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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海棠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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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海棠依旧

    子杳又做梦了。

    滴滴答答的水声,子杳的面前雾蒙蒙的一片,听声音,她像是在雨里,可雨水并没有浇在她的身上。

    雨滴落下,不曾沾染她的衣衫,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淋到。

    只能听到雨落的声音。

    看到雨滴从天上落下,细细密密的。

    子杳伸手去接,雨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直接穿过她的手掌。

    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子杳冒着雨向前走。

    没有人声,四周除了雨什么都没有。

    子杳走在一条长街上,周围没有人,路边的摊位都还摆着,有的摊子上摆着包子,凑近去看,还能看到新出炉的包子上蒸腾着的热气。

    但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街上空荡荡的,街边的铺面里,风一吹,写了字的帘子还会扬起来。

    子杳从缝隙往里看。

    架子上的东西都完好地摆放着,一丝不乱,但里面也是空的。

    整条街都空无一人。

    她顺着路向前走。

    路四周渐渐起了迷雾。

    原本四通八达的大道都被雾气掩盖,子杳伸手去摸,被雾气遮挡的地方仿佛成了虚空,原本摆摊子的地方,她伸手去摸却空无一物。

    摸了个空。

    只面前有一条小路还能勉强看清模样。

    子杳没有非要钻牛角尖去走大路,进雾气里探个清楚。她顺着没有被雾气笼罩的,继续向前走。

    雨声还在,但雨已经小了很多。

    子杳渐渐能听到声音了。

    靡靡之音。

    不知是谁弹着糜艳的乐曲,琵琶声里满哀怨情思,如泣如诉。

    还有低低的交谈声。

    交谈声听不真切,有男人,也有女人,声音都很低,但又十分清晰,只是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子杳并不惊慌。

    在这处时空,她仿佛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对这一切都置身事外,无论是危险还是其他的什么,她都没有感觉。

    她顺着声音走去。

    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

    门里面传来嬉笑声,女子的嗔骂,男子的温声低哄。

    硕大的水珠砸下来,滴落在子杳前面的水坑里,水花四溅。

    子杳抬头。

    门上挂着一块牌匾。

    匾上提着四个字。

    ——海棠依旧。

    她推开门。

    在她推门的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只有挂着蛛网的旧时楼阁。

    仿佛她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而里面却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子杳看不清他的脸,却知道那是一个精壮的男人,围着长袍带着斗笠,在她开门的那一刻回过头来。

    还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子杳问他,“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说话,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

    “阿砚!阿砚!”

    子杳猛地睁开眼。

    她面前出现一张年轻俏丽的脸。

    是裴苒。

    她正担心地看着子杳,人虚虚地笼在她的身上,摇她的肩膀。

    子杳坐起,问她,“怎么了?”

    梦里她没有害怕这种情绪,醒来后也不觉得心惊,但此时却发觉自己一身的冷汗。

    裴苒翻身起来,与她并排坐下,脸朝她看过来,“我见你一直在动,脸色也不太好。”

    “做噩梦了?”她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事能让一向面不改色的人也眉头紧锁,凑过去问子杳,“梦到什么了?我听你一直在说,你是谁。”

    她疑惑道,“梦到什么不认识的人了吗?”

    子杳没回她,而是用袖子擦了把额上的汗。

    也不是什么可怕的梦。

    虽不知为何她会这般大的反应,但她此刻已经缓过来了,随口扯了一句,“梦到你了。”

    裴苒蹬了蹬被子,“咦!我是什么的噩梦啊!”

    没有外人,裴苒不用在外面总是端着大小姐的端庄样子,完全放下了戒备,整个人就像个小孩子,更是轻易就被带走了话题,冲子杳吐舌头瞪眼睛,“你才是噩梦。”

    子杳被她逗笑了,“是。我是。”

    她问裴苒,“什么时辰了?”

    裴苒一向习惯早起练武了,除了偶尔偷懒外,都早早地就会起来,看了眼天色道,“大概卯时了吧。”

    天已经亮了。

    子杳就问她,“还睡吗?”

    裴苒没回答,反问道,“你还睡吗?”

    大有子杳说还睡,她就要钻回去蒙起脑袋继续睡的意思。

    子杳摇头,“起吧。”

    客栈里伸展不开,也没人一大早地就起来练功的。但大概是早起习惯了,子杳一出门,就看到裴季昭已经在外面了。

    他正站在栏杆前,看外面。

    听到到子杳开门的声音,他转身走过来叫她,“阿砚!”

    子杳说,“二公子安。”

    裴季昭回子杳,“阿砚安。”

    裴苒对他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裴季昭对她也不客气,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裴苒说,“挺好的。”她想说阿砚晚上做噩梦了,但女儿家的闺房时,不大适合和外男说,她就闭了嘴,眯起眼睛皱着鼻子冲裴季昭笑。

    子杳看他一身利落的打扮,想起昨夜子杳的打扮。

    这两人怕不是昨夜商量着要一同出去。

    就问他,“昨夜还好?”

    她的眼神里带着戏谑,裴季昭生出一种整个人都被看穿了的感觉来,不自然地挠挠头,“挺、挺好的……”

    子杳一笑,看着楼下已经在打扫桌椅的店小二。

    她久久没说话,裴季昭忍不住看过去,“阿砚,你在看什么?”

    子杳回神,“没什么。”

    她看着楼下擦着桌椅的店小二,朗声道,“小二哥!”

    店小二招呼客人,是个爽朗利落的性子,一听子杳叫他,就将布搭子扔在肩上,上楼问子杳,“客官,什么事?”

    子杳说,“想同你打听件事。”

    店小二脸上带着笑,身体微弓,“什么事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子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她还是原本的姿态,但在转过来的那一刻,又仿佛有些不同。身姿依旧挺拔,但却不给人一种端着的感觉,没有居高临下的气势,笑起来也不显市侩,而是一种亲和又文雅的感觉。

    她说,“想和你打听个地方。”

    店小二道,“您说。”

    子杳轻声说出四个字。

    “海棠依旧。”

    “这……”店小二整个人哑住了,似乎是没想到子杳打听的是这样一个地方,半天没说话。

    子杳问他,“怎么,不好说吗?”

    店小二说,“这不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子杳眼睛微挑,没接话。

    店小二哎了一声低声道,“那……是座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