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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铁拐卒息事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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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阿福和村民们回来:“村长,全村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光子的踪影。”

    “这畜生!”村长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村长,光子很可能只是受人指使,欺骗了你。真正的凶手,恐怕还另有其人。”我记得当时光子说他和村长睡在一起,也就是说,光子是没有作案时间的,他充其量就是混淆了一下视听而已。

    得知蛭石的秘密以后,村长也终于打消了对我和张谦的怒意,虽然跟我说话的时候,仍然冷冰冰的,但至少已经没有明显的敌意了。

    “你大胆地说出来,我也正想看看,你们这些外村人有些什么本事。”

    “你们看到罗志友自焚的时候,他肯定已经死了。那么这个时候说的话,肯定不是罗志友,而是录音机。”

    “录音机?”老村长眉头一皱,也顿时醒悟过来,便风风火火地带着我们来到李铁拐家。李铁拐一见我们这么多人,吓得面如土灰,慌张地阻拦道:“你们干什么?”

    我和张谦也不管他的阻拦,冲进屋里,一眼就发现了录音机。李铁拐还想上来阻拦,被阿福带着村民们拉扯住。我将磁带一盘盘播放着,终于找到了一盒录音。这是村民们在树神下面祈祷的话。大部分人都是祈求有个好收成,找个好婆家,生个儿子,过上好日子,唯独轮到罗志友的时候,他说的是:我是有罪之人,请树神饶恕我的罪孽……

    这个声音一播放出来,所有人都明白了。当时火光夹杂着烟熏,屋里的景象看不真切,而此时众人又太过惊恐,根本来不及细细分辨真伪。凶手让早已死掉的罗志友的尸体坐立在火中,在他身上洒上细碎的蛭石,然后播放磁带,这便造成那一幕惊悚的‘神罚’假象。

    “李铁拐,你还有什么话说?”

    被阿福等人抓住的李铁拐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努力地推脱道:“什么有什么话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狡辩。”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索性把一切都跟他说了:“两个月前,你找罗志友让他带你盗墓,他不肯,你就记恨于心。如今看到他要发财,你妒火攻心,便杀人越货。后来付大夫发现了你的秘密,便深夜来找你,你与他本来就有过节,此时更是对他恨之入骨,便一不做二不休,将其勒死挂在槐树上……”

    “我没有,你冤枉好人!”李铁拐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那这磁带你怎么解释?”我现在是释然了,这个时候,不怕他不露出马脚。

    李铁拐此时如同碳火上的蚂蚁,着急地为自己辩护道:“磁带和录音机我借人了,他今天才还给我。”

    “借人?借给谁?”我冷哼一声,倒要看看他还能把皮球踢给谁?

    李铁拐似乎想跑,想挣扎,可是被阿福等人死死摁住,根本动弹不得。只得痛苦地说道:“我把它借给……”

    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说到一半又折回来痛苦地重新说道:“我把它借给光……”

    就在李铁拐要说出借录音机人的姓名时,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口眼歪斜,浑身猛地一阵抽搐,继而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如同一具活死人。

    怎么回事?我们面面相觑。

    “李铁拐,你别想在这里装疯卖傻。”

    任由众人质问,李铁拐再也一声不吭。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到了这个时候,可别再出什么差错。

    “他怎么了?”

    “好像被定住了。”

    “不会是……死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之中,我连忙上前探过李铁拐的鼻息,手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气息,吓得我不由得猛地颤抖了一下,心中骤冷。

    李铁拐竟然死了!

    我看着眼前仿佛魂魄被人活生生抽离、如同僵尸般站立着死亡的李铁拐,久久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就这么站着说话,怎么就突然死了呢?而且偏偏是在他要说出借录音机人的姓名的时候。

    一身冷汗自后背狂流。

    太诡异了。李铁拐僵死在原地,没人搀扶之下,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异常沉闷的声响,重重地敲击着大家的心。

    屋里的人尽皆惶惶然不知所措,众目睽睽之下,人就这么死了?没有任何打击,没有征兆,说死就死了,而且恰好卡在他要说出真相的节骨眼上!

    压抑的气氛弥漫整个房间,罗志友诡异死亡之谜刚刚破解,李铁拐却是死得更加离奇。人群中已经有人细细碎碎地念着是鬼神作怪。我不信,解开李铁拐的衣服,细细检查。头部、颈部、心口没有任何伤痕,也就是说,不可能是被暗器打中要害部位致死,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李铁拐恰好在这个时间猝死了?

    这已经是继罗志友、付大夫之后的第三个死者了,再查下去,会不会又第四个、第五个?我第一次感觉到真相的可怕,原来我总以为,只有查出真相,才是给死者最大的慰藉,还世间一个公平,可如今看来,查找真相付出的代价太大。若不是我死揪着不放,付大夫、李铁拐或许都不会死。

    “周瑜,李铁拐会不会是因为事情败露,害怕被处死,吓死的?”张谦猜疑道。

    我们看向李铁拐死亡时的面部表情,一双充满恐惧的目光斜斜地望向一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确实很像是被吓死的。

    从医学上说,当人突然意外地遭受外界惊吓时,大脑会指令肾上腺分泌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

    死于这种因素的死者,通常体表不会有特殊的死亡表征,只能进行尸体解剖,通过显微镜观察死者的心肌细胞,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心肌中夹杂着许多红玫瑰色的血斑,说明出血过多,损害心脏功能。

    问题是,现在在岐云村,别说显微镜,能找到个放大镜都不错了。

    正当我惆怅不已的时候,旁边的阿福向村长说道:“村长,刚才李铁拐临死前说他把录音机借给光什么,会不会是说光子?”

    村长悲切地闭上了双眼,悲哀得好像要死去一般。好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显,李铁拐和光子一起策划了这起谋杀案,现在真相大白,李铁拐害怕用刑被吓死,光子畏罪潜逃。既然主谋已死,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听着村长意味深长的话,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转而他竟看了我一眼,然后孤自向屋外走去。

    我想了想,跟着他走出房屋,见老汉沉闷地站在石阶上眺望远方,应该是在等我。

    “你有话跟我说?”我问道。

    “外乡人,老祖宗有句话,穷寇莫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老汉顿了顿,看着我道:“我不希望村里再死人,你们走吧。”

    “可是……”我还想反驳他,可老汉挥了挥手,示意我不必再说下去。

    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很不是个滋味,事情都已经查到了这个份上,让我怎么能说罢手就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