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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苏家】第26话 何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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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西茶茗,位于羊城西面的街区,是羊城颇有层次的茶馆。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文人雅士,或者退休的老干部。

    老人们坐在一起一边品茶一边下棋,本是一片和谐安逸,忽然窗外一阵轰鸣声,打破了这一切。

    茶馆里的人们在这巨大的噪音下,不得不停止了手上的事情,众人纷纷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西服的胖老头刚刚下车,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喝茶的老头们看见这人进来,纷纷皱眉,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起身离开。

    “哎呦,走这么早啊?”胖老头好似每个人都认识似的挨个打招呼,但是不论是谁都选择头也不抬的走开不理会他,胖老头也不恼,只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得意地笑。

    茶馆的人越来越少,胖老头好像是打了胜仗的斗鸡,牛哄哄的站在门口。他把那些还没离开的人的后脑勺挨个盯一遍,直到这些人也忍受不了,最终选择离开。

    眨眼间,茶馆里就空无一人了。

    ……

    茶馆外——

    一个年轻人被老前辈拉出茶馆,走了好远之后,才忍不住问:“咱们棋还没下完呢?为什么要走啊?”

    老前辈扫了他一眼:“不认得刚才那个人么?你不走,不走就要被他赶走了!”

    “赶走?凭什么?”年轻人明显觉得不可理喻。

    “凭他是桐人·琅寺!”老前辈显然不想和这个年轻人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也憋着一肚子气。他咬着牙,怒气冲冲的补充道:“凭他是清水区的头号混蛋!”

    ……

    “桐人·琅寺!”茶馆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冲天而起,茶馆附近的左邻右舍习以为常的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你做什么!我的客人呢?”这声尖叫炸响在茶楼里。桐人捧着玫瑰花,笑容满面的看着眼前炸毛的妇人。

    妇人身穿紫色旗袍,一脸怒容。

    看得出她的年龄和桐人相差无几。年近七十岁的人,皮肤不可避免的松弛,脸上的皱纹也难以掩藏,但是她站在那儿,却依旧迷人——岁月没有善待她的容颜,却把她雕琢的更加雍容端庄,宛如陈酿。

    “小狸,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桐人试图靠近,妇人却已经扬起了巴掌。

    “等一下!你干什么这么生气?”桐人端着花,眼睛紧紧地盯着妇人抬起的巴掌。一张圆脸紧张的缩在衣领里,想笑又不敢,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我为什么生气?”妇人青筋直爆,愤怒显而易见:“我的客人们呢?”

    “他们自己走了嘛。”桐人理直气壮。

    “你!”妇人气的抓头:“你狡辩!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别再来了!”说着就伸手去推桐人出门。

    胖胖的老头此时好像个弱气的小媳妇,一手捧着玫瑰花,另一只手却固执的抓着门框,任凭妇人怎么推搡,也死活不松手:“小狸!我有话对你说啊!你听我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

    “真的……你看,这束玫瑰送给你……”

    “我才不要!”妇人一把推开玫瑰,桐人大惊,眼看着玫瑰花上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推掉在了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听到响声,妇人下意识的也转头看过去。

    地面上,安静的躺着一枚钻戒。

    妇人愣住了。

    桐人叹口气,把玫瑰放在附近的桌子上,几步走过去,捡起钻戒。

    这是名副其实的“钻戒”——简简单单的白金戒指上,镶着一颗大小夸张的裸钻……那个重量,不知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但是妇人看着那钻石,脸上却露出悲哀般隐忍的表情。这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让她不愿回想的事情,以至于最后她不发一言,无视了那枚钻戒,转身离开。

    桐人见此情此景,一愣之后连忙快走几步,拉住了妇人的手。

    “你干什么!”妇人转过头来,却是一张泪脸。

    桐人看见女人竟已流泪,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拉着妇人的手松了几分,有些慌张的解释道:“你哭什么啊。我今天是来向你求婚的。”

    “求婚?”妇人抿着嘴,听着这样浪漫的话,她看起来却好像一点也不高兴:“如果这句话你在三十年前对我说,哪怕你会再次抛弃我,我也愿意再赌一次。但是现在,老娘不稀罕!你滚!你滚!”妇人一甩手,甩脱了桐人的胳膊,然后踏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跑上了楼。

    桐人手里攥着钻戒,在楼下呆立。那颗巨大的钻石,就在他的手心里。那颗钻有多大,此刻他的手心就有多凉。

    桐人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他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么……”

    ……

    五十年前,首富桐人·琅寺,也只不过是个生长在羊城的一个贫穷的小伙子。在十八岁那年,他与一位在街头卖茶的姑娘相爱了。

    那个姑娘有着世界上最纯粹的笑容。那个笑容,是他十八岁的生命里,最珍视的宝贝。于是从那时开始,小伙子就开始努力工作,筹备着求婚的事项,三年后,他人生第一次求婚,对象,却并不是这个姑娘,而是羊城的一位千金小姐。

    桐人·琅寺,有过一段不光彩的过去。除了他贫穷低贱的出身,还有一件,就是“入赘女婿”的身份。那之后,卖茶的女孩儿从他的身边离开了,羊城从此多了一位青年俊杰。

    就算如此,也没有几个人能猜到,五十年后,这个年轻人会成为亚洲首富。

    ……

    钱。

    桐人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

    作为首富,他始终坚信着一个道理——钱是有灵性的东西,就好像你心爱的女人,它知道你爱它,它才会来。

    所以他也很清楚,她为什么会离开。

    ……

    桐人离开了茶馆,直接去了对面的酒店。

    “两杯二锅头!”一进酒店,胖老头就开始大声嚷嚷。

    迎宾的女服务生一脸懵,错愕的表情配上职业的微笑,让她的脸显得十分怪异:“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二锅头。”

    桐人仰起头,表情很不友善。第一富豪的气势在此时尽数倾泻,这种压迫感直接把女服务生笼罩。

    “那你们有什么酒?”此时,小姑娘真的想转身就跑。

    “有……有那个……”小姑娘磕磕巴巴,手扯着衣服,要不是脚还在那里,上半身都要离开了。

    “……”

    ……

    “先生,不如和我喝一杯怎么样?白葡萄酒,31年份。”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桐人转头一看,几步远的的座位上,一个长相儒雅,风度翩翩的男人,正举着一个高脚杯,微笑的看着他。

    桐人略一沉默,走了过去,自己拉开座位,对服务生一招手:“加一个杯。”

    女服务生听了,诺诺应允,风一样刮走了。

    “先生贵姓?”桐人斜着眼睛,首富的不可一世此时显露无疑。

    “我姓纪,名孝夫。与老先生相逢在此,也算是缘分。”男人笑容温纯,丝毫不受桐人的影响,各方面的礼节都无可挑剔。像桐人这样的老江湖,竟然找不到这年轻人身上一丝一毫的违和。

    桐人仔细看了看这年轻人的相貌,却感到陌生。

    “你不错,可以和我喝一杯。”桐人笑了,这次他收起了傲慢,平静的和这个年轻人对视。

    服务生已经送来了杯具,手法专业的为两位杯中倾入酒液。

    桐人却端起酒杯,一口闷。

    服务生大概没见过这么喝白葡萄酒的,端着酒瓶子,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再倒。

    桐人斜着眼:“满上!”

    服务生一愣,转头看了看年轻男人,男人微笑着点点头,他这才动手为桐人又倒了一杯——而且是倒满。

    桐人端起酒杯,又一次一口闷。

    “……老先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年轻男人声音听起来干干净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我今天向我喜欢的女人求婚。”桐人比了个手势,示意服务生继续满上:“但是她拒绝了我。”

    “这样啊。”年轻的男人表情略显讶异,因为眼前的桐人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苦恼的竟然还是一个“情”字……这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但是随后他做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微微苦笑着说道:“真巧,我今天也是来见我心仪的女士的。很久之前,我也曾向她求婚,她也拒绝了我。”

    “真的?”桐人显然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像这样假装偶遇、以便和自己攀关系的人真的太常见了,所以他有的时候显得多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一名记者,先生。”年轻男人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桐人微微致意,然后优雅的喝了一口,动作无懈可击。

    “羊城的记者?我可都很熟悉,看来你是外乡人啊。”桐人旁敲侧击,语气里的质询表露无疑。

    “我不在羊城工作,”年轻男人却丝毫没见窘迫,微笑着回答:“我从世都来。”

    这下,倒是轮到桐人惊讶了:“世都?”

    男人微笑:“是的。工作便利,可以随意出入世都。”

    “原来如此。”桐人才不说自己有点羡慕,若说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是亚洲首富去不了的,那么毫无疑问,就是世都了。

    世界政府成立之后,世都曾经一度对外开放,但是造成的混乱,也让世界政府吃不消。在2300年6月份,世都内流出一批军火,导致多个安全区大范围的展开了争夺战,殃及了不少无辜的人,这才导致世界政府震怒,从此封闭了世都的大门。

    世都门禁,日趋严格。

    ……

    两个人默默地各自喝酒。

    “你不打算问我的名字?”桐人好笑的问。

    “因为您看起来不打算告诉我。”男人微笑着回答:“杯酒之交,名字知道与否,并无意义。”

    “……”桐人仔细的观察着男人的脸上的表情,忽然收起笑容,淡淡的问:“你不认识我?”

    年轻男人略一沉默,微抬头看了桐人一眼:“如果您愿意告诉我,我会知道的。”

    “呵呵,你很有趣。”桐人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笑够了,桐人却很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年轻人,忽然说:“你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我们难道在哪里见过?”

    年轻人略一沉默,微笑道:“如果您是个女士,我会回答——也许在梦里。”

    桐人笑而不语。

    这个时候,桐人身后的走来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紫衣女子。这几个人经过时,男人的目光也随之而去。

    桐人注意到他的反应:“认识的人?”

    男人点了点头,慢慢起身,礼貌的向桐人告别:“我等的人到了,老先生,先走一步。”

    “好。很感谢你的葡萄酒!”桐人扬起酒杯,以表谢意。

    男人微微一笑,致意离开。

    ……

    男人上了二楼,立刻就有一个黑衣人迎面走来。黑衣人先是微微鞠躬,然后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男人依旧是笑容温婉,跟随着黑衣人,走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背对着他,身穿汉服、戴着面纱的女人站在窗口。

    “……好久不见。”男人完美的笑容,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那是一抹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哀伤。尽管表情已经溃不成军,但是他还在努力维持:“我很想你。”

    女人背对着他,沉默许久。然后慢慢转过头,朦胧的面纱里,传出那女人冰冷的声音:“我们曾经约定过,谁都不再干涉他的人生。但是二十年前你违背规定,把他送进了监狱。现在他将被释放,我来见你,是想确定,你和二十年前是否有所不同。”

    女人冷淡的模样,似乎对于男人的脉脉含情没有丝毫触动。

    男人苦笑:“你对我,还是这么冷漠。”

    女人久久没有说话,也许是因为看见男人表情里那抹真切的受伤,她的语气略微温和下来:“我只是想你答应我,遵守你当年的承诺,别再对他出手。”

    “……就那么重要么?”男人低着头,忽然问道。他的声音细微而且低沉:“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如今在你的心里,还是那么重要么?”

    这句话,仿佛直接触动了女人的某根神经,她忽然向前几步,站在了男人的面前,仰起头,眸子里隐含愤怒,与这个男人针锋相对:“就是因为肆哥已经死了,所以他的儿子,我绝不会让你……他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

    “……”男人咬紧牙关,久久的说不出话。一声叹息,仿佛撤去了所有的力气:“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