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末日的独行人 > 第50章 非我族类(4)

第50章 非我族类(4)

推荐阅读:注视深渊篮坛少帅联盟之魔王系统绝地之传奇归来网游之神级村长成全一枪致命落地一把98K纵猎天下英雄联盟之全能天才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站在加油站门前小马路的另一边,我靠着路灯柱,看着没了空中吸引,没了“后援”的丧尸,经过休息室里众人的不断的射杀,依然有超过三百的庞大数量。枪声在击杀丧尸的同时,也起着距离不算近的吸引作用。

    懒!累!烦!

    我知道,这不是机体上的问题,是心理上的困境。

    但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解决它。这困境,将我故意无视很久的“夹缝”生活,再次象个街头猥琐大叔一样,拉开了他的浴衣,将他的松驰的鸡皮、露骨的胸腹展示给你。

    烦!走开!快走开!快、走、开——

    我无意中沉浸在要将一切远远推开的“冥想”里。终于在休息室方向的一声惊呼,将我唤醒:

    “队长,牠们要去干吗?牠们这就走了?”

    “闭嘴!闭嘴!你喊什么!”

    睁开眼放开“域”。加油站里的丧尸在莫名的力量的驱使下,你推我搡,脚步慌乱地四散奔逃。大部分已经跑出了加油站,只剩五、六十只丧尸还在加油站前院中,因我“冥想”的结束,而恢复了自主行动。

    几间屋里至少还有着二十人的行动队,剩余的枪弹配合随身的冷兵器,完全可以自行脱困了。我转身走了。

    但我没有走远。我返回了刚刚离开的小区,找到了那四个人的残骸。面无表情的我,撅了根树枝,在几堆残骸中翻出了两台车的钥匙,和随身的,看着有标记性的物品。用几个人破碎的外衣,包裹起来,拎着。

    找到那两台车,拆了车牌,清理了车厢内外所有可能的私人物品,各关了两只路过的丧尸进去。

    这会儿我真的离开了。

    从遇到李明一行人的小区跑出来,我可以说是闭着眼跑的,这时是哪里?快走到小马路与主街的交汇口时,才搞明白我向西北方跑出了快七十公里。这里已经出了城内军方的三个管控区范围,属于两地接壤。

    这次被围,将我的新旧丧尸能力彻底逼出来。

    几个青年带给我的愤怒、屈辱,在“实战”状况下指爪的出没,对加油站丧尸的“控制”,又让我这能力,顺利运转,迅速掌握。

    可同时“后遗症”却又是明显的,不可逆的!

    一切结束后,手爪只退化到不影响我基本人类生活的进行,但外观上终是有着一些变化的。皮肤也更灰白了些,暗沉了些。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眼睛还是原来那双眼睛,只有在“变身”时,眼瞳会明显缩小。牙齿没有明显的增长,但我知道,这口牙绝对可以轻松咬碎新鲜的成人骨头。

    某个我不认得的小路口边的公用洗手间里,手中碎衣包裹的一大堆杂物,在我脚下被踏碎后倒进了下水道里。没有水冲涮,再一脚踏碎了蹲坑,一片碎瓷地砖淹没了坑道。

    带着“作案”后的戾气,走到门口洗手台前,我看着镜中自己那稍有用心,便可以被分辨出的,异于正常人的脸。狠狠一拳将镜中的人影打裂。

    没有找“废车”,没有找“无主”的自行车,更没有让自己“随风奔跑”的心情,我拖曳着脚步,像个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慢慢地找着回小院的路。

    在一个小区外,有一间开在公共汽车站旁的饮料杂志棚屋,远远看去,竟然有人安安稳稳地坐在屋里,在看报纸。

    拉开棚屋门,狭窄的空间,架子上、地面上,堆放、散扔着的报纸、杂志和宣传单,大部分东西已是经风历雨,沱成一片泥浆。然后晒干了再淋透了,再晒干了又淋透了,滋养出一片白的、青的、黄的、黑的绒毛斑块。

    那是一个“老人”,他就那样地坐在最里面的折叠椅上,脸上挂着一副老花镜,拿着一份尚还维持着基本形态的报纸,枯瘦的身体只剩下一层干瘪的皮。

    在人里,牠是脏得没法看的。在丧尸中,他确实是最干净的丧尸了。比医院里那对夫妻还要“干净”。这是目前我看到的唯一一个真的没有吃过人肉,现在还“消极怠工”的丧尸。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靠这一屋子的精神食粮吗?这样奇特的生命的存在,让我心底莫名一跳。

    转身出了棚屋,只是简单搜寻了一下,几分钟后,我戴着手套,拎着一条鼠尾,尾上挂着一只刚刚死去,足有两只京巴大小的灰老鼠,回到了棚屋。

    撕开了后背皮的老鼠,被扔在老人面前,落在已经一片霉斑的桌面上。我扯过屋里另一把折叠椅,拉开墩了墩,见没散便坐上了。从架子最里边抽出本已经很有些霉味,但还没有菌丝明显长起来的小说期刊,在门框上摔打了几下,便同老人一样细细的看了起来。

    就这样,在这间棚屋里,奇特的景致维持了一个多小时。手中不薄的期刊终于看完了。我抬眼看着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的老丧尸。笑了:

    “我说你这老头儿,真够贼的,熬到这时候了,看见我了,你就敢放心走了?你觉得我会给你收尸?你想多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末世唉!所有人都不知哪天就尸骨无存了,我都不知明天是谁会吃了我呢。还收尸?”

    随着我站起来时椅子的拖拉声,老丧尸手腕处滑下来一串白玉间着浓重糖色的手牌,落在满是毛菌的地上,声音不大但清晰可闻。看到这里我不敢再放肆胡言,逗弄老头儿了。

    “总有人不同于其它!是吗?”

    杂志棚后面街边花坛。我用老头儿屋里翻到的一把小手铲,花了小半个钟头,量了两三回,挖了个多半米深的长坑。走回棚里,连椅子端着老头儿到了坑边。站在老头儿身后,扶着椅背:

    “老爷子,您决定了。那,丫头就送您一程。”

    轻轻扶住老爷子的头,让老爷子最后面向我给挖好的坑。一提一扭——

    我蹲在土包前,拧开瓶不知为什么,被落在这棚屋角落地上的矿泉水。将手牌冲洗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是好玉,也确是一块料上下来的,套在了手腕上,拍了拍:

    “东西我收下了,事儿我办完了,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您老,就安心走吧。”

    想来在不幸中得到“青眼”的不止是杜老头,也不只是那个变异丧尸,一切都看自己的选择。这老人就这样一直用最小的消耗,利用丧尸病毒的特性,维持着机体的最基本运转。今天我不来,他怎么也还有一两个月好坚持的。

    但我依然不解,他为什么肯于让我接近他。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人和丧尸间是怎样的“社会状态”。在这副他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操控”的躯壳里,他那“人”的意识是怎样坚持的。

    “只能说相见太晚吧。老爷子。”

    从某个真实的角度来看,这位老爷子要是早点碰上,对他、对我,可能都是有益的!某些精神层面的引导甚至可能超过老爹!只是现在——他毕竟不是我爹,即使我愿意供养,他是否愿意接受这“食生”的丧生呢。

    ——

    大概是玉真能养人,心情通透了许多。我蹬着一辆破三轮,车斗里放了几包路上抱着不走空的心理,在一座被简单“清理”过的无人商厦中,挑来的一些对我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自幼形成的买椟还珠的脾气,对一些真无用但真养眼的小玩意儿,总是情有独钟。

    天黑了,我藏车的小院在望了。但是——

    院门是倒着的,里面的丧尸除了被拍瘪、被咬掉头、被扯断了腿的,走了个干净。跳下三轮,我深深换了口气,一步压一步地走进院子。

    谁来告诉我,那个把大脑袋靠在左前轮边的黑黑的一大坨,是什么东西?还有黑坨坨后腿上那个缺了块肉的明显伤口,是怎么回事?还有它怎么没回小院,而是追到这儿的?

    感觉到我的到来,小五黑“嗯呜”一声跳起来,大概又因腿痛,扭了一下才站稳。胡撸了它几下大脑袋,掰过后腿看了看,确实是被咬了一口。看伤口,对方和它个头大小不分上下。

    安慰了下小东西,我趁着黑夜,飞奔至早上出发时发现的,附近一家藏在胡同里的小药店。划拉了几大包外伤药、绷带,又在小药店后面几家原本的饭店里,驱使着在饭店里游荡的丧尸围堵了几只巨鼠。

    只拎着三条鼠尾回来后,按人的伤口处理,给小五黑清洗、涂抹、包扎好,再把三只巨鼠丢给它。小东西不知是痛还是撒娇,并不着急吃,哼哼着不断用大脑袋顶顶我,又伸出大胖腿儿给我看。我捏了捏它的大胖腿儿:

    “这是大猫咬的吧。明天,带你报仇去。”

    清晨的雾气很浓,脚边的荒草叶、花茎上撒满了大颗的露珠。不知用这变异的植物凝结的露珠泡茶,会是泌脾的美味还是要命的毒水。

    踢开被犬牙咬坏却不肯吃的鼠头,拍醒了小五黑,在小东西一阵扭屁股转圈的要求下,让它上了车:

    “你不带路,怎么找你仇家。”

    我牙上叼着一朵从已经高过七米,粗过儿童碗口的,只是一味长大长高,原草本植株样貌一点没变的曼陀罗。纯白色花朵,色泽鲜嫩,肉质略薄。揪掉了花托,舌尖轻舔子房位置,在类似糖精却又淡淡的甜中,陪衬着轻微的却表达明显的涩。

    这是一种很难言喻的味道和感觉。

    这是从小被家长呵斥不许的动作之一。

    随着阳光的逐步强势,雾一步步退去,慢慢变淡,最终消散。车子在明亮却并没有什么温度的阳光中启程。

    小五黑不甘于卧在给它留的,占了小半间车厢的沙发地垫上。有床,我只留了车头上方的床。车厢里仅剩的一副靠窗小桌椅,也放不下它,不能满足它的“主人视角”。在它的不断闹腾之下,我只能放倒副驾,让它“稳着点”趴卧在即使放成“床”,即使在椅背下面垫了几个套在一起的中号箱子,当它趴上去时,它的肉还是会顺着两侧挤下来,让椅背发出一阵深深叹息的副驾上。

    看着多日不见,却明显和我亲近的小五黑,我突然觉得,就这样开着车到处走走,未尝不是件让人心情愉悦、可以摆脱所有不快的事情。

    小院里的丧尸让小五黑基本赶净了,周边的丧尸,在我回来后,也陆陆续续地“下班”了。小院前的小街上已经可以说,你不看依然残留的血迹遗骸、依然破碎的门窗、依然遗潵了一地的人类财物、依然飘了满街的不浓不淡的酸腐气息,这就不过是一个被遗弃的破败小街而已。

    出了小街,马上进入主路。大量的丧尸一群一伙地巡着街。也有几只合作,在围猎老鼠、鸟雀。

    活下来的人类本就不多,预估这次伤损可达七成,甚至超过七十五。幸存者只有一部分被接出来,集中在营地里了,更多的还自行躲在楼房的高层,甚至私宅的地下室。这是没能接触到正府、军方,在苦苦等候的一群人。更有不肯服从正府、军方统一安排的,甘做冒险家的一群人。而这群人,又是这末世的绝对不安全因素。

    这些游荡的丧尸在没有发现、围堵到幸存者时,城市里各种遗存的动物,从家庭宠物到养殖动物,从地下到空中,从走兽到鸟雀,直至巨大化的昆虫,都成为牠们必须的选择。

    “呜——汪!”

    小五黑一路无聊地向车窗外走路靠腿的丧尸们,发出居高临下的威慑。开车的我一会儿一眼的,看着小五黑那神气活现劲儿,偷偷地笑。

    那个——是什么?

    噢,这是不该有的路遇。

    车窗外,那头丧尸茫然地游荡着。牠没有“合作伙伴”,也没有其它丧尸已有的“经验”。就那么茫然地,一会儿跟在这个丧尸后面,一会儿跟在那个丧尸后面,没有原因、目标地走着。

    看着成为丧尸,又是新生的、处于最底层的、普通丧尸的李明,我捏了捏眉间。这样还会有什么能力雄厚的丧尸让牠选中,还会有什么迅速上升的机会让牠抓住吗。

    李明和那个“菲姐”想做出点实事,将我卖给“官方实验室”。我的逃脱,显然标志着李明任务的失败。想必他也没能再见到他的廖春雪。这是让人给又打了一顿,扔出来了,然后“非自然”地感染了,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没有用的人在资本面前只有被抛弃的命运,这无论在末世前还是末世里,永远,都不会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