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隋十二生肖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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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汽车只走到泽罗县，我和张谦又坐了一辆老旧的三轮车下到大古村，这还没完，三轮车换马车继续往山里走，一直从正午走到日落时分，才终于在茂密的丛林里看到几间土垛房，马车师傅说：“到了。”
“这就是岐云村？”张谦问道。
“是，就是这里。”马车师傅回应着。
我放眼望去，蛮荒的山野被如血的夕阳照射，稀稀落落的土垛房像是蘑菇一样扎堆在荒野里，显得无比的萧条。我真的很佩服张谦的本事，居然能联系到这种地方的上家，他也真是个人才。
马车晃晃颠颠地轧过崎岖的山路，刚走到岐云村的碑口，就见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站在村口处望穿秋水地等候着。见到我们，他原本焦虑不安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喜出望外的笑容。中年人连忙合手抱拳，热情地迎了上来，言语充满了恭敬：“可是张谦张大收藏家？”
见到正主，我心里轻松了许多。最起码是有希望了，不然从郑江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要是被人放了鸽子的话，我真是要爆粗口了。
张谦一路上叫骂不迭，此时看到中年人，却反而露出微微笑，一团和气地说：“是我，你就是罗志友吧。”
“正是正是。”罗志友一脸恭维的笑容，跟着马车一路走一路跟我们说起他的宝贝。我和张谦随意地敷衍着，他的宝贝已经跟我们说过十几遍了。但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用，只有东西是真的，那才是最大的实诚。
马车继续开进村里，村里的男女老少便纷纷驻足观望起我们来，有的甚至特意从房子里跑出来看我们，好像我们是稀有物种。
他们的目光之中，或敬畏，或崇拜，或嫉妒，或胆怯，总之，我们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单看穿着就能明白这一点。我和张谦西装笔挺，头发干净整洁，面相健康精神饱满，一身城里人的打扮。而村里人则多是一身补丁套补丁的布衣，单薄、邋遢、又脏又破。我不是嫌弃他们，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是事实。
进村之前就听马车师傅说过了，岐云村是出了名的穷村，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旱路水路两不通，村民们多是自己种菜放羊过生，一年到头存不了几个钱。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罗志友身上，村里的其他村民基本上都是又黑又瘦，而且特别的显老，穿得也是灰头土脸，没任何讲究。而只有这个罗志友，不仅穿的比一般人得体，而且还有些发福，看样子是个有点门路的人，他的日子显然要比其他人过得滋润得多。等我们进门才发现，这罗志友四十上下的人了，竟然还娶了一房二十多岁的媳妇，这厮还真是会享福。
罗志友家的房子比其他房子要阔绰一些，外面还种着一些花，颇有情调的样子。
我们正要进门，“嘎~嘎~”一只黑得像坨煤炭的乌鸦从我们头顶飞过来，落在罗志友家的屋顶，聒噪地叫着，还不停地左右看。
此时日头偏西，夕阳的余晖笼罩在整个山头，不一会太阳就要沉下去。出村起码要四五个小时，如果不想露宿野外，今晚是肯定回不去了。
罗志友让他二十多岁的媳妇林芳给我们沏了茶，这是山间自己种的茶叶，味道略淡，微甘，在这暑气烦躁的季节，喝上这样一杯淡淡的凉茶，也还不错。
不过张谦明显不会品茶，他是个急性子，咕噜咕噜喝完茶，马上便急不可耐地说：“把东西拿出来吧，我们看看。”
“好，我早准备好了。”罗志友似乎也早就等不及了，听张谦这么一说，顿时变得精神起来，连忙进了里屋。过了一会，他便捧着一个外三层、里三层的包裹出来了。等到把布袋子层层打开，里面露出来一面色泽黯淡、锈迹斑斑的铜镜来。
我的目光在第一时间落在了铜镜上。
乍一看，就是那种扔在大街上都无人问津的破铜烂铁，但在我们这些搞古文化研究的学者眼中，这破铜烂铁，有时候何止价值连城？
张谦看到东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先瞅了几眼，没瞅出个究竟，这才朝我递了个眼色道：“周瑜，你看看。”
“嗯。”说不担心是假的。我从皮包里取出鉴定工具，戴上手套，接过罗志友的铜镜，开始观察起来。这就是罗志友跟我们说的宝贝。古玩，又称文物、骨著等，被视做人类文明和历史的缩影，融合了历史学、方志学、金石学、博物学、鉴定学及科技史学等众多繁杂的知识内涵。经历无数朝代起伏变迁，藏玩之风非但不衰，反而更热。其中自有无穷魅力与独到乐趣。
我拿着放大镜仔细观摩着，张谦和罗志友则眼睛一眨不眨，屏气凝神地看着我，丝毫不敢开小差。
我知道，他们俩的心都像正午的太阳悬到嗓子眼了。我没有搭理他们，只是按部就班，不骄不躁地观察着。
丈量一下，这面铜镜直径17.5厘米，由于年代久远，原本的银白金属色泽透出一些暗灰，红锈上叠着绿锈，质地极硬，应该是高锡铜质材料所铸。
“怎么样，是真的吧？这是我家祖传的，不会有假。”刚看没多久，罗志友就着急地催问起来。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观察着。铜镜分内外两圈，内圈铸有四兽图纹，苍龙、白虎、朱雀、玄武，虽年代久远，仍然形象逼真、栩栩如生。边缘有两圈锯齿纹，中区铸有铭文，细细解读，可译为：“绝照揽心，圆辉属面，藏宝匣而光掩，挂玉台而影见，鉴罗绮于后庭，写衣簪乎前殿”。再看外区，被划分为十二小格，其中铸十二生肖，也是活灵活现。间隙以瑞兽和花卉相隔，外围有一圈三角锯齿纹带，镜缘一圈为二方连续饰纹。
这种铜镜做工繁杂，外观精美，而且年代久远，较为罕见，其收藏价值不会低。
看到这里，我心里已然有了底，这一趟，值了。
放下铜镜，张谦和罗志友立即紧张起来，同时问道：“怎样？”
我取下眼镜，收起工具道：“应该是隋末唐初年间的十二生肖青铜镜。”
我这一锤子定音，两人皆是大喜，悬着的心也总算着了底。
但张谦眼珠子一转，随即又说道：“周瑜，要不要再看下？”
我理解他的意思，一来现在骗子越来越多，假货赝品层出不穷，咱们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二来也好假模假样地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趁机压价。
可我不喜欢装。这青铜镜是真品无误。唐五代前的铜镜，基本上采用高锡铜为材质。铜质氧化成二氧化铜鼓出镜面，会出现红色的痂，红锈再与土壤中的离子团结合形成碱式碳酸铜晶体而变成绿色。
这种历经岁月的腐蚀，是从铜镜内部生成的，绿锈可以造假，但红锈基本上无法伪造，伪造的红锈用刀一刮，就会露出里面的铜质，而我方才已经验证过，这面铜镜上的红锈，是刮不掉的。
只不过，我盯着沾沾自喜的罗志友很不友好地说道：“这铜镜不是你祖传的，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方才还红光满面得意洋洋的罗志友顿时脸色一惊，露出无比惊诧的目光，但他的惊愕只是浮光一掠，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尴尬地嘿嘿笑道：“小哥好眼力，这铜镜确实不是家传。但先生看上的是东西，怎么由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再说话，对于不诚信的人，我向来没什么好感。何况这罗志友看上去憨厚老实，实际上，一双小眼睛贼溜溜的，只怕奸猾狡诈得紧。
见我不高兴，张谦连忙打圆场道：“老兄说得是，我们只要藏品，东西是真的，事情就好办。”
剩下的就是谈价格了，我悄悄给张谦比划了一个“五”的数字，具体价钱，他们去谈。
鉴定完，张谦和罗志友便开始讨论价钱，而我则到外面的木栏下抽烟。凭栏望去，最后一抹夕阳照耀着远山，虽然有几分萧条，但也极为美观，若不是那屋顶的乌鸦“嘎嘎”叫得渗人，我倒颇有雅致吟诗一首。
可是我一支烟一根烟还没抽完，身上就被蚊子叮了两三个胞，痒得我难受。然后用手一抓，原本还没那么夸张的胞一下变得又红又肿，难受得要命。心中不由得咒怨：乡下的蚊子真歹毒。
这时，一个30来岁的村民刻意朝我走了过来，穿得很是邋遢，老远就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
和罗志友一样，他也是满脸堆着阿谀奉迎的笑，手里拿着一瓶清凉油道：“大哥，我看你是被蚊子叮了吧，来，抹上点清凉油，马上就不痒了。”
说着他便拧开盖子，殷切地要帮我涂药。我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过清凉油道：“我自己来。”
城里人都说乡下人老实，我则不这么看，乡下人比城里人更会耍心眼。若不是实在痒得难受，我是真不想用他的清凉油。
这不，一用完，他就开始套我的话了，咧着一嘴的黄牙痴笑着说：“大哥，你们是城里的古董收藏家吧？”
我没说话表示默认。
黄牙一见我默认了，大喜过望，连忙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臂道：“大哥，我也有一样古董，你帮忙看看呗。”
我嫌弃地扳开他的手，原本干净笔挺的西装上立即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泥巴手印。不过转念一想，我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不然我多掉价啊。见他一副哈巴狗一样乞求的模样，我皱了皱眉头道：“拿过来吧，我看看。”
“太好了，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黄牙惊喜得赶紧地往回走了，边走边回头喊：“大哥，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过来啊。”
我心里真想扁他一顿，谁是你大哥，我才刚硕士研究生毕业，年仅21岁。认识我的人，都管我叫天才。
长途汽车只走到泽罗县，我和张谦又坐了一辆老旧的三轮车下到大古村，这还没完，三轮车换马车继续往山里走，一直从正午走到日落时分，才终于在茂密的丛林里看到几间土垛房，马车师傅说：“到了。”
“这就是岐云村？”张谦问道。
“是，就是这里。”马车师傅回应着。
我放眼望去，蛮荒的山野被如血的夕阳照射，稀稀落落的土垛房像是蘑菇一样扎堆在荒野里，显得无比的萧条。我真的很佩服张谦的本事，居然能联系到这种地方的上家，他也真是个人才。
马车晃晃颠颠地轧过崎岖的山路，刚走到岐云村的碑口，就见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站在村口处望穿秋水地等候着。见到我们，他原本焦虑不安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喜出望外的笑容。中年人连忙合手抱拳，热情地迎了上来，言语充满了恭敬：“可是张谦张大收藏家？”
见到正主，我心里轻松了许多。最起码是有希望了，不然从郑江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要是被人放了鸽子的话，我真是要爆粗口了。
张谦一路上叫骂不迭，此时看到中年人，却反而露出微微笑，一团和气地说：“是我，你就是罗志友吧。”
“正是正是。”罗志友一脸恭维的笑容，跟着马车一路走一路跟我们说起他的宝贝。我和张谦随意地敷衍着，他的宝贝已经跟我们说过十几遍了。但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用，只有东西是真的，那才是最大的实诚。
马车继续开进村里，村里的男女老少便纷纷驻足观望起我们来，有的甚至特意从房子里跑出来看我们，好像我们是稀有物种。
他们的目光之中，或敬畏，或崇拜，或嫉妒，或胆怯，总之，我们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单看穿着就能明白这一点。我和张谦西装笔挺，头发干净整洁，面相健康精神饱满，一身城里人的打扮。而村里人则多是一身补丁套补丁的布衣，单薄、邋遢、又脏又破。我不是嫌弃他们，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是事实。
进村之前就听马车师傅说过了，岐云村是出了名的穷村，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旱路水路两不通，村民们多是自己种菜放羊过生，一年到头存不了几个钱。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罗志友身上，村里的其他村民基本上都是又黑又瘦，而且特别的显老，穿得也是灰头土脸，没任何讲究。而只有这个罗志友，不仅穿的比一般人得体，而且还有些发福，看样子是个有点门路的人，他的日子显然要比其他人过得滋润得多。等我们进门才发现，这罗志友四十上下的人了，竟然还娶了一房二十多岁的媳妇，这厮还真是会享福。
罗志友家的房子比其他房子要阔绰一些，外面还种着一些花，颇有情调的样子。
我们正要进门，“嘎~嘎~”一只黑得像坨煤炭的乌鸦从我们头顶飞过来，落在罗志友家的屋顶，聒噪地叫着，还不停地左右看。
此时日头偏西，夕阳的余晖笼罩在整个山头，不一会太阳就要沉下去。出村起码要四五个小时，如果不想露宿野外，今晚是肯定回不去了。
罗志友让他二十多岁的媳妇林芳给我们沏了茶，这是山间自己种的茶叶，味道略淡，微甘，在这暑气烦躁的季节，喝上这样一杯淡淡的凉茶，也还不错。
不过张谦明显不会品茶，他是个急性子，咕噜咕噜喝完茶，马上便急不可耐地说：“把东西拿出来吧，我们看看。”
“好，我早准备好了。”罗志友似乎也早就等不及了，听张谦这么一说，顿时变得精神起来，连忙进了里屋。过了一会，他便捧着一个外三层、里三层的包裹出来了。等到把布袋子层层打开，里面露出来一面色泽黯淡、锈迹斑斑的铜镜来。
我的目光在第一时间落在了铜镜上。
乍一看，就是那种扔在大街上都无人问津的破铜烂铁，但在我们这些搞古文化研究的学者眼中，这破铜烂铁，有时候何止价值连城？
张谦看到东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先瞅了几眼，没瞅出个究竟，这才朝我递了个眼色道：“周瑜，你看看。”
“嗯。”说不担心是假的。我从皮包里取出鉴定工具，戴上手套，接过罗志友的铜镜，开始观察起来。这就是罗志友跟我们说的宝贝。古玩，又称文物、骨著等，被视做人类文明和历史的缩影，融合了历史学、方志学、金石学、博物学、鉴定学及科技史学等众多繁杂的知识内涵。经历无数朝代起伏变迁，藏玩之风非但不衰，反而更热。其中自有无穷魅力与独到乐趣。
我拿着放大镜仔细观摩着，张谦和罗志友则眼睛一眨不眨，屏气凝神地看着我，丝毫不敢开小差。
我知道，他们俩的心都像正午的太阳悬到嗓子眼了。我没有搭理他们，只是按部就班，不骄不躁地观察着。
丈量一下，这面铜镜直径17.5厘米，由于年代久远，原本的银白金属色泽透出一些暗灰，红锈上叠着绿锈，质地极硬，应该是高锡铜质材料所铸。
“怎么样，是真的吧？这是我家祖传的，不会有假。”刚看没多久，罗志友就着急地催问起来。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观察着。铜镜分内外两圈，内圈铸有四兽图纹，苍龙、白虎、朱雀、玄武，虽年代久远，仍然形象逼真、栩栩如生。边缘有两圈锯齿纹，中区铸有铭文，细细解读，可译为：“绝照揽心，圆辉属面，藏宝匣而光掩，挂玉台而影见，鉴罗绮于后庭，写衣簪乎前殿”。再看外区，被划分为十二小格，其中铸十二生肖，也是活灵活现。间隙以瑞兽和花卉相隔，外围有一圈三角锯齿纹带，镜缘一圈为二方连续饰纹。
这种铜镜做工繁杂，外观精美，而且年代久远，较为罕见，其收藏价值不会低。
看到这里，我心里已然有了底，这一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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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锤子定音，两人皆是大喜，悬着的心也总算着了底。
但张谦眼珠子一转，随即又说道：“周瑜，要不要再看下？”
我理解他的意思，一来现在骗子越来越多，假货赝品层出不穷，咱们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二来也好假模假样地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趁机压价。
可我不喜欢装。这青铜镜是真品无误。唐五代前的铜镜，基本上采用高锡铜为材质。铜质氧化成二氧化铜鼓出镜面，会出现红色的痂，红锈再与土壤中的离子团结合形成碱式碳酸铜晶体而变成绿色。
这种历经岁月的腐蚀，是从铜镜内部生成的，绿锈可以造假，但红锈基本上无法伪造，伪造的红锈用刀一刮，就会露出里面的铜质，而我方才已经验证过，这面铜镜上的红锈，是刮不掉的。
只不过，我盯着沾沾自喜的罗志友很不友好地说道：“这铜镜不是你祖传的，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方才还红光满面得意洋洋的罗志友顿时脸色一惊，露出无比惊诧的目光，但他的惊愕只是浮光一掠，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尴尬地嘿嘿笑道：“小哥好眼力，这铜镜确实不是家传。但先生看上的是东西，怎么由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再说话，对于不诚信的人，我向来没什么好感。何况这罗志友看上去憨厚老实，实际上，一双小眼睛贼溜溜的，只怕奸猾狡诈得紧。
见我不高兴，张谦连忙打圆场道：“老兄说得是，我们只要藏品，东西是真的，事情就好办。”
剩下的就是谈价格了，我悄悄给张谦比划了一个“五”的数字，具体价钱，他们去谈。
鉴定完，张谦和罗志友便开始讨论价钱，而我则到外面的木栏下抽烟。凭栏望去，最后一抹夕阳照耀着远山，虽然有几分萧条，但也极为美观，若不是那屋顶的乌鸦“嘎嘎”叫得渗人，我倒颇有雅致吟诗一首。
可是我一支烟一根烟还没抽完，身上就被蚊子叮了两三个胞，痒得我难受。然后用手一抓，原本还没那么夸张的胞一下变得又红又肿，难受得要命。心中不由得咒怨：乡下的蚊子真歹毒。
这时，一个30来岁的村民刻意朝我走了过来，穿得很是邋遢，老远就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
和罗志友一样，他也是满脸堆着阿谀奉迎的笑，手里拿着一瓶清凉油道：“大哥，我看你是被蚊子叮了吧，来，抹上点清凉油，马上就不痒了。”
说着他便拧开盖子，殷切地要帮我涂药。我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过清凉油道：“我自己来。”
城里人都说乡下人老实，我则不这么看，乡下人比城里人更会耍心眼。若不是实在痒得难受，我是真不想用他的清凉油。
这不，一用完，他就开始套我的话了，咧着一嘴的黄牙痴笑着说：“大哥，你们是城里的古董收藏家吧？”
我没说话表示默认。
黄牙一见我默认了，大喜过望，连忙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臂道：“大哥，我也有一样古董，你帮忙看看呗。”
我嫌弃地扳开他的手，原本干净笔挺的西装上立即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泥巴手印。不过转念一想，我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不然我多掉价啊。见他一副哈巴狗一样乞求的模样，我皱了皱眉头道：“拿过来吧，我看看。”
“太好了，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黄牙惊喜得赶紧地往回走了，边走边回头喊：“大哥，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过来啊。”
我心里真想扁他一顿，谁是你大哥，我才刚硕士研究生毕业，年仅21岁。认识我的人，都管我叫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