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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秀芳心疼心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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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秀芳来到医院门口时,已经是零晨四点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昼夜颠倒的生活,她的白天是人们的黑夜,人们的黑夜是她的白天,似乎时空对她来说,永远是逆转的,她只能在逆转的时空寻找自己最大的安慰。

    陈秀芳来到608病室里,里面的人见着她,迎面扑来,说:“姐姐,您怎么才来呀,我都闷死了。”

    “你是不是不乖,没有听医生的话,又不吃药睡觉。”

    “当然有听话,医院里的人全都是讨厌鬼,老是要我吃药睡觉,大可恶了,都想害我。”

    陈秀芳牵着他的手回到床边,说:“不许胡说八道,医生和护士姐姐,他们都是好人,没有人会害你,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这里太叫人讨厌了,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呆在这里好不好。”

    陈秀芳听年云云说过,如果病人在一个月之后不见一点康复的迹象,那么就可以肯定,需要一种新的环境来适应他,也就是说,用新的环境来刺激他的大脑神经中枢,这样可以帮助静化思维,恢复记忆,否则就会停滞或者恶化下去,最后会丧失语言思维功能。

    现在一个月过去了,病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忆不起来,反而象个不听话的孩子。陈秀芳知道,自己不能丢下他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现在不管他变得怎么样,至少要保住他一条性命,自己的罪行就会减轻了,然而责任却加重了。

    陈秀芳想着年云云的话,她相信年云云作为医院的副院长,脑神经科的专家,说话绝对有份量的,不可能骗自己。只是年云云自己不太理解,陈秀芳为什么特别看重这个病人。在医德上,年云云绝对不会容进私人感情在里面,是就是,非就是非,但在私底下,人之常情是有的,因此她对陈秀芳与这个失忆男人的到底是什么也感觉到困惑。

    “姐姐,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哦,你会讲故事,什么故事,你说来听听。”

    “从前有一只狼,捉到一只羊,狼要吃掉羊的时候,羊急忙说,狼,你不要吃我好不好,我愿意做你的仆人,天天侍奉你,帮你洗衣服,做饭吃,端茶送水,好不好。狼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吃你可以,你侍奉我更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羊问狼什么条件,狼说,你能天天帮我捉一只羊给我吃,我就让你做我的仆人。羊说,只要你不吃我,你身边天天都会有羊。狼点点头说,羊讲得有道理,于是答应羊天天侍候它,有一天……。姐姐,我的头好痛呀!”

    “好好,你不要讲故事了,快躺下,快躺下就不痛了。”

    陈秀芳帮助病人躺下,盖上被单,说:“闭上眼睛。”

    病人闭着眼睛一会儿,突然又睁开眼睛,问:“姐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在你没有想到自己叫什么名字之前,姐姐帮你取个新名字好不好。”

    “好好,好啊。”病人高兴在坐起来。

    陈秀芳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说:“姐姐以后就叫你心儿,你以后就叫我心琴姐姐,好不好?”

    “不好。”

    “不好。为什么不好?”

    “凶儿,人家会说我好凶的人,不会喜欢我。”

    陈秀芳笑了,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你误会姐姐了的意思了,心儿,是人心的心,你是姐姐心里面的好弟弟,不是凶恶的凶,知道不。”

    “是这样的,好,姐姐以后就叫心儿吧。”

    “嘴巴翘那么高,生姐姐的气了。”

    “没有。”

    “瞧你嘴巴厥得那么高,说话的语气里,就是不情愿。还说没有生姐姐的气。”

    “姐姐。”

    “你叫我什么,刚才说的。”

    “我叫心儿,你叫心琴姐姐。”

    “记住了。”

    “姐姐。不不,心琴姐姐。”

    “不错,这么快就记住了。”

    “我不要住医院,我要离开这里,我不喜欢这里,这里一点儿也不好——”

    “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住。”

    “我不住医院。”

    “医院,当然不是医院。”

    “我要跟姐姐住在一起,住在一个房间里,天天跟姐姐在一起。”

    “好,当然跟姐姐住一起。”陈秀芳马上想到丰富的颜色对人的视觉神经刺激后所带来的意义,医院是白色,对他来说,毫无意义,问:“心儿,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

    “心琴姐姐,什么是颜色。”

    “红橙黄绿蓝锭紫,是基本颜色,其他颜色是由它们愆生而成的。譬如米色、粉红色等等好多颜色。”

    “那我要绿色,还有紫色。心琴姐姐,我可不可以多要几种颜色呀?”

    “当然可以。”

    “我还要红色。”

    “还有呢?”

    “不要了,要多了会累人,心琴姐姐会说我贪心。”

    “要不要黑色?”

    “不要。”

    “为什么不要黑色。”

    “黑色是不是看不到姐姐呀。”

    “别瞎说。什么颜色都可以看到姐姐。”

    “心琴姐姐,为什么什么颜色都可以看到姐姐呀。”

    “这个,颜色是,你还真把我难住了。”

    “心琴姐姐好笨,回答不出我——我的问题。”

    “是呀,心儿聪明呗。”

    “心琴姐姐也聪明。”

    “姐姐明天帮你找一个有红绿紫的地方给你住。好不好?”

    “好呀。谢谢心琴姐姐”病人一把抱住了陈秀芳,令她尴尬不已。

    “睡吧,闭上眼睛快睡。”

    “心琴姐姐,我不闭上眼睛。”

    “为什么?”

    “闭上眼睛,姐姐就不见了,我要看着姐姐睡觉。”

    “哪里有看着人睡觉的。听话,乖,闭眼眼睛睡觉。”

    “姐姐,不能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会见不着人。”

    “谁告诉你的。”

    “我上厕所的时候,那个叔叔跟他傻傻的儿子讲的。”

    “不许说别人的坏话,姐姐不喜欢。”

    “我没有说别人坏话。护士姐姐可以做证。”

    “那刚才不是说那个叔叔傻傻的儿子,不是在说别人的坏话么。”

    “那也是坏话呀。”

    “当然是。”

    “那我不说了。”

    “见到任何人都要有礼貌,懂吗。”

    “我知道了。见到大人就叫叔叔阿姨,见到年轻人就叫哥哥姐姐。看见小孩子叫弟弟妹妹,叫小朋友。”

    “说得对。还有,不能随便骂人。”

    “姐姐,那个傻傻的儿子,不肯上厕所,叔叔就讲故事给听。我躲在隔壁拉大便,全给听走了。他们知道我偷听他们的讲故事,说我不乖,我就偷偷会回来房间里。”

    陈秀芳望着躺在床铺上的“心儿”,他那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偷听故事的样相,心里一阵苦涩的滋味袭击而来。这个被自己撞伤失去记忆的男人,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储藏着一种特别的人格魅力,如果他不是病人的话,任何女孩子,被他这样的眼神凝视着,都会被他那种无形的力量所俘虏。

    “睡吧,不要说话了,否则姐姐不喜欢你了。”

    心儿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姐姐!”

    陈秀芳伸手过来握着,捂在了自己的脸孔上。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没有成人思想感觉,而自己也已经变得麻木,但是这双手的确是大男人的一双手,令自己心里有着不同的感动。

    “快睡,姐姐不走,好不。”

    “姐姐,你好漂亮。”

    “姐姐当然漂亮。快睡!”

    “心儿长大以后,要娶姐姐一样的极漂亮的女孩子做老婆。”

    “是嘛。那你快点睡觉。”

    “姐姐,我睡不着,怎么办?”

    “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姐姐陪我睡觉好不好。”

    陈秀芳的脸孔“唰”地变得彤红起来,但马上又能镇定下来。他只是一个孩子的说话,这种要求是纯洁的,毫无恶意的,是本能的天真。

    “姐姐说过喜欢心儿的。”

    “当然喜欢心儿。好吧,姐姐陪心儿睡觉。”

    年云云说过,病人的思绪停留在少年时期,对外界的抵抗意识,只能用少年的思绪。要想恢复病人的记忆,用亲近的办法引导,也未免不是一个可取的办法,然而现在,在这个男人面前,最能亲近他的人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作出最大的努力才能做得到。

    陈秀芳自己也是学过心理学的,当然了解一个少年儿童的童龄心态,思维方式方法,自己只能用同一类的思想去理解与支持,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陈秀芳揭开被子,将身子挪进被单里面,将病人的头枕在了自己的怀里。心儿睁着大大的眼睛抬头望着她,微微地笑了,笑得天真可爱,笑得令人无法猜测的善意。

    “闭上眼睛。”

    心儿闭上了眼睛,他象一个听话的孩子那般,那样的乖巧听话,在妈妈的鼓励下渐渐地睡着了。

    陈秀芳相拥着这个男人的身躯,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白,最后淡淡地变换到了日常生活的正常现象,麻木得没有了男女之别的感觉,剩下唯一点点是爱护的情谊,这爱护如母亲一样呵护与亲昵——怀中这团热烘烘的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