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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璀璨的季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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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萧洒承认错误以后,所有情况的确都渐渐恢复过来,连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可心情一好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萧洒也产生了最近老打针的错觉。

    “六床萧洒,该打针了。”护士推着小车走到萧洒的病床旁边。

    这是萧洒接受治疗的第五个星期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紧张地看着护士握在手里的针。萧洒原本以为打针这种事情,肯定是打着打着就习惯了,现在看来,萧洒的确习惯了,不过是怕习惯了。

    护士熟练地准备好一切替萧洒打完针后就推着小车走出病房,萧洒从新躺在床上,不安地等着痛苦再次降临。

    “你怎么这么严肃?”中年男子还是乐呵呵地笑着,不停地在逗萧洒,“你的脸都快被你挤成包子了,开心点嘛。”

    “我也想啊,只是这种针打了之后…”萧洒眯起眼睛吐了口气,摆出一副销魂的表情说:“真的…可以把我爽死。”

    “我从昨天下午就尿不出尿了,医生告诉我必须要换肾才行。”听完萧洒的描述,中年男子也讲出自己的状况。

    “杨哥,我都不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啊。”萧洒还是口无遮拦地问道。

    “肾衰竭。”中年男子并不避讳这个问题,他翘着腿平淡地笑道:“我家里又有遗传的心脏病,住院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作了,这才想起要来看病。”

    萧洒看了看中年男子微微隆起的腹部,又纳闷地问:“那你想上厕所怎么办?”

    “抽啊,昨晚给我加上的。”中年男子掀起自己的衣服给萧洒指了指挂在身上的设备,他苦笑道:“感觉怪怪的。”

    萧洒咬了咬嘴唇,没敢细看。

    “你知道想尿却尿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吗?”

    萧洒想了想,皱着眉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憋了一肚子尿却找不到能让你爽的地方。”

    萧洒又想了想,这回点点头。

    “当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让你倾泻的地方,你却发现自己的裤子解不开了。”

    萧洒坐起来,认真地回想那种急死人的感觉。曾经的他第一次学会了系皮带,而木讷的他却不知道要如何解皮带,那天,老师不得不把下半身湿哒哒的萧洒送回家,正是这个原因,从此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萧洒的裤子上都没有再出现过皮带这个招人恨的东西。对于中年男子把苦中作乐的精神落实得如此完善,萧洒的确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萧兄弟,你妈妈就快给你带水果回来了,我知道你也不好受,不过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开心点,这也许能让你妈妈不那么担心。”中年男子补充道。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做到了?”

    “让自己开心就好啦。”中年男子脱口而出。

    萧洒听着如此言简意赅的回答,不免会有点难以接受,他耷拉着眼睛等待着中年男子继续往下说。

    “让自己开心并不难,只要想开心,随时随地都能让自己开心啊。”中年男子刻意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腾出时间让萧洒理解自己的意思,“反正痛苦都不可避免了,如果再任由它肆虐,你就势必会被带到自己情绪的最低谷,身边的人也必然会受到你负面的影响,那样你岂不是更痛苦。”

    萧洒听得瞠目结舌,这么有深意的解释一听就知道这人肯定有内涵,现在他迫切想要了解中年男子是靠什么本领养活自己和家人的,“大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做设计的,平面设计和室内装修什么的我都能做。”中年男子对萧洒突然转换的话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满足了萧洒的好奇心。

    “兼职方丈?”萧洒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你还是挺幽默的嘛,好好休息吧,我也睡会儿。”中年男子笑着说。

    在萧洒的印象里,道长貌似是主攻修身养性的,方丈则是万物众生的崇拜者和守护者,因此方丈这个神圣的职业也是萧洒认为唯一适合中年男子的职业了,不然他怎么会把一切都看的这么透彻,就差参透生死了。

    “萧洒醒醒,该吃晚饭了。”萧妈妈一只手不停地推着萧洒的肩膀。

    萧洒睁开眼睛,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从中午昏睡到了晚上,这也是萧洒的一个特殊技能,他的午睡时间总是难以控制而且超乎想象得长,长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接受,正因如此,萧洒也总是极力避免自己午睡。

    萧洒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当他看见萧妈妈站在床边正准备他们的晚饭的时候,萧洒就知道自己又不小心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

    “你姑姑今天过来了,她说做了你最爱吃的羊肉,但是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有叫醒你。”萧妈妈把饭盛到碗里,惊叹道:“哇!这个保温饭盒真不错,现在还是热的啊。”

    “姑姑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呢?”萧洒坐起来,一副羞愧的表情看着萧妈妈。

    “姑姑知道你今天打了针,她担心你会不舒服,怎么忍心吵醒你啊。”萧妈妈一边说一边忙着手里的活。

    “那姑姑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多久,你怎么这么能睡啊。”

    “所以我讨厌睡午觉,烦死了。”萧洒抱怨道。

    萧妈妈转过头,厉声说:“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啰嗦,快去洗把脸让自己醒一醒,洗好了就过来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

    萧洒接受治疗的药物还有另一个副作用,就是会持续反胃恶心,导致食欲不振吃不下饭。自从萧洒注射这种药物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以前那样扎实的饭量了,按照萧妈妈的说法就像在喂鸡,还是小鸡仔,但是萧洒今晚却一反常态,连吃了两碗,萧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很久都没有见过萧洒吃得这么香这么多了,萧妈妈趁势把自己的那份也拨给萧洒。

    萧洒一只手挪开自己的碗,另一只手摸摸肚子说:“妈,我吃不下了,快撑死了。”

    “真的吃饱了吗?再吃点吧。”萧妈妈开心地快要跳起来。

    “真的吃饱了,放心吧妈,你也要多吃点饭。”

    “今天吃了这么多是怎么回事?”萧妈妈开心得语无伦次。

    “没有啊,就是想多吃点嘛。”萧洒一边想着中年男子中午对自己说过的话,一边笑呵呵地把碗里的饭粒扒干净。

    “表现得真不错,明天是周末,要是你感觉舒服点了我就带你出去玩,给你换换环境让你轻松一下。”萧妈妈得意地说。

    “真的?谢谢老妈!”萧洒兴奋地喊出来。

    第二天,萧妈妈果然兑现了许给萧洒的承诺。周末,医生们都在休息,而值班医生大多也都只是装装样子,在办公室里看看电影打打电话,要不就睡一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甚至都没有出过办公室的门,偶尔也会有实习医生在值班,想想都觉得让人不寒而栗,不过这倒让萧妈妈和萧洒更容易逃出去了。由于周末没有医生查房,临近午夜的时候,萧妈妈才带着依旧振奋不已的萧洒蹑手蹑脚地回到了病房。

    刚走进病房,萧妈妈和萧洒就看见病房内有几名护士和值班医生站在中年男子的床边,萧妈妈以闪电般的速度躲进了门口的卫生间里,随即悄悄地关上门,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咋舌,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萧洒为萧妈妈惊人的速度感到诧异,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过去看过的漫画,《幽游白书》里的飞影,萧妈妈刚才的表现绝对跟他有的一拼。而萧洒则静悄悄地站在门口,他想要听一听医生和护士围在中年男子的床边说了些什么。

    “还是得卧床多休息,少喝水,你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要复杂,你的主治医生周末又不在,鉴于目前的症状也不能再用他原来的医嘱了,我对你的病情并不了解,一切还是得等到你的主治医生来了才能决定,明天再忍一天,后天就好了。”值班医生认真翻看着中年男子的治疗记录,可萧洒怎么看他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医生,我这…尿不出尿来实在太难受了,要是不能像原来那样抽了,那你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能暂时让我缓解一下。”中年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轻松,声音却还是沉稳干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病痛而变得含糊不清。

    “我没有办法,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万一出了问题就不好办了。”

    “那你能给我的主治医生打个电话吗?我真的太…”

    “周末大家都在休息,你也要好好休息,后天等你的医生上班了不就好了嘛。”值班医生不耐烦地说完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打算拔刀相助的萧洒本想径直冲到这个医生的面前,用自己的方法来逼他就范,不过细想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连他自己的命都攥在这个“生死官”的手里,哪怕只有两天也够吓人的了,即便如此,萧洒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医生,于是乎,他便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这个徒有其表的值班医生,他想让值班医生能看到自己眼里腾腾的杀气继而为中年男子减轻些痛苦,令萧洒没有想到的是,值班医生压根就没有抬起头看自己,他只是低头摆弄着手机从萧洒身边侧身而过。

    萧洒心里暗暗骂道:“真拿病人不当人,人家都说了不舒服了怎么可能好好休息,本事不大脾气大,什么玩意儿嘛。”

    通常,萧洒认为绝大部分的事情都需要用客观的态度去看待,设身处地的站在各个角度多为他人想一想,但是碰上这样的情况总让萧洒有一种把那位装模作样的医生打得满地找牙的冲动。

    几个围在中年男子病床旁的护士也一言不发地跟着值班医生离开了病房后,萧洒这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中年男子躺在床上的样子,眼前的一幕绝对会使萧洒终身难忘。中年男子挺着巨大的肚子,病号服也遮不住他那像孕妇一样高高凸起的腹部,肚皮看上去薄薄的,都被撑得有些透明了,他全身的重量好像也都装在他的肚子里,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以往,萧洒看到这样新奇的事情一定会感到兴奋不已,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也没少见过新奇的事情,不同的是,这里的事情总能让他的背脊止不住地发凉。萧洒的确在这里目睹过不少的病人康复出院,可浓密的死亡气息也一次又一次地充斥着他的内心。萧洒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又一次真实地体验到了从脚底渐生一股寒意是什么感觉,而且还愈加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压迫恐惧感,萧洒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萧妈妈听外面没有了动静,才敢悄悄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当她看到了令萧洒头皮发麻的画面时,萧妈妈也被惊住了,然而她立刻回过神儿,刻意不去看中年男子那里,她搀扶着萧洒坐到病床上。

    “从前天起我就尿不出尿了,今天就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超大号啤酒肚呢。”中年男子打破尴尬的气氛,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

    “你今天应该少喝点水,这样负担可能就没那么重了。”萧妈妈小心地建议道。

    “昨天我的医生告诉我让我多喝点水,吃点利尿的东西,也许会促进肾脏的功能,今天我喝了好多水,他就休息了…”也许是为了不让萧妈妈和萧洒感到拘谨,中年男子时不时轻拍着自己的大肚皮。

    “这也太不负责了。”萧妈妈愤愤不平地说着。

    中年男子只是自顾自地苦笑,没有再说话。

    “你怎么还能笑出来?”萧洒吃惊地问。

    “那我能怎么办,要我哭吗?那样太丢人了。”中年男子还是努力地冲萧洒做了个鬼脸笑着回答道。

    萧洒坐在床边,认真观察起眼前这个顽强与病魔战斗着的人,对于中年男子来说,即使真的有所畏惧,他也仍然没有失去对快乐的向往,萧洒在心里默默地为他打气加油。在这里,萧洒不仅仅见到了生命的脆弱,现在也目睹了人性的坚强。

    萧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闲到让人发慌的疲惫感和药物残留的副作用让萧洒毫无准备地混过了大半天。

    “睡好了吗?”萧妈妈见萧洒睡醒了就坐回到病床旁。

    “嗯,睡好了。”萧洒满足地伸了伸懒腰。

    萧洒坐起来,看见中年男子并没有躺在病床上,环顾病房也没有发现他踪影,这才不由地紧张起来。

    萧妈妈看穿了萧洒的担心,小声地说:“他老婆正陪着他在外面散步呢。”

    萧洒听了萧妈妈的话,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也衷心地为中年男子感到高兴,他以为坚韧的意志力最终战胜了病魔。

    “刚刚听到值班医生单独跟他老婆谈话,说这是什么回光返照。”萧妈妈随后说出了下半句。

    萧洒对武侠和科幻这一类相当着迷,更不用说那里面举世无双的神功和起死回生术了,不过萧洒毕竟不是真傻,他能够分辨出那些都是作者虚构出来的,他也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世上真的会有回光返照这一说。

    “那蠢货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把自己都绕进去了。”萧洒讥笑道。

    “嘿,萧兄弟,你今天休息好了吧,睡到现在才醒。”中年男子在他妻子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病房,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呃…睡好了。”萧洒显然还没有考虑好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状态来面对现在的中年男子。

    “我也休息好了,今天感觉好多了,不过还是那么大。”中年男子笑嘻嘻地戳戳自己露出来的大肚皮,“的确没有昨天那么难受了。”

    跟刚入院比起来,此刻中年男子的气色要差得多,可至少比昨天好多了,萧洒不禁替他感到欣慰,当萧洒在无意中看到了他妻子挥之不去的愁容时,萧洒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可能没有那么顺利,也许这一次还真让那蠢货郎中给猜对了。

    寒暄之后,萧妈妈就带着萧洒离开了病房。

    “你还是要好好休息。”离开前,萧洒总算憋出一句并没有底气的话来。

    中年男子眨了眨眼,冲萧洒做出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交流。

    萧妈妈和萧洒吃了午饭后,在院子里消磨了一阵午后惬意的时光,她就带萧洒回到病房休息了。回到病房里,萧洒看到中年男子竟变得极度虚弱了,难以想象的大肚皮还在不断地给他施加压力,身体的其他部位则像剃了骨的肉泥,摊开在病床上。在最后这个时刻,哪怕医生和护士都围在他的病床前恐怕也来不及再改变什么了。

    中年男子躺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着,他怎么都不愿放弃生命的最后一点能量,求生的欲望使他本能地也费劲儿地让自己用力呼吸,中年男子的妻子则站在病床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她伤心欲绝地看着自己即将离开的丈夫。

    相隔不到两小时,一个人的生命状态居然真的发生了如此颠倒乾坤的变化,萧洒终于相信回光返照的确真实的存在于现实生活中,萧洒也总算明白了,有时候未知的期望带来的往往是绝望和痛苦。这不是萧洒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总是那么让人难受。

    中年男子走了,萧洒似乎可以感受到他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可他自始至终都努力把自己最坚强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最疼爱的妻子,这一点,确实让萧洒感动。

    通过这件事,萧洒也深刻地认识到,永远都不要在医生休息的时候让自己的身体出现任何状况,遇到有责任心的医生没准还有康复的机会,可要是运气不好,那就乖乖地等死好了。

    萧洒还是坐在院子里的那张长椅上,每一个清爽的早晨都是崭新的,空气中还遗留着夜晚的凉气,这时候的阳光照在身上,温度刚刚好。萧洒注视着院子里打闹玩耍的猫咪和飞来飞去的小鸟,也努力要自己慢慢适应这里的环境,试着使自己看开一些事,试着不再让这里的生离死别扰乱自己。大自然在无情索取的同时也在无私的奉献,人们应该用淡然且公平的心态去享受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萧洒自认为还达不到中年男子那么高深的境界,但他知道过于患得患失必定会带来大喜大悲,他了解这不是他想要的。萧洒想着想着就笑起来,一个有得有失有画面的回忆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萧妈妈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超级爱干净的人,无论工作有多忙,时间是否很紧张,每天家里的上上下下几乎都会被萧妈妈打扫的一尘不染,真的是一点灰尘都没有,即使是卫生间的马桶、淋浴的喷头,每天都像新的一样。

    可无论萧妈妈有多宠萧洒,她从来都不会为了萧洒的央求在家里养除了人以外的生物,哪怕是植物也都要经过萧妈妈严格地筛选。在萧妈妈看来,家是人住的地方,人是有能力自理他们各自的生活的,但如果你告诉宠物“去卫生间把自己洗干净”,它们可能会舔完自己的粪便再回过头来舔你。

    萧洒从不间断地苦苦哀求,期盼着有那么一天萧妈妈能答应自己。

    萧妈妈却说:“如果家里有院子的话,你养大象我都不管。

    年幼天真的萧洒简直要高兴得昏过去,他兴奋地说:“真的吗?谢谢妈妈。”

    “不客气。”

    “那我们家的院子在哪里呀?”

    “我们家没院子。”

    萧洒不知道熬过了多久,终于出现了那么一天。萧妈妈再也受不了萧洒像块泡泡糖一样死粘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好极不情愿地先答应了萧洒,因为萧妈妈担心如此纠缠下去,万一有一天自己失去了耐性,她可能会忍不住抄起厨房的擀面杖,给自己可爱却唠叨的亲儿子致命一击。另一方面,萧洒也学起男子汉的样子,拍着胸膛向萧妈妈保证,一定会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会弄脏家里的任何地方,绝对让萧妈妈满意。

    但是事情远没有萧洒想象得那么顺利,首先在选择物种的问题上就出现了分歧。萧妈妈认为猫狗这些动物都太大了,而且会在家里乱跑乱跳,还掉毛,它们的屎尿也不好收拾,萧妈妈就这样把目光转向了昆虫界和植物界。

    萧洒为萧妈妈的出尔反尔感到难过伤心,他立马张大了嘴巴哭起来,最后,萧妈妈只能在没有任何谈判余地的情况下替萧洒选了一只可爱的小仓鼠,一只被关在圆柱形笼子里的小仓鼠,小仓鼠一跑动,笼子也会随之转动起来。当然,萧妈妈选择这只小仓鼠也是有她的用意的,第一,它特别小,只要这只仓鼠不会变异,那么无论它活多久都能在这支笼子里活动自如,第二,也是最重要和最让萧洒想不通的一点,这支笼子竟然是封闭的,也就是说萧洒再怎么喜欢这只小仓鼠,可想要把它拿出来摸摸它,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尽管这只小仓鼠是没有自由的,还被萧妈妈各种嫌弃,萧洒还是止不住的开心,他总算拥有了第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他决定要好好对待这只小仓鼠,等这笼子盛不下它而且它能照顾自己的时候就会想办法把笼子打开放它回树林里过自己的生活。可是当后来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萧洒就发现原来自己想太多了。

    一回到家,萧洒就按照约定,把笼子放在了卫生间的角落里,并且在预先准备好的纸盒里铺了好几层报纸。即使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萧洒还是抑制不了自己幼稚的爱心和久久不能平息的亢奋,他一会儿跑去卫生间看看小仓鼠有没有渴有没有饿,一会儿又跑去问问小仓鼠有没有想妈妈,问着问着,萧洒自己却莫名地流起了眼泪,本性善良的他觉得自己不可以这么残忍,小仓鼠还这么小就和家人分开了,想到这里,萧洒“哇”地一声哭出来,正在客厅看电视的萧爸爸听到了萧洒惨绝人寰的哭叫声,飞速冲进了卫生间,连拖鞋都飞出去了。

    “是不是被咬了?被咬到哪里了?”萧爸爸仔细地检查起萧洒的手和脸,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敢遗漏。

    萧洒还是不停地抽泣着,哽咽了片刻之后,他才跟萧爸爸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萧爸爸了解了情况后便凑到萧洒耳边悄悄地说:“如果你妈听到了你刚才说的话,小仓鼠和笼子现在已经在楼下的草坪上了。”

    萧洒的眼神里不止是迷茫,还有无尽的困惑,他泪眼婆娑地注视着萧爸爸,突然,他明白了萧爸爸的意思,用力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小声说:“爸,千万别跟我妈说啊。”

    萧妈妈的睡眠程度一向比较轻,外界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骚扰到萧妈妈的美梦,甚至连萧爸爸翻身的动作都有可能吵醒熟睡中的她。新成员到家的当晚,也许是小仓鼠在新环境里过于兴奋,它一直在跑动,而笼子转动时发出的声音让萧妈妈根本没有办法入睡,相反,萧爸爸睡觉的时候却很沉,萧洒则继承了萧爸爸这方面的基因,甚至更加完善强大,萧妈妈曾开玩笑说,要是把熟睡中的萧洒从窗户扔出去,都分不清是摔死了还是睡死了。

    第二天一早,萧洒顾不上刷牙洗脸,就急哄哄地跑去卫生间里看小仓鼠,仍处于激动亢奋状态的他却看到小仓鼠四脚朝天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萧洒愣了一下,接着他哈哈大笑道:“你睡觉的样子好可爱呀。”萧洒用食指轻轻地碰了碰笼子,“小仓鼠,快起床啦。”仓鼠还是纹丝不动。

    “萧洒,快过来,先刷牙洗脸。”萧妈妈走进卫生间催促道。

    “妈,小仓鼠怎么不动?”萧洒撅起嘴望着萧妈妈。

    “可能睡着了吧。”萧妈妈满不在乎地说着,“先去洗漱,快点。”

    萧洒快速洗漱好之后,又蹲在笼子跟前盯着小仓鼠,小声地说:“你怎么还不起来?”

    “让我看看。”萧爸爸走过来蹲在萧洒身边,他一只手举起笼子,认真研究起来。

    “爸,它睡醒了吗?”萧洒迫不及待地问道。

    萧爸爸仔细地捣鼓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它死了。”

    萧洒“哇”地一声又哭了,萧妈妈听到萧爸爸说小仓鼠不明不白地就死了,慌张地对萧爸爸说:“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萧爸爸又从新仔细地查看起小仓鼠和笼子有什么异常,结果发现支架和转动轴之间卡了一根小木棍,他用手推了推笼子,笼子被卡得紧紧的,根本就转不动,萧爸爸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站起来拉萧妈妈走出卫生间,悄悄地问:“这个木棍是不是你卡在笼子上的?”

    “是啊,昨晚它一直转,吵得我睡不着,怎么问这个?”萧妈妈一脸茫然。

    萧爸爸回头看了看还蹲在地上大哭的萧洒,他掩住嘴对萧妈妈说:“它累死了”。

    想到这里,萧洒惋惜地笑了笑,同时也替小仓鼠和自己感到悲哀。渐渐地,萧洒也懂得了凡事都要有度,不然一旦超过了它所能承受的范围,就会像这只小仓鼠一样,严重时,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是不可避免的,最重要的是,永远都不要打扰萧妈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