什么温暖不了他的心?

    淳于雅没有动,也没再开口与筱苒言语。

    她的衣裙,她的秀发,被窗外吹进的风儿吹得舞动起来,她脸上的泪也干了。

    “郡主,时辰真得不早了,咱们要是再不回王府,王爷和王妃会担心的。”见阳光西斜,即将收拢最后一丝霞光,筱苒伸出手,拽了拽淳于雅的衣袖,再次出声提醒。

    淳于雅没有回头,没有看她。

    筱苒又道:“郡主,你心里难受,奴婢知道,可奴婢嘴笨,不知要如何劝说你,但奴婢曾听人说过,说情之一事,本就是伤人的,郡主或许是运气不好,才会遇到云相,才会被他的冷漠伤到……”淳于雅不等她继续说下去,截断她的话道:“你错了!”

    “郡主,奴婢什么错了?”筱苒不解。

    淳于雅转向她,目中带着丝伤痛道:“我想明白了,我这会子的心伤,全是自找的,从认识他,到今日,不过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罢了,他从未给过我希望,何谈伤我一说?是我自个傻乎乎地非黏着他不放,才会落得今日这悲痛欲绝的下场!”

    “郡主……”

    筱苒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淳于雅笑了,她的笑容有些苦涩:“你什么都不用说,过了今日,我便不会再因他忧伤,,不会让父王和母妃再为我担心。”看着她的笑,看着她空洞的眸子,筱苒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用她想出的任何词语来安慰她。

    想是这么想的,事实上,筱苒却没有那么做。

    因为她知道,知道自个的身份,也知道此时此刻,所有的安慰对淳于雅来说,都无济于事。

    世上没有任何事,亦没有任何好听的话语,能安慰她,只因她太爱太爱那淡然如风,冷漠孤傲的男子!

    风中不时传来街边行人的说话声,现在正是商贩收摊回家的时候,风儿寒凉,垂在脸上,有丝微微的刺痛。

    淳于雅的脸上却未显丝毫不适。

    只有人已麻木,或者陷入某种境界之中,才不会感到寒风拂面,所生出的不适。

    筱苒站在原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淳于雅的背影,是的,她看得是淳于雅的背影,只因不知何时,淳于雅的身形已回转窗前,目光再次投向了璟王府方向。

    说不是他伤的她,说过了今日,她会变回以前的她,可一年有那么多天,一生又有那么多年,她要如何度过,度过那伤痛、空虚、寂寞,漫长的岁月?

    被风吹干的泪,又一次自眼角涌出。

    咬了咬唇,淳于雅忍住了眼泪,视线由璟王府方向收回,才发觉天色真得已经不早。

    她隐约间知道,从现在起,她的人生中,遇到的风儿只会越来越冷,阳光也只会越来越黯淡,一切源于没他陪伴!

    静静地在窗前又站了片刻,她才平复好心神,望向筱苒道:“你看我脸上的表情可还好?”她唇角挂着抹浅笑:“父王和母妃看到我,不会瞧出什么端倪吧?”

    筱苒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想了想,她终道:“若是不仔细留意郡主的眼睛……”先不说因落泪双眸红肿,单就那眸中流露出的丝丝伤痛,看的人都难受,王爷和王妃那般疼爱郡主,岂会从其眸中瞧不出端倪?

    “我知道了。”淳于雅点头,走向雅间门口:回到王府,我就不去正堂给父王和母妃请安了,他们若是问起,你就说我今日在街上玩得太疯,先回院里歇息了!”

    筱苒随在她身后,嗫嚅道:“可是,可是……”

    “你是担心今个发生在街上的事吗?”淳于雅笑了笑,道:“父王和母妃了解我的脾性,想来他们并不会因今日之事,怨怪于我!待明日,他们问询我时,我自会有法子应对。”

    “是。”筱苒恭谨应声,没再说话。

    甘州这边,凌曦不知道璟在她离开京师两日后,也就是在她赶至甘州城当天,已动身前往北地。

    站在高高的城头上,一双淡然的明眸注视着大帐前那么伟岸的身影,动也未动,就那么定定地注视着。而大帐前,阿如汗也定定地望着他。

    阿如汗在等,像天下之主宰一般,等候城头上的少年来寻他。然,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却始终不见那青衫自城头上跃下,飘向于他。甘州城中的兵马有多少,阿如汗就是不用细想也知道,但他不解的是,在双方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那身着一袭青衫的少年郎,为何不见有丝毫动静?

    难道他有什么精妙的计谋,能在他数万铁骑的围攻之下取胜?

    皱了皱眉,阿如汗返回大帐,坐在台案后,手撑额头,思量起来。

    奈何,无论他怎么想,都琢磨不出那袭青衫的虚实。

    静,甘州城内外,实在是太过于静寂,阿如汗向来自信,可在这一刻,他感觉自个的心,却微有些动摇。

    缘何于此?

    恐怕就是那袭青衫所彰显出的气魄之故。

    ——淡然,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