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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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已然远去。
送别教官的时候，天上很合时宜地飘着零星的小雨，本来以为这是太阳公公被我们的离别所感动而落的几滴泪，想不到这连着几天都是阴雨连绵。
今天总算是出了太阳，气温又开始回升。
我们军训完后第一次齐齐坐在了教室里，木头今天穿了身精神气儿十足的运动衫，填了一丝阳光十足的邻家男孩范儿。
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他别开口说话。
我觉得我适应他的口音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想不只是我有这样的想法。
比如孟夏。
友情提示，你已经笑出声了。
“从今天开始，担任你们班主任的同时，我还同时负责你们的数学，人家都说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但是，没有什么是兴趣解决不了的，你觉得它简单它就简单，你甘愿自己给自己贴上学不好数学的标签，那就没人能救你了。不忘初心，方能始终！”
我们再次鼓掌，我爪子都快拍红了。
接着他从夹子里拿出一张纸在我们面前“沙沙沙”晃了晃，说：
“这个，是咱们班入学考试时的成绩单，以这个为原理，咱们分一下小组，全班一共54人，分6个小组，我挨着念，自己听好自己是几组，前六个人是组长，念到名字的站起来让大家看一下。”
“一组组长，陆祺；二组组长，李君；三组组长，程肖；四组组长，秦臻；五组……”
这就是中考的成绩，第一名是陆祺我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班里第二是一个女生，叫李君，个子高高的，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从内而外散发着端庄的气质，开学的时候还要和陆祺一起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两个新生代表都出自我们班，我们表示很自豪。
李君平常不怎么说话，沉稳安静，但这样完美的女生家境却异常贫穷，穿的衣服都已经洗得发白。我记得她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自己梦想赚很多的钱，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丝毫不显俗气，反而让人动容。
我自始至终都相信，这样坚强的好姑娘，一定会实现她的梦想。
再说班里的“探花”，就是之前军训的时候会B-box的那个男生，叫程肖，经常笑嘻嘻的，性格颇像李明朗，开学不过几天，他就已经和班里几乎大部分人打成一片，也因为有了他，这个班儿里增了不少活力和生气。
秦臻成功挤进前五，我的成绩保持在了中上游，孟夏却已经沦落到了倒数的境地，我能听见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怎么还没念到我。
最后念到了，也快念完了。
木头老师念完最后一个人，我听见孟夏哐哐拿头砸桌子的声音，紧接着是她的泪眼婆娑的哀嚎声：“倒数第四！我初中还在中上游啊老子是不是没救了！”
大家纷纷捧腹。
孟夏简直是我们班的活宝。
我被分到了陆祺所领导的一组。
好…好……好……
好开心。
我差点笑出声。
“好了，我也念完了，大家现在可以自由下座位，探讨一下小组内各种工作的分配和今后的学习计划，相互帮助勉励进步才快嘛。商讨结束，咱们选一下班委，”他抬手，低头看看表，“待会儿还要开开学典礼，大家抓紧啊，结果明天交给我。”
==
我看头顶那骄阳似火，仿佛要烤干我的心窝。
我没想到开学典礼还在操场。
这还是夏天啊，领导头头们。
经历了军训的我们很不理解。刚晒黑，就让我们看着各种领导主任在主席台上吹着小风乘着凉。干听了半个小时背景音乐的我们，好不容易等到开学典礼正式开始，太阳公公却也扯开被子赤果果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带来满空气的燥热。身边刚刚打算努力白回来的女生们都拿伞打在了头上，我们听着蝉鸣声，和老师义正言辞的“把伞拿下来”声，开始了我们为期一上午的开学典礼。
按例，校长先絮叨，老师代表再絮叨，接着家长代表絮叨，最后是学生代表……
学生代表演讲。
忽略身边秦臻温柔似水的眼波，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陆祺。
孟夏探过头来对着秦臻，语气暧昧：“陆祺挺帅的。”
秦臻说：“啊？”
“别藏着掖着啦，傻子都能看出来。”
傻子都能看出来。
“早就觉得你们俩不正常，还没开学就念叨，想早恋啦？”孟夏挑挑眉。
秦臻嗔怒道：“别瞎说，他是我堂哥，我们有血缘关系，我……就是单纯地崇拜他。”
“单纯？”孟夏嘿嘿一笑，“现在什么时代？性别都不在乎，就你们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算什么？！”
秦臻没说话，继续看着台上。
孟夏扭过头来问我：“莞莞呀，我好想八卦……”
我笑：“我好像没什么让你八卦的。”
她直起腰，一脸奸笑，鱼尾纹都快挤出来了：“那天……在宿舍楼下……说晚上一起走的那个……”
我一惊。
她看我表情有变化，忙凑过来：“那天在宿舍楼下的人都看见了，跟拍偶像剧似的，你侬我侬……暗送秋……”
“孟夏。”我打断她。
她手势嘴型都停住了：“啊……啊？怎、怎么啦？”
我说：“我不喜欢他。”
她说：“他喜欢你？”
“不喜欢。”
吧大概。
她讨了没趣，“哦”了一声，回过头去。
“……正如欧阳修所言，‘羡子正得少年路,有如扶桑初日开’，我们在最美好的年纪，就必然要做最美好的事，比如努力学习，比如坚持梦想，梦想，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我们要把信念注入梦想，这么多颗热情似火的心聚在一起，同心同德，自然能共创辉煌！谢谢！”
同样客套又疏远的话，掌声却是其他各种代表的一倍。如我所料，他是个优秀的人。
陆祺微笑鞠躬，似不经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
天空好像暗了下来。
我突然特羡慕秦臻。
我那时候有一种想法。
我好想变得足够完美，足够好，然后站在你身边。
我既然想到了，就会去做。
主持人老师再次微笑着上台，还没等说话，脸上瞬间被阴影遮盖，接着，只听“轰”一声。
狂风卷席着乌云。
瞬间遮天蔽日。
有人喊：“暴风雨了！”
很多人都站起来，场上一片混乱，每个人都想着自己在乎的事，那一瞬间我感觉回到了2012年传说的世界末日，有人期待有人恐惧有人急着造飞船造方舟，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循循善诱，有人借此大发横财，有人为此散尽家财。
我当时在想什么忘记了。
反正没有来。
于是就过去了。
主持人接下来的说辞也没法继续下去。只得用话筒喊：“大家别慌，先回宿舍或者教室躲雨。”
本来很威严的老师此刻的声音很小很小。
小到可以当做没听见。
女生们此时拿的伞终于派上大用场。再也没有人对她们喊：把伞拿下来。
伞这种东西，只适合暴风雨，不适合骄阳。或者说，它适合二十岁的骄阳，不适合十六岁。
所以不是不适合我们，只是我们恰好十六岁而已。
太阳吓得红着脸躲进厚厚的云层之中，不见了踪影，先帝隐退，乌云这一代权臣谋了朝篡了位，哗哗下起大雨庆祝胜利。
天上的乌云很欢乐，地下的我们也很快活，这雨憋了好几天，只能一缕一缕地下，很憋屈，今日终于爆发出来，雨势只增不减。木头老师冒着大雨来通知：“今晚的晚自习取消了，走读生现在就放学了，住宿的可以直接回宿舍，明天按时到班就行。”
我们欢呼雀跃，孟夏一边溢于言表地笑一边感叹：“一中建校史上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我们简直就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小天使啊！”
“秦臻你……喜欢陆祺吗？”我直直看着雨。
“莞莞？你问我吗。”秦臻转头看着我，有一丝惊讶。
头顶是雨，我朝她喊：“他真的很优秀！”
秦臻愣愣看着我，嘴唇颤抖着：
“莞莞喜欢陆祺吗？”
我说：“嗯。”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16岁的顾莞莞就相信了一见钟情。
嗯，喜欢。
盛夏已然远去。
送别教官的时候，天上很合时宜地飘着零星的小雨，本来以为这是太阳公公被我们的离别所感动而落的几滴泪，想不到这连着几天都是阴雨连绵。
今天总算是出了太阳，气温又开始回升。
我们军训完后第一次齐齐坐在了教室里，木头今天穿了身精神气儿十足的运动衫，填了一丝阳光十足的邻家男孩范儿。
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他别开口说话。
我觉得我适应他的口音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想不只是我有这样的想法。
比如孟夏。
友情提示，你已经笑出声了。
“从今天开始，担任你们班主任的同时，我还同时负责你们的数学，人家都说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但是，没有什么是兴趣解决不了的，你觉得它简单它就简单，你甘愿自己给自己贴上学不好数学的标签，那就没人能救你了。不忘初心，方能始终！”
我们再次鼓掌，我爪子都快拍红了。
接着他从夹子里拿出一张纸在我们面前“沙沙沙”晃了晃，说：
“这个，是咱们班入学考试时的成绩单，以这个为原理，咱们分一下小组，全班一共54人，分6个小组，我挨着念，自己听好自己是几组，前六个人是组长，念到名字的站起来让大家看一下。”
“一组组长，陆祺；二组组长，李君；三组组长，程肖；四组组长，秦臻；五组……”
这就是中考的成绩，第一名是陆祺我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班里第二是一个女生，叫李君，个子高高的，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从内而外散发着端庄的气质，开学的时候还要和陆祺一起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两个新生代表都出自我们班，我们表示很自豪。
李君平常不怎么说话，沉稳安静，但这样完美的女生家境却异常贫穷，穿的衣服都已经洗得发白。我记得她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自己梦想赚很多的钱，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丝毫不显俗气，反而让人动容。
我自始至终都相信，这样坚强的好姑娘，一定会实现她的梦想。
再说班里的“探花”，就是之前军训的时候会B-box的那个男生，叫程肖，经常笑嘻嘻的，性格颇像李明朗，开学不过几天，他就已经和班里几乎大部分人打成一片，也因为有了他，这个班儿里增了不少活力和生气。
秦臻成功挤进前五，我的成绩保持在了中上游，孟夏却已经沦落到了倒数的境地，我能听见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怎么还没念到我。
最后念到了，也快念完了。
木头老师念完最后一个人，我听见孟夏哐哐拿头砸桌子的声音，紧接着是她的泪眼婆娑的哀嚎声：“倒数第四！我初中还在中上游啊老子是不是没救了！”
大家纷纷捧腹。
孟夏简直是我们班的活宝。
我被分到了陆祺所领导的一组。
好…好……好……
好开心。
我差点笑出声。
“好了，我也念完了，大家现在可以自由下座位，探讨一下小组内各种工作的分配和今后的学习计划，相互帮助勉励进步才快嘛。商讨结束，咱们选一下班委，”他抬手，低头看看表，“待会儿还要开开学典礼，大家抓紧啊，结果明天交给我。”
==
我看头顶那骄阳似火，仿佛要烤干我的心窝。
我没想到开学典礼还在操场。
这还是夏天啊，领导头头们。
经历了军训的我们很不理解。刚晒黑，就让我们看着各种领导主任在主席台上吹着小风乘着凉。干听了半个小时背景音乐的我们，好不容易等到开学典礼正式开始，太阳公公却也扯开被子赤果果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带来满空气的燥热。身边刚刚打算努力白回来的女生们都拿伞打在了头上，我们听着蝉鸣声，和老师义正言辞的“把伞拿下来”声，开始了我们为期一上午的开学典礼。
按例，校长先絮叨，老师代表再絮叨，接着家长代表絮叨，最后是学生代表……
学生代表演讲。
忽略身边秦臻温柔似水的眼波，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陆祺。
孟夏探过头来对着秦臻，语气暧昧：“陆祺挺帅的。”
秦臻说：“啊？”
“别藏着掖着啦，傻子都能看出来。”
傻子都能看出来。
“早就觉得你们俩不正常，还没开学就念叨，想早恋啦？”孟夏挑挑眉。
秦臻嗔怒道：“别瞎说，他是我堂哥，我们有血缘关系，我……就是单纯地崇拜他。”
“单纯？”孟夏嘿嘿一笑，“现在什么时代？性别都不在乎，就你们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算什么？！”
秦臻没说话，继续看着台上。
孟夏扭过头来问我：“莞莞呀，我好想八卦……”
我笑：“我好像没什么让你八卦的。”
她直起腰，一脸奸笑，鱼尾纹都快挤出来了：“那天……在宿舍楼下……说晚上一起走的那个……”
我一惊。
她看我表情有变化，忙凑过来：“那天在宿舍楼下的人都看见了，跟拍偶像剧似的，你侬我侬……暗送秋……”
“孟夏。”我打断她。
她手势嘴型都停住了：“啊……啊？怎、怎么啦？”
我说：“我不喜欢他。”
她说：“他喜欢你？”
“不喜欢。”
吧大概。
她讨了没趣，“哦”了一声，回过头去。
“……正如欧阳修所言，‘羡子正得少年路,有如扶桑初日开’，我们在最美好的年纪，就必然要做最美好的事，比如努力学习，比如坚持梦想，梦想，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我们要把信念注入梦想，这么多颗热情似火的心聚在一起，同心同德，自然能共创辉煌！谢谢！”
同样客套又疏远的话，掌声却是其他各种代表的一倍。如我所料，他是个优秀的人。
陆祺微笑鞠躬，似不经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
天空好像暗了下来。
我突然特羡慕秦臻。
我那时候有一种想法。
我好想变得足够完美，足够好，然后站在你身边。
我既然想到了，就会去做。
主持人老师再次微笑着上台，还没等说话，脸上瞬间被阴影遮盖，接着，只听“轰”一声。
狂风卷席着乌云。
瞬间遮天蔽日。
有人喊：“暴风雨了！”
很多人都站起来，场上一片混乱，每个人都想着自己在乎的事，那一瞬间我感觉回到了2012年传说的世界末日，有人期待有人恐惧有人急着造飞船造方舟，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循循善诱，有人借此大发横财，有人为此散尽家财。
我当时在想什么忘记了。
反正没有来。
于是就过去了。
主持人接下来的说辞也没法继续下去。只得用话筒喊：“大家别慌，先回宿舍或者教室躲雨。”
本来很威严的老师此刻的声音很小很小。
小到可以当做没听见。
女生们此时拿的伞终于派上大用场。再也没有人对她们喊：把伞拿下来。
伞这种东西，只适合暴风雨，不适合骄阳。或者说，它适合二十岁的骄阳，不适合十六岁。
所以不是不适合我们，只是我们恰好十六岁而已。
太阳吓得红着脸躲进厚厚的云层之中，不见了踪影，先帝隐退，乌云这一代权臣谋了朝篡了位，哗哗下起大雨庆祝胜利。
天上的乌云很欢乐，地下的我们也很快活，这雨憋了好几天，只能一缕一缕地下，很憋屈，今日终于爆发出来，雨势只增不减。木头老师冒着大雨来通知：“今晚的晚自习取消了，走读生现在就放学了，住宿的可以直接回宿舍，明天按时到班就行。”
我们欢呼雀跃，孟夏一边溢于言表地笑一边感叹：“一中建校史上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我们简直就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小天使啊！”
“秦臻你……喜欢陆祺吗？”我直直看着雨。
“莞莞？你问我吗。”秦臻转头看着我，有一丝惊讶。
头顶是雨，我朝她喊：“他真的很优秀！”
秦臻愣愣看着我，嘴唇颤抖着：
“莞莞喜欢陆祺吗？”
我说：“嗯。”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16岁的顾莞莞就相信了一见钟情。
嗯，喜欢。